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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游乐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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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饽饽发觉最近老板的眼睛总是瞪得大大的,眼皮像是被无形的牙签撑了开来。
他想了无数种可能,对比之后觉得最有可能的是老板的眼皮大概是被什么神奇的东西黏住了,所以合不上。这就导致了眼珠长期暴露在空气中,没有眼皮的滋润,变得干涩而又疲劳,于是眼珠发炎肿大,看上去像是在瞪眼睛。
多亏了应惑崇详尽的人体结构课,罗饽饽自我夸赞,自己才能那么科学地解释现实生活中看到的种种现象。
但更奇怪的是,以往连眼神都懒得给的老板,现在每次碰见总要和自己说话,语气还抑扬顿挫的,像是在演话剧。
比如现在——
“罗饽饽。”第一句声音低沉。
“你最近手臂粗了一圈。”第二句调子拉得长长的。
“是不是吃太多了?”第三句语调先降后升,短短七个字像是说出了哆瑞米发嗦啦西。
这个现象么……罗饽饽暂时想不出科学的理由来,因为应惑崇还没给自己讲过人类的发声原理。
可能是老板的声带也被神奇的东西黏住了?
不过老板在问话了,作为员工当然要好好回答,罗饽饽撩起衣袖隆起肱二头肌神情特自豪:“这是肌肉,我在健身房练出来的。”
饕餮的私教课可不是白上的。
再说了最近参馆的伙食又变差了,怎么可能长胖?
老板的眼睛依旧瞪得老大,好像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似的,气呼呼地走了。
罗饽饽不明所以,看来还是好好听应惑崇的课,学习更多的知识,理解更多的现象。
不过那天下班后,罗饽饽在健身房里碰到了老板,他正跟着饕餮做弹力带弯举。
罗饽饽突然就明白了,原来老板是羡慕自己长肌肉了呀。
“老板好!”
作为员工,看到老板当然要积极打招呼。
“你怎么在这儿?”任深问完后松开弹力带,双手一会儿向前伸一会儿向后藏,像是无处安放。
罗饽饽发现老板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难道是症状更严重了?
他的眼神里带了一丝丝怜悯:“我也在这里健身。”
“也报了饕餮的私教课?”任深又问。
罗饽饽点点头,这时手机铃声响起,罗饽饽掏出来一看,是应惑崇发来了今天晚上必须完成的作业。
紧接着他突然想起,报私教课的钱相当于是卖手机换来的,而那只手机……是老板莫名其妙送的。
老板会不会问他手机的去向?
“你怎么下班后还在用这只旧手机,那只新的呢?”任深问。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没等罗饽饽想好说辞,任深马上反应了过来:“你都没领过工资,哪来的钱报私教课?所以你把那新手机卖了?”
任深的心里苦涩极了,自己把那些红绳和小卡片都好好珍藏着,罗饽饽却拿他送的手机换了饕餮的私教课?
他盯着饕餮,眼神怨念,随后就下楼了。
再上来的时候,任深跟着别的教练练习弹力带弯举了。
“所以你家老板怎么了?更年期了吗?”安静了半天的饕餮终于说了一句话,“我从事教练生涯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这么迅速并毫不留情地抛弃。”
罗饽饽摇摇头,开始今日份的健身,沉默而又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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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罗饽饽看到前一刻老板还在和应惑崇有说有笑,还眨了好几下眼睛,但一看到自己,又立马瞪大了眼睛。
原来老板的眼皮没被神奇的东西黏住啊。
罗饽饽去后厨拿好今天要送的外卖,出门时又碰到了老板在和杨语聊天,语调和往日一样懒洋洋的。
但是当老板的视线转向自己时,语调突变——
“罗饽饽。”第一句声音依旧低沉。
“你这是怎么拎的外卖?”第二句调子依旧拉得长长的。
“汤都快洒出来了啊?”第三句语调依旧先降后升,短短七个字像是说出了哆瑞米发嗦啦西。
简直像是照着某个台词模板在念。
罗饽饽再迟钝,也察觉出了老板在区别对待自己。
是不是快发工资了?然后老板想找点茬出来然后给自己扣工资?
这可不行,罗饽饽送外卖更卖力了,见到顾客双手奉上外卖还笑露八齿加一句“用餐愉快”,甚至还取消了送外卖后闲逛小吃街的日常,早早地回到参馆,接受老板的挑刺。
小兮说了,当老板在暴躁期的时候,要夹紧尾巴装作努力的样子,千万千万别被老板抓住什么小辫子,要不然受苦受难的还是自己的钱包。
不能去小吃街的日子里,罗饽饽觉得打工生活难熬了很多,他的状态愈发憔悴。
而老板还是一如既往地瞪眼睛说台词。
“罗饽饽,你是不是生病了?”这天应惑崇开英语课,杨语又来蹭课,看到罗饽饽的脸色比往日苍白了许多。
罗饽饽眼神迷茫,生病?自己从小就生病啊。
“好好听课!”应惑崇被打断了授课,脸上明晃晃地挂着三个大字“不开心”,他继续念,“c-a-r-n-i-e,carnie,意思是游乐场,游乐场管理员,来,跟我念一遍,carnie。”
“carnie。”
“carnie。”
罗饽饽和杨语有气无力地跟着应惑崇念。
“所以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呢?”应惑崇问。
杨语一脸茫然,罗饽饽虽然没什么精神,但年纪轻记性好,他回答说:“游乐场。”
“欸?要不我们去游乐场吧!”杨语兴冲冲地提议,“明天又是休息日了,罗饽饽肯定是送外卖送烦了才这么丧,去玩一玩就能好啦!”
应惑崇:“……”
罗饽饽一听到玩立马扬起头,看上去精神了一些,他问:“游乐场里有好吃的吗?”
杨语:“当然有,冰饮冰棒冰淇淋,烤肠烤翅烤红薯,要有什么有什么。”
罗饽饽点头如捣蒜:“我去我去!”
应惑崇依旧:“……”
二比一,他争不过那两只不爱学习的精怪。
于是三只精怪提前下课回家养精蓄锐,次日一早就到了游乐场,一个不设门票,但是绝大部分游乐设施都要另外花钱买票的游乐场。
罗饽饽两手抓着栏杆盯着排队买票的小朋友吃着烤肠烤翅烤红薯,已经买完票的小朋友进到座舱里系上安全带合上安全杆,随着座舱的急上急下或欢呼或尖叫。
他眼中的羡慕快要化成实质了,转过头来眼巴巴地问两个同事:“你们身上有钱吗?”
杨语抬头望天:“我的工资都拿去交考试费了。”
应惑崇低头看蚂蚁:“我的工资都拿去买书了。”
罗饽饽:“……”
他还没拿过工资,继续眼巴巴地盯着提议来游乐场玩的杨语。
“出来玩嘛!最重要的是开心啦!”杨语承受不住罗饽饽可怜巴巴的目光,撇过脸说,“你看别人玩不一样也能获得快乐吗?我对跳楼机没兴趣,看着就汗毛竖起,我去别的地方转转。”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
“我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会儿书,这里太吵了。”应惑崇也走了。
刚才进游乐场的时候有多兴高采烈,现在罗饽饽就有多心灰意冷。
他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同事走远,只好孤零零地看着人类幼崽开碰碰车、坐海盗船、玩云霄飞车……假装自己也玩了一遍。
但游乐设施再多也总有看完的时候,罗饽饽慢慢地往人少的地方走去,越走越偏,最后在一个假山山脚边拐弯时,看到一个小孩子,正坐在跷跷板的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