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第十章 ...
-
“教授。”
一进门，就见到坐在壁炉旁和另一个年迈的老人下巫师棋的邓不利多，哈利疾步走了过去，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这些日子悬着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邓不利多仍是沉静平和的样子，看见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站起身冲他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温暖的拥抱。
松开手后，老校长蔚蓝的眼眸温和地看着他，“非常抱歉，哈利，让你担心了。”
哈利摇了摇头，有些难以启齿地小声说:“该说抱歉的是我，教授，我向您承诺过会保护好他们，但是……”
“你已经尽力了，孩子，即使我在，也不可能做得更好。”邓不利多苍老的大手轻轻按着他微微凌乱的头发，低声安慰道。
格林德沃远远的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们，直到那人终于抬头看了过来，眼神微带错愕，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随后缓缓的舒展眉眼，淡淡的笑了起来。
“盖勒特。”
“好久不见。”
格林德沃慢吞吞、懒洋洋地开口道：“是啊。”
好久不见。
“你的品味可不比从前了。”他挑剔的看着邓不利多那身满是星星月亮的深紫色长袍，眼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毫不客气地讥讽道，“果然，比起看报纸上的照片，还是亲眼见到这件袍子更伤眼。”
路德维希在他身后，很有种想要捂脸的冲动。
主人您的风度呢？您的形象呢？
半个世纪没见，重逢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抨击人家的品味——哪怕那家伙的着装风格已经怪异得人尽皆知了呢，您也得委婉点说呀！
恕属下冒犯，您会单身一辈子真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倒还是老样子，”邓不利多笑眯眯笑眯眯地说，“刻薄又毒舌，到老都还是个不懂得享受生活情趣的糟老头。”
校长大人您今天的画风好像有点不对呀，血族的长老院果然不是什么适合长期居住的地方。
哈利眨了眨眼，果断地将脸转向了另一边。
“莱因·梅西耶先生，您好。”他对在报纸上见过的那位年迈的法国巫师代表微微倾身，笑道，“很荣幸见到您，我近期拜读过您发表的一些论文，受益良多，尤其是关于炼金术的原理及深入运用的那一篇，简直精妙极了。”
梅西耶推了推鼻子上的圆形眼镜，深棕色的眼眸明亮而又睿智，含笑注视着他，“你好，波特先生，这段时间，阿不思经常对我提起你——在你这个年纪，对炼金术感兴趣的孩子可不多。”
“……我们懂得情趣的邓不利多校长又是为了什么在血族的古堡里乐不思蜀呢，难道他们的生活方式就很对您的胃口了……”
无视某个老头不依不饶的挑衅，哈利淡定的在梅西耶身边坐下，看着梅西耶的眼睛微微有些发亮，能有当面向这种一辈子都沉浸在炼金术上的专业人士请教的机会实在不多，“近段时间，我在炼金术的研究上遇到了一些难题，还望您能不吝赐教。”
“说说看，孩子。”梅西耶笑的愉快，漂亮又好学的孩子总是更容易讨老人家喜欢，哪怕他只是为了避免尴尬转移话题呢，能探讨一下学术上的问题总比看那两个糟老头的陈年八卦有意义，“如果能帮上忙，我很开心。”
“……盖勒特，你是来看笑话的吗？”邓不利多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无语的感觉了。
对面那个老头真的活了一百多岁了吗？
幼稚！
“要不然呢？”格林德沃冷笑，“来拯救被困在城堡里的公主吗？”
哈利牙疼似的捂了捂腮帮子，和门口表情快要绷不住的路德维希交换了一个同病相怜的眼神后，很努力的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学术研究上去，心里对淡定得连眼神都没变的梅西耶生起了一些高山仰止般的敬佩。
“就是关于利用魔法实现远距离通讯。”他说，“我们最近一直在研究。”
“……那个魔法阵的确能避免魔力波动对声音的干扰，但刻得最精密也有书本大小……对，需要改良……”
“……图像传输上始终有问题……最难的是同步……试过了，如果仅利用魔纹引导，影像采集和传输的过程太慢，会造成至少五到十秒的延时……”
“……不，高纯度的秘银成本太高不利于普及……当然需要普及，要不然有双面镜就足够了呀……”
“……接收后的影像如果能识别处理一下就更好了，光线明暗降噪处理什么的，适应各种通讯环境……”
“……用做中转的基站必须能实时处理来自不同通讯器的信息，不仅仅是速度方面，还要精准……24小时不停运转，能量来源……要便于维护才行……”
