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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第 112 章 ...

  •   冬日已至,日光熹微。燕京虽还未降雪,但窗棂上已经沾染了白白的霜迹。

      一大清早推开门,刺骨凉的寒风裹挟着干枯的落叶,让方瑞泽打了一个哆嗦。

      此时天光微亮,而他已经不得不起来烧火热锅,预备着推着那辆小木车上街占个好位置——谁能想到曾经皇家马场的大掌柜,如今落魄到做起当街卖粥的营生呢?

      古话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是如今真到了要劈柴烧水的时候,方瑞泽看着手上磨出来的血泡,再看看如今一家十几口挤着住的小小院落,反而觉得一死了之也是个体面的选择——只要别像二叔方恒鑫死得那般惨便是。

      人生境遇皆是一瞬之间,今年年初方家还是燕京巨贾里受人追捧的大户,到如今落在泥里遭人肆意践踏也不过短短数月。

      东厢房里父亲的咳嗽声打断了思绪,方瑞泽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又自嘲般摇摇头。他熟练地把生好的火炉用木板盖好挡风,再把小木车上的固定麻绳往自己肩头牢牢地一挂,然后就推着嘎吱作响的小木车,匆匆地迈出家门往街头赶去了。

      燕京的西南角大多是贫民和破落户的栖居地,这里的人是不愿意也没能力每天花几个铜板买粥喝的,想挣钱,得往西市外边的街头去,那里商人多,有油水,还不用交西市的摊位费——方瑞泽最初摆摊时也花费了几天才摸出这街头营生的门道来。

      只是当街卖粥的不止他一个,绝佳的好位置早就被有地痞流氓撑腰的小贩子们瓜分完了,方瑞泽这文邹邹的小体格也不适合挑战地头蛇,只能苦兮兮地每天起个大早来抢占剩下的位置。

      熬粥么,没什么水准的活计,水多了加米,米多了加水,方瑞泽也没什么热情钻研煮粥之道,生意也一般般,糊口而已。

      反正方家已经是破落户,沾上了皇子叛国谋反的大罪还能留一条命已经是朝廷恩泽,还能有什么指望?每日忙起来麻痹自己,顺便忘了自己还活着这件事,一天一天也能这么行尸走肉地过下去。

      此时已经过了早上最繁忙的时候,来来去去的人也过了吃早点的兴头,方瑞泽掂了掂手里的铜板,估摸着扣除柴火钱和买药的钱,应该能在过年前攒上一笔,买块猪头肉给一家老小尝点荤腥;不过裁新衣就别想了。

      他正低头盘算着该去哪家厚道点的屠户买肉,眼前一暗,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他面前挡住了日光。

      “您吃点啥?喝粥还是馒头?”方瑞泽说习惯了,都没看来人,一边把铜板揣回兜里一边起身要给客人拿碗。

      “方掌柜?”对方问得犹豫,而方瑞泽端着碗的手也猛然颤了一下。

      他抬起头,对方站在日光里,周身绕着一圈光芒,刺得他想流泪。

      “原来是褚大人。”方瑞泽喃喃道,突然意识到对方如今已是刑部侍郎这种大官,而自己只是一介平民,于是赶紧跪下行礼。

      方瑞泽并不恨褚光熙,虽说三皇子叛国案乃是他一手经办,但最后定罪时褚光熙向皇帝求了情,说方恒鑫那个嫁给了三皇子的小妾破译了密文,方家也算是戴罪立功,于是方家终于没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褚光熙尽了他的职责,方家也尽了自己的命数。没什么可抱怨的。

      褚光熙今日只是来西市转转——林嘉懿和他提起,林知霜最近在这边开了家书店,他也想起之前在西市这里遇见过霜儿。如今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和林知霜私下见面,可又实在想念,只能这样撞大运似地时常来看看。

      只是没曾想居然遇到了方瑞泽,还这般落魄。他分明记得当时方家被抄家的是二房,而方家大房只是被收回了茵泽马场的经营权而已,怎么如今方瑞泽作为方家嫡长子居然沦落到了当街卖粥的境地?方家原本不是做香料生意的吗?

