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人［无限流］》周涉冬

48、佳苑小区

　　一切都是为了事业！

　　陈雨咬着牙抿了一口。

　　.

　　一旁的霍溪端起碗只闻了闻，就放下了。

　　“怎么了？”陈雨问。

　　“腥。”

　　鱼汤里带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土腥味。

　　“你也别喝！”霍溪脸色很黑，他拿走了陈雨手上的碗。

　　确实有一些人吃鱼或者牛羊肉的时候，会闻到一般人闻不到的腥味。

　　“腥吗？”徐微雪诧异，拿碗低头闻了一下，“我怎么闻不到啊？”

　　他的五感，除了眼睛，其他的不说是变异，但也算的上是天赋异禀了，再加上后期刻意的训练，灵敏度要比普通人高上许多。

　　徐微雪又闻了闻，明明只有香味。

　　这金毛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难不成是洁癖症又犯了？

　　.

　　“喝啊，喝啊……”女主人还站在一旁，眼睛从陈雨转移到了霍溪身上。

　　霍溪看着她，“不喝。”

　　女主人偏头，瞳孔粘在霍溪身上，随后咧开嘴笑了起来，还是说着：“你喝，你喝，你喝……”

　　她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在执行什么指令似的。

　　“不喝！”霍溪态度强硬。

　　房间安静了两秒。

　　这下不止是徐微雪，魏晓和郑海都感觉到了不对。

　　郑海想去阻止，最好不要跟NPC起冲突，但是看着霍溪裂纹遍布的拐杖，还是停住了。

　　谁吃亏还不一定。

　　女主人乍然收起了笑容。

　　气氛诡异了起来。

　　“为什么不喝？”她眼神开始变得阴沉，整个人像是处在黑色的阴影当中。

　　幽微的诡异感由指尖开始游走，密密麻麻的顺着血液遍布全身。

　　那种感觉又来了，她明明站在这里，但又似乎不是她了。

　　“喝，喝，喝啊！！！”女主人语气渐重，看样子在发狂的边缘，“喝啊，为什么不想喝，快喝！”

　　“腥，不喝！”霍溪语气坚定，站了起来，拄着拐杖准备走。

　　但被女主人拦住了去路。

　　她端起霍溪剩下的鱼汤，朝霍溪身前递，“你要喝，一定要喝。”

　　霍溪蹙眉抬起拐杖便打翻了女主人手里的碗。

　　碎成一地的瓷片，鱼汤洒在地上，乳白色黏黏糊糊的像是人的脑浆。

　　女主人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这是最后一碗鱼汤。

　　眼见着她就要发狂暴走的时候，比她先出手的却是霍溪。

　　霍溪直接抄起拐杖将NPC的肩膀砸塌了半边。

　　力道之大，拐杖又多了几条裂缝，甚至听见了清脆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徐微雪嘴里的汤都喷了出来，“卧槽！”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徐微雪、魏晓、郑海他们一脸懵逼。

　　不就是一碗汤，怎么会变成这样。

　　郑海感觉自己的肩膀和脖子更疼了，幸好刚才没有去劝这个年轻人。

　　霍溪还在继续，像是病发了似的，拐杖一下一下的敲着NPC的脑袋。

　　脑浆爆出，血和肉沫飞溅。

　　NPC则死死盯着霍溪，狂笑了起来。

　　陈雨心下一凝，不好。

　　事情发生的很快，他去拉人的时候NPC已经就剩半边脑袋了。

　　霍溪几乎是拿着拐杖一通乱砸。

　　他脸上、身上都沾满了血迹。

　　连瞳孔里面都有。

　　他喘着气，拄着被血盘包浆的拐杖，站在那里，就是一尊行走的杀神。

　　“已经死了，被我砸死的。”霍溪看着陈雨，面无表情，语气无波，就像是在说今天吃了什么一样平静。

　　越是这样，就越是可怕。

　　“难不成你想救她？”霍溪低头问陈雨。

　　语气是隐藏不住的暴戾，仿佛只要陈雨应了，他就能再杀一遍NPC，哪怕现在NPC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他干得出来。

　　陈雨叹了口气，“没想救她。”

　　“只是，你怎么不按照我们的计划来？”

　　霍溪闻言从喉咙滚出一声低笑，“呵，那狗屁计划，是你的，不是我的。”

　　第一次听见少年骂人。

　　陈雨新鲜的梗了一下。

　　“什么计划？”徐微雪问。

　　一旁躲的远远的一群人在看见陈雨安抚好这尊杀神之后，半放下了心。

　　“这里没有办法细说。”陈雨解释道：“但是，我已经找到线索了，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惊了一下，随后是不可思议和狂喜。

