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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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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病房落针可闻,只有中央空调簌簌往外的冷风声。
楚曦蓦地瞪大眼睛,冷白的灯光打在她脆弱的脸颊上,映衬着她又黑又圆的瞳孔,活像只受惊又受伤的小白狐。
这副模样落在谢祈深潭般的黑眸中,掀起层层波澜,不经意顺着血流拨弄他的心弦。
算了,别吓到她。
谢祈白玉扇骨般的手指捏着手机轻摇两下,扯唇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你在打算什么呢?”
虽然带着疑问的尾音,但全是笃定。
楚曦喉咙干涩,像被抛到岸上的鱼。
大意了,大意了!
她此时只有这一个想法!
她万万没想到这人居然如鬼魅般突然出现,不见外的过来拿过她的手机自然而然滑动页面看个一干二净……
然后,她更没想到,这人还能直接问出来。
正常人类彼此尚不算熟悉,不应该装作没看到或者觉得是先从自身找问题,以为他自己要离婚嘛?
毕竟搜索主语是老公啊!
为什么这么笃定是她!!!
“……”,楚曦眨巴眨巴眼睛,睫毛碰触,心底的不服气咕嘟咕嘟冒着泡泡,刚想理直气壮的倒打一耙呛他新婚夜不回家的可不是我。
话都到嘴边,突然想到自己“失忆”。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楚曦不情不愿的规劝自己。
两厢对视,楚曦精致娇美的眉眼耷拉着,稍稍撇嘴,神情颇为无辜的往后靠到松软的枕头上,嗓音甜甜软软,“老公,我腿疼。”
“主页推送随意点进去看了一眼”,外面黑夜降临,楚曦黑亮的眸子如同夜晚星辰一样闪闪发光,有点委屈似的,“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话音刚落,楚曦又惊愕抬眸恍然大悟般无措低叹倒打一耙,“还是我们之前感情不好?”
抿唇微顿犹豫着又继续道,“我听齐森说,我们是商业联姻是吗?”
说完垂眸,安静的靠着,垂眼盯着手上的螺纹神情落寞。
好像可怜巴巴的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这下轮到谢祈没话说,男人敛眉沉默的站在床边。
他一直就知道她能说会道,他从前从来都说不过她。
按灭手机屏幕,咔哒一声,谢祈走近一步坐在松软的床边沉声解释,“我们没有感情不好。”
听到这话楚曦心里的小狐狸扑哧一声差点笑的满地打滚儿。
她简直想把新婚夜的照片甩到他脸上!
楚曦眼眸一转闪光,仰头佯装不懂认真凝望他,“那老公你有我们之前一起拍的照片吗?”
第一次楚曦叫老公的时候还难以启齿,跟有人拿着火把直贴在她脸颊上一样。可在她发现每次她一叫老公谢祈就格外好说话之后,她努力克服羞涩心理。
黑猫白猫还是花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想要离婚的人类战士也要牢牢的抓住语言武器!
谢祈沉默回望她。
漆黑眸底风起云涌,喉结滚动,半晌之后垂下眼帘,扯动唇角无可奈何似的低声说了一句没有。
说完没有给楚曦再发挥的机会,起身把灯关上,随后在家属休息床上和衣而眠。
“晚安小曦。”男人嗓音低沉,似叹息。
病房安静下来,刚刚发生的一切虎头蛇尾般归于平静。
清冷的月光从窗口倾斜,铺洒满地。
借着光亮,楚曦扭头悄悄打量两米之外的男人,在夜色中他优越的轮廓也格外打眼。
她觉得这男人很奇怪,像不同颜色的黏土捏在一起似的。
他突然上门提出联姻,婚礼时对她的体贴呵护,结束后在车上的冷漠淡然,蜜月时的温和纵容,在山崖上看她落下时的面无表情。
还有现在的紧张重视……
她不傻,她当然能感觉到谢祈对自己不同寻常的关注看重。
现在漆黑的眼眸温柔有光,可在最初,婚礼结束时,明明是凛冽如寒风。
可是为什么呢?
突然想到她刚醒来时无意听到齐森说的报仇。
谢祈是对楚家有仇吗?
要报什么仇?
他跟自己结婚又跟报仇有什么关系?
他想怎么利用自己报仇?
仿佛有一片浓雾遮在眼前,让她理不清。
男人好像很疲惫,胸口起伏呼吸平缓。
楚曦收回视线拧眉,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觉得危险在一步一步靠近,她得逃。
胡思乱想,她难耐的左右翻动,薄被布料与床单摩擦发出微弱响声。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晚上睡前的止痛药终于发挥作用,楚曦缓缓陷入沉睡。
隔壁床的男人睁开眼,侧目遥望,用眼神描绘她乖巧安眠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谢祈起身走到楚曦床边仿佛无声缓缓蹲下,双眸紧箍着她,小心捧起她冰凉的小手合在掌心,许久之后垂头轻吻她的手背。
虔诚颤抖仿佛是在斗胆亲吻他难以企及的神明,久久没有起身。
“不要再走小曦”,薄唇扯出一抹痛苦的笑,额头抵在她细腻的手背上沉声,“不会再让你走。”
黑夜神奇曼妙令人向往,仿佛能藏起许多无法言说的秘密。
天边擦亮,男人才踉跄起身,恋恋不舍的垂眸描绘她恬静沉睡的面庞,眼神狠厉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灵魂。
许久之后他才强迫自己抬头,似毒瘾发作一般双手不甘紧握成拳,颈侧青筋暴突,灵魂扭曲颤抖,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床上,狠吐一口浊气,“来日方长。”
谢祈啊谢祈,来日方长。
同样的错误,你还要犯两次吗?