      方瑞泽只是苦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方家又没分家,二房伤筋动骨,他们大房怎么可能独善其身?三皇子案又不是一下子结案的,早在方家被羁押时,方家自己的香料生意就已经惨淡下去。等到案子盖棺论定,家里早已经入不敷出,连货款都要靠典当家业来支付。

      方瑞泽那时作为茵泽马场的大掌柜一直被关押,根本管不了家里的事情。而自己父亲又是个不会算账的性子,二叔都那般形状了,让他早些死才是解脱,非要下大功夫买名贵草药去救,结局不过人财两空。从阎王爷手里要人哪里那么容易?他爹倒是疼爱弟弟,为了个必死之人居然把账面上能流动的存银都掏空,后果要方家上下十几口来承担。

      等到西边的商路也因为黎家倒塌而暂时中断进出,方家的西域香料生意彻底断了流水,亏空一下子全部涌上来,拆东墙补西墙,不到短短一年,家里就落得了这般田地。

      旧日交好的人家也懂得人走茶凉的道理:三皇子都被贬成庶民了,攀附三皇子的方家自然也就不值钱了,躲方瑞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伸出援手。“方掌柜”,哈哈,真是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方瑞泽见了褚光熙倒没那种被人看轻的窘迫,毕竟自己被羁押时最不堪的样貌他也见过,如今当街卖粥又能如何?总比做阶下囚来得好。

      心中虽千条万绪,但方瑞泽也不打算说得详细以求人同情,只是说命途不济,家道中落。

      见他这般态度,褚光熙料想到他方瑞泽也有难言之隐,不便多问,只说最近燕京东城苑多了个出名的香料铺子,想来最近这个行当生意不错,大晋西边的商路虽然受影响,可北边的互市已开,方瑞泽不妨考虑北边的生意。

      方瑞泽下意识地把手在腰间围裙上蹭蹭——没有本钱,东山再起哪那么容易?更何况——

      “褚大人,东城苑那家香料店我也曾去看过,他们那些香料不是一般途径能弄到的。”

      方瑞泽是香料生意的内行人。大晋本土香料稀少,主要靠从西域和南藩进货。大晋到西域的路只有两条,要么从北地郡跨过荒原,要么经长岭郡从渝川和湘西两郡越过大山。这些年大晋和突厥打得厉害,南藩也借机不再称臣,整个大晋的香料来源只剩下西边商路这一条路。而方瑞泽经商多年,从不曾在西域见过这些品种的香料。那家香料店铺的货源很有可能是南藩。

      要知道,大晋和南藩之间卡了一个岭南王,就当下的局势,这条门路就不是一般商人能疏通得了的。

      褚光熙不怎么关注香料,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听方瑞泽这么一说才觉得略有蹊跷。

      只不过方瑞泽没想那么多,和褚光熙也只是随便闲谈。方家都没落成这样了,他也不再做什么重兴旧业的春秋大梦。

      见他如今这般颓丧,褚光熙看了也不是滋味,可方家二房的确伙同三皇子犯下叛国大罪,皇帝没有将方家赶尽杀绝已是恩典,他身为皇帝的臣子也不好过多流露同情之意。

      天道轮回,咎由自取。

      ******************************************************************************

      这阵子,除了东城苑那家来路神秘的香料店惹人眼球,西市还多了一家从未见过的玩具店,就开在一家书店旁。

      店内售卖的玩具的材质并不金贵,只是普通的木料;可玩具的设计极为精良小巧。小的简单的玩具有木头做的小推车,磨坊,风车,各类动物,大的玩具有可以下水漂浮的木头船,轮子可以滚动的带车厢的马车,还有楼房式样的积木。

