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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针锋相对6 ...

  •   早上跑完操,同学们依次回教室进行早读。
      大夏天的刚运动完,空气里弥漫一股热流,前后空调八点准时开,只有头顶上三架大风扇呼呼地刮,平时同学们热得有些拿书扇风,有些用水洗脸,乱成一锅粥。
      但如今都安安静静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步子迈得浅,更不敢出一点儿声。

      门口杵着一个庞大的魔鬼身影,背着手,审视进来的每个人,只要有不顺眼的,会被抓去罚站。
      昨天有人在走廊和隔壁班的同学打了声招呼,脚刚踏进教室门,就被赵德友一把扯出去,一路推到墙角,衣服差点撕破了,毫无挣扎,完全不敢,死得很安详。

      一向睡觉的揭清洋自觉拿出课本,就等着贺知修来,但今天很怪,平常他们进教室之前,语文老师就会在讲台候着,这是学校的要求。
      可这次上课铃打了五分钟,贺知修才姗姗来迟,脸色不太好,在门口跟赵德友点头交接,缓缓走进来,速度是以前的0.5倍。

      “噗——”揭清洋没忍住笑了出来,连忙用书挡住自己的脸,疯狂的幸灾乐祸,看来昨天撞得真挺重的呀,今天直接夹着走路,一点儿负罪感没有,愉悦极了。

      “你笑什么?”陈君赫被他抖动的身体波及到了了,“你别笑了!上个早自习有什么好开心的,”

      当然好笑了,难得冷俊温柔的语文老师昨晚是怎样的狼狈,羞涩,每一个毛孔都紧张得排斥,今天又要假装正常来上课,隐忍的模样像极了昨天他卑躬屈膝。
      揭清洋脸笑红了,侧过头,“我开心…嘿嘿……开心,哈哈,我会背《归去来兮辞》,哈哈,”
      他偷偷露出两个眼睛望讲台的人。

      贺知修眉宇间透露着淡淡的不耐烦,站在讲台两分钟才让出声让学生安静,布置任务。
      “《归去来兮辞》大家都会背了吗?”

      全班几乎都点头说会背。

      贺知修不信的目光瞥过前排,揭清洋回之一个挑衅的眼神,放马过来,倒背如流,随便抽查,哥不在怕的。

      贺知修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阴阴的笑,“给大家五分钟准备时间,”

      学生露出惊恐的眼神:??又想干嘛?听到准备两个字就感觉大事不妙。
      揭清洋不屑:就这还用准备,大家稍安勿躁,待会儿我第一个上去背。

      贺知修挺直腰板,侧过一半身子,修长的手指敲了敲黑板,“待会儿抽人,上黑板默写,默不到,早自习就别去吃饭了。”

      “?默写又是什么?”
      “还上黑板!我社恐啊,到时多丢人。”
      “救命,我只会背,至于会不会写是另外一回事。五分钟怎么够,啊啊啊,”
      “不要点到我,求求老天爷,点陈君赫,点班长,纪律委员!他们肯定会。”
      ……

      在一阵哀嚎吵闹中,五分钟转眼间流过。

      贺知修拍拍手,班上立马鸦雀无声,他一改往常的温柔,俊美的脸笼罩一层阴霾,五官更显深邃,眼神巡视底下每一张面孔,包括将头深深埋在书里的揭清洋。

      “我把区域已经画好了,先找五个人上来默写,”

      黑板用白色粉笔隔成五个区域。

      大家倍感压力,紧张得直冒汗,他们很少背书,别说默写了,能动嘴的事干嘛动手呢,还废脑子,这也不好说什么,万一捅到班主任哪儿,他们死定了。
      如今的他们实在卑微。
      只能任人宰割,无法反抗。

      “刘云,何秒,李卓,”

      “啊,”
      “我去!”
      “真点我?”
      每念一个人的名字念出,就会出现一声感叹。
      其他人则提着心,生怕自己的大名下个响起。

      “吴鹿,”

      还有一个名额。

      揭清洋从听到默写,整个人就不好了,刚刚会背,又闹出默写,这谁顶得住,谁会,再怎么看,五分钟能抱住什么佛脚,贺知修指定是想报昨晚之仇,才想出这么一招。
      太阴险了这人!
      四个都没念到自己的名字,应该不会了吧,一般要叫他,第一个不就叫了,揭清洋听到“吴鹿”的名字时,小心翼翼仰起头去看。

      完了。
      与贺知修四目对接。

      “揭清洋。”

      恰似晴空一霹雳。
      世间真理:惹谁都可以,千万别惹自己的科任老师。

      好在他与李卓站在一起,有个照应,即使不会,也不会太尴尬。

      “刘云默一二段,何秒三四端,李卓一二段,揭清洋三四段,吴鹿一二段。每个人十分钟,只能错一个。”

