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第五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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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里希抬了抬手，黑暗中蓦然出现了两个人影，朝格林德沃微微躬身行礼之后，悄无声息的带走了不敢吭声的亚尼克。
夜色已晚，一行人沐浴着银亮的月光，安静的行走在通往霍格莫德的小道上，进入村庄时四处的房屋都大门紧闭，只几处灯火未熄，隐约传来些走动聊天的声响。
曲折小道的尽头，一栋三层高的木屋半开着门，暖黄色的灯光往外倾泻而出，给清凉的夜幕铺设了一片温柔的暖意。
几人踏入店内，蓝影正执着一把白色细瓷茶壶，神色淡淡的往几个茶杯注入热茶，蒸腾的雾气模糊了眉眼，透出些懒散随意的味道。
格林德沃颇有深意的看了身侧的黑发少年一眼，率先走了过去，“伊万斯先生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蓝影抬眼看向他，笑得很是客套，“比不了格林德沃先生的行动力——”
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巴巴的跑到英国来，要不是哈利担心这伙人去猪头酒吧会酿成什么血案，他还真懒得大晚上的招呼一个危险的糟老头。
格林德沃不以为忤，自顾自的坐下了，倒是他身后的海因里希和西洛尔略有些不满的瞟了蓝影一眼，随后心里也忍不住偷偷的嘀咕起来。
他们家Lord今天的确太不矜持了，明明自邓不利多回英国后都没有再和他联系过，难道不应该是就此老死不相往来的吗？
啧，之前大家都白开心了。
一只小蝙蝠慢吞吞的从楼上飞了下来，恢复人形后扒拉了一下微乱的金发，见到格林德沃，他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满面拘谨地招呼道:“晚上好，诸位。”
“约西亚。”哈利捧起杯子窝在了沙发上，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
约西亚瞧见他们满脸严肃围坐在一块儿的架势，心里就有点犯怂，撑着看上去还挺自然的微笑走了过去，挨着哈利小心的坐下。
蓝影眉梢微挑，将一杯茶水推到他面前，自己坐到另一边的空位上去了。
门外传来一声轻微的爆裂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灯光未曾照见的阴影里。
隆巴顿先生步态从容地迈入店内，随手将大门关上了，清亮的眼眸迅速扫视了一圈室内的情况，一边走近，一边对着众人颔首示意，“晚上好。”
格林德沃的神色有些玩味，来回打量了他和哈利一会儿，在谈正事之前，像是随口闲聊一般的说道:“邓不利多，我原本还以为，波特才是你为凤凰社培养的继承人。”
这话是对邓不利多说的，似笑非笑的眼神却始终落在哈利身上，十足的不怀好意。
“您想太多了，格林德沃先生。”哈利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仿佛他说了什么蠢话一般，“凤凰社不是谁的私兵。”
邓不利多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格林德沃轻哼了一声，没再继续找茬，海因里希在他的示意下，在桌面中央摊开了一张做了许多标记的地图。
谁都没有寒暄的兴致，他们便直接进入了正题，连约西亚的脸色都变得正经起来，在几乎没什么保留的交流了一番最近各方行动的收获之后，很快锁定了最为可疑的几个地点。
“最好能趁伏地魔隐匿养伤，先一步剁光他的爪子。”
指尖优雅地划下一个圈，留下一道深红色痕迹，西洛尔曲起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了敲，“至于贵国魔法部那边是否需要告知——”
就算英国魔法部没有伏地魔埋下的暗线，等他们开会扯皮研讨出行动方案来，什么隐秘的事都已经搞得人尽皆知了。
不过，这么大的事绕过那些人，只怕要惹得福吉越发的不满与忌惮。
她看似恭敬地望着邓不利多，等待他的答复。
老人目光沉静，开口时，依旧是平和又淡定的语气，“不用了。”
西洛尔唇角微挑，温声细语的说:“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格林德沃满不在意地拍板做出决定，语气随意得仿佛是在讨论天气，“明晚动手，速战速决。”
等等，这就定下来了？！
约西亚的睫毛扑闪了两下，左右看看，磕磕巴巴地问道:“不、不需要叫莫里森来一下吗？”
“你们也有兴趣参与？”西洛尔讶异的反问他。
约西亚登时懵了一下，眼神有点放空，开始努力回忆临行前族长大人的交代。
你在英国，一切都要听从波特先生的指挥，不要丢了布鲁赫的脸面……
“族长说一切都听波特先生的。”
他立即搬出这句话，仿佛甩包袱一般，别过头眼巴巴的瞅着始终未表态的黑发少年。
这个家伙居然还能更蠢一点——
