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话.千年间》渊非渊

62、第六十二章11《照魂》

　　林小艺手里面自然是没有化尸炉与焚尸香这两样东西。
　　这东西在摆渡人家这一脉中现在已经是属于禁忌之物，就他们这一支内部都只有一件，是祖上留下来。
　　这种东西统称为化尸香炉，包括的就是化尸炉与焚尸香这两样东西。
　　这东西是不传之秘法，摆渡人家的弟子是不被允许掌握，炼制这东西的往往大都是反出去的那一脉。
　　黑渡。
　　毕竟算是邪恶之物，将人挫骨扬灰使其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本就与他们的理念是背道而驰。
　　林小艺虽然没有这东西，但是他手里面是有照片的。
　　照片上那东西放置在一件宝物阁上。
　　化尸炉与焚尸香摆放在一起。
　　化尸炉不大，只有一个成年人紧握的拳头大小，三族两耳浑圆身躯，与影视剧中看到的宫廷香炉别无二致，只不过没有那么精致，看着挺古朴 ，工艺粗糙，甚至是连‘工艺’二字都说不上。
　　这东西浑圆身躯上有细小铜刻，路川与薛宁自然是看不懂的，铜锈斑驳，应该是有些年头，毕竟这是他们这一支的老祖宗传下来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时间了，亦是摆渡人家特有的符号。
　　顶盖是镂空雕花，看着像是某一种简单的浮雕图画。
　　化尸炉边上摆放的是一个盒子，盒子中放置几根线香，黑褐色，比市面上买到的要劣质许多，与泥土做成的没什么区别。
　　路川盯着照片上的东西，眼眸一怔，久久没有说话。
　　根据林小艺的猜测，唐浅的尸体多半是被人用化尸香炉给化解了。
　　“恐怕唐浅应该是冤死，死后被人用这种阵法将怨气锁住，使其不能出来壮大怨念报仇”！林小艺说。
　　“可能凶手后来找到了化尸香炉，然后将化尸香炉带到这边对唐浅尸体用了化尸香炉，从而毁尸灭迹”！林小艺说。
　　一旁的薛宁面色苍白，眼中有晶莹泪光闪烁。
　　“到底是谁，是谁这样对我姐姐”！她声音带着哭腔与哽咽，不住的吸着鼻子，眼眶绯红。
　　其实刚刚林小艺说到化尸香炉功效的时候路川就已经有心理准备，而且这几天下来他多多少少也有些猜测，唐浅绝对不是自然怪病死亡，她的死有很大的蹊跷，必然存在一个凶手，而这个凶手他已经锁定。
　　所以路川的情绪还算是冷静，不至于像薛宁那样激动。
　　“你知道什么人手里面有化尸香炉吗”？薛宁问林小艺，既然化尸香炉这东西是他们那一脉传出来的，追根溯源也是应该找他们的。
　　林小艺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他的确不知道，那东西也不是唯一性，是可以炼制的，并不是不可再生，天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呢？都掌握在哪些人的手里？
　　“化尸香炉对活人有用吗”？路川问了一句。
　　这让林小艺有些蒙圈，盯着路川，半天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啊，他对这东西的涉及并不多，只是偶然间知道只鳞片爪罢了，毕竟是禁忌之物，不可多了解。
　　他只知道能够化解尸体，逝者的躯体，但是活人...
