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情史》火晶

93、第九十三章

　　天宫。
　　婉游和凌天在小仙童的带领下，穿过水榭长廊，路过亭台楼阁，走向天帝的后花园。
　　天宫到处都是灵光闪烁。仙花异草都是修炼中的小神，闪着灵光并不奇怪。但是，就连荷叶上的水珠，也带着几许异样闪亮的光泽。仔细一看，那水珠上也闪着灵光。
　　宫殿的砖瓦，也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婉游很清楚，这不是打磨过的水晶、宝石之类的，而是在砖瓦上施加了灵力，才会有这样晶亮晶亮的效果。
　　婉游一路边走边看，对这些耗费大量灵力才能维持的美妙景象很是感慨。这种富丽堂皇，她觉得过于奢侈了。这些灵力自然不是由天帝和天后娘娘来维持，而是宫里的这些洒扫仙童和小仙女。
　　领路的小仙童终于停了下来。婉游和凌天看到不远处有个背影，一头飘逸的白发，和一身全白的衣袍。衣袍没有各界帝王常见的雍容华贵，只有金线滚边算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婉游不禁有些奇怪：天后娘娘那么喜欢奢侈华美，没想到天帝竟然这么朴素。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夏末的风中，他的衣裾随风飘舞，翩然出尘。
　　他听到声响，缓缓转身。一张温柔而又带着岁月痕迹的脸上，轻轻勾起一个微笑：“你们来了。”
　　婉游怔了怔，没想到天帝的脸看起来挺柔和。她以前听到过天帝灭掉所有生灵的事，想象中的天帝应该是个心狠手辣的样貌，没想到截然相反。
　　只是，那种骨子里的威严，依旧掩饰不了。
　　天帝倒是对他们二人很感兴趣，好奇的目光停留在他们二人身上。婉游原本以为天帝会将这场和亲当做奇耻大辱，没想到他倒是带着笑意和兴趣来打量他们。
　　凌天对天帝一礼，坦然道：“本王此次前来，是为了与天帝商议四界安危。”
　　天帝微微点头：“你们打算怎么说服寡人？”
　　凌天道：“本王可以保证，冥族不会再危害六界。”
　　天帝饶有兴致地挑眉：“你能保证？”
　　凌天伸出手，婉游新炼制的法器就在他摊开的手掌中。他对天帝道：“本王可以将冥族打入地下，这就是最好的保证。”
　　天帝看着那个小铃铛般的法器，露出惊讶的神色。
　　凌天继续道：“这个法器是灵贞上神炼制的。她的炼术举世闻名，想必天帝也更相信她。”
　　天帝不置可否，看向他们二人的眼神更加复杂。随即，他思索了一下，问道：“仅仅是打入地下？”
　　凌天沉默了。
　　天帝悠悠道：“冥族纵横六界数万年，屠杀的种族不计其数。仅仅是打入地下，就能将这些血债一笔勾销？”
　　凌天眉头紧锁，看向天帝。
　　天帝环顾四周，指尖随意地点了点庭院里的花神树神，气势倒像是指点江山：“你看这神界的各路小神，和冥族没仇的，估计也没有几个。血债本就该血偿，既然你不想冥族被灭，那就让冥族受罪吧！这法器上的十八层就不错。”
　　凌天神色凝重，问道：“这样就能留下四界吗？”
　　天帝反倒问他：“你真能将冥族打入地下？”
　　凌天坚定道：“如果本王做到了，还请天帝履行诺言，留下四界。”
　　“好。”天帝答应得格外爽快，爽快得令人怀疑。
　　他又用那种好奇的目光看向他们，然后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的婉游脸上：“能在这里看到灵贞上神，真是出乎意料。”
　　婉游有些尴尬。
　　凌天见状，冷声道：“能在这里看到本王，才是出乎意料吧！婉儿本来就是神族。”
　　天帝笑着摆摆手：“冥王误会了。寡人出关之后，听天后提起过和亲之事，以为灵贞上神早就没命了。看来，冥王和其他冥族不大一样。”
　　说着，天帝又看向婉游：“灵贞上神，这次和亲，你真的心甘情愿吗？寡人出关了，可以为你做主。”
　　婉游惊讶极了。天帝竟然还会关心这种事？在这种谈判的场合问这种事，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天帝和凌天都在等着她的回答。凌天看起来很紧张，眼睛不安地紧盯着婉游。天帝倒是有些疑惑，像是没想到她竟然不是立刻就回答。
　　于是，天帝郑重道：“你别怕，寡人说为你做主，一言九鼎。”
　　婉游急忙道：“不必。这桩婚姻，小神十分满意。”
　　天帝怀疑地看着她，又看向凌天。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复杂地在二人身上流转一圈，转头看向小仙童：“送客吧！”

