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情史》火晶

90、第九十章

　　橙色灵光击中浮稽上神的后脑。原本处于狂乱之中的男人突然表情一滞，向后倒去。幸好凌天动作够快，及时伸手拦住了他的后背，将他僵直的身体扳直。
　　玄沧上神走到浮稽上神面前，对一旁的婉游和凌天道：“上神需要好好安静一下，本神那里最合适。”
　　婉游点点头，玄沧上神便将右手搭在浮稽上神的肩头，化成两道灵光，消失了。
　　因为这场变故，王族们的争论暂时收场了。大部分种族同意参与拯救四界，不少种族选择了退出。比起猫族、虫族、蛇族这些地上种族的退出，鱼族的退出并不奇怪。出乎婉游意料的是，璋阙上仙的父王、龙族的太上皇战随，竟然也在这场会议中出现了！
　　除了桂梓、打架受伤的五位王族被带去休息，留下的王族们继续商讨怎样对抗天帝，但是争议太多，并没有定下一个方法。
　　天已经蒙蒙亮，王族们还在争论。婉游困得睁不开眼睛。还好，出来之前让雪浮和粼微帮忙看着炼器室，她才不那么担心炼制的情况。
　　不知爹爹怎么样了。婉游忧心忡忡地想起刚才那一幕。
　　又过了一个时辰，终于讨论出了一个相对让大多数王族满意的方案，会议才终于结束。王族们纷纷回去做准备，凌天也带着昏昏欲睡的婉游，回到地下世界。
　　土仙族的守卫们增多了，也警惕了许多。婉游和凌天本来只需打个招呼的事，变成了十个守卫们围住他们，另一个守卫跑去找族长。在不远处，还有数百守卫在巡逻。
　　婉游和凌天互相对视一眼，意识到事情不妙。他们也警觉起来，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很快，那个守卫又回来了，身后跟着还在整理衣襟的族长。族长从袖中取出一个水晶眼镜，透过镜片认真打量婉游和凌天。片刻之后，族长挥挥手，守卫们便散开了。
　　“出了什么事？”凌天敏锐地问。
　　“地下世界的两个入口处出现了异动。”族长叹气，“我得到消息，你们昨晚开会之后，有不少种族想来地下世界，躲避毁灭之灾。”
　　婉游担忧道：“他们能进来吗？”怪不得有那么多种族拒绝拯救四界，原来他们都想躲到地下世界来。
　　族长道：“他们还在找入口。那两个入口他们也只是经过，没有意识到那里就是入口。看来，他们并不知道该怎么进入地下世界。我族族人在这方面的保密还是做得不错的。”
　　凌天看向四周：“你们有什么打算？”
　　“死守入口，绝不允许他们进来！”族长非常坚决。
　　“族长，如果本王没记错，土仙族已经隐逸两亿多年了。”凌天收回环顾四周的目光，“本王没见过土仙族有战争或是冲突的记载。这样漫长的和平，你们真的能应付得了外面那些好战的种族吗？”
　　凌天言下之意，若是那些种族找到了入口，地下世界必将迎来为了争夺地盘而产生的厮杀。他也是确信族长信任他们，才这样说。
　　族长怔了怔。
　　“这里只是守卫增加了，没有什么特别的结界或是措施。”凌天提醒道，“如果地上的种族闯进来，这种防护根本没用。”
　　族长沉声道：“一些法器还在运过来的路上。我们还有其他措施。”
　　凌天点点头：“那就好。”
　　婉游心中无奈。可能天帝还没动手呢，四界就开始自相残杀了。
　　像是印证她的猜测，一道灵光闪过，缓缓化成一个守卫。他焦急地看向族长，眼神瞟了瞟凌天和婉游，似乎有口难言。
　　族长看了他一眼：“又出了什么问题？直接说吧！”
　　守卫见状，只好禀告道：“族长，南入口两里外，虫族和鹰族打起来了！”
　　族长疑惑道：“他们为什么打起来？发现入口了吗？”
　　守卫道：“虫族说，这附近的土地有蹊跷，他们怀疑入口就在附近。鹰族不知是怎么知道的消息，想赶走虫族，两族就打起来了。”
　　“我知道了。你继续去守着吧！”族长负手而立，“别惊动他们。有什么情况，及时告知我。”
　　“是！”
　　守卫领命，化光消失了。
　　族长歉意道：“我还有别的事务要处理，二位请自便吧！”
　　婉游和凌天向族长道别。回到院子之后，婉游才忧虑道：“他们这样争斗下去，元虚老者的计划就没有作用了。”
　　凌天叹气道：“先做自己能做的吧！按照舅舅的说法，那把剑很可能在璋阙上仙手里。”
　　婉游心中“咯噔”一下。以璋阙上仙的性子，这把剑真能熬到杀天帝的时候吗？会不会已经因为他冲动伤人而封剑了？
　　而且，璋阙上仙眼下正和冥峰合作。那把剑会不会落到冥峰手中？
　　“我还得去安排冥界的事，之后还得和各族汇合，要先走了。”凌天不舍地伸手摸了摸婉游的脸，“有事就给我写信。不要怕打扰我。”
