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情史》火晶

88、第八十八章

　　凌天看了看婉游，对浮稽上神道：“上神，错是我犯的，请您不要责备婉儿。外甥告辞。”
　　他对婉游点点头，然后化光消失了。
　　婉游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怅然的神色引起了浮稽上神的注意。浮稽上神调侃道：“我怎么觉得，我就像人界那些话本里打鸳鸯的大棒？”
　　婉游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沉默。
　　“傻孩子，你不懂男人。”浮稽上神意味深长道，“现在的为难，是为了你以后的幸福。”
　　不等婉游开口，浮稽上神道：“我们先去看看炼器室吧！”
　　浮稽上神在她前面，兀自进了炼器室。婉游有些不安，紧跟在他身后。他认真地看着周围的陈设：“你这里布置得一丝不苟，真看不出是个姑娘家天天呆的地方。”
　　婉游笑笑：“我小时候玩的，也不是小姑娘们喜欢的东西。”
　　浮稽上神像是被她的话勾起了回忆，笑道：“我当时也觉得奇怪。别人家的小姑娘，都是摘花、学针线，怎么小婉游就喜欢挖坑找炼石、炼小法器呢？这不是小子们喜欢的么？”
　　“你经常在挖炼石的时候，小脸蛋上抹得黑一道白一道的，看起来笨拙得可爱。但是，你捧着炼石和小法器的样子，又很兴奋。”他忍不住笑出声，“我那个时候就想，你以后肯定能成为一个有作为的炼术师。果然不出我所料。”
　　婉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小婉游，你打算炼什么？”他趁机问道。
　　婉游立刻转移话题：“爹爹，您有什么想炼的吗？”
　　浮稽上神见她不肯说，只好打量着周围的书架：“你这里的书很罕见，很多我没见过……”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了，目光停留在一本名叫《冥族法器秘术》的书籍上。他的神色一僵，不敢相信地转过头，看向婉游。
　　婉游心道不妙，正欲解释，浮稽上神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你在看这种书？是凌天那小子……”
　　“这不怪他！”婉游急忙解释，“他只是尽量把冥族的炼术书都搜集来，是我好奇……”
　　浮稽上神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炼化池前，细细观察了片刻，才回头看向婉游：“我虽然没看过冥族的炼术秘笈，但是你这池里的炼法，不是神界和仙界的手法。”
　　婉游心中一惊。她没想到浮稽上神竟然注意到。
　　“如果我没猜错，元虚上神让你炼制的法器，是对抗天帝的……”
　　浮稽上神手指轻掐，一条黑碧玺长链出现在他手中。他边用手指盘数着珠子，边深深吸气，竭力镇定下来：“你这是卷进了大事里啊！寻常的法器，怎么可能对抗得了天帝呢？如果我没猜错，你当年能杀掉冥王，除了红宝扇和乾坤旋的加持，肯定也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婉游点点头。虽然那段记忆并不清晰，但她还是隐约记得……
　　“天帝不像冥族，有夺命火这种克星。唯一的胜算，是璋阙家的那把剑。”浮稽上神担忧地看着她，手中的珠子转动得更快了，“你想好了吗？”
　　婉游想了想，还是决定向他透露一些：“元虚老者的意思，是先稳住冥族，联合其他三界，希望借此来和天帝谈判。”
　　浮稽上神一脸震惊：“你这个法器，是……”
　　他没有说下去，似乎在期待婉游否认。婉游不想骗他，只得点点头：“是的。”
　　浮稽上神像是受到不小的刺激，面色阴沉不定。
　　半晌，他喃喃道：“不可能！六界的炼术里没有能这么做的……你不可能找到合适的方法！”
　　婉游不置可否。
　　浮稽上神见状，陷入沉思，手中的珠子也不转了。
　　婉游怕他受到刺激，只好转向一旁：“爹爹，我想吃饭了，雪浮的菜应该做好了。”
　　浮稽上神像是被她的话惊醒了，连忙挥挥手：“你去吃吧！我想在这里静一静。”
　　婉游如蒙大赦，连忙跑掉了。
　　吃过饭之后，婉游回到炼器室，发现浮稽上神站在炼化池前，若有所思。
　　“爹爹？”婉游轻声唤道。
　　浮稽上神像是被她的声音惊醒，连忙勾了勾嘴角：“小婉游回来啦！你要不要去休息？这里有我守着就行。”
　　“不用了，爹爹还是先去休息吧！”婉游笑笑，“我还年轻，熬得住。”
　　“就是因为年轻，姑娘家更要多休息。”浮稽上神打趣道，“休息好了，才有好气色，人也就更漂亮。男人都喜欢漂亮女人。”
　　婉游满不在乎道：“天哥不会那么想的。而且，我也不想取悦男人，把自己想做的事做好，就行了。”
　　“好！”浮稽上神忍不住鼓掌，似有感慨，“这就对了！女人就应该有这种觉悟。这样，男人才会围着你转！”
　　婉游轻轻推着浮稽上神的后背：“爹爹，快回去休息吧！”
　　浮稽上神无奈地笑：“那我就回去了。有什么事就叫我。”
　　“好好好！爹爹就放心吧！”婉游说着就松开了手，对浮稽上神挥挥手。
　　浮稽上神看着她挥手的动作，目光悠远，有片刻的恍然。他没有说什么，转身缓步离开了炼器室。
　　婉游本来以为，这一天会这样结束。没想到，浮稽上神刚走，她耳边就传来籽枝的声音：
　　“姑姑，秀林上神给凤族发了邀请函，说要议事。籽夜不想去，母后坚持要去，他们争执起来了。”