      市面上不是没有仿制形态的各类玩具,可这家玩具店的玩具都可以活动,且不散架。一层层拆开后,还可以组装回去,这就是从未见过的玩意儿了。

      当然,最最关键的是——这些玩具的定价并不算高,虽比街头售卖的布偶娃娃要贵,可但凡有点闲钱的人家应该都买得起。

      也正因为这个价格优势,不少试图仿制的玩具店家即便能够造出相似的玩具,也无法大规模制造,从而挤进来分一杯羹——因为他们的成本根本压不下来。那些玩具的零件尺寸实在太小了,所使用的凿子和刻刀的磨损太快,这笔花销无论如何也省不了。若是把尺寸做大,成本倒是可以降,可这样做出来的玩具对儿童来说又有点过于庞大。

      眼见着这家玩具店刚开业没多久就日进斗金,眼馋的其他店家们是挖空心思想套出这控制成本的秘方来,可这家店的东家和佣工都嘴紧得很,半个字也套不出来。

      唯一能知道的消息,就是这家玩具店的佣工大多是女子,有老妇也有年轻姑娘,基本没有男工。关于店铺东家的传闻倒是有不少,有说是三位官宦门第的夫人商量着一起开办的,有说和隔壁的书店一起是大晋皇室的产业,最离谱的说法声称这是突厥人在燕京开的店铺。半真半假,不知道哪一个说法才是真的。

      后来,那家玩具店逐渐在木料玩具上勾画图案,还推出了设计服务——愿意多花钱的父母可以为孩子订购设计玩具,只不过这价格嘛,就要高一点了。

      新奇的东西带了创意,就总是能带来额外的利润。谨遵着开店的初衷,即便玩具店生意很火热,林知霜也不打算靠这家店挣钱。除开店内的必要开支,大部分的利润都分给了佣工当工资——其中也有姜屏媛和兰吉的“薪金”。

      姜屏媛画图纸也是很费眼力的,现在又开始教学徒自己画,这份出力不是一句谢谢就能简单抹除,得用真金白银回馈。姜屏媛也不和林知霜客气,收了自己的那份辛苦钱后立马和她跑到东城苑的香料店和绸缎庄犒劳自己。

      兰吉则拿到了所分利润里最大的一笔——她提供的羊皮本就是突厥王族专用,无法用市面价值衡量,而兰吉也向林知霜坦诚,她确实需要钱。

      阿图萨和兰吉作为突厥质子在燕京不愁吃喝,可远在边关的突厥人缺很多东西:粮食,水源,布匹,但最缺的也最致命的,是草药。如今突厥和大晋互市已开,突厥人也在用皮毛牲畜之类换取中原的物资,但以物换物实在太慢,突厥人手里又没有那么多钱大批量买药,突厥三王子也写信来让兰吉想想办法。

      先前兰吉也是为钱的事情发愁,林知霜开店这件事刚好是一个彼此互利的契机。

      林知霜拿到突厥秘制的羊皮来降低成本,开店挣钱,而兰吉也可以在不出卖部族秘方的前提下用羊皮换钱,从而为突厥同胞购买紧缺的草药。

      于是,林知霜出店铺场地,姜屏媛出图纸和设计,兰吉负责刀具,三个姑娘合作开店挣钱,养活的也是其他贫寒人家的姑娘,这个西市玩具店的经营倒成了一处女子独享的秘密场所。

      共同守着这份秘密的三个人彼此也愈发熟稔起来。三个人原本都是不同的脾气,如今共事起来也能赏识彼此,逐渐成了闺中密友。

      兰吉对外人戒心重,权衡利弊算得极清楚,又是突厥王室出身,看起来就显得冷漠;但她也敢爱敢恨,今日受人一分好,他日便十倍报答,是个直率坦荡的脾气。

      姜屏媛则与兰吉截然相反,性情有些怯懦和胆小,往往瞻前顾后。全因为她家里有个病弱的哥哥,于是自己多年以来被父母忽略了几分,自然养不成什么跋扈的脾气。不过姜屏媛心思细腻,为人体贴,做事细致认真,往往能发现兰吉和林知霜都忽略了的细节处。

