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随风（上）》咸柠七不想冒泡

22、二十二、招魂铃响人已醺

　　楚紫依悠然转醒的时候已是六天后的中午时分。
　　浅青色的帐子上赫然的悬着一个精致的雕花镂空银球，一阵阵草药的香气从中飘散出来，让人的心境在瞬间变得放松起来。
　　她抿抿嘴，口中有着淡淡的苦涩，似是刚有药被喂下。屋子里静悄悄的，仿佛空无一人，片刻之后却又听到屋外的宫女在轻声的问安，然后伴着一股甜香，一个清峻健硕的身影出现在了珠帘之内。
　　穆随风端着一碗八宝桂花粥走进内室，他并未走近床榻，而是自顾自的将手中的玉碗放在临窗的案上，看着窗外用勺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搅动着滚烫的八宝粥，叹口气，一言不发。
　　楚紫依本来尚有些模糊的神志被穆随风那一声极为低沉的叹息悉数招回，她缓缓侧头看向窗边。
　　窗外已经有了厚厚的积雪，雪光映着天光倒映在穆随风的身上，更衬得他身上有一种清凌冷峻的气质，冷似雪、傲胜梅、孤赛菊、清盖竹。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有着隐隐约约的富贵图案暗浮其上，肩上随意的搭着件紫貂裘衣，一头乌发不似平常那般用玉冠高高束起，而是随意的披散在脑后，只用一个雕花黄金箍淡淡的束住，左耳上有一个小小的银色小球垂下，随着穆随风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楚紫依出神地望着他，这个身影，仿佛一直等在这里，等着她醒来，等着她展颜一笑，等着她轻轻地呢喃一句。这个身影，就像山一样挺拔，似海一般宽广，如天上红日一般耀眼，比上品碧玺更加温润，就像龙吟剑——出鞘入鞘间，天地顿变！
　　不经意间，一股从未有过的温热感觉涌上了心头，让她突然变得无比的眷恋弃眼前的这片刻宁静——终于体会到娘所谓的那种牵挂和温暖，今生就算死了又如何呢？
　　穆随风淡然地回头，赫然见到楚紫依正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他一愣，然后拿起八宝粥急步走到床边，一挥手扯开所有的帐幔，语气中有着震惊，更多的是喜悦：“醒了？什么时候醒的？感觉怎样？”
　　他的眼中是毫无掩饰的担心、他的语气中再自然不过的关心，这份关心中没有任何的杂质，不是因为担心她死了他的王位会不保、不是担心她有事自己的家人会遭遇不测，只是因为她是她，不为了紫玫罗刹，不为了她是紫雪香的女儿……
　　楚紫依突然间觉得鼻子好酸，她要的从来就不多，如果她失去了一个哥哥，那么只要有人愿意作出同等的补偿她不会如此的尖刻的对待这个世界。
　　可惜紫星龙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个多么拙劣的演员……
　　更不明白她要的仅仅是这么一句关切的话语……
　　“你倒是说话呀？”穆随风有些着恼的看着她，“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方涛来？还是要喝水？你说句话好不好？”
　　楚紫依一双杏目有些慵懒有些迷蒙的看着他，心神在瞬间聚汇到了眼前，她才刚醒而已啊，哪有这么多问题需要她回答？
　　穆随风见楚紫依只是看着他却不说话，本来就有些不安的心里更是烦乱，却见她皱了皱鼻子有些贪婪的看着自己手上的八宝粥，才放心的嘘口气，在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微笑，柔声问：“饿了？”
　　楚紫依眨了眨眼算是回答，她现在全身酸软，若不是肚子不争气的咕咕直叫，她真想再闭上眼睛睡一觉。
　　穆随风看着她，突然毫无征兆的伸手将她搂在怀里，长长的嘘出一口气——她终于醒了，终于终于醒了！