哈利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的一口热茶险些喷了出来，放下杯子，囧囧的对上众人各式各样的目光，“我和他们不熟，不好越俎代庖的。”
横竖布鲁赫族长和格林德沃也是老熟人，八成早就商量过了，而且，比起一直找寻血族圣器下落的黑暗议会，低调发展多年的圣徒会掺和到这次的行动中来，才更惹人侧目。
格林德沃和邓不利多居然联手了——这可真是个能震翻全世界巫师群体的核武器级别的惊天大新闻，足够惊掉所有吃瓜群众的下巴了。
几人详细的讨论了一番明晚的行动部署，一切都安排好之后，格林德沃才提起晚边时发生在霍格沃茨的小乱子，“阿格斯·费尔奇，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邓不利多原本还算轻松的神色慢慢变得沉重起来，“如果他不愿意离开英国，可以找个地方安顿他。”
“怎么，那些事你都不追究了？这是觉得他为了贝琳达的事背叛，是情有可原的？”格林德沃对此嗤之以鼻，“这会儿你倒是心慈手软了。”
哈利轻微的眨了眨眼，依旧捧着热乎乎的茶杯，微微倾身认真地注视着面前的人，“贝琳达·普里查德的事是我干的，和邓不利多教授没关系。”
“我想也是，你们校长可干不出那样的事来。”格林德沃斜睨着他，“一个不听话的蠢货而已，不用这么郑重其事的解释。”
哈利为他提及贝琳达时轻蔑又凉薄的语气沉默了，又诡异的，生出一些这个家伙的画风终于恢复正常了的欣慰。
不愧是当过黑魔王的人，渣得明目张胆理所当然，果然最开始那种酸不溜丢的语气只是错觉吧——
海因里希和西洛尔应该也是了解其间内情的，却半点兔死狐悲的感觉都没有，让他不得不佩服老魔王洗脑的功力。
“不过，”格林德沃往后靠去，朝邓不利多扬了扬眉，“你的小救世主看着乖乖巧巧的，下起狠手来，还真叫人刮目相看。”
他似乎觉得这件事情很有意思，嘴角的笑意带出一点明显的幸灾乐祸，“真不像是你能教出来的。邓不利多，你就不怕过个几年，又是一个汤姆·里德尔？”
邓不利多视线飘向他，沉声说道:“当然不会。”
“格林德沃先生说笑了，”蓝影眸色微冷，“不是谁都像您一样有抱负的。”
“将来的事，谁能说的准呢。”格林德沃抬抬眼皮，嗤笑道，“或许两位能力特殊，很难看透——”
他并没有掩饰自己曾经试图对他们使用摄神取念之类的魔法，却一无所获的事实，手指敲了敲沙发扶手，一派轻松随意的模样，“不过，稍有预言天赋的人都可以短暂的见证到未来，英国，乃至于整个魔法界的变革，都是无可抵挡的。”
“哈利·波特，”他念出这个名字时音调拖得很长，就像是念着某个奇异的咒语，眼里泛起了一丝兴致，“你也同样厌恶魔法界腐朽的政权，同样试图改变这个世界，只不过使用的手段温和了一些罢了，但本质上，和我年轻时踌躇满志想要做的事情其实是一样的。”
我不过是干掉你一个属下你就给我扣上这么一大顶帽子？
哈利觉得挺冤枉的，胳膊交叠搭在桌面，慢条斯理的说道:“要说我们志向相同我可不敢承认，我从来都不觉得那些没有魔力的普通人，就活该低人一等了。”
“这一点倒是和邓不利多很像，”格林德沃露出一个很宽和的微笑，就像一个普通的长者面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但是，无论是怎样的理念，都需要你站在足够高的地位时说出口，才会有人愿意听。”
面对他循循善诱的语气，哈利其实有点囧，今天晚上这位老人似乎一直都在针对他，当着邓不利多的面，这样明晃晃的摆出要对他洗脑的架势真的好吗？
“不好奇你将来能走到哪一步？”格林德沃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蛊惑，“我可以看到，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在几十年后会得到怎样的结果。”
哈利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您还是个预言家？”
他之前可从来不知道这个。
“略有猎涉。”格林德沃说，“即使只是几个画面，也足以看出那个完全不同的魔法界，巫师的能力、地位与生活方式，会有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作为变革的推动者，权势，地位，荣誉，全都唾手可得，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不会再把它们视作麻烦了——想想看，无论是纯血、混血还是麻瓜出身的巫师都能得到平等的对待，哪怕是让一个哑炮当魔法部部长，只要是你的意愿，他们全都会乐意遵从，那样不好吗？”
格林德沃自然是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说谎的，哈利也没有怀疑他的话，往身旁看了过去，邓不利多和隆巴顿先生都对他笑了笑，望着他的眼神依然充满了温暖的笑意，并没有因为那番话有什么动摇。
“我有想过自己做的事情或许会有些意义，但所有的改变，都不可能是只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推动的。”哈利坦率的说，然后又难掩好奇的睁大了眼，“那么，在您见到的未来里，那些变化是好还是坏？他们过得开心吗？”