短暂细微声响,初升的艳阳带走夜晚的秘密,病房重新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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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曦站着没动,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木色茶几上震动的电脑。
她眼前为什么有木色茶几和电脑?
她不是在住院吗?
不对,谁家电脑放茶几上啊?
楚曦凛然觉得不对劲儿,小心警惕的打量四周,刚看到墙面上诡异的景象。
轰隆一声巨响,仿佛地震,茶几晃的更厉害,沉重的电脑砰一声落地。
头脑昏沉,楚曦眼睫颤抖猛的睁开眼,又一声巨大的声响,连忙循声侧头,才反应过来,外面下雨了。
后怕似的长吁一口气,后背泛着冷汗。
原来是做梦啊。
泰国夏天雨多而急,外头艳阳高照也不影响雨水劈里啪啦的坠落。
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
是什么?
她垂眸看着自己手,醒来之后总莫名觉得手背泛痒。
“晓曦!”
病房门砰一声被推开,急切熟悉的嗓音打断她的思绪,楚曦不可置信般瞪大双眼惊喜起身,“晓晓你怎么来啦!”
“我能不来吗!我听你出事马上就飞过来了!”汪晓还没坐下就看到楚曦包的跟粽子似的右腿,眼泪一下涌出来,心疼的不得了,“哎呀你这怎么弄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董斯格跟在汪晓后面快步进来,他只在婚礼上与嫂子一面之缘,不太熟悉。
一看大嫂朋友一进来二话不说开始哭猛虎一愣,眨巴眨巴眼睛才与楚曦目光碰触礼貌点头,思索措辞而后大大咧咧的开口,“嫂子你好啊,我叫董斯格,祈哥朋友,祈哥早上临时有急事和齐森出去一趟,我和高粱在外头,有什么事随时叫我们啊。”
然后往后一步仿佛有猛兽在追他似的赶紧跑出门外,仔细贴心的把门合上然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
坐在门外捧着电脑继续工作的高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双眼问号。
董斯格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随即呲牙咧嘴感叹,“小姑娘哭起来太可怕了,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我一看小姑娘哭就浑身不舒服。”
高粱闻言放下嬉笑,“董哥你是不是惹哭过很多小姑娘啊?”
董斯格:……
黑着脸再次抬手做出抹脖的手势,威胁道,“小高啊,谨慎发言,你老板现在可不在。”
说到这个高粱想到正事立马收敛,招呼董斯格过去小声迟疑道,“现在老板不在,是不是得让保姆阿姨进病房照顾了?”
这些天他们都快被谢老板给吓死了。
不食人间烟火的谢老板结婚之后可谓是脱胎换骨,这些天除了贴身的事楚曦谢绝他帮助,其他事情谢祈都亲自操手。
把高价请来的护工扔在病房外头,真是不心疼钱。
病房里一天天的就他们小两口,白色房门就像个结界一样,外人轻易进不去。
“董哥,你说手术之后这两天老板娘精神不济白天似乎总在睡觉,我老板在病房里都干啥啊?我也没看他拿文件拿书拿电脑,多没意思啊?”高粱一脸疑惑。
闻言,董斯格轻啧一声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缓慢摇头,眉梢眼角活生生鄙夷——你这单纯的狗子啊。
抬手重重拍高粱肩膀感叹,“还好你傻啊!”
高粱:???
不是,怎么突然还带人身攻击的呢?
汪晓小心抱着楚曦哭了好半天,过了半个小时才抽噎着抬手擦干眼泪,“对不起啊曦,我又没忍住。”
楚曦虚揽着闺蜜的肩膀,心里暖呼呼的,面上不显笑话她,“没事儿,符合你的哭包人设。”
晓晓从小就爱哭鼻子,倒不是不坚强,就是个抒发压力的途径。
世家圈攀比多严重啊,还不兴人哭一哭心情好了!
两个姑娘亲热的说了一会儿话,见到对方都非常开心。
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跟汪晓讲了一遍,就看汪晓惊愕的瞪大眼睛竖起拇指,“曦曦不愧是你。”
话音微顿,汪晓摇头感叹,“你怎么把一周过出别人一辈子的长度呢?”
说着汪晓抬手笔划一下,她对闺蜜这点真的特别服气和不解,为啥楚曦的生活总这么走向奇妙?
就像她一开始知道楚曦技术入股狗仔攒钱要离家出走时一样,恨不得大喊一声,姐妹牛逼!!!
楚曦瞥晓晓一眼没回答这个问题,眼神又往门口饶了一圈,见没人才小心开口,嗓音压的低低的,“我想离婚。”
汪晓还没从姐妹牛逼的感叹中回神,又一下子被这句话砸的眼花耳鸣,“啊?”
脑海中千万句话不知从何问起,汪晓哽住,舔了舔嘴唇,“那你现在对谢大佬啥感觉啊?”
楚曦蹙眉沉吟,半晌没回答。
病床下白色金属纽扣贴在床板上,啪嗒啪嗒闪着诡异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