　　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真切切的在自己的眼前，他不能自持的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眼底深沉的黑色在突然间变得仿若大浪滔天：“你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吗？”
　　楚紫依微骇，她不习惯的向后缩了缩身子，躲开了穆随风的手，他的眼睛在瞬间变得那么的迫人，那么的多情，让她不敢正视。
　　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有从穆随风的怀里挣脱开，而是带着一丝浅笑看着他，气息微弱却无比镇定地说：“让你担心了……”
　　穆随风见状也是一愣，他带着三分失落的收回手，洒脱地摇头，语气略带懊恼：“抱歉，吓到你了……”
　　一抬头间已然恢复了常态，他松开手还了楚紫依自由，回首冲着门外吩咐道：“去请丞相和冬、夏两位姑娘来！”
　　然后他才起身走回桌边斟了杯茶递给楚紫依，看着她带着疑惑和不满的脸，嘴角有着淡淡的笑意，语气温柔的仿佛在哄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你睡了那么久，先喝点水缓一缓再吃东西，否则会不舒服的！”
　　楚紫依一点头，温顺的伸手想要去接茶杯，不想手却无力握住茶杯，滚烫的茶水眼看着就要撒在了她的身上！
　　就在此刻，穆随风一皱眉，毫不犹豫地一甩衣袖将楚紫依手上下落的茶杯连同四溢的茶水一并向床外扫去，上好的翡翠玉杯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碎成了一堆的残片。
　　楚紫依看着那个翡翠玉杯被穆随风扫落，不自觉地轻轻倒吸口凉气惊叫出声：“唉呀！”
　　穆随风回头看看地上的碎片，有些无所谓的摆摆手，向前探了探身将楚紫依一把抱起放在膝上，才气定神闲得重又斟杯茶，送到她的唇前淡淡地说：“喝！”
　　楚紫依听得他语气中的一丝恼怒，低头时看到他本来修长洁白的手现在却有了被烫伤的红肿，心下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呐呐的不敢出声，只是乖乖的小口小口抿着茶，不闹也不叫，由着穆随风这么抱着自己。
　　这一刻，她贴在他的胸膛，他的呼吸就在她的颈旁，他胸口的起伏从她的背脊传来，让她没来由地觉得身体一阵发烫，仿佛背后的不是穆随风，而是冬天用的暖炉。
　　喝了小半杯的水，楚紫依抬起头，微合着眼缓缓摇头，穆随风见状浅浅一笑：“不喝了？”
　　楚紫依没有说话，她只是抬头看着他的眼眸，嘟着嘴点点头，然后看向那香气四溢的八宝粥。
　　“小馋猫！”穆随风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一股男性特有的干净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楚紫依的脸没来由的烧起来。
　　穆随风取过放在一边的八宝粥，舀了一勺送到楚紫依的嘴边，却发现这个丫头竟然痴痴傻傻的盯着自己的眼睛看着，全然没有注意到送到嘴边的勺子，他低头冲她宠溺的一笑：“怎么啦？看我能饱啊？”眼底仿若是散进了万千星光，明灿迷人。
　　楚紫依自知失态，低头闷不作声的喝下八宝粥，有些不知所措的拧着丝被。
　　穆随风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心里蓦地腾起一团火，他又舀了一勺八宝粥送到楚紫依嘴边，看着她难得温顺听话的喝下去，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趁着她不注意，偷偷吻上了她的乌发，星星点点地吻，浅浅淡淡的顺着那柔亮的发丝落下来，落在她的额上、眼睛上、脸颊上、唇上……
