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姻缘巷》懒得查

22、第七个故事（下）

　　等他吃饱喝足再回来，就看见石头上出现了一个树枝搭的小棚子。一个圆润的屁股露在外面，晃来晃去。
　　本来他应该扑上去，咬断这个侵占他地盘的无知人类，但是他看着屁股往后耸动的时候，居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一个穿着有些旧的宽大衣衫的少年从棚子里退了出来，脸蛋红扑扑的，带着满足的笑容。
　　他疑惑地歪歪头，不知道一个简陋至极的小棚子有什么可让他开心的。
　　后来他又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游荡过来的同类打了一架，虽然伤到了腿，但是他成功咬死了对方。
　　恍惚中他又看见了那个人类，意外的发现这个人类有一双好看的眼睛，是很少见的纯黑色。
　　他救了他。
　　知晚并不清楚老虎和猫有什么不同，只以为是体型不一样，毛色不一样而已。
　　大猫看了他一晚上，决定留下来保护他。这样瘦弱的人类幼崽，在族群里没有保护的话，很快就会死掉的。
　　不知不觉中，知晚把大部分的东西都搬了过来。太久没有陪伴，就算不是人类也无所谓。他们在附近的一个废弃的山洞里从新布置了一下。
　　下雨的时候就睡在山洞里，知晚埋在大猫的顺滑的毛毛里，暖暖和和的进入了梦乡，那只小兔子没有被吃掉，但是也不敢逃走，睡在石床的角落里，对比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
　　后来知晚卖掉了房子和田地，换了一副棺材和几两银子，乡下的房子不值钱，但张家村靠近城镇，交通比较便利，还能值些银子。
　　知晚给爹迁了坟，埋在了向阳的坡上。
　　村子里的人都说他傻，好好的房子和田地，居然说卖就卖。田对于庄稼人有多重要，可不是说说而已。但是毕竟是个外姓，感叹几句外姓傻子多就不再说了。
　　知晚去了里正家，买了一斤半的红糖作这些年来照护的谢礼。里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对他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
　　往常很亲他的大花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躲得很远，有些惧怕似的。
　　大猫蹲在树林里等着知晚，有些百无聊耐地甩着尾巴。
　　“哟！这有只开了智的小老虎——”
　　大猫一个激灵站起身来，抖了下耳朵，警惕地听着附近的响动。
　　“刚好我这儿有小黑球剩下来的灵液，送给你罢——”
　　一个小琉璃瓶骨碌碌落在了大猫面前，他看着地上的瓶子，舔了舔嘴。
　　没手，爪子打不开。
　　风中传来几声微不可闻的话语。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瞧着好玩儿，傻兮兮的老虎。”
　　老桃树笑着赶路，不作回答。刚才路过的那个村庄，有个小孩儿，红线牵在这傻老虎身上。
　　他才不傻！
　　大猫趴了下来，将瓶子小心翼翼地藏在了肚子下面，他能够感觉到这的确是好东西。
　　晚上，知晚穿过那片树林，背着自己少得可怜的所有家当，脚步轻快。
　　大猫含着瓶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你是让我打开这个吗？”
　　知晚经过一系列暗示明示之后，才知道他的意思。
　　瓶子刚一打开，就感觉山洞里温度下降了不少。他小心翼翼地将瓶子里的液体倒入大张的毛嘴中。
　　透着碧色的液滴滴入口中，大猫聚精会神的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变化。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什么不同，他有些奇怪，灵液蕴含的灵力绝对货真价实，但是为什么没有变化呢？
　　夜渐渐深了，山洞里出现一阵透白的光，一直到凌晨才逐渐黯淡下去。
　　知晚伸了一个懒腰，像往常一样在大猫怀里蹭了蹭。但是触感好像有些奇怪，不是毛绒绒的，而是紧致的皮肤。
　　大猫浑然不觉的翻了个身，将他箍在怀里，舔了舔身上的毛。刚舔上去就感觉到了不同，睁开眼睛一打量，自己有力的爪子怎么成了弱唧唧的人手？他好看的花纹呢？这层皮是怎么回事？！
　　知晚想，以前他就觉得大猫通灵，知晓人性，没想到他居然是前年来的说书先生口中的猫妖。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实在看不得大猫变成人之后，不穿衣服在山洞里走来走去有碍观瞻，知晚从衣服里面翻出一套新一些的衣服，手把手教他穿上。
　　同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莫名好看了很多，虽然小了些。
　　这段时间大猫很快就学会了用双脚走路，用双手做事，还学会了说话。可惜的是知晚除了自己的名字，并不不会写字，爹走了娘跑了之后，家里的日子就经常一顿饱一顿饥，哪里还能读书呢。
　　知晚一开始把大猫当朋友，后来当成了家人，变成人之后，更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他数着自己所有的银钱，发现连学堂的束脩都交不起，不禁长叹一口气。
　　大猫正在试着掌握变回原形切换形态的技巧，这几天他一直都维持着人形，应该是身体吸收灵气过剩，要等灵气完全被吸收之后估计才能自如变化。但是也不是没有好处，现在知晚终于能够和人交流，而不是自说自话，两人的相处渐入佳境。
　　自己修炼毕竟还是野路子，摸不到正轨，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拜师比较妥当。
　　大猫靠着灵液激发的嗅觉，也可能是那个大妖没有遮挡的缘故，目标明确的找到了处在城镇中的老桃树。
　　植物妖很少有雌雄男女之分，这时的玄都当腻了女人，幻化成了男人。
　　玄都算到他们会来，但是没想到他们来的要比预料的时间晚一些。
　　他从袖子里掏了半天，才掏出最底下的一块其貌不扬的木牌。
　　“这东西你们拿回去烧成灰，小跛子吃个十分之一，剩下的傻老虎吃。要记住别多吃，也别少吃。”
　　知晚接过木牌，感激的拿出簒了一路的银子递给他。
　　玄都笑了笑，没收。不是银子少不少的关系，而是因果这东西不是给钱就能了结的。
　　回到山洞的两个人照着方法吃了木灰，就继续做各自的事情去了。上回等了那么久，这回估计也不快。
　　那木牌是做盒子剩下的，上回来了个大妖和玄都打架，赶巧儿被雷劈过，还吸了几滴大妖的血，对于刚化形的小妖和普通人来说，还能得几分传承，没有点机缘还真得不到。也是老桃树宝贝多，这东西对他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
　　大猫算是有了正经功法，开始专心修炼。知晚的跛腿虽然还没好，但是精气神起来了，身体素质也提升不少。
　　后来他们在一起，还是因为一起渡过了大猫的发情期。（就不细写了，上回就写了个手，把我禁了）
　　凡人的寿命有限，知晚就算吃了木灰也只是多活了几年。大猫抱着他一边哭一边往老桃树那里跑，也许是真的缘分尽了，中途就去了。
　　临走时，知晚像往常一样在他怀里蹭了蹭，傻傻的看着他笑。
　　“大猫...一直以来你也没有正经名字...我走了之后...你就叫知晚好不好？”
　　“爹说...知道晚了...就要回家...我自私的想让你...一直记着我...”
　　大猫抱着他哭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摇头，知晚不是自私的人，不是。
　　知晚看他摇头，明白他的意思，缓缓吐出最后一口气。
　　他看见爹在向他招手呐....
　　远处似有所感的老桃树，叹了口气，继续沉入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