      三四段昨晚刚背的,还热络着,就是他只光背,根本没注意字怎么写。
      揭清洋拿起粉笔开始寻着脑海里的记忆写。

      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

      教室里安静得只听到上面粉笔与黑板相碰产生的美妙声音。

      揭清洋写出去的字很漂亮,不像学生那般青涩,一笔一划像是经过岁月沉淀,苍劲有力,飘逸有型,字与字间距均衡,排列整齐。
      看他写粉笔字,是一种视觉享受。

      “揭哥,那个奚,奚怎么写?”李卓偏头小声问道,他其实只会第一二段,但一些字好像默不到。

      揭清洋笔顺势一停勾出一个“奚”字,轻轻点了一下黑板。

      李卓偷偷瞄了一眼,立马心领会神。

      过一会儿,“揭哥,那个飏怎么写?”

      舟遥遥以轻飏。

      揭清洋停笔想了半晌,突然卡顿,自己那句“既窈窕以寻壑”的壑都还没拼凑出来,这个飏,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

      “揭哥?”
      揭清洋:“你先往后写,把这个字空出来,”
      李卓点点头:“好。”他空出一个位置,流畅地往后写。
      又一会儿,揭清洋面对着黑板,手还在写,嘴动了:“黑皮,那个壑你会写吗?”
      李卓:“什么贺?”
      揭清洋:“既窈窕以寻壑的壑,我记得下面是个土,但上面有点复杂,”
      李卓:“我,后面没背,要不你先写个拼音?”
      “……”

      “你们俩讨论好了吗?”背后传来硬邦邦的声音,“讨论完了就回座位上去,下自习去办公室默写。”

      揭清洋挑头,眼里充满不服与怨愤,最后一段都快默完了,竟然让他回去。
      他盯着贺知修,开口道:“贺老师,再给我个机会,我能默写过关。”

      贺知修环抱着手,目光自始至终没离过,“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不留给投机取巧的人,你已经错了四个字。回去。”

      已经错四个?揭清洋回过头看看黑板上默的文言文,他感觉没错啊,除了那个壑字。

      “就这么几句话,你就错了四个字,有什么好给机会的。那纯粹是浪费机会。”

      贺知修冷冰冰的话像刀子,扎到他那爆棚的自尊心上。

      你特么也没说要默写啊,提前说,昨晚就是熬通宵也不会给情敌羞辱自己的机会。
      揭清洋与他对视了十秒,扔下粉笔,粉笔咚的一声落在讲台瞬间成两半,和揭清洋一样弹回到座位。
      算你狠!不知羞,等着!

      李卓眼疾手快地放下粉笔,早早飞奔回座位,抓紧时间看书,他妈已经下过通牒,月考成绩再不进步,就扣他零花钱。本来有赵德友压着够操蛋的了,现在家里一施压,更喘不过气了。

      贺知修又点了几个人上去继续默写。
      都是第一次上讲台默写,颤抖的手,紧张的心,潦草不一的字迹,每个学生边小声背边写,停停背背,没人再敢左右看。

      他们怕贺知修并不是他凶,而是嘴说出来的话冷狠毒,骂了又好像没骂,因为话里从来不带脏字,想反驳却找不出比他还刁钻的话,总之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没文化就乖乖听话。

      “课代表,把默写过关的人名字记上,这个星期每个人都得默写过关。”贺知修改完最后一个同学默写的,优雅地放下粉笔,“同学们,仅仅会背,只是我们第一步,然后你得默写,最后理解性默写。试卷考察的是情景式默写,所以这三步缺一不可。”

      底下学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总之以后默写是常态了。

      他话音刚落,下课铃响了。

      “李卓,揭清洋,刘瑶,三位同学,记得去办公室。其他同学下课。”

      静如处子的九班学子,立刻换了副面孔,学习再大的变故与压力也没有干饭香。
      心态贼棒。

      “揭哥,你会默写了吗?”李卓看见刘瑶已经抱着书离开,有些着急。

      揭清洋合上书,读了大半节课,在草稿纸默了两三遍,“会了,你呢。”
      “我第三段刚背完,还有第四段,”
      “没事,我等你。”揭清洋翻开书继续温习。
      “要不我做个小抄带过去。”李卓实在没办法了,他记忆力不算差,但要短时间记下来并且能默对,有点难度,“揭哥,你先去探探虚实,我写完小抄去找你。”

      “那行,小抄做小点,就抄第四段,夹在衣袖里,”揭清洋嘱咐完,带上书本向办公室进军。

      高二九班教室在四楼靠厕所一侧,语文办公室在四楼另一侧,用铁门隔着的。
      他们整个高二,十五个班在一栋楼,一层楼四个教室。
      理科班在一二三楼。文科班就在四五楼。
      十个理科班是九个理科班加一个理科体育班,理科体育班是十四班。文科五个班是四个文科加上体育班十五班。
      所以文科从九班开始排的。