　　楚紫依在瞬间睁大了眼睛，虽然这样的场景让她有些不能接受，可是穆随风的吻却如此的温暖、如此的温柔，让她在这一刻不再愿意去想任何的事情，只想安静的接受，将这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好好的铭记在心头。
　　她闭上眼，顺从的配合着穆随风动作，可是手却因为紧张不自觉地握紧了。
　　穆随风感觉到了她的僵硬，他伸手覆住她紧握的手，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指交叉其中，然后手下用力的搂紧她，在她轻微的呢喃中用舌头顶开她的贝齿，轻轻的滑入其中，慢慢地和她的纠结在一起。
　　穆随风握着她的手愈发的用力，就像他的吻，仿佛是被阻隔许久的洪水突然找到了倾泻口一般一发不可收拾，穆随风吻的越来越激烈，越来越霸道，仿佛想就此将她缠进自己的身体里，那种无力的等待滋味，他再也受不了也不要再受了！
　　如果楚紫依是一块不愿融化的冰，那么穆随风就是那不容她拒绝的烈日暖阳；如果楚紫依是肆无忌惮的江水，那么穆随风必是那将她困得风情浪静的堤坝，就像是凤求凰，即使相隔九天也会有相聚的一刻；仿若那并蒂花，一世纠缠永不分离！
　　前世千万次的回头才等来今生的凝眸一笑，今生无数次的阴差阳错才换得现时的片刻缠绵。
　　直到楚紫依几乎要喘不上气来穆随风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温存中带着些许苦笑的轻声说：“吸气……好，呼气……”
　　他有些邪气的一挑眉笑得满足又期待——这个丫头，以后还要好好调教才行，免得哪天被自己吻死了就亏大了。
　　“陛下！”已在屋外尴尬的立了许久的方涛低声叫道，“老臣来了！”
　　穆随风放下手中的碗，收拢起她落在面前的一缕发丝，平静地说：“进来吧！”说完看着低眉走进来的方涛，略带深意的一咳嗽，缓缓摇了摇头。
　　方涛是多精细的人，见此情况他也不多说，把了把楚紫依的脉确定暂时没什么大碍之后，就领着冬梅、夏莲两人退了出去，将这一个偌大的宫殿，留给了穆随风和楚紫依。
　　“这是……”楚紫依安静的躺在穆随风的怀里，看着他左耳上的铃铛，有些不解的问。
　　穆随风摇了摇头让银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搂住她，淡淡地说：“这叫招魂铃，祈福用的。”然后他低头看着楚紫依，眼眸中的宠溺之情毫无保留的坦陈在她的面前，“这是我高原巫术中的一种用具，你晕倒后，朕下令所有的高原男子带上这个招魂铃，”一刮她的鼻子，“我留不住你，我就用整个高原国的人来留住你！你是我的女人，就算是阎王要收你，也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楚紫依抬头看他，这一刻他的眼中有着别样的坚毅，就像他突然用了“朕”来自称一样，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卷进江湖事端，毫无顾忌的穷尽一国之力为她祝福！——一个人为她如此，足够了吧！
　　“想什么？”穆随风看着她手上的动作突然放慢，悠然的问。
　　“没什么！”楚紫依摇摇头，不作答。
　　穆随风低头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然后自顾自地说：“过些日子朕再立你为后吧，那些仪式繁复，你现在的身子，怕是撑不住。”
　　“啊？”楚紫依愕然抬头，然后脸上有着了解的微笑，“我不是在想这个？”
　　“那是什么？”穆随风一皱眉，“紫夫人？”
　　楚紫依闻言垂下了眼帘，然后她摇摇头，“这是我的事，你不要插手好不好？江湖事不比战场杀敌，不是靠实力就可以解决的！”
　　穆随风笑着敲敲她的头，笑得帅气而又自负：“你以为国事就这么容易应付？各个氏族相互对抗又相互依赖，一个不妥，还不一样是粉身碎骨？”
　　“那你为什么要争这些呢？”
　　“那你又为什么明明可以杀了紫夫人，却一定要逞强活捉呢？”穆随风不答反问，然后搂紧了她，“朕可以答应你不到必要时不插手，可是你要是再给朕晕一次试试看，你信不信朕立刻发兵灭了傲节山？”
