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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回忆 ...

  •   “……必须要去吗?”宋钦柔摇摇头,摒弃关于马车上那段不美好的回忆,眨眨眼做出一副可怜又无辜的表情,妄图引起祁韵的恻隐之心。

      奈何祁韵表情为难,说出口的话却坚决得很,“君子之言,莫敢不从呀。”

      宋钦柔:“……”

      什么君子,我呸。

      “何况,顾相那么忙肯让您过去,想必有紧要的事吩咐,不会耽误多少时辰的,左右您也得空,不如去看看?”

      这话说的,就只差挑明宋钦柔无所事事,无论去还是不去,都在浪费人家顾丞相的时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事实虽然确实如此,但宋钦柔表示不服,正要动嘴反驳,祁韵及时扼杀了她的一堆歪理,“若是您不去,可就是违抗相意,要被处以墨刑的啊。”

      什么墨刑?怎么又是这些奇奇怪怪的设定!

      她只听过圣旨,哪来的“相意”,啥时候不遵循丞相的意思也犯法了?

      这些规定敢不敢再夸张、再变态一点?

      可惜抗议再多也无效,只能保留意见,心硬气是硬气,表现在外只有怂,“哈哈哈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违背顾相的意思呢?这不就是问问,考考你对国朝刑法了解多少。”

      还好本姑娘又机灵又聪明,一下子就改口了。

      心里的小人捂着前胸长松一口气,偷笑着窃喜完,又开始执行未来伟大的世情小说行业了。

      并不知道自家少爷在正儿八经地胡说八道,祁韵只是笑笑,悬着的紧张终于松缓些许,“我就知道少爷不会让顾相失望的,既如此,还是随我进去梳洗一番,早些过去为好。”

      什么叫做让顾相失望?还要早些等着他?宋钦柔表示不服。

      不过对上祁韵一本正经的认真眸色,宋钦柔早先也大概猜过顾望瑾能去月牙山的缘由,撇撇嘴顺从道,“你说得对,是不应该晚到。

      看在你是男主,还帮助我这个炮灰的份上,这个面子就勉勉强强给你了。

      ——

      前院。

      初春时节,过了五更天,天色依旧未亮,除了廊下燃着的几盏八角琉璃宫灯,基本一片黑暗。

      沐浴更衣过后,顾望瑾止住下属去赵府唤赵府丞过来的打算,即便是倚着院落的千年松树,身形也挺直伫立,没有半分歪斜。

      不知何时,空中竟翩翩扬扬散下了雪花,落在他一尘不染的衣角,还有几片顺着镂空宸月白佩玉融化在流苏处。

      梳洗完的宋钦柔,一身早先准备的月白窄袖交领绒毛长袍,袖口和领口以绯色丝线收边,衣摆刚及脚踝,腰束红绸带,及膝墨发半扎,虽然一副男儿做派,因过于清秀的外表,怎么看还是有种雌雄莫辨的感觉。

      “大人。”没有欣赏心情的她,只暗暗没好气地扯扯唇角,装模作样的行礼道。

      顾望瑾回过眼看向她,双眸被夜色掩盖看不甚清,“走罢。”

      走?去哪里?

      疑惑间,宋钦柔自然而然把这话问了出来。

      “出城。”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并没有要做多解释。

      宋钦柔:“……”

      你还挺专断独.裁昂,本姑娘同意了吗?

      “怎么?”绕过她率先走往正门,半晌见她没有反应,驻足并未回神,只是冷着声问道。

      顿时被问得没脾气的宋钦柔,暗暗告诉自己要冷静,唇角上扬,巧笑倩兮跟了过去,“没怎么没怎么,走吧走吧。”

      顾望瑾:“……”

      无言,拂袖出大门上马车。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怎么看怎么养眼。

      许是折腾太久,跟上的宋钦柔很清楚这狗男人不会答疑解惑,加上实在太困,也没力气再纠结自己的不对劲,靠着车厢沉沉睡了过去。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什么男主,什么女主,什么炮灰,死就死吧,先舒服眼下再说。

      干嘛要纠结于已经出bug的剧情委屈自己呢?

