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世医生》夜去愁离

14、电话

　　啊！孙建业从噩梦中骤然惊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残白的天花板，自己还在寝室里，刚才那只是梦……
　　他看了看手机时间，自己这一觉，似乎也就一小会，却已是睡了两个小时。
　　深呼吸了下，空气中有着淡淡的像是洋葱味的异味，福尔马林，是从他身上散发的。他按了按依然发沉的脑袋，起身下床。
　　“刚才……真的只是个梦吗？”他心里嘀咕，“感觉不像……”
　　那要么是个梦，是自己这几天的遭遇所导致的潜意识产物。
　　要么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情景。
　　孙建业一边想着，一边在衣柜找了些干净衣物，接着前去宿舍楼的沐浴间好好地洗一个澡。洗澡的时候，热水不断地从花洒淋下，他用力地搓着双手，洗了一遍又一遍，却还是好像洗不掉手上的医用橡胶手套带来的塑胶味……
　　洗完澡后，孙建业回到寝室，吴精耀回来了，在自己的衣柜边忙活着。
　　“你才洗澡？”吴精耀困困的问道。
　　“刚才先睡了一觉。”孙建业见这位宿友的眼睛红肿，扁大的鼻子也因为被福尔马林刺激得流了太多鼻涕而变得酒糟鼻一样，他不由道：“耀耀啊，你现在的样子好惨。”
　　作为罪魁祸首你还好意思说……吴精耀一口气叹出，还是发不出火来，“你照照镜子吧，你比我还惨。”
　　孙建业闻言去拿过一面镜子照照看，果然自己的面容更加憔悴，颜值不保，像徘徊在发狂边缘的疯物。他噗的大笑出来，也不知道自己笑个什么，边笑边摇头，“医学狗啊医学狗。”
　　“还好不是只有我们这样。”吴精耀抱着衣服走过，驻足对他说道：“这次的那些遗体除了畸形部分，质量真的好高。我们刚才去旁边几个实验室看了看，好多人也是拼了命了。”
　　平时解剖的是怎么样的呢，脂肪满满的肥佬、满肚子积血的车祸遗体、残肢断体的跳楼遗体……
　　吴精耀感慨道：“1班的高正祁认识吧，他们小组的大体老师是个年轻女性，也是左手畸形，没有其它异常。那皮肤太漂亮了！大家都说是自己见过最漂亮的皮肤，像是润肤霜广告里拉出来的。”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语气有多变态？”孙建业无奈道，虽然知道吴精耀说的“漂亮”是指结构的清晰。
　　“呃。”吴精耀搔搔头，抱着衣服走出去了。
　　有时候，有些事情会在不经意之间被联系起来。广告？孙建业心头有一道闪光，那棵巨大的枯树他好像看过，是在什么广告里？旅游广告新闻？
　　只不过那还不是枯树，是枝繁叶茂的，叶子非常青翠……
　　孙建业在书桌边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网查了起来，搜索“国内，大树”，搜索“申州市，大树”……他浏览着搜出来的一条条信息，突然就看到一条似曾相识的新闻，点击打开。
　　申州市，古树村，一棵寿命已有1002年的老树。
　　孙建业看着屏幕里的新闻照片，双目敛了起来，“就是这棵树，我在梦中看到的就是这棵老榕树。”
　　古树村不是一个有名的地方，就只是一条普通的村庄，位于申州市北部边缘的偏僻山区里，虽然有些山水景色，但一直有欠开发，平时只有些驴友会去而已。古树村，最出名的就是这棵老树。
　　因为放在整个申州市，这棵大树的年龄也是数一数二长寿的。
　　孙建业眼前闪过那衰萎灰枯的景象，喝了口水，继续搜索古树村的信息。
　　它上一条新闻已是去年的了，其余也大多跟这棵树的宣传有关。然后……在网上找不到村子的新信息。干净得有些不寻常，这毕竟是一个小小的旅游景点，怎么会这么干净？
　　除非，那里出事了，那里的信息被控制了起来。
　　“畸肢病的源头，会不会就是古树村？”顾俊想着，又点开一条古树村的新闻，心脏骤然一下收紧……
　　这条新闻是古树村的文化旅游区管理委员会的主任向记者介绍他们村的发展规划。
　　这位主任是个中年男人，普通身形，长着张国字脸，新闻配图上笑容很热情淳厚，说未来十年要把古树村发展为申州北部的一大自驾旅游热门点……
　　主任的面容，孙建业很熟悉。
　　今天早上，他亲手把这张面容的眼球摘除了出来。
　　“呼。”孙建业靠向椅背，心里已有了一套猜测。不管是不是源头，古树村应该是爆发疫情了，那五十具遗体全都是村民，或许有着更多的死者……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变得这样……
　　望着屏幕中翠绿的大树，他有一股越来越强烈的冲动，去那里看看，去古树村，你想要的答案就在那里……
　　“不！”孙建业叫了声，打断了自己的冲动，绝对不能就这么冒失失的跑去古树村。
　　这是摆明向那些监视着他的人暴露，他并不是一无所知，而且这绝对是作死行为，恐怖片里活不长的就是这种人。
　　“古树村……还有人在那里吗，疫情防控的工作肯定已经展开了吧，那里是不是被隔离了？”孙建业想到了另一个办法可以验证自己的猜测的对错。
　　现在还是下午四点多，他盘算了下，搜索出一些资料往手机里记下来，清了浏览纪录关了电脑，就快步走出寝室。
　　离开宿舍楼后，孙建业很快就出了校园宿舍区的范围，到了外面街头。他坐上一辆出租车，故意让司机绕了些路，才下车窜进一条熟悉的小街巷，在一家普通路边小商店买了一张无需记名的手机卡。
　　孙建业用自己的手机换上这张新卡，打开手机通讯录，里面有一个新记的联系人“古树村文化旅游区管理委员会”。
　　他出了小商店，走在这条老旧逼仄的巷路上，手指点了点，按下拨打。
　　这是个座机号码，以现在的古树村，他觉得有可能通讯线路已经被断了，或者没有人接通。
　　嘟，嘟……手机传出等待接通音效，线路还可以打。
　　孙建业望望将近傍晚的天空，望望巷子两边小店铺的旧招牌。
　　电话嘟嘟响了有十声，还是没人接听，古树村果然已经是一片死地了吗？
　　孙建业抬抬头，右手就要放下手机挂断的时候，突然，哒的一声。
　　电话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