　　“小雨，是真的吗？”温云意没忍住问道。

　　陈雨准备回答的时候，就见原本死了的女主人又站了起来。

　　那颗被霍溪砸的稀碎几乎变成泥的脑袋正在飞速的长好，没一会儿，就活了过来。

　　“草草草草！”徐微雪结结实实的被恶心到了。

　　女主人一边生脑袋，一边往陈雨这来，“鱼汤，鱼汤……”她声音嘶哑的大吼着，连空气都充满了血腥气。

　　“为什么不喝？”她盯着陈雨和霍溪。

　　“喝你个鸡蛋啊！”现在徐微雪也明白了过来，那鱼汤指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幸好，他现在还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快走！”陈雨看见女人死而复生并不惊讶。

　　众人都往屋外跑去，但是一踏出去，场景就变了。

　　陈雨发现自己在电梯里。

　　鬼打墙！

　　只不过这次，不是他一个人，旁边还有个人影，正背对着他蹲在电梯的角落里，时不时的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看衣服是，“钱小青？”

　　他记得他身边跟着的一直是霍溪才对。

　　“你蹲在哪里干什么？”

　　钱小青听见陈雨的声音，慢慢的回过头来，脸色在白炽灯下显得有些发灰，手上捧着祭奠死人的白米饭，正在拼命地往嘴里塞。

　　他看见陈雨“嘻嘻”地笑了声儿，“我饿了。”

　　“好饿，好饿。”

　　钱小青脸上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痴迷，他看着手上的那碗饭，像是怎么也吃不饱。

　　“不够，不够，还不够……”

　　他一边说着，一边张大嘴角要吃更多的饭，随着他的动作，嘴角一直裂开到了下巴处，露出细细密密的牙齿，牙齿缝隙黏黏糊糊，似乎还连着筋肉。

　　他将一整碗米饭都吞了进去。

　　随后餍足的笑了起来，“真好，真好……”

　　看见这一幕的陈雨很镇定。

　　甚至感觉这还不如他想象中的来的刺激。

　　毕竟他等“钱小青”暴露等了好久，也脑补了好久。

　　甚至为了引“钱小青”出来，还特地制定了一个计划。

　　他原本是想着时机成熟了，以自己为诱饵引“钱小青”出来，然后其他人再将祂一网打尽。

　　只不过这个计划刚出生就被霍溪残忍的亲手毙了。

　　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卫生间都拆了。

　　.

　　钱小青吃完之后，过了两秒又饿了，嘴里呢喃着，“不够，不够，饿了……”

　　“你这样一边吃一边漏，当然会饿。”陈雨说着，手指向钱小青的肚子。

　　只见他的腹部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一个大洞，整个身体都空了，刚才吃进去的饭，又从这里掉了出来。

　　储存不了食物，当然不管吃什么都饿。

　　陈雨抠惯了，不太能见得了浪费粮食，开口说道：“要不我给你缝好，这样就不会掉出来了。我在尸体收敛所的遗体美容大赛上拿过第一名，线结保证给你打的漂漂亮亮。”

　　钱小青手通过洞伸进肚子将混着血的饭捡起来又再次塞进嘴里，“不用麻烦妈妈了，你看我这样吃，就永远都吃不完。”

　　陈雨：……

　　你是懂可持续发展的。

　　.

　　“妈妈真漂亮。”他偏过头对陈雨说。

　　“钱小青”叫他妈妈，陈雨也并不惊讶。

　　只不过用着钱小青的那张脸，怎么看怎么别扭。

　　陈雨赶紧制止，“别说骚话，我们还能沟通。”

　　他“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随后像是呛到了似的，嘴里的饭全都咳了出来。

　　还混着一截截的肠子。

　　他一边咳嗽一边看着陈雨的肚子说：“妈妈，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陈雨直接开门见山，“你不是钱小青，你是徐佳悦。”

　　祂听完也没否认，而是咳出了一截肠子，眼睛死死地盯着陈雨的肚子和胸膛，固执的说：“妈妈，让我进去好不好？”

　　“为什么？”

　　徐佳悦：“因为这样妈妈会喜欢啊。”

　　虽然两个字没有什么区别，但陈雨下意识的就分辨除了，祂这次口中的妈妈应该那个女主人。

　　“喜欢什么？”陈雨再次问。

　　这次徐佳悦不说话了，只盯着陈雨的肚子。

　　她要从这里再次出生。

　　借着这个人的肚子。

　　这个人是最符合的，能在生育之后用身体哺育生命。

　　他有母亲的象征，他就是母亲。

　　他是最适合不过的妈妈。

　　陈雨看着自己的胸//膛，第一次被盯的有些发慌。

　　“徐佳悦，你是个高中生，最基础的生物应该学过吧。”

　　“男人是不可能用自己身体哺育的。”陈雨果断打掉那些荒谬的念想，“我的肚子也不可能生出什么东西。”

　　“不！！！”徐佳悦眼中出现疯狂的情绪。

　　“不是的，一定可以的。你一定能给我生出一个弟弟。”

　　“只要我钻进你的肚子里，你就可以帮我生下一个弟弟。”

　　“有了弟弟之后，爸爸奶奶会开心的，只要他们一开心，妈妈就会开心的。”

　　“妈妈就会开心。对！我要妈妈开心……”