      抱着这样的心态,迷迷糊糊了一路,等再清醒过来时,马车已经停下了。

      “公子,这家客栈属下先一步打探过,并无任何异常。”车厢外随侍的声音传来,顾望瑾轻轻颔首,侧目看向她,率先下了马车。

      宋钦柔随后也跟着跳下来,一副刚睡醒的迷蒙感,环视四通八达、车水马龙的街道,瞬间清醒过来。

      卧槽,这什么情况?

      有天然制冷机镇车都能睡一整天,到底是有多困啊。

      不过环视着周际,心情很神奇地美丽很多,那些纠结瞬间就被抛去九霄云外了。

      也不知道这是大梁的什么地方,即便飘着雪,街上也是灯火通明、繁华热闹,和那个坑人的月牙山比起来,实在太人性化了。

      看到不远处一群小孩围着一个卖糖人的商贩,买到成品的孩子被大人牵着心满意足离开,宋钦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记忆尘封的角落,似乎曾经也有一个大人牵着她的手,带她去街头小摊前,花几块钱做一个和她神似的糖人,拿到成品后她第一时间不是着急吃,而是带回和哥哥分享。

      那个时候,他们一家四口,父母都很温柔,作为他们骄傲的哥哥更加温柔,而她总是比较让他们头疼,虽然总对她恨铁不成钢,却从未过分苛责过她。

      哥哥和她不一样,从认字起便展现出对经史子集超凡脱俗的天赋,不像她,勉勉强强把字认全就不错了。

      至于读小学时的老师,每次都被她的无法无天气到跳脚,要不是有各项优异的哥哥担保,估计真会被班主任赶回家。

      而每次爸爸或者妈妈去接她,都会收到老师的告状,她却屡教不改,久而久之,爸妈终于放弃了用好好学习改造她的想法,彻底让她放飞自我了。

      那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有一日忽然传来爸爸被歹徒害死的噩耗,妈妈听闻时的神情,哪怕她还小,一生都无法忘记。

      那样的震惊、不敢相信、绝望、脆弱、心如死灰……

      她从没想过,生来温婉柔美、明艳端庄,仿佛只会笑的妈妈,也会有那样复杂糅的表情。

      再后来,妈妈也跟着走了,就只剩她和哥哥两个人,独自生活着。

      明明那个时候,哥哥只有六岁,哪怕再聪慧机敏,爸妈留下的殷实家底也会被无数不怀好意的人惦念觊觎。

      其中就有大伯一家。

      再后来,哥哥……她再也无法回想那场夺去哥哥生命的意外,闭眼强制自己敛去眼底的悲怆,换上平时大大咧咧的笑容。

      见那摊位前围着的人逐渐散去,宋钦柔收回那些不常想起的思绪,转身走到摊位旁,“爷爷好,你这里是只卖做好的,还是可以按照长相定制糖人?”

      很意外,忽然间她就起了和救过她命的顾望瑾分享快乐的心思。

      摊主是个六十出头、须发皆白、颧骨饱满、精神劲十足的老者,闻言放下手中摆弄花样的铁铲,抬眼看向宋钦柔,“都行,小姑娘你要哪种?”

      穿到这个世界以来,一直以男装示外,第一次被喊小姑娘,宋钦柔还有些不适应。

      不过……想到出来前祁韵很有深意对装扮好的她笑,蓦地像是想通了什么。

      难怪给她这身雌雄莫辨的衣着,配合本就女相的面容,可不就被人当成“小姑娘”了吗?

      这个祁韵,到底在搞什么?