　　他还真不知道。
　　“不是真正的活人，是将死之人，没有彻底死亡，随着时间流逝最终也会死亡，在将死未死的状态下化尸香炉能起到效果吗”？路川再次说，之前他表达不够清楚。
　　“将死未死的状态”？林小艺不明白路川怎么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感觉挺烧脑的，他尴尬的挠了挠脑袋。
　　“应该也会起作用吧”！林小艺说。
　　“你不会还没学到家吧”！薛宁鄙夷的看着林小艺那懵懂无知的模样。
　　“不是不是”！被人怀疑是半吊子水 ，这打死都是不能承认的，这个锅可不背。
　　“应该是可以的，毕竟将死未死的状态下，死气的比例已经远大于生气，而化尸香炉就是针对死气起作用，它能够迅速将仅有的那点生气化作死气，然后将死气磨灭”！林小艺这回倒是头头是道。
　　毕竟前面被人怀疑是半吊子水，这可不行，得展现出专业素养才行。
　　路川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问题”！路川说道。
　　“这东西将尸体彻底化解需要多久时间”？
　　“十二时辰”！林小艺说。
　　“十二时辰是如今的二十四个小时，二十四小时内就能够将沉入地下的尸体彻底分解，使其彻底不复存在，连一点骨头渣滓都找不到，也不会有任何科技手段能够探查到基因一类的痕迹”！林小艺信誓旦旦的说。
　　他竟然还说道科学手段，还基因，真的有这么强大？
　　“被人用过的化尸香炉的尸体在这二十四小时内有没有办法解除”！路川又抛出一个问题，这些可把林小艺给你拦住了。
　　林小艺瘪嘴，怎么都感觉路川今天是和自己作对的，怎么老是问一些自己答不出来的问题？
　　难道真的是自己没有学到家吧！林小艺对自己竟然产生了一丝怀疑，不过很快就否定了。
　　“路哥，我应该没有得罪你吧”！林小艺尴尬的问。
　　路川一愣“不至于”！他说。
　　“你说的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他说。
　　不过林小艺继续说“不过我听到一个老前辈说过一个传说”！他说道。
　　传言在几百年前化尸香炉刚刚被炼制出来的时候得到了广泛的应用，化了不少荒野之地没有人收敛的尸体。
　　但是曾经一位老前辈化错了一具尸体，听说是一个来头挺不小的人物，但是这用都用了，十二时辰之后尸体就会灰飞烟灭不复存在，当时那位老前辈也是很抱歉。
　　但是最后那具尸体保住了，而且传说那具尸体还死而复生活了三天时间。
　　具体那位前辈用了什么方法已经说不清道不明了。
　　有传言说那位前辈找了什么起死回生的神药，又或则是用了什么逆天的招魂之法，使其魂归□□死而复生，也有说法是那位前辈用了一滴血救了那人。
　　到底是怎么样的，没有人知道，因为就连摆渡人家的灵魂录中的记载都是好几种，没有唯一，所以现在为止都不得而知，甚至是那件事情也可能都只是一件野史罢了。
　　路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记得你说过人死后会有一股气，对吗”？薛宁说，看着林小艺，林小艺点了点头，按照他们这一脉的说法，人死之后会有一团气短时间之内遗留在天地之间，之后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
　　而怨气则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不断聚集。
　　“化尸香炉化解那股气也是二十四小时吗”？薛宁说道。
　　林小艺想了想“不一定，要看这股气的意志力的强弱，意志力越强需要的时间就越长，不过最多也不会超过七天时间吧 ，快的话不需要十二个时辰”！林小艺说道。
　　所谓意志力其实也就是怨力，怨力越强越难化解，这倒是和话本小说中怨气越强对的厉鬼越厉害不谋而合和。
　　“我姐姐死后的气被人用阵法镇住，现在阵法毁了，她的气也应该是释放出来，不知道还能不能捕捉到那股气”！薛宁说。
　　路川一愣，像是抓住什么似得，盯着林小艺。
　　林小艺自然是明白两人什么意思。
　　“可以试一下”！林小艺说。