　　“不喜欢你叫朕！”楚紫依嘟囔一句，“听着别扭！”
　　“好！不叫！”穆随风爽朗一笑，再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皇后娘娘的话，谁敢不听？”
　　楚紫依被他逗得一脸的羞涩，可是好景不长，她却又突然甩开他的怀抱自顾自缩进了床里的角落：“不要！我不要做皇后！”
　　穆随风一挑眉，俊逸的脸上蒙上了淡淡的阴沉：“为什么？当初不是你一定要做皇后的吗？”
　　“那时我争的不过是个名份，现在我争的是个人！做皇帝就会有三妻四妾……今天你尊我为后，那……明天呢？”楚紫依昂起头，眼中有着淡淡的哀伤。
　　穆随风看着她失落的样子，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自己母亲的遭遇，当下一把将她拖回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那明天朕……不，我把蝶园撤了，将那些女子全都发回原籍这样可好？”
　　“这……”楚紫依没想到穆随风会如此干脆利落，反而更加不安，“那里不是有很多女孩子吗？你把她们全都赶出去，她们以后怎么办？”
　　“那你想怎样？”穆随风哑然失笑，“不赶你不高兴，赶了你还是不高兴，你倒给我个建议啊？”
　　“她们……可以继续留在那里，只是——我不准你再去那里了、不准你再看别的女人，更不准你再去碰别的女人！否则……”
　　“否则怎样？”穆随风饶有兴致地听她讲着，暗想一定要让方涛好好教教她礼仪，对着堂堂高原王用这种命令的口吻，越来越胡闹了。
　　“否则你找一个我也找一个，你找一双我也找一双！我说到做到！”楚紫依说完偷偷看了眼穆随风，见他不说话，心里突然没来由的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穆随风听她说完，气定神闲得拿过酒杯一饮而尽，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酒杯，一边说：“这些话你想了多久想出来的？还是谁教你的？”
　　“不要你管！你答不答应？”楚紫依暗嘘一口气，这些话从小就憋在她的心里、盘踞在她的脑海中，本以为这样的想法天地不容，不想穆随风竟如此云淡风轻，毫无恼怒之色。
　　“我告诉你，普天之下，我穆随风的东西没人敢碰！你有这些时间想这么不着边际的事，还不如想想怎么和你那两个手下交待比较好，她们对我可不太放心！”
　　可是楚紫依却不依不饶：“你到底答不答应？”
　　穆随风邪气的一抬眼梢，突然扔掉酒杯迅如闪电的将楚紫依压在身下，他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哈气：“那是不是我答应了，你不等大婚就愿意做我的女人？”
　　说完看着楚紫依气结的样子，他自顾自翻身下床，淡淡地说：“答应你就是了！”回头看着楚紫依，一字一顿地说，“可是你也要答应我，若是你的身子再出半点差池，有你好受！”

　　高原皇城•朝堂
　　“皇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你打算什么时候开战呢？”泷桦拿着军事地图，有些兴奋的问穆随风。
　　穆随风抬起头，眼中有一种摄人的威严：“终于到了这一天了，通知下去，三天后——出发！”
　　“三天？”泷桦一愣，“会不会太急了？楚姑娘不是……”他看向靺玳没有再说下去，楚紫依受伤晕倒的消息被严加封锁，除了他们几个，无人知晓。
　　靺玳心领神会的一点头：“不错，库伦特河既然已经结冰了，不会一夜之间融化的，要不要再等两天？”
　　“不必！”穆随风摆摆手，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书案，两道剑眉慢慢拧在一起，“我自有分寸，你们照办就是了……”
