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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红莊会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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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陈雨家的门就被敲响了。
“砰砰砰……”
声音连续急促。
“小雨哥哥!”是程姨家的孙女。
陈雨开门。
小姑娘拿着一个平板放到陈雨面前,上面的界面正好跟陈雨电脑弹出来的新闻一样。
“爆!!!上官潇大闹产品发布会,行为举止异常奇怪。是入戏太深还是神经分裂?”
新闻下面是一条视频。
点开之后,跟陈雨之前见过的情形一模一样,上官潇手提着剑眼神有些疯狂,像是见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一样。
小姑娘一脸焦急,“小雨哥哥,你知道潇潇怎么了嘛?”
陈雨一时之间也不好回答,只能先安抚小姑娘。
等小姑娘走了之后,陈雨再准备点开那条新闻的时候,页面变成了404.
应该是被上官潇的团队处理了。
霍溪将手机递了过来,是刚才那个视频。
他保存了下来。
陈雨一帧一帧的去看,发现上官潇并不是突然暴起。
她偏头的时候好像是真的看见了什么,随后是一旁的徐微雪上去安抚,但效果并不是很大。
陈雨注意到徐微雪手上还缠着白色的绷带。
现场环境嘈杂,陈雨听不清上官潇说的什么。
“我看见你了,去死。”霍溪突然开口。
陈雨一怔,随后反应了过来,霍溪是在模仿上官潇的嘴型。
“看见什么了?”陈雨在视频里一点点的找,什么都没有。
不都说人眼看不见的东西,相机能拍下来吗?
但确实什么都没有。
“只是单纯的病发了。”霍溪开口说,“应该是什么刺激到了她。”
但是没人知道她的阈值在哪里。
上官潇团队很敬业,热搜撤得很快,没一会儿网上关于这件事的视频新闻基本上都消失不见。
但是,仍然阻挡不住网民八卦爱吃瓜的心态。
说什么的都有。
陈雨扫了几眼,基本上是玄学和科学的一场大战。
最后这件事情以上官潇发布道歉信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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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什么?”陈雨说,他看了下时间快到凌晨一点。
基本上所有人都睡了,夜市也收了摊,外面寂静无声。
陈雨正在跟李壶视频电话,他这段时间在给李壶做针对恐怖事件的脱敏训练。
霍溪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金色的发丝搭在额前,眉眼间是挥之不去的燥冷。
因为药量加重的原因,还没有太适应,睡觉断断续续的,一直从下午睡到现在。
陈雨没有忍心去喊。
霍溪看了眼时间,抓了抓头发,起身下床,“你吃什么?”
声音有些沙哑,他倒了杯水,仰头喝完。
“那是我的杯子。”陈雨还没来得及制止。
霍溪低头看了一眼,“哦,知道了。”
末了,他又说,“我的病不传染。”
陈雨:……
都这样说了,他能怎么办。
“那随便用吧,我也没有传染病。”
霍溪看了他一眼,拖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背脊靠着,金色的发丝在空中荡了荡,整个人像是只慵懒的大猫。
李壶的眼中只看到那屏幕都盛不下的腿。
“怎么样了?”霍溪问,他虽然是在问李壶,但全程是没有往屏幕上看一眼。
倒是李壶,咽了咽口水,竟然有点紧张。
在陈雨点头,说出“还行,练得挺好的。”之后,才稍微轻松了点。
反应过来的李壶在心里吐槽道:这种父母检查孩子作业的紧张情绪到底是怎么来的啊!