　　林小艺所说的试一下用他们这一脉的话来说是‘照见余生’，用大众所熟知的就是开坛做法招魂。
　　时间是在晚上的十二点。
　　地方不定，不过这个地方不可能在客栈之内，毕竟这事情在许多人看来是挺晦气的，只能是夜晚。
　　空旷辽远的黑夜中隐约能够看到车灯打开。
　　周围除了山里的鸟叫兽吼虫鸣外再难听到其他声音。
　　这地方是龙潭一个很偏僻的犄角旮旯，早十年是一个小村落，如今的人家都已经搬迁出去聚集一起，这地方早就空下来，正是合适地方。
　　林小艺的做法与大众所熟知的不同。
　　不像大众熟知的身穿道袍手持桃木剑，桌上一斗大米一方符纸一枚铃铛。
　　他只需要一个东西。
　　依旧是一顶香炉，这顶香炉质地精巧，比起那照片上的化尸香炉来说这工艺可是大大提升了，拿出去都可以交易买卖呢 。
　　拳头大小，三足两耳，身体浑圆，镂空雕花的顶盖。
　　这并不是化尸炉。
　　摆渡人家一脉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的炉。
　　这一顶是照魂炉，也叫做聚魂炉。
　　真正奇特的并不是这一顶炉子，而是照魂炉中的那一面小巧的铜镜，在照魂炉底部镶嵌了一顶小小的铜镜，锈迹斑驳，已经失去了正衣冠的作用，和废铜烂铁差不多。
　　这是照魂镜。
　　镜面可照出游离天地间的魂，也就是那一股气，可以让普通人用肉眼看到。
　　开启照魂炉并不难，但是摆渡人家一脉却从不轻易开启那东西，因为天地间游离的气实在是太多了，多不胜数，而照魂炉可以照见天地的气，一旦打开，可回事将周围一切的气都聚集。
　　那简直是群魔乱舞，各方气聚集在一起，定然会出大问题，绝不是一人之力所能对付。
　　所以开启照魂炉是要有特别针对的那一股气，这就需要用到逝者生前之物，以生前之物为引，占据照魂炉的力量，使得照魂炉的能力作用在逝者一道气之上。
　　路川与唐浅在一起那么多年，他是应该留有唐浅生前之物，可是路川却没有留下，因为逝者留下的东西对于活下来的那人是一种煎熬，天天都面对，时时刻刻提起那一段伤痛。
　　所以在唐浅死去的半年之后路川从那段悲痛中走出来就已经将唐浅生前留下的东西都烧了，是在唐浅的坟前焚烧的，唯一留下的就是一掌唐浅的照片，那张照片不在身边。
　　对此薛宁对路川难免一阵鄙夷。
　　“我姐姐和你一起也是那么多年，相互的初恋，我姐姐死了，你连一件遗物都不愿意留下”！薛宁面色冰冷。
　　路川嗫嚅着嘴唇，苦笑一下。
　　他何曾不想留下，但是逝者已矣，过去的终究是要过去，活下来的还需要过日子，路川不是那种要死要活的人，虽然悲伤，但是他还是要好好活下去。
　　他将唐浅的东西焚烧，是为了避免时时刻刻见到以免从那段悲痛中走不出来。
　　这些年他走遍世界，那是唐浅曾经说过想要去的。
　　林小艺在一旁也是一副看好戏不给钱不看白不看的态度盯着路川与薛宁。
　　不过好在薛宁这里是有唐浅的遗物，姐妹两从小一起长大，总是会相互留下一些东西。
　　林小艺将一颗奇怪如同玉石般不规则的东西放在照魂炉底部的那一面镜子上。
　　这东西是薛宁父亲多年前在山里找到的，听说是什么宝贝，当初唐浅与薛宁一人一颗，可保平安。
　　薛宁的父亲一辈子致力于探险寻宝，也找到了不知道多少好东西。
　　这一颗玉石在唐浅那里有好些年，后来姐妹两分别才互换玉石作为礼物道别，所以这一颗是唐浅的。
　　将玉石放在炉中林小艺将盖子轻轻盖上，然后点燃一支香烛插在炉盖上的尖端处。
　　那尖端上有一个小孔，刚好可以插入一支香。
　　“我不确定她的气还在不在，比较近已经有化尸香炉在前”！林小艺冲着两人说，化尸香炉已经将唐浅的尸体化解，至于气还在与否那就全靠运气。
　　路川与薛宁都是知道的，各自没有说话，点了点头，表面平静，但内心戏可是波涛汹涌，此刻两人都紧张了。
　　那一只香炉上还有一株细小的焰头在窜动，在黑夜中一点火星显得格外诡异。
　　焰头风夜风中摇曳，路川与薛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焰头比起火柴棍的火焰都要要许多，只能看到一点火星罢了，稍微有点空气流动就可能瞬间熄灭。
　　焰头左摇右摆，但是就是没有熄灭，就像是暴风雨中的一棵小树树苗左摇右晃但是却扎根土中，牢牢抓住下面泥土就是不倒下。