原本略显古怪的气氛因为他的关注点有了微妙的变化，坐在哈利身边一直屏息凝神的约西亚看着格林德沃仿佛被噎了一下的表情，莫名的有点想笑，不得不默默回忆老魔王的精彩履历强行忍住了。
格林德沃对上那双澄澈明亮的眸子，有些遗憾的发现这孩子是真的只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一切都好。”
他的语气很是敷衍，没了聊下去的兴趣，起身正了正衣袍。
“我回国一趟，”格林德沃用眼角扫了邓不利多一眼，随手抛给他一个双面镜，“计划有变动的话，随时联系。”
迅速起身站在他身后的海因里希和西洛尔眼神飘忽了一下，默默低下了头。
邓不利多捏着那个看上去有些年头的镜子，平静地看着他，“好。”
三个人影陆续消失在面前，约西亚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缩着脖子小声吐槽道:“明晚就动手了，还能有什么变动。”
哈利淡定地撞了撞他的胳膊，“你不找莫里森问问，明晚去不去？”
“哎呦——”约西亚面色大变，火急火燎的跳了起来，来不及交代一句就咻的一下不见了。
隆巴顿先生满肚子的疑惑不解憋了一晚上了，在外人都离开后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圣徒的人，真的可靠吗？”
这是他第一次质疑邓不利多的决定，恐怕很多人都会这么想，比起一直抵抗黑暗的凤凰社，一代黑魔王原本应该更加支持伏地魔的理念才对，何况亲手将他送进纽蒙迦德的就是邓不利多本人。
黑暗议会的人好歹还一直关注着伏地魔的动向，德国那边又是为什么非得要凑这个热闹？
“圣徒已经沉寂太久了，”老人的表情很冷静，“现在时机正好，只有在这种出现强大外敌的时候，各国魔法部才会对他离开纽蒙加德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盖勒特·格林德沃毕竟还是一个巫师。”
“不用担心，亲自商谈的决定，他还不至于不顾颜面阵前倒戈。”邓不利多加重了语气，打断了隆巴顿先生几欲出口的追问，“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许多事等着我们去做。”
“好吧。”隆巴顿先生眼里仍有些疑虑，目光一转，抬手按住了哈利的肩膀，“霍格沃茨的防御并不是万无一失的，总得有人守着，哈利——”
“你们不是打算把我留下吧？”哈利皱起了眉。
邓不利多的视线掠过蓝影波澜不惊的表情，停留在他的脸上，“事情还没糟糕到要你上战场的地步，哈利，我们也需要一个足够令人放心的人留守在学校。”
隆巴顿先生也拍了拍他的肩，“是啊，除了伏地魔的势力，关注那种药剂的人也越来越多，那两个孩子的处境可不太妙。”
两边的确都一样重要，在他们托付重担一般的目光下，哈利眉心蹙了蹙，默默的点了点头。
蓝影转身收拾好一箱魔药，送他们出门前交给了隆巴顿先生，好让他带回凤凰社总部。
夜色深沉，半圆的月遮遮掩掩的藏进了云层里，哈利跟在邓不利多身边，在幽暗的小路上走出了许久，才犹豫地打破了沉默，“格林德沃先生和我曾经想象的，很不一样。”
“嗯？”邓不利多毫无意义的，含糊的用鼻腔应了一声。
“您也知道，因为某些原因，我在认识一些人之前，就多多少少的有些先入为主的看法。”哈利话音顿了顿，“但和那位先生接触以来——呃，他真的算不上什么好人，当然我想他自己也不屑那个，可我无论如何都没法儿想象，那样的一个人会——”
他说的也有些含糊，心虚的把殉情那个词咽了回去，“我不想误导您，教授，毕竟对于那些往事我了解不多，但是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这么多年，困住他的从来都不是纽蒙迦德。”
邓不利多似乎很意外听他这么说，“我以为你对他的印象并不好。”
“是那样没错。”哈利纠结了一下，还是很小声的咕哝了一句，“世人都爱幸福圆满，或许您会觉得我想的太天真了吧……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您能够……开心一点……”
这话其实还是有些冒昧了，他说完之后心里挺不自在的，没去观察邓不利多此时的表情，只低头看着两人被月光拉得长长的影子。
寂静的夜里，耳边唯有清风虫鸣，和踏在草坪上那平稳又轻微的脚步声。
邓不利多久久未曾开口。
那些时光久远却依旧色彩斑斓的画面在脑海中悄然闪现，伴随着细碎的阳光、草木的清香和轻快的小调，犹如眼前无边夜色中亮起的点点灯火般明亮又清晰。
人们给予他无数敬仰与赞誉，他曾被捧上神坛，也曾被恶意诋毁，却极少有人将他视做一个会软弱会退缩的凡人，这样天真又别扭的表示，希望他能够得到幸福。
他为此露出一个安静的微笑，揽着黑发少年的肩慢慢走向那座居住了半个多世纪的城堡，神态安详平和，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陪着自家孩子散步的老人一样。
步入入口大厅时，他们和正在夜巡的斯内普打了个照面。
魔药教授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淡，朝邓不利多微微颔首后，盯着哈利沉声说道:“等会儿再上去，波特，我们谈谈。”
作者有话说
第222章 第五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