霍溪没有做饭,随手点了个外卖。
现在这个时间点,开着的大部分只有烧烤店。
肉和蔬菜都点了些。
他没有问陈雨吃什么,陈雨也没有说,反正每次霍溪做的几乎都合他的口味。
两人罕见地磨合的很好,除了霍溪总是喜欢在他家呆着。
“那你还不如直接搬上来,我们两个人平分房租。”陈雨说道。
霍溪没说话,显然是在考虑。
陈雨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该来总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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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来喝点水。”休息室里,上官潇坐在沙发上,五官明媚大气,眉目如经过千百年洗礼的山河一般坚毅,一身白色连衣裙,高马尾大耳环,手里提着一把剑,仍然没有放下。
凤目稠丽看向前方,小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不夸张是健康的好看,这证明她还正处于精神高度集中的戒备状态。
上官潇没有理会助理端过来的水杯。
徐微雪拿着毛毯站在一旁,对上助理求救的目光,点了点头。
助理将水杯放在了桌子上,“潇潇,这么晚了你还没吃,饿不饿啊?要不我先点个外卖?”说着将信将疑地又看了一眼徐微雪,最后还是拿着手机出去了。
助理一边滑动手机看看最近有什么可以点的外卖,一边叹了口气。
潇潇这次请的师父乍一看就是个小白脸,助理想了一下徐微雪的肤色,在心里摇摇头,不对,是小黄脸。
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儿,整天墨镜不离手,就连晚上也戴着,看着就像是个骗吃骗喝的神棍,也不知道潇潇为什么会请这么个人,还让他跟在身边。
——“唉!”助理又叹了口气。
不过,幸好今天有这神棍稳住了潇潇。
助理合十双手在空中拜了拜,希望潇潇之后的性情能够安稳一点,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她低头去看手机上的外卖软件,现在凌晨一点,这个点了,外面也没有什么吃的,除了烧烤。
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单了,毕竟这么晚了所有人都还饿着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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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次看到了什么?”房间内徐微雪偏头去问沙发上的女人。
头发有些凌乱,礼服的边角也在拉扯中勾了丝,但并不妨碍她依旧明媚的惊人。
上官潇手捏紧了剑柄,冰凉冷冽的触感沿着筋脉从手心里传到了四肢百骸,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那近乎于无的缥缈的安全感。
听到徐微雪的声音之后,上官潇迟涩的转头,眨了眨眼,耳环在空中晃了一下,像是洋娃娃一般。
徐微雪透过墨镜和她的视线相撞,“还是跟上次一样吗?”
“不是。”上官潇开口,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唇上的口红有些干。
“那是什么?你这次看到了什么?”
“门。”
徐微雪蹙眉,“门?”
“什么样的门?”
上官潇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似是在回忆,“一扇大门,像是古代的样式,不对,有可能也是近代……”
“嗯,然后呢?”徐微雪的声音很轻,他看向上官潇颤动的睫毛像是他小时候在道观里看见的在树林里飞动的蜻蜓,他总是喜欢追在那些蜻蜓后面,看着它们的翅膀,只觉得好看极了,是他见过的最美好的东西。
“门很大,很高,看上去让我很压抑。”
徐微雪继续轻声问道:“你既然想到了这扇门,那是不是这门和你见过的不一样呢?”
“不一样,不一样。”上官潇手指在剑柄上扣了扣,语气开始有些急促。
“门上面都挂着白布。”
徐微雪微微一愣,马上反应了过来,“丧幡。死人了?”
上官潇接着说,“还有白纸,好多的白纸。”她说着抬起头来,就好像是真的看见了满天白纸一样,可是她眼睛还是闭着的。
“碎头纸。”徐微雪眉头蹙了蹙。
丧幡又叫招魂幡,碎头纸有白有黄又叫吊钱,只有在做白事的时候才会出现这两种东西。
“嗯?”正在看白纸的上官潇突然哼了一声,随后轻声说道,“啊,不对,还有红纸。”
徐微雪:“红纸?”
“嗯,对。红白纸夹在了一起,好多好多啊。灯笼,灯笼也变成了红色,一只白色的,一只红色的,高高的挂在门口。”
“好多好多人啊,他们排着队从门口进去。”
徐微雪眉头越蹙越深,顾名思义白灯笼是象征着白事,红灯笼是红事,一边挂了一个,怎么可能会有红白事一起做的人家。
徐微雪稍微沉吟了一下,开口说,“你看看门上有没有写什么东西?”
“写的东西……”上官潇身体往前,像是真的在看门上有什么,“我看见了。”
徐微雪:“写的什么?”
“写的,写的……红……啊!!!”上官潇猝不及防叫了声儿,声音开始颤抖,“他们看见我了,他们看见我了。”
“他们也让我进去……”上官潇握着剑,开始摇头,“我不想进去,不想进去……”
她提着剑往前砍了过去,“去死!去死!”