      至于林知霜,身为家里的老幺一直被娇生惯养,虽不至于娇蛮不讲理,但的确吃不得半分苦头,让她干体力活是全然不可能的。不过林知霜聪慧过人,又有一颗七窍巧玲珑心。如今这玩具店的摊子,也是她先着手支起来的。

      如今三人俨然成了密友,常常在玩具店后堂的小屋里碰头小聚,彼此的心事和小秘密也慢慢敞露。

      兰吉心头一件要事便是弟弟阿图萨的病。那是他自生下来起就带来的病症,气虚体弱,不能跑不能骑马,病症发作时总是提不上气,眼瞧着就要背过气去的模样。如今让他来燕京做质子,也怀揣着根治他这毛病的期许。

      林知霜后来帮她请了燕京名医薛太医的门下弟子来瞧,都说这哮症不好治,回去请教薛太医也是同样的说辞,只能开些药方来缓解症状,再定时登门探查病情,以防恶化。这一来二去,太医院内一个名叫赵千仪的年轻太医接下了这个病例。每次登门给阿图萨看病把脉时,他见到兰吉总会面红耳赤,磕磕巴巴地话都说不齐整。

      “难道是我太严肃,把人吓着了?”兰吉咕哝一句。

      林知霜听她这么一说,想起来太医院是有个姓赵的年轻太医,不过那人很早就跟在薛太医身边学习,面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是一个胆小畏生的人啊?

      姜屏媛也回想过来,“赵千仪?我记得他,他来过我家给我哥哥看过病的。我虽不曾和他当面说过话,但我也听到他与我父母交谈,应该不是个害羞的人。”

      兰吉想了想,又说道:“他人的确不错,先前还送了自己家里做的点心来给阿图萨尝鲜。只是阿图萨不喜欢吃甜的,最后都是我吃了,你们大晋的甜品着实好吃。”

      林知霜和姜屏媛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什么。兰吉是来和亲的突厥公主,还有一份未定的婚事等着她。这甜品到底是送谁的还说不准呢,那个赵太医是对兰吉动了心思吧?

      “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大晋男子不都是喜欢你们这种大家闺秀么?”兰吉只是虚长她们几岁,说着说着不好意思起来,想着那些糕点都进了自己的肚子,一时间脸都红了。

      “那可未必,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哎,先前广平王世子娶的就是将门女,听说是个厉害角色,会甩鞭子呢!那世子还不是疼爱得很,孩子都生了俩了吧?”

      “我又不一样,我是突厥人,那他,他怎么会… …”兰吉难得磕巴,越想越不对味,什么登徒子太医,才见过几次面,居然敢把主意打她头上来了!饶是在突厥也没有这种道理。下回他再来给阿图萨看病时,自己倒是要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见了自己就结巴脸红!要是他敢露出一星半点肖想自己的念头来,自己非把他一脚踹出门去,好绝了他的心思!

      难得见兰吉这番又羞又怒又气的模样,林知霜和姜屏媛捂嘴笑个不停。

      这时候屋门被敲响,开门一看竟是隔壁书店的掌柜,神情紧张地说要请林知霜过去,店里来了个他应付不了的人物。

      林知霜瞧瞧天色已经不早,又见掌柜一脸为难,自己的心也提了起来,掌柜都应付不了的人会是谁?

      **************************************************************************

      等到了书店大堂,林知霜发现店内已经打烊关门,连店铺的大门都阖上了,一位衣着华贵的男子正在店内无所事事地闲逛。

      等他转过身来,林知霜顿时松了一口气,福身行礼道:“臣妾拜见太子殿下,您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太子摆摆手,凑上前来小声道:“萧夫人不必客气,我今天来是请你帮忙的,你姐姐最近可还好?”

      “姐姐很好,殿下何出此言?”林知霜一见到太子这个呆瓜就知道他九成九是为了林知燕来书店的,果然么。为了她姐姐,太子的态度如此谦和,连本宫的称呼都不要了。

      “啊呀,最近实在没有机会与她相见。每每在朝前拦住丞相想问燕儿的近况,丞相都凶得很,我略有些担忧,故此前来一问:丞相大人莫不是要给她说亲了吧?”

