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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嘭——”
      苏柏面孔朝下,被狠狠摔在地下室的地板上,他痛得一声闷哼。
      鼻梁撞得几欲断裂,鼻腔强烈的酸痛直冲眼底,让人忍也忍不住地涕泪齐流。

      “臭小子!”一个红发男人粗暴地抓起他的头发,“竟敢偷跑,害我们满世界地抓你,你想死也不要拉我们陪葬啊!”
      苏柏感到自己的头皮就快要被扯得撕裂开来,他下意识地反击,一拳重重击在红发男人的下巴上。
      “嗷!”那人疼得大叫一声,放开扯住苏柏头发的手,转而捂住自己下巴。

      苏柏摸摸鼻子,触手大片湿滑滑的粘腻,他头昏眼花地看到一手鲜红。
      鼻梁说不定都骨折了,苏柏愤怒地想着,暗暗打定主意如果真活不了那就拚了,死也不能死得太窝囊。

      红发男人恼怒地咒骂一声,冲上来挥拳直击苏柏的太阳穴,苏柏仗着反应灵巧急急避过,反而一记勾拳打向红发男人的面门。

      地下室里还有好几个看守苏柏的男人,他们本来是站在一旁看笑话,直到见红发男人快要吃亏,才一拥而上钳制住了苏柏。

      红发男人气呼呼地拎住苏柏的衣领,把他拽过来,然后猛地挥拳,“轰”地一下,一个硕大的拳头狠狠砸到苏柏柔软的肚子上。

      “嗯——”苏柏咬得嘴唇破裂也没能忍住那声惨叫,身体顺着那记拳头向后弯成一个极限的弓形。

      紧接着那人又狠狠一脚踹上他的腰际,巨大地冲击力令苏柏再次摔倒在地上,他只感到撕心裂肺的痛疼,连哼都哼不出声来,眼前全是一片天昏地暗。

      这时,地下室的楼梯口传来隐隐的脚步声,红发男人与周围几人交换了下眼神,悻悻地住了手。

      薜止在罗伯特、那个抓住苏柏的日尔曼男人,还有几个黑衣保镖的陪同下步入地下室。

      一进室内,薜止就一眼看到苏伯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鼻梁高高肿起,鲜红的血淌了满脸。

      他阴沉了脸,满面不悦,“是谁把他打成这样?”

      守在地下室的几个男人面面相觑。

      “说,是谁?!”薜止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

      地下室里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站在最右边的红发男人身上。

      那人被众人目光逼得站不住脚,只得慢慢上前一步,低了嗓子小声道:“是……是我,止少爷,我只想给他点教训……”

      薜止将红发男人上下打量一番,将手轻轻一挥,随即冷漠地转身。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一言不发地欺上前来,将红发男人的两手用力一拧,“咔嚓”一声,骨头轻响,他的两条胳膊被反绞在了身后。

      红发男人疼得眉头紧皱,嗷嗷惨叫,身体被扣得向前低倾,他惊慌地挣扎,“止少爷,止少爷,我做错什么了……”

      罗伯特冲上前“呼”地一掌直扇得那人整张脸侧倒过去,左脸迅速充血高高地肿起,唇角也溢出一缕鲜红。

      “止少爷还要用的人,你竟然敢随便动,活得不耐烦了!”

      红发男人浑身颤抖着,一半高肿一半完好的脸被恐惧扭曲得怪异变形,“止少爷,我真不知道……止少爷,饶了我这次吧……”

      薜止却背对着他轻笑,“饶你?饶了你以后谁还把我放在眼里?”他微微半侧了脸,披散的黑发下露出一只阴凉凉的眼睛,“不听命令,擅作主张的人都要得到教训。”

      他语调平静,好似在讲天气很晴朗一类无关痛痒的话,“给他个痛快吧。”

      红发男人大惊,他挣手踢足地激烈反抗,嘴里愤怒地咒骂着,法语说不清了,连阿尔萨斯方言都跑了出来,挟住他一个黑衣保镖嫌烦,一记手刀砍在他后脖,红发男人身体一僵接着便无声无息地软了下来,被那两个黑衣保镖拖了出去。

      地下室里死一般地寂静,和红发男人一起看守苏柏的几人全部噤若寒蝉。

      罗伯特面向众人,拉长了脸,“这个臭小子还有用,都给我记着,谁都不准动他!”

