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事们》ou

27、我早说过的

　　那些东西开始变大了。
　　莫生说的时候大家都不相信。
　　后来大家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听到新闻里说，建议市民最好多备置有光滑外表的罐头时，莫生插嘴：我就说嘛~
　　妈妈，爸爸，外公还在认真的听新闻，外公甚至拿出纸和笔作记录，莫生只好低下头扒饭，心里一边默念：开始我就说过了……我是最先知道的……

　　她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科学家们研究说是全球气候变暖的问题造成。
　　那些肮脏的，粘稠的，一团一团永不消失的固液混合物。

　　开始只是偶尔从沿海地带冒出来，不知情的人们用杆子或者树枝把它们挑回来处；小孩子们在海滩上比赛谁能看的最远：那些物体，在海水中飘浮着。
　　随着暖洋流，大概那个全球气温升高的理由是确实存在的；然而随后在南北极发现的冰块融化时它们从里面渗透出来，似乎又告诉人们，那些东西，是冻不死的。

　　什么是生，什么是死，那些东西很好的理解了这一充满佛性的奥义，它们开始大数量的出现，慢慢的，一点点的，几毫米几毫米的蠕动，如果不是从早到晚的看着，你甚至会以为它们一直没有动。
　　就是这样的运动中，那些东西逐渐的从海滩边缘向沿海城市脉动，到市中心，到大陆中央；小孩子们争夺着谁能够把脸凑得更近的NO.1；家庭妇女们用钢擦刷着工作归来的丈夫的鞋子，边想出各种办法使它们更好的离开而不伤害到鞋子本身……袜子……晒在太阳下的衣服……家具……杯碟……
　　据说最早开始研究的科学家们从主妇们愤而组织的大型论坛中寻找灵感；在那里，聪明而无所事事的女性们运用了几乎所有能够存在的脑细胞作实验。
　　人们发现盐并不是每次都管用，直到有个最勇敢的孩子在昏迷了三天以后醒来说：真塌码咸。

　　它们变咸了。

　　事情变得无法控制，一个物体，当你发现各种化学物质和温度以及物理现象都无法消灭它时，你就要开始恐慌了。
　　何况那些东西的数量还在逐渐稳定的增长着，就像它们移动的速度一样。
　　幸好它们并不会合并，一名科学家说。
　　但它们的增长数量说明它们总体在变大，一名数学家补充。
　　人们并不关心这些数据，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们只关心吃和睡，这玩意儿据说不大好吃，那么只好大家逐渐的加高房子的地基。一名建筑学家成功的研究出用这东西本体当做建筑融合材料来加固房子后，所有人都开始学着做。
　　所有人把房子提高后，摞上砖块，石头，贝壳，木头，用过的旧家具……
　　然后什么也不做，等着。
　　等着那些东西自己填满缝隙。它们能够填满任何缝隙。

　　莫生开始习惯，回家的楼梯变长，变高。
　　她最早发现这个城市出现电视机里面的那种东西；也是她最早提倡大家把吃完的罐头剥掉包装放在床脚下，勉强能够让那些东西不往床单上爬。
　　学校的路也变长了啊……莫生开始艰难的爬坡，她的脚踢了什么，噗咚摔倒在地。
　　真是扎实的一跤，莫生觉得有几颗后槽牙都松动了，等她爬起来要大骂的时候，她发现脚下踩着一个……和那些东西很不一样的东西……
　　一个……气泡？
　　她下意识的用脚尖点了点。
　　那个气泡移动了几厘米，然后变大了。
　　莫生尖叫，在路人们诧异的注视中奔跑回家，告诉妈妈爸爸外公，没事不用再去接触那些东西。

　　果然，几天后，新闻报道，某地某男孩在游玩中偶然戳破了路边的“小”气泡，昏迷。医生们动用了很多方法，只能暂时保证他最基本的生命特征。
　　再后来，没人有想知道那气泡里有什么，闻起来是什么，知道人，都没有醒过来。

　　莫生觉得自己快具备灵媒的特质了，她最早发现的那些东西，最早知道光滑的东西使它们不能附着……靠近，就像十字架对吸血鬼，还有不能忽视的气泡们……还有。
　　那个把他们学校顶歪了的东西。
　　一个……大气泡，看起来像弹簧床或者水床，稳稳的支撑着越来越倾斜的学校大楼。

　　“好久没看到于市他们了，这个礼拜休息去他们家吧~”妈妈说，
　　“是啊，好想大家都慢慢的很少走动了。”爸爸大口吞饭，
　　“这该死的玩意儿~！”外公一句话总结，然后他们开始讨论区的路线，莫生没有参与，因为她知道，他们到达那里后，会发现位于于家别墅的地方，已经全部是那些东西了。
　　是啊，她吞着半生不熟的菜叶，是她最先告诉于市家，他们在一个大气泡上面生活。
　　可是没有人相信她，到现在，她再也不想多说一句关于那些东西的话了。
　　饭桌在颤动，妈妈爸爸外公跺了跺脚，大地抖了几下，又平静下来。
　　“最近的地震真多啊~”
　　是的，地震很小，很多，抖动幅度也很小，就像沉闷爆炸声后于市他们一家在浓稠的东西中胡乱做着徒劳的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