      “我想定制,”摇摇头把想不通的怀疑驱散,莞尔浅笑倒也没纠正,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爷爷您要是不着急收摊,我这就去把人带来。”

      “哎好,没问题。”老者眉眼十分慈祥,答应的话既干脆又温和。

      宋钦柔唇角的弧度越发上扬了,她从怀里摸出临走前祁韵塞给她的碎银放在摊位上,“爷爷我保证很快。”

      说着,似是怕老者不相信,宋钦柔快步往客栈跑去。

      “大……哥,我有事需要你陪我。”好在她刚到柜台,等候掌柜安排住处的顾望瑾还在,宋钦柔二话不说拽着他的袖口就往外拖。

      这个嘴瓢的称谓,成功让顾望瑾唇角微抽。

      顾望瑾:“……做什么?”

      宋钦柔神神秘秘,“和我走就是了。”

      只介意仪容、却没有拒宋钦柔三尺以外的顾望瑾,想过很多种可能,从未想到被拉出来、竟然听到以下请求,“爷爷,就是他。”

      “好嘞,小公子生得如此俊俏,小老儿都有些手抖了。”摊主的笑意既温和又暖融,并不混沌的眸子从顾望瑾身上移到糖板上,精神劲更足。

      宋钦柔莫名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爷爷就别谦虚啦,我相信您的手艺,做出来肯定和真人一模一样。”

      顾望瑾:“……”

      本想发作,对上宋钦柔笑语嫣然的容颜,紧紧皱起的眉眼都在无形中舒缓下来。

      不出半柱香,摊主便化好两个栩栩如生的糖人,“小姑娘和这位小郎君都生得不似俗人,小老儿实在高兴,便画了一对,看看可还满意?”

      小姑娘?这个充满诡异的字眼,出乎意料的,让一直观察顾望瑾反应的宋钦柔,并没有发现他的神色有什么松动。

      宋钦柔:“……”

      这哥什么情况,怎么一副淡定如常、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样子?

      他不着痕迹转眸,看向表情狐疑、双眸一眨不眨的宋钦柔:“……”

      “哥哥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吗?”心里的小人怀疑自我,外在表现却淡定得很。

      狗男人,别以为你又用这种洞悉一切的眼神看我就能看出什么。

      想得美。

      顾望瑾:“……”无言,只是唇角微动,再不去看她。

      嘁,真是不经玩。心里的小人对着顾望瑾虚空踹了一脚,自我深感无聊后,索性继续写大纲。

      让你面无表情,等你作者爸爸把倾世大作写出来后,我就不信你还能这么面无表情。

      心理活动很丰富,但别开眼看着老者画糖人的动作,宋钦柔还是被惊讶到了。

      最初秉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原则,说相信老者手艺的确是胡诌的,可在成品做出来后,双眼骤然盈满了惊讶。

      糖人的眉眼、鼻梁、唇耳,以及发型和服侍,都保证最大程度的还原,甚至是音容笑貌,都和他们两有九成神韵。

      只是顾望瑾的面部表情,从始至终都是匮乏得厉害,而老者画出来的糖人,唇角却微微上扬着,即便弧度很淡很淡,宋钦柔还是能看出糖人的和颜悦色。

      果然,他还是笑起来好看,才不辜负那张脸。

      只可惜这样的美绝人寰,只能从一个糖人身上看到。

      “爷爷,您做出来的糖人实在太美啦,希望能有更多人喜欢您的手艺。”宋钦柔对自己的定位属于人美嘴甜四个字,更何况如今心情美丽的她,自然更愿意说美丽话。

      老者一边俯身收整摊位,一边乐呵呵答话,“小姑娘不用客气,眼看这天雪又要下大了,还是快些和你夫君回去,莫要淋湿了才好。”

      夫君……?

      顾望瑾就要反驳,却被宋钦柔抢先一步打断了,“好,那爷爷您也早些回去。”

      丢下这句话,她还不忘摸出剩下的碎银,悄无声息放在老者可见的地方,站在原地笑了一会,这才飘飘然拿着糖人追上那道甩袖离去欣长的白衣身影。

      看顾望瑾神似端墨的脸色,肯定被无法反驳的“夫君”两个字气得不轻。

      要怎样,才能再接再厉,最好把他直接气到英年早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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