      唐米娜再次以练舞为由留到最晚。

      已经三天没见过苏柏了,他好像忽然之间就消失在了空气中,如同他突然地出现。

      唐米娜不知道该怎么去找他,也不知该去问谁,她下意识地留下来,期望再一次看到那个清清瘦瘦的男生。

      天渐渐暗下去,灯慢慢亮起来,夜幕再度降临。

      新来的清洁工是个壮实的黑人女子,听不太懂法语,米娜问她知不知道苏柏去了哪里,她却只是一味摇着手,麻利地清理完舞蹈室便离开了。

      米娜望着空荡荡的舞蹈室门口,心里一阵失落。

      她低下头,望着脚上那双芭蕾舞鞋,想起他们刚认识的那个夜晚。她练舞伤了脚,苏柏让她坐在这里等他找药,她竟然傻傻地相信他会有钥匙,能去医疗室拿药,却没想到苏柏跑了整整三条街才帮她买到药,外带一双温暖的桔色毛绒拖鞋……

      现在,那个为她包扎伤口的温柔男生去了哪里?

      米娜的目光穿过窗外沉沉黑夜,茫然地找不到停落的焦点……

      薜止蹲在苏柏面前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两口,再直直吹到苏柏脸上。白色的烟雾一下就模糊了苏柏的五官,辛辣的气味直冲鼻腔,苏柏被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嗽扯动了腹腔和腰部的伤处,苏柏疼得皱紧了眉。

      薜止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呵呵笑起来,“苏柏,为什么要偷跑?你不是一直干得挺好吗?那姑娘好像已经上钩了。”

      苏柏缓了缓气,冷静地看着薜止,“你刚才演那么一出给谁看呢?”

      薜止耸耸肩,“当然是给你看了。瞧,我对你多么宽容,不仅没惩罚你的背信弃义,还把代我教训你的手下处死了,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

      “罗伯特不是刚刚代你解释了么,那是因为你认为我还有用。”苏柏淡淡道。

      薜止眯起眼睛轻笑,“跟聪明人说话是多么愉快的事啊!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逃跑的原因么?”

      苏柏满脸不耐,“我就是不耐烦天天侍候那小丫头了。”

      “哈哈哈……”薜止大笑,“那丫头不是长得挺标致吗,怎么,很难侍候么?你是不是身体太虚了该补补?”

      地下室里众人都暧昧地哄笑起来。

      苏柏只觉恼怒,他不气这些人讽刺他,反正被抓回来肯定没好下场,讽刺两句又算什么。可他忍受不了众人含义隐晦的猥琐笑声,因为,那是关于她。

      “你到底想怎么样?”苏柏直接跳过那个话题。

      “我只想你完成我们的约定。不过,你这样没信用,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记住教训?”薜止上下打量着苏柏,一脸苦恼,“我还要用你,肯定不能伤脸,手指脚趾也不能剁掉,这些都影响你泡妞……”

      “无论你伤我哪里,都会影响我泡妞。”

      “可是总得让你长点记性呀!”薜止皱眉,“要不,我拿手里这只烟给你做点记号?只要不伤脸面手脚,应该不容易看出来。”他边说边煞有其事地点头。

      简直他妈变态!

      苏柏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脏话,笑得欢快的薜止却真将那明灭不定的暗红烟头探了过来……

      苏柏情不自禁往后退缩,怒道:“你要就干脆利落地干掉我,这样折磨人谁还愿意帮你做事?”

      薜止哈哈大笑,“小子,这才刚开始……我当然随时可以送你去见上帝,不过那样多无趣。至于你愿不愿帮我做事……”他的手突然一伸将燃烧中的烟头摁到苏柏小臂上,“吡”地一声轻响,伴随着苏柏猝不及防的惨叫,室内溢出皮肉烧焦的异味。

      “愿或不愿都不是你能做主的。”薜止冷酷地总结。

      唐米娜终于在宿舍楼前看到了那个浓眉大眼的中国男生,上次苏柏曾带她来这里参加一个聚会,这个男生应该是他朋友。

      “嗨!”唐米娜顾不得是否唐突,直接上前跟他打招呼,男生一愣。

      “咦,是你啊,你不是苏柏的女朋友么!”

      唐米娜怔住。

      女朋友?苏柏是这么向人介绍她的么?她的心砰砰跳着,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被揭开了蒙蒙窗纱,从未正视过的心底隐秘呼之欲出。

      “你是叫唐米娜吧?”男生朗朗笑了,“我叫叶荣华,跟苏柏不仅是同胞,还是同乡。”

      唐米娜定定神,有些高兴,“真的吗……嗯,其实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你这几天见过苏柏么?”