      一班理科创新班是学校重中之重的班,独居一楼,无人区。
      而他们所在楼层就是文科创新班九班,理科体育班十四班,文科体育班十五班,多一个教室是专门给体育生放器材一些杂物的。

      体育生不上早自习,一般都在训练,除非下雨。
      所以这时候通常是静谧的,但今天不一样。

      在经过十四班的时候就传来一些绵绵密的密哭泣声,求饶声。
      脚往前走了两步,更真切了,断断续续的求饶声中混杂着一些嘲讽,谩骂,调笑,重重叠叠,反反复复。
      大清早,楼下热热闹闹,成双结伴吃饭,嬉闹,而这一层痛苦的叫声格外瘆人,
      确定是从十五班教室传来的。

      校园霸凌,竟然让他给遇上了!
      揭清洋卷起书本,偷偷站十五班后门,只露出一点脑袋。

      十五班只有三十九个体育生,教室宽敞明亮,书本丢得到处是,桌椅也被搞得东倒西歪,靠窗户边跪着一个瘦瘦弱弱的男孩子,校服被扯得歪歪斜斜,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青一块,紫一块,有些伤口还流着血,脸上挂满泪水。
      男孩子前面站着两个大高个,都穿着运动衫,一个刚扇完一耳光,一屁股坐在桌子上。

      “跪着叫我们一人一声爸爸,我就放过你。”耳朵挂着闪亮耳钉,斜刘海的大高个戏谑道。

      揭清洋观察完毕,除开两个领头老大,四周还围着四五个类似小弟一样的人物,时不时附和着踹一两脚。
      他生平最痛恨校园霸凌了,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孩子合伙欺负一个弱小的孩子,算什么事情,关键欺负没啥理由,芝麻点小事非得踹几脚扇耳光吗,完了又人格侮辱。
      多少问题青年都是从校园霸凌开始的,学生不敢告诉老师,告诉爸妈,默默忍受,好一点儿忍一阵子就完事了,最糟糕的就直接断送生命。
      可不是闹着玩的。

      目前叫老师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加剧双方矛盾,私底下这男孩子更不好过,
      最好的办法就是得让他们服。
      怎么个服法。

      又一个学生冲上去踹了那瘦弱男孩子一脚,“羽哥的话听不见是吗,叫啊!”

      瘦弱男孩哭得一抽一抽的,眼神红得像兔子,瞪着那个叫羽哥的人,死死咬着嘴唇,就是不松口。

      “这幅贱样。”戴耳钉的人正是羽哥,他身材高大结实,长得不赖,甚至说得上阳光帅气,但表情却让人胆寒,他讥笑嘲讽,“真是恶心,欠打。你说说你有什么资格。”

      羽哥跳下桌子,走到那男孩子面前,蹲下身子,一把揪住他的头发。
      男孩子哭喊着叫不要,身体剧烈地挣扎。

      揭清洋没想到办法也忍不住冲进来了,将书准确无误砸向羽哥,“你放开他!”
      太惨了!活生生的孩子啊。

      羽哥反应迅速,侧过身子同时松开手,眯眼看向过来的人,“哟,这不是那个打老师,贴在公告栏的英雄嘛。怎么。今天想换换口味,打同胞?”

      打架?揭清洋没往那上面想,一人打七个,他又没练过,练过也打不过,全是体育生,肌肉扎实得跟烙铁似的。
      他有病啊要跟他们动粗。
      “有话好好说嘛,有什么矛盾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我请你们吃饭,我们坐下慢慢说,慢慢把双方矛盾说开,聊透,不留问题,我们又不是初中生了,都高中了,不能用打架解决问题的,打架只会加重问题。”

      揭清洋站在男孩旁边,想扶起他又觉得不妥,关键男孩子始终低着头啜泣,压根没看他。

      其他人像看傻子一样盯着突然冒出来的揭清洋。
      羽哥抄起一旁的棍子,“我就喜欢加重问题,就不喜欢坐下好好聊天,就喜欢动手,怎么了?”

      揭清洋意识到情况不对,双手挡在胸前,“我尊重你的喜欢,但你不能把你的喜欢强加给别人身上,你得问别人喜不喜欢这种方式。”

      羽哥轻轻用棍子敲打自己的掌心,态度十分挑衅,走上前,一把揪住揭清洋的校服领子:“你是哪里来的土狗,罗里吧嗦!”

      其他人围绕四周,看戏,不时发出一阵哄笑声。
      对于他们,多打一个,少打一个,没有什么区别。

      跪着的男孩子无力地低下头,为下一个遭受暴力的受害者默哀。

      “我啰嗦你麻/痹,”
      忽然从后方闪过一个影子,几乎是飞过来的,一脚直接踹倒毫无防备的羽哥。
      “艹,傻/逼!”李卓迅速抢过棍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羽哥身上砸去,痛得他打滚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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