　　陈雨早就猜到了，他在心里将那个杀千刀的男人剐了千百遍，但却对徐佳悦说不了重话。

　　她也是受害者。

　　但是，陈雨有一个地方始终没有想通。

　　如果只是为了想让爸爸奶奶开心，再孕育出来一个生命，用儿子代替女子，那NPC应该不会这么残忍的对待她老公和婆婆。还是以一种惩罚的姿态。

　　他怀疑徐佳悦有可能是意会错了NPC的想法。

　　但她们的目的都是不变的。

　　陈雨的肚子。

　　陈雨：“如果生出来的不是弟弟呢？”

　　“那就将你的肚子剖开，再缝上，继续生，直到生出儿子为止。”徐佳悦说道：“不用担心我。有无数个我，就算这个我死了，也会有其他的我代替我进入你的肚子。”

　　陈雨：……小妹妹，谁担心你，我担心的是我自己啊！

　　看这情况，陈雨甚至有一种去父留子的感觉。

　　“而且，”徐佳悦开口继续说；“女人都能生男人，那男人生起男人来不是应该更容易的吗。”

　　“生男人这种事情，就应该交给男人来做。”

　　“所以，你不要怕，你肯定能给我生出一个弟弟来的。”

　　陈雨：……

　　这是怕不怕的问题吗？

　　“弟弟，你一定要给我生一个弟弟吧。”徐佳悦说着又呕出一大堆肠子，这是身体的排异反应。祂正在跟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争夺身体的控制权，这些没用的东西都应该排掉。

　　小小的电梯间不一会儿就都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肠子。

　　陈雨被挤的只能站在角落里。

　　徐佳悦弯腰咳得越来越厉害。

　　她没有想到，这个身体的原主人看见祂的新妈妈之后会怎么激动，甚至有些控制不住。

　　妈妈果然是个万人迷，谁都喜欢妈妈。

　　祂不能让妈妈被抢走。

　　那就都排干净，祂要以最干净的方式进入妈妈的肚子。

　　陈雨看见祂脸上的神情不断变幻，像是身体里有两个人在打架似的。

　　随后，便不动了。

　　肠子也不咳了。

　　再抬头的时候，整个的神情都变了。

　　“钱小青。”陈雨开口喊道。

　　这次的不是徐佳悦。

　　看来这次的争夺暂时是钱小青站了上风。

　　不过，陈雨感觉徐佳悦很快就能回来。

　　钱小青见到陈雨笑了出来，“看到我这样很高兴是不是？”

　　陈雨没有说话。

　　钱小青想捂住自己的腹部，但没有任何用，该的还是会掉出去。

　　不一会儿，他的身体会彻底变成一个怪物。

　　不用任何人动手，他都会死。

　　不，他早就死了。

　　早几天前被寄生的时候就死了。

　　只是凭着一点执念在跟那些怪物抗衡。

　　执念。

　　对，他的执念就在这里。

　　钱小青开始笑的疯狂，连带着看陈雨的眼神都不对了起来。

　　“我好喜欢你。”

　　猝不及防的表白。

　　“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他看着陈雨的那张脸，神情中带着贪婪。

　　他本来就是一个只会醉生梦死的酒囊饭袋，看见陈雨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反正现在都要死了，还不如带走他，让他跟着自己一起。

　　“你跟我一起死好不好？”他问向陈雨。

　　陈雨：“我不能死。”

　　面前的人仍旧面无表情，就像是一尊无悲无喜的神像，似乎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打动他。

　　.

　　电梯外面突然响起“砰”的一声，是有什么是在撞击在了上面。

　　随后，陈雨就看见电梯门被生生的撬开了。

　　伸进来的那一头是拐杖。

　　随后露出一双长腿和一头张扬的金毛以及被血迹覆盖也遮不住的那张漂亮脸蛋。

　　陈雨眼睫动了一下，但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你怎么来了？”

　　霍溪垂眼，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旁边的钱小青笑了起来。

　　“也不过如此啊！”

　　钱小青刻薄地说道：“他也不会在乎你，他什么都不会在乎。”

　　陈雨蹙眉，在心里默默反驳道：我在乎钱。

　　钱小青发现在他说完之后，霍溪的表情比陈雨的更稳，彻底崩溃了

　　“反正我也活不成了，你陪我一起去死吧。”他说着朝陈雨扑了过来。

　　电梯空间极小，又被肠子占满了，陈雨一时躲不开，被扑了个正着，脸上划出了一道长痕。

　　“砰。”

　　陈雨还没有反应过来，钱小青就已经在电梯外面。

　　“砰。”

　　“砰。”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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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听见闷闷的撞击，裹挟着暴戾的风声。

　　钱小青已经被霍溪打死了。

　　死透了，永远不可能再醒过来。

　　本就不完整的尸体，这下更是七零八落，碎了一地。

　　霍溪还在继续，浑身煞气萦绕，一下接着一下。

　　闷响声砸在耳边，像是下雨天连绵的轰隆雷声。

　　极致的压抑，恐怖。

　　直到“啪”的一声，带满血的拐杖承受不了，乍然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