      林知霜心里腹诽着:太子行事如此唐突,在朝前当着诸位大臣的面打听丞相之女的近况,自己爹爹能给他好脸色瞧么?

      不过心中虽不满,可太子这一片真心也不是假的,林知霜叹口气,只能安抚道:“没有说亲,近期应该都不会,殿下不必过多忧虑。”

      太子舒口气,原本紧绷的神情都放松好几分。“那就好,那就好,是我对不住她,父皇那边就是不肯松口,我也是急啊。丞相大人只要不把你姐姐嫁出去,哪怕对我再凶点也是应该的。”

      林知霜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哪里讲起。而太子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最近得了件貂皮大氅,我穿有些短,给女子最合适,麻烦萧夫人你帮我带给她。你姐姐那件好像已经穿了有几年了,也该换件新的。”

      说着,太子递过来一个大包裹,抖开一瞧,里面正是厚实暖和的貂皮,摸起来绵密顺滑,绝对是上乘皮毛。

      林知霜接过后越发觉得难受,方才没说出的话此时此刻像是石头堵在心口。

      见她不言语,太子还以为是只给林知燕带礼物让林知霜不高兴了,连忙道:“萧夫人若是喜欢这皮毛,我那里还有,就是稍微小了点,只能做成披肩,改日我叫人送到萧府上。”

      林知霜抬头看向太子——此时他靠得近,右侧眉头那一道疤痕清晰可见。这道疤和林知霜颇有渊源,说是拜她所赐也不为过。

      一年冬天,众人于皇宫御花园赏梅,其时林知霜十岁,见了御池结冰,下面还有小鱼游动,便吵着闹着,硬拉林知燕下冰面玩耍。结果二人不慎踩裂冰面,双双落水。

      林知霜当时吓坏了,被救上来后冻得直哆嗦,只记得扑通扑通跳下来了很多人,冰面越裂越开,最后一大群人在水里扑腾,把御花园吵得鸡犬不宁。

      后来她才知道,除了林嘉懿和褚光熙,太子也跳了下来。他一跳,周边的侍卫太监全部跟着跳。结果太子殿下跳水的姿势不甚优美,额头狠狠磕了一下,鲜血直流,从此右眉眉头便留了一道疤。

      和这样一个实心眼的皇太子纠缠不清,究竟是姐姐的福气,还是姐姐的劫难呢?

      “殿下,臣妾不是眼红这件貂皮大氅。臣妾替姐姐高兴还来不及。臣妾只是… …只是觉得惋惜。”

      太子不解,“惋惜什么?”

      林知霜抬头看他,本该彰显皇家尊严的一张脸此时此刻都是单纯的好奇。

      她惋惜的是,为什么偏偏他司马琛是大晋的储君,若是和齐王掉个个儿,司马琛当个庶出的闲散王爷,而齐王是皇后的亲生儿子,那么一切似乎都迎刃而解了。

      “殿下,您… …有没有想过,为何陛下迟迟不肯答应赐婚?又是否想过,既然陛下不愿,为何殿下您至今没有被逼着迎娶太子正妃,而臣妾的姐姐也没有议亲呢?”

      太子被她问得一愣,眼睛慢慢眨了几下,犹豫着道:“父皇… …父皇不是提防外戚么,所以就不肯,大哥娶的王妃也是普通出身… …我觉得父皇思虑过度了,丞相和父皇可是过命的老交情,我若是娶了你姐姐,你家也不能算是外戚。”

      林知霜几近痛心疾首地戳破太子的美梦——如果时至今日还没有人告诉这个笨蛋实话的话,她愿意做这第一人。

      “太子殿下,我姐姐绝不会成为太子正妃,我们林家不可能成为皇后的娘家。殿下如果还是想娶臣妾的姐姐,还请殿下早日想清楚:”

      林知霜看着太子在自己眼前逐渐惊慌失措。于是她的下一句话压得很轻,很轻:

      “皇位和林知燕,殿下只能选择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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