　　出了九重天，凌天突然转头看向婉游：“婉儿，我要去冥界一趟，你先回去吧！”
　　婉游立刻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道：“天哥，我们一起吧！”
　　凌天坚决道：“不行。冥峰那边还想在你这里找到突破点，我不能让去冒险。”
　　婉游也坚持道：“这个法器是我炼制的，威力非同小可，我必须在场。”
　　凌天本想再说几句，眼前突然红光一闪。他只好先停下争论，打开信纸。
　　看完信之后，他沉默了。
　　婉游试探着看向信纸，凌天立刻将信收了起来。
　　她问道：“是不是又有什么坏消息了？”
　　凌天似乎并不想说什么。
　　婉游正要追问，突然，一道灵光闪过，言预行的脸像是海市蜃楼般的幻影，出现在半空中。
　　“给冥王、冥后娘娘请安!”言预行笑着对他们行礼，“微臣没猜错吧！冥后娘娘肯定也在。”
　　婉游笑笑，没有说话。这种传信方式，她在冥族秘笈上看到过，可以穿过各种结界，也不受地域限制，但是非常难练成，是一种对灵力耗费巨大的法术。虽然他们能看到言预行的脸，言预行却看不到他们。而且，这种法术只能传信，完成之后就会消失。
　　凌天不安地看向婉游，原本负手而立的他，身后的那只手悄悄捏诀。突然，婉游伸出右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天哥，我忘了告诉你，爹爹身体不舒服，休息不好，估计是情绪大起大落影响的。你那里有没有这种药？”她随口诌了一个借口，心里不住地向浮稽上神道歉。
　　从言预行的脸出现那一瞬间开始，凌天的表情就不对劲，她就一直盯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举动。
　　“我找找，应该有瓶药可以给舅舅用……”凌天连忙掏起了乾坤袖。
　　“娘娘，微臣就直说了吧！”言预行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忐忑的神色，但是，也只是一闪，“微臣和老祭司斗法到如今，需要一个突破点。这个突破点，还是需要娘娘帮忙。”
　　婉游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下意识地看向凌天，同时猛地冲到“言预行”前面，挡住“言预行”。
　　凌天果然慌乱地收回了刚抬起来的手，急道：“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
　　婉游面带歉意，但是坚持道：“天哥，我想让他说完。”
　　“言预行”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继续道：“请娘娘随冥王来一趟冥界。”

　　冥界。
　　婉游最终还是用了她自己的方法，说服了凌天。只是凌天要求她必须隐身，保护好自己。二人算是达成协议，这才成行。
　　一如既往的暗色之中，凌天牵着婉游的手，在冥界上空急速飞行。凌天执意要求婉游了解冥界的地形，有需要的时候，方便她逃跑。
　　婉游带着“水晶眼”，默默看着下方处处焦土、废墟遍地的冥界。
　　连番的战争严重破坏了冥界的环境，不少地方还在冒黑烟，这些黑烟一看就是冥族死后化成的，带着些许冥族的灵光。一些建筑还在燃烧，无人灭火。若不是冥族死后直接化成一股黑烟，这些战场必然是尸骨成堆。婉游完全可以想出这些地方经过了怎样激烈的厮杀，才造成了眼下的境况。
　　凌天也皱了皱眉：“我会派人去处理那些失火的建筑。”
　　而此时，二人的目光都被下方的景象吸引了。
　　不远处，是一个战场。言清溪严阵以待，身后是无数冥族士兵。在他对面，冥峰站在阵前，与言清溪对峙。
　　婉游打量着两军对峙的景象，推测他们应该是刚赶到战场。双方都没有动手，这出乎她的意料。她印象中的冥峰，应该是不由分说就开战。这一次，难道言清溪手中有什么砝码，让冥峰改变了态度？
　　“你真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的儿子想想！”冥峰对言清溪喊话，“你真的愿意让你的儿子也受那么多限制？”
　　“做错事，总是要还的！”言清溪很是淡然，冥峰的话似乎一点都没触动他，“屠了那么多族类，我们不用偿命，就已经很占便宜了……”
　　冥峰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沉默了。
　　凌天松开了婉游的手。婉游立刻会意，拿出“隐形绸”，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下方传来言清溪的高喝：
　　“废话少说，动手吧！”
　　言清溪举起令旗——
　　就在这时，凌天手中显出法器“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