　　“好啊！我说两位大王不必这么担心，这一仗我们一定可以全胜的！”乾将军不知他们的担心，以为他们是对准备情况有所怀疑，当下一抱拳，“陛下！臣请求担任先锋，明天就出发，一则探路，二来也为三天后的行军先行安排营寨！”
　　“好！”穆随风豪气冲天的拍案而起，“乾将军！朕命你为先锋官，领军三万人，今夜即行，沿途安排哨卡为中军照应，至庞城先行安营，等待三军汇合！”
　　“臣领命！”
　　“好！”穆随风一挥手：“靺玳、泷桦听命！”
　　“朕命你二人分别率领南路军和北路军，各领十万人！”他向下走了几步，“靺玳！朕命你从南行，取道玉龙雪山，先拿下齐季卡唐再到庞城和中军会合。”
　　一甩衣袖，他行至泷桦面前：“你领北军，取道康苏格纳草原，攻下贝格都再来庞城！”
　　然后他重又步回龙椅：“朕为此战挑选了三十五名将军，你们各自挑选十名，连同你们自己的亲兵一块带去，朕给你们二十天的时间，十天行军十天攻战，若是二十天之后朕没在庞城看到你们，以军法处置！”
　　然后再看向方涛：“丞相就请留守皇城，一来负责粮草筹备押运等事项，二来负责日常的国事处理吧。”
　　方涛深深一作揖：“臣领命……”
　　穆随风点点头，环视了一遍满朝的文武：“还有一件事，朕打算封雪女为皇后，只是此刻尚有战事，要是册封的话怕太仓促，姑且待朕凯旋再行举行册封大典，但在那之前，你们对雪女务必恭敬，不得有丝毫亵渎！”
　　再一顿，他看向皇城礼曹总管：“三天后的祭军不可出错，还有这段时间册封的相关事宜你也要准备好，朕可不想等着！”
　　靺玳看着穆随风，慢慢地说：“那要不要请雪女同行？”
　　穆随风的脸色变了一变，他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随后才淡淡地说：“今天的早朝就这样吧，若还有事直接将奏章送去御书房便可，靺玳、泷桦和方丞相留下，其他人各自准备去吧！”
　　见众人离去，穆随风才慢慢开口说：“这的确是个提升士气好办法，只是……”说着，他转向方涛。
　　“不可以！”方涛斩钉截铁的说，“她的身体禁不起任何折腾了，现在只能用火炉来维持她的体温，行军途中变数颇多，一个不小心，她会送命的。除非……”
　　“不可以！”穆随风的回答，比方涛更加坚定。
　　“那么只有这样了。我们自己来赢这一仗！”靺玳坚定地说完，走近穆随风，“你要不要去和楚姑娘道别？”
　　“我知道。”穆随风说完，转向了始终眉头深锁的方涛，“丞相，你这两天看上去有点心事重重的，有什么不妥吗？”
　　方涛闻言立时收起了自己脸上担心的表情，他深深的一作揖，才说：“没什么，老臣只是在想着粮草运输的细节而已，这次出兵事关重大，臣不想出岔子。”
　　“是吗？”穆随风剑眉一挑，“可是我觉得丞相好像没有之前对出兵这件事那么热心了，有什么不对吗？”
　　方涛闻言一惊，他抬头注视着穆随风的一双鹰眼，许久才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老臣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说呢？”穆随风冷冷的回答，“你根本就下了决心要讲了，何必多此一问？”
　　方涛点点头：“老臣是想问，陛下是不是无论如何都要打这一仗？不论谁都不能阻止你？”
　　“废话！这一仗皇兄筹划了那么久，岂有半途放弃的道理？”
　　“泷桦！”穆随风一挥手阻止了泷桦的继续，他看着方涛，一字一顿的说，“你话中有话……”
　　方涛咽了口口水稳稳心神，然后才说：“臣是想，楚姑娘的身体现在还很虚弱，万一陛下不在皇城期间出了什么岔子或者其他的娘娘为难她的话，恐怕她的日子会过得很艰难。”
　　“这……”穆随风闻言握紧了拳头。他何曾不担心她？可是……
　　“我到底是高原的王，不能为了一个女人置天下人于不顾，对吧？”说完，穆随风有些无力的耸耸肩——这个女人，居然让他怀疑起自己生存的意义了……
　　“那就好……”方涛言有所指的点点头，可是那两道白眉，却没有松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