　　微弱火焰光亮透过炉盖的空隙照射到下面的镜面，可以看到里面有反射光亮出现，依然微弱。
　　火焰中路川与薛宁看到有一缕青烟垂落，透过炉盖镂空缝隙锤入炉中，透过缝隙看到那一缕青烟缠绕在那玉石之上
　　忽然间，夜空中阴冷的风突然从一个方向吹来，这个时节的凌晨多多少少是会有些凉风，但是还不至于到了寒冷对的地步，路川与薛宁却一个寒颤，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
　　“不要东张西望”！林小艺似乎提前知道路川与薛宁会向四周观望，有了他的提醒，两人自然不动。
　　阴冷的风一阵一阵，那一株焰头摇摆更加厉害，有时候焰头似乎都要脱离香烛，但是就是不曾熄灭，生命力之顽强。
　　过了几分钟四周的风似乎停下来，那一缕在风中左右摇晃明灭不定多时的烟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瞬间熄灭，直接消失在夜空中，周围在一瞬间陷入寂静的黑夜中。
　　林小艺率先打开照明棒。
　　“成了吗”？薛宁急切问，路川稳住心，因为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紧紧盯着林小艺。
　　“只剩下微弱的一缕气”！林小艺说，一瞬间路川嘴角勾勒出一抹欣慰的笑。
　　林小艺将盖子打开，里面的那一颗玉石已经消失了，毕竟要将游离在天地间的气照射出来是要付出代价的，物物交换是自古流传下来的公平交易。
　　这颗玉石便是交易的费用。
　　薛宁倒并不是多么在乎，而是盯着底部的镜面，在黑夜中那镜面竟然有光。
　　是唐浅的脸。
　　阔别三年，路川没想过还能再次见到唐浅的那熟悉而又模糊的面容，心头莫名一颤，悸动不已，原本以为已经放下，但那一缕细小火焰终究是没有彻底熄灭，只是隐藏在内心深处。
　　薛宁喜极而泣，眼眶中有晶莹光泽晃动，轻松叫了一声姐姐。
　　唐浅当然不可能回答，那只是逝者留下的一缕微弱的气。
　　“不要说话”！林小艺压低声音“她的气太微弱，生前的记忆也很残缺，我无法引到她将生前的一些画面展现出来，无法得出你们想要的，剩下多少就是多少，看到的不一定是你们所希望的”！林小艺压低声音用近乎气息在说话，生怕吵到唐浅那一缕微弱的气。
　　唐浅的气太微弱，遗留下的记忆所剩无几，也不知道是什么画面。
　　镜面中有路川与唐浅曾经的记忆，那是两人过往的欢愉，也有薛宁，姐妹两青梅竹马的情谊。
　　路川捏了捏拳头，这些记忆他已经尘封了几年时间，原本以为不会有再想起的那天，不曾想今天竟然在眼前再次出现。
　　他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只是已经逝去终究是回不来，自己没必要活在痛苦中，这也不是逝去者所愿意看到的。
　　薛宁眼眶红红的，嘴巴喃喃叫着姐姐，她与唐浅自小一起长大，虽然不是亲生姐妹，但是姐妹两感情胜过许多亲姐妹 ，姐姐唐浅比她大四岁，从小就是姐姐照顾她，这些怎么能够忘记？
　　画面上两个小小的女孩子喜喜欢笑，那是姐姐最美好的记忆，也是薛宁最美好的记忆。
　　起初镜面光亮还算强，但是随着画面不断变化，光亮竟然渐渐暗淡下来。
　　“光亮会随着记忆剩余量的变化而变化”！林小艺说。
　　镜面光亮越暗淡说明剩下的气越微弱，当镜面的光完全消失这一股气所遗留下的那残缺记忆也就彻底消失，不复存在。
　　就在这时候，镜面上的画面突然变化，在微弱中一闪而过，画面中并没有唐浅。
　　是一个布置及其豪华的房间内，甚至是奢华，有上层贵族格调，路川并不是缺钱的人，但是他的生活也绝对达不到那样地步与格调。
　　画面中只有一个人，是女人，穿着华丽时尚，从打扮上来看年纪应该也并不是特别大。
　　只是可惜光线太黯淡了，逐渐模糊，看不到那女人的脸。
　　“是一个不错的孩子，出落这么水灵，该你回报的...”！黯淡中一个女人微弱声音响起，但是声音也在那光亮彻底黯淡的一瞬间戛然而止，一切有陷入寂静黑暗中，不复存在，似乎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