　　婉游刚跑出炼器室，就看到浮稽上神在院子里踱步。幽黑的夜色中，月光星星点点撒下来。高大粗壮如数栋房屋的树干，树影摇曳着，带着巨大的影子。浮稽上神站在大树旁，显得渺小而沧桑。
　　这个曾经为了复仇，杀掉三万冥族王族和无数冥族士兵的男人，此刻看起来，是真的老了。
　　婉游忍不住眼中闪起泪花。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唤道：“爹爹……”
　　浮稽上神在月影下回头，看起来很哀伤。
　　“您想去圣城吗？”婉游装作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不想让他觉得尴尬，“今晚的会议，我们都可以参加。”
　　作为迦楼罗族最年长者，浮稽当然应该去。

　　婉游和浮稽上神到达六界圣城的时候，有位护卫引他们来到一个大殿。这座大殿应该是会议殿，高耸庄严，建筑庞大。雕花大门高达数丈，镌刻着数不清的动物形象和植物形象。无数细碎的宝石点缀在它们周围，让这些形象在夜里也闪闪发光。
　　护卫推开大门之后，映入她眼帘的，是数百个不同族群的王公贵族，衣着华丽地坐在一个个宝椅上。空中飘着无数个夜明珠，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
　　他们的声响惊动了正在开会的王公贵族，大家纷纷回头看他们。
　　婉游看到了最前面的元虚老者、凌天、秀林上神和言预行。她歉意地笑笑，元虚老者道：“各位，我们继续……”
　　浮稽上神八风不动，像是没有感觉到那些目光，老神在在地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宝椅上，对婉游招了招手。他旁边还有一个空着的宝椅。
　　婉游收回目光，轻手轻脚地坐在了那个空椅上。
　　“现在，请大家做出决定，是否愿意参与我们的拯救行动。”元虚老者环顾众人，“愿意参与的，请留下。”
　　婉游看着前方的那四位发起者，对秀林上神有些担忧。他还供职于神界天庭，这样明显地与天帝作对，恐怕会受到天庭的责罚。
　　一个猴族的王族站了起来，质疑道：“为什么冥王要参与进来？冥族害得我们还不够惨吗！”
　　凌天似乎并没有觉得惊讶，淡然道：“本王登基以来，真的做过伤害你们的事吗？以往的仇恨已经过去千百年了。本王并非当年的冥王。四界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生死关头，希望你们可以相信本王。”
　　他的这番话，引起了下面的窃窃私语：
　　“我听说，他就是因为不允许冥族捕食别族，所以才有那么多反对他的冥族。”
　　“他是真的想改邪归正，还是做做样子？”
　　“如果只是做做样子，他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吧！”
　　“别轻信他。冥族没有一个好东西，狡猾得很，我们哪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这时，一个清冷的女声插嘴道：“这就是你不了解冥族了。他们什么时候狡猾过？不一直都是想杀就杀，直白得很！”
　　方才认为冥族狡猾的年轻男子被她的话呛住了，但还是不甘心：“别以为你有多了解冥族。你跟他们打过交道吗？”
　　“无知小辈。”女声毫不留情地斥责道，“本宫去过冥族的战场，你见过几个冥族？又怎么能断定你比我更了解冥族？”
　　最先说话的年轻女子连忙推了推男子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说了。男子本来还觉得委屈，但是识趣地闭上了嘴。
　　婉游倒是被那个清冷的女声震惊 了。她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忍不住想看看对方的脸。由于这里都是各族王族在议事，她要是使用法术，肯定会引起争议，只好悄悄往左边的空椅上挪，借机想看看对方的侧脸。
　　在左边的空椅上坐下，婉游努力伸长脖子。看清对方的脸之后，她很惊讶——
　　竟然真的是桂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