“……加密也是个问题……当然，每个巫师的魔力波动都是独一无二的，但需要刻录留存的话，很容易引发使用者的抵触，所以我们一开始就放弃了……”
“……抱歉，您能重复一遍吗……艾—尔—哈—兹……”
一老一小越说越是投入，最后干脆拿出纸笔写写画画起来，梅西耶初用水笔还有些不习惯，但不用蘸墨水还能随意改变颜色标注重点的水笔显然比羽毛笔方便太多了，他一边讲解着一边下笔如飞，百来年的积累可不是假的，一行行公式推理，一个个魔纹法阵几乎是不经思考的抬笔就来，看得哈利相当羡慕。
等到他们的谈话终于告一段落，哈利恭恭敬敬的替梅西耶倒了一杯茶，随后欢快地收拾起满桌密密麻麻涂满字迹与图案的纸张。
收获满满的一天～开心～
格林德沃也已经坐在一旁喝茶了，看着邓不利多的小救世主仿佛一只摇晃着蓬松大尾巴拼命往怀里拢着松果的小松鼠，对比他在纽蒙迦德和自己互飚魔压丝毫不落下风的样子，心里忽然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是滋味。
一个只会拖后腿的书呆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阿不思为了他束手束脚，甘愿被困，连这个小家伙也对他尊敬有加，怎么不见他对自己这个黑魔王这么客气？
换做以前，被这样冷待他早就拂袖而去了，可是现在……
他斜瞟了安静喝茶的邓不利多一眼，以往只能从报纸的照片上看着一点点变老的那个人，如今就在他面前，须发斑白，满脸皱纹，眉宇间早已没了年轻时的锐利锋芒，目光却还是那样温暖又明亮的样子。
熟悉得仿佛从未有过那半个世纪的分离。
那是他唯一承认的对手。
他唯一认真爱过的人。
他此生，唯一的软肋。
“阿不思·邓不利多，”格林德沃揉了揉额角，以极力忍耐的语气慢慢地说，“你已经倒了半罐的蜂蜜了……”
邓不利多乐呵呵的点了点头，将蜂蜜罐推给了他，“还剩很多，盖勒特，你随意。”
格林德沃瞪着那个华丽的蜂蜜罐，眼神有那么点苦大仇深。
路德维希垂眸紧紧盯着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那个刻画着蝙蝠和玫瑰花的茶杯，表情严肃得像是在思考德国魔法界的未来，没人看到的眼神却已经放空很久了。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自门口传来，众人的表情都是一敛，目光朝同一个方向落去。
“可以离开了，诸位。”莱尔德嘴角含着笑，红眸轻轻扫过邓不利多与梅西耶，“相信两位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嗯？”
梅西耶微微眯起眼，神色淡淡，“当然。”
莱尔德没将他的不快放在眼里，做了个跟上的手势，转身便离开了。
血族的长老院是一座幽森阴暗的古堡，离开明亮的客厅，狭长的走廊里灯火幽微，阴影憧憧，天花板上和窗棂上都挂满了倒吊的蝙蝠，一些若有若无的轻笑与娇嗔混合着甜腻的香气弥漫在冰冷的夜风中。
“难得有客人，不多留一会儿吗？”
一个年轻的少女突兀地出现在走廊上，陶醉般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歪起脑袋，状若天真无邪的望向了哈利，目中满是痴迷之色，“多完美的艺术品，”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笑盈盈地靠近，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他身边，血色红唇凑在他耳边暧昧低语，“做我的收藏品吧，男孩儿，我能带给你极致的快乐～”
那双幽幽的泛着水光的蓝色眼眸，犹如世上最稀有名贵的宝石一般，荡漾着让人目眩神迷的光彩。
“真叫人不愉快，”原本走在身边的邓不利多等人转瞬间不见了踪影，哈利没有半点意外，而是轻声叹了口气，满脸好奇的问冷眼旁观的莱尔德，“我看起来就像是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吗？”
大魔王找上门你们不得不放人，然后就拿我出气？
莱尔德优雅的挑起一边眉，那少女低声笑了起来，整个人没骨头似的靠在了他肩上，吐气若兰，“软不软的，要试了才知道啊～”
“流氓！”哈利微微侧身让她扑了个空，义正言辞的提出控诉。
少女“噗呲”一笑，乐得花枝乱颤，“我越来越喜欢你了男孩儿。”
她姿态轻佻地勾着哈利的脖子，眼眸中的蓝色渐渐褪去，直到整个瞳孔都充斥着鲜血一般艳丽的红芒。
这位年轻血族的精神攻击并不凌厉，而是柔软的，愉悦的，带着诱人堕落深渊的甜美与蛊惑。
“留下来吧男孩儿，为了我～”
“我的敌人有很多，还真是头一回碰上色|诱的。”哈利喃喃道，靠的近了，隐约闻到甜香后的腐朽气息，他不适地皱了皱眉，抬眼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红眸。