“上官潇!上官潇!”徐微雪两手摁着上官潇的肩头,“上官潇,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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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门突然被敲响。
陈雨看向霍溪,“外卖到了?”
霍溪手指在手机上滑动了几下,看见软件上显示距离为0的外卖骑手,脸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陈雨察觉出了霍溪的表情不对。
“我写的地址是小区大门,不是具体的房间号。”
话一出,房间内安静了一瞬。
陈雨看向房门。
敲门声只响了一下,便再没有声音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陈雨点了点头。
霍溪站起来,一手抄过床边的青玉伞,转动把手,门被打开。
走廊外一片漆黑,穿堂风在空中似乎卷着什么东西,发出“簌簌”的声音。
霍溪伸出手,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手上。
他低头去看。
是白纸。
中间挖成了钱币的样子。
丧事中常用的东西。
霍溪拧开走廊的灯,抬头入目空中飘洒的全都是纸币。
白色的,还有……红色的。
寂静盛大的诡异。
而他点的外卖就放在门口正中间,一片红白纸覆盖着,像是一座新的坟头。
走廊外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
霍溪脸色沉了沉,拿起手机看了看,外卖显示订单已经完成。
纸钱顺着门缝飘进了屋里,落到了陈雨的脚尖处。
“霍溪?”陈雨喊了声儿,“怎么回事?”
霍溪看了眼走廊深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从喉咙里滚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声音,冷冽夹杂着抑制的躁戾。
他弯腰手指掸了掸外卖袋子上的红白纸,手指勾着袋子进了门。
将所有不可言说诡异到极致的画面全部关在了门外。
陈雨捡起地上的纸钱,“外面是不是都是这些?”
霍溪抓了抓额前的碎发,“外卖员死了,正在给他送葬。”
陈雨:……
外面一定是发生了些什么,但是这人不愿意说。
霍溪将袋子放在了桌子上,袋子外面印着“香飘万里烧烤”六个大字,看样子的确是从烧烤店拿过来的。
但是却没有任何烧烤的香味。
霍溪打开袋子,发现里面装着两个盒子,方方正正的一个红一个白,模样制式像极了骨灰盒。
霍溪的脸色阴沉到不能再阴沉,整个房间内躁戾的气息不断扩张。
陈雨又翻了翻,确定了烧烤袋子里没有任何烧烤,连油星子都没有看见。
“你花了多少钱?”他问霍溪。
霍溪偏头看他,眼神阴郁,“一百多。”
——“啊!”
陈雨不自觉的哀嚎了一声儿,感觉心在滴血。
一百多啊,够他买两辆自行车,生活一个多星期,买一年的衣服。
霍溪眉头抽了抽。
陈雨拿出手机准备打投诉电话,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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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里面装的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分别打开了两个盒子。
不出所料,里面分别装着两种颜色的纸——红色和白色。
陈雨伸手摸了摸,纸里面包裹着什么东西。
他拿了出来,是一张请柬,暗沉的大红色像是阴干的血迹。
霍溪拿出来的是一张丧贴,白色的纸张,上面扎着几片碎头纸。
一白一红看起来吊诡恐怖。
——【谨订于七月十五,***与***举行结婚典礼,是晚八时假座红莊会馆敬备喜酌。】
——【谢帖,***长逝,逝者不归,蒙驾七月十五红莊会馆吊唁。】
两张帖子上的人名不知道为什么都模糊不清,像是墨滴了上去,晕染开了来。
一张婚礼请柬,一张丧事讣告,但事情都在同一时间同一地方举办——红莊会馆。
陈雨望着帖子上的那四个字回想,他并没有听过这种地方。
霍溪握着讣告,低声说了句,“来了。”
房门突然被打开,阴风阵阵卷着漫天的纸钱涌了进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周围的场景开始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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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外卖什么时候到的,怎么就直接放门口了,都没有人告诉一声。”
“哪里死人了,怎么上面还有纸钱!真是晦气!”
“潇潇,外卖到了,点的都是你爱吃的,快过来补充一下能量。”凌晨两点,助理将纸钱团起来随后扔在了一边,拿着烧烤店的外卖袋子,开门走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