      “没有啊,我也正想问你呢。”叶荣华惊讶地说。
      “他没来上课么?”
      “没有。”
      “那,他也没回宿舍?”
      “苏柏从来就没住过宿舍。”
      “那,电话呢?”
      “他跟我说,他没有电话……”

      唐米娜越问越小声,心慢慢沉入谷底,她竟然对他一无所知。

      叶荣华也诧异起来,“你不是他女朋友么,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还以为你至少比我了解他多一些。”

      米娜苦涩地微笑,“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他的女朋友。”

      苏柏翻了个身,腰间骤然剧痛,他闷哼一声,满头大汗地醒过来。

      房间的光线很暗,身下的地板又冷又硬。苏柏大睁着眼睛急速地喘息着,隐隐约约分辨出头顶陌生的吊灯。全身的痛疼刺激着他的中枢神经,夹带着痛苦的记忆呼啸而来。

      他挣扎着坐起身打量自己——初看没太大皮外伤,除了薜止烫在他身上的几十个烟头印……

      可腰际、鼻梁、腹部……埋在表皮之下的抽疼却在提醒他,一切不是梦,他仍然被困在折磨他的那间地下室。

      “噔噔噔……”有脚步声从楼梯传来,接着,“啪”地一下,头顶的吊灯瞬间大亮,突如其来又强烈的光照极为刺眼,苏柏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

      “看来你好些了。”那个噩梦样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他耳畔,苏柏身体一僵,慢慢放下了手。

      仍是那张削瘦青白的脸,没被扎起的头发披散在肩头,一对冰凉凉的茶色眼睛弯成笑样却别无笑意。

      苏柏叹了口气,“你关了我好几天,究竟想怎么样?”

      薜止抚了抚额上那绺搭下来的黑发,“放心,我说过不会再让人动你。不过……为了增加我对你我合作的信心……”他笑起来,狭长的眼睛闪过一丝阴毒。

      苏柏看着薜止的笑容忽然不寒而栗,他呆滞地转头,看到薜止的身后走出一个黑衣保镖。

      保镖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柏,手半举着,拿着一管透明针剂。

      苏柏睁大眼,“你……你要干嘛……”

      薜止微微一笑,挥了挥手。

      两个黑衣保镖上前死死摁住拚命挣扎的苏柏,而那个拿针管的则冷静地找到他腕上的静脉,毫不犹豫地将针头扎了进去……

      灯光亮起,欢快轻松的音乐声隐隐传来,一场爱情童话即将上演。

      后台的唐米娜最后整了整妆,深吸了口气。

      “米娜,马上该你上台了,加油哦!”舞伴丹尼尔在一旁为她鼓劲。

      “嗯!”米娜点头,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她走到舞台边,轻轻拨开那层厚重的幕帘。

      舞台下黑压压坐满了人,衬得最前一排的一个空位孤伶伶地特别显眼——那是她特意为苏柏预留的位置,可是……他终究没来。

      他究竟怎么了?倒底出了什么事?

      苏柏在地板上疯狂地扭动,他的眼前全是幻影——满天蓝色的星星、吞吐着熊熊火焰的大河、黑色的三角形蛇头上镶嵌着一双泛着绿光的狭长眼,它吐着鲜红的蛇信,舔向他的脸……

      米娜高高仰首,头顶无数的聚光灯灿若满天星辰。她踮脚、旋转、跳跃,衬了硬纱的白色裙子在舞台灯光下盛开如一朵颤悠悠的山茶花……

      苏柏拿头一下一下地撞墙,墙上却铺设了厚厚的软垫,他伤不到自己。他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呼吸越来越急促,太阳穴鼓鼓地仿佛快要爆裂,皮下仿若有千万只虫蚁在撕咬……

      音乐渐渐忧伤,米娜扮演的奥洛拉公主被巫婆的纺锤刺伤,她昏倒在地,陷入无尽的长眠。仙女们施下咒语,蓝色的轻纱缓缓降下,灯光黯淡,舞台上的世界被时间尘封……

      苏柏呆滞地蜷缩在墙角,他浑身脱力,曾经温润的黑眼珠完全失去了光彩,耳畔依稀听到薜止尖细可怕的笑声,他在说:“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定期给你针剂,这可是最猛的□□新品J,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哦。”

      苏柏绝望地闭上眼睛。

      长眠中的睡美人被王子的一个轻吻破除了魔法,米娜慢慢张开眼睛,王子温柔的笑靥出现在眼前。他伸手给她,米娜与他相握的刹那,触动记忆中那个清瘦少年伸手拉她起来的画面,她的手微微颤抖。

      哗啦哗啦,台下掌声雷动,所有的观众都站起身来为米娜他们鼓掌,他们赞叹年青舞者的优秀舞技,也为童话故事中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米娜手捧着大束鲜花再三谢幕,遥遥望向舞台下那把空空的座椅。

      她在心里默默说:苏柏,你在哪里?苏柏,在你消失不见的这些日子里,我才终于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喜欢上了你……

      灯光摇曳的地下室里,薜止微笑着一步步走向苏柏,“来,乖,再给你打上一针,我保证它会把你送上极乐的云端。”

      苏柏无力挣扎,眼睁睁看着尖细的针头再次扎入手臂,冰凉透明的水剂被缓缓推入血管,苏柏再次陷入全身痉挛。

      地狱,地狱之门已经向他敞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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