翠绿的眼眸闪烁着幽暗的蓝光，他慢慢舒展开眉眼，唇角缓缓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明亮到晃眼的灿烂笑容来。
双方的精神力在虚空中骤然接触，那少女微微一颤，只觉得一股柔软的精神力如同无可防御的水雾一般缓缓的蔓延而来，笼罩了她的全身，清新的，自然的，令人提不起丝毫的警惕之心。
随之而来的，是如同沐浴在冬日午后阳光下的浅浅温柔。
阳光……
那种令人厌恶的东西，居然那么温暖吗？
她恍恍惚惚的放开了手，梦游般后退了两步，已经恢复成碧空般蔚蓝色的眼眸中竟不住地落下泪来。
莱尔德的表情显得有些意味深长，轻轻鼓掌，赞叹道:“修士的手段果然非同凡响。”
“布鲁赫先生何必试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我并没有刻意隐瞒。”哈利侧头看他。
“与我无关，波特先生。”莱尔德轻笑，微带轻蔑地说，“总有不识趣的，同为十三氏族之一，我若出手，未免伤了和气。”
哈利点头，表示接受了这个解释。
布鲁赫族长愿意解释一句，态度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对素来倨傲的血族实在不能要求更多。
直到他们离开一片死寂的长老院，都没有再遇到任何人，嗯，或任何非人类。
格林德沃家华丽的马车就停在古堡前荆棘围绕的一片草地上，梅西耶、路德维希和兰伯特在马车前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一身西装全都变得皱巴巴的约西亚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揪草皮，嘴里小小声的嘀咕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见两人出来，蓝影略显阴沉的脸色才微微缓和了一些。
（担心什么，我上辈子还在这种地方掀过桌子呢。）
哈利微笑着走到他身边。
蓝影低哼一声，唇角绷得紧紧的。
（你也不想想当初有多少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这回是事找我。）
哈利理直气壮，然后眨着眼问:“邓不利多教授和格林德沃先生呢？”
蓝影朝那辆马车抬了抬下巴，“在里头喝茶。”
还喝？
那熟悉的牙疼的感觉又来了，哈利眼珠一转，视线飘向了焉哒哒的小蝙蝠。
约西亚浑身汗毛一炸，极敏锐地从地上一跃而起，飞快蹿到了莱尔德身后。
布鲁赫族长优雅的，淡定的笑了，“约西亚。”
“是。”他傻乎乎的探出脑袋，应了一声，“族长您有什么吩咐？”
莱尔德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变得庄严肃穆起来，“我需要你去英国，配合凤凰社找寻路易斯的下落，必要时可以借用当地黑暗议会和布鲁赫家族的力量，你能做好吗？”
约西亚精神一震，点头如捣蒜，“当然！”
莱尔德声线微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要知道，路易斯叛逃一事，涉及长老院机密，也极大的影响了布鲁赫的名声，是我们家族目前顶顶重要的一件事。”
约西亚顿感身负重任，拍着胸脯保证道:“一切都交给我吧族长！我一定会做好的！”
“很好。”
莱尔德欣慰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面前神色各异的一群人，修长的手指随意的一指，“你在英国，一切都要听从波特先生的指挥，不要丢了布鲁赫的脸面。”
“是，我马上回去收拾东西。”
约西亚连连点头。
看着约西亚被人几句话就忽悠得找不着北，变成只小蝙蝠乐颠颠的飞回去收拾包袱去了，哈利唯有沉默，沉默，沉默。
沉默不下去了啊摔～
“布鲁赫先生，”别人家的蠢货突然变成了自己家的麻烦，着实令人头大，哈利不情不愿地问，“您这样子，算是嫁祸吗？”
“为什么这么说，”莱尔德目露惊诧，神态极其无辜，“他的天赋极好，假以时日，一定能为布鲁赫家族的支柱，我就是对他寄以厚望，才把这事儿交给他来办的啊。”
族长大人您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良心不会痛吗？
哈利无语的看着他。
那双绯红的眼眸含笑望了过来，没有丝毫的心虚。
好吧好吧。
哈利败退，这种活了千八百年的老怪物，脸皮的厚度的确是他们这些小年轻无法比拟的。
“可以欺负吗？”他镇定地讨价还价，希望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你随意就好，”莱尔德大度地摆了摆手，“不用担心他不听话，签订主仆契约实在有损布鲁赫的脸面，当做宠物养养，还是可以的。”
所以有只布鲁赫给人当宠物就不丢脸了是吗？
众人额角的黑线都可以用来下面条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8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