　　婉游点点头。
　　回到炼器室里，粼微正强打精神，陪雪浮说笑。昏昏欲睡的雪浮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他，竭力睁着眼睛看着炼化池和炼制炉。
　　“辛苦你们了。”婉游带着歉意，笑着和他们打招呼，“我回来了！”
　　“公主！”雪浮顿时精神了，猛地坐起来，跑过来拉住婉游的手，“公主是不是没有休息？黑眼圈好重。”
　　“我没事。倒是你们俩，赶紧去休息吧！”
　　婉游将他们推去休息，然后站在炼化池前，查看了一下情况。看起来底料已经炼得差不多了，她冥思苦想接下来该怎么炼制，那个重要的炼物该怎么解决……
　　她刚有些头绪，突然听到推门声。
　　婉游看向门口，发现浮稽上神正站在那里。他的脸色还有些激动，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捻动着黑色长链。他深呼吸了几次之后，终于平静下来，走到婉游面前。
　　“爹爹，您这是……”
　　“孩子……”浮稽上神似是叹息，“这一声‘爹爹’，这些年，没少让你受苦吧？”
　　婉游一怔。她不知道浮稽上神此刻是真的清醒了，还是受到刺激之后的不正常状态。
　　“还好……”她试探着回答，小心翼翼地看着浮稽上神的神色。如果他有任何不对劲的苗头，她就赶紧把他敲晕。
　　“我这一生，清醒的时候，活得浑浑噩噩。昏睡的时候，反倒比平时清醒。”浮稽上神叹息，“数万年的生活，更像是一场长梦。是梦是醒，连我自己也分不出来。”
　　婉游迷茫地看着他。
　　“我这场长梦，也该醒了。”浮稽上神苦笑道，转而认真地看着婉游，“孩子，谢谢你，帮我圆了这个梦。”
　　婉游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直觉他不大对劲，可能他又要精神时常了。她开始观察时机，看看该什么时候出手，把他敲晕。
　　浮稽上神见她不出声，便笑了笑，走向她的炼化池：“法器炼得怎么样了？”
　　婉游松了一口气，但她不敢掉以轻心，警惕地观察他：“还好，算是有些进展了……”
　　“需不需要我给你一些帮助？”浮稽上神回头望着她，笑容里有种意味不明的神态。
　　婉游看着他的笑容，有些不解：“爹爹有什么办法？”
　　浮稽上神注视着她：“小婉游，我其实不是个好父亲。我有那么多孩子，多到我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我从来没关爱过他们……”
　　“我也不是个好男人。我的情人们，大部分我已经不记得她们的样貌了。她们为我生儿育女，我却早早一走了之，再也没有回去看望她们，甚至不知道她们有了我的孩子。为此，她们要承受多少流言蜚语和生活中的辛酸，我以前从来没想过……”
　　婉游没想到他会说这些话。在她印象里，浮稽上神嘴里最常提起的，就是她母亲红枫。至于他的其他子女和情人，他的确从来没提过，就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
　　他抬起头，望向虚空，缓缓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红枫，你是对的。我不是个负责的男人，配不上你。”
　　“我有时也会想，我给人界边境设的保护结界，到底是对是错。”他沉思道，“虽然保护了人族，冥族只能捕猎魔族和妖族，但是这样反而更利于法力增长。眼下冥族法力那么强，恐怕和我的结界脱不了关系。”
　　婉游觉得他的状态越发不对劲了。
　　“对了，还有我那个外甥凌天。”浮稽上神神色凝重，“他对你还算真心。只是每次看到他那张和我相似的脸，我就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像我当年伤害红枫那样，也伤害你……”
　　浮稽上神渐渐收回目光，看向婉游：“小婉游，我的那些孩子散落在各界，希望你的法器能够让四界免于毁灭，让他们能够活下去。算是我尽了一点作为父亲的责任吧！”
　　话音未落，浮稽上神纵身一跃，俯冲向滚滚热浪的炼化池！
　　婉游惊骇不已：他看到那本书了！ 那本冥界炼术秘籍的最后，是作者和一位炼术师朋友的对话录。他的朋友问他，什么是最强大的炼术。他认为能毁灭冥界的炼术，才是最强大的。甚至，他提出了这种炼术的大致思路，包括要用迦楼罗族的血肉作为炼术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