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惑》听雨声

31、毁灭还是救赎

　　当苍隆出现在柏斛的城堡，和她一起用餐的时候，阿夏只是点头，仿佛他的到来是理所应当。即便是另外两个人的到来，让其他人大吃一惊，她也只是颔首而已。

　　“看来，人还到的挺齐。”阿加西笑着拉开椅子，不请自来，并且当自己是半个主人一般，招呼着在座的其他人，“可以上牛排了，当然，还有美酒和醇血。”

　　因为苍隆的话，柏斛仔细打量眼前的天使，可是，过去的记忆不复存在，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眼前这个金发碧眼的天使和他的母亲，夏娃联系到一起。如果她真的是，那么一同前来的男人，莫非是他们的父亲，亚当？

　　坐他对面的苍隆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对着柏斛轻轻摇头，他放心了一些，没有记忆，他都感觉到如果是真的，压力很大，何况是那些已经知道真相的人。

　　柏斛的餐厅不像苍隆堡中那么夸张，不过是个容纳二十人左右的圆桌。众人以阿夏为中心坐开，而阿加西来后，和那个男人坐到阿夏对面。

　　“介绍一下，这是教皇，他想亲自和阿夏女王谈谈，我想大家应该不会反对吧。”阿加西熟捻的说着，毫不介意餐桌上的冷场。而在座的其他人经过小心的观察，发现两个人的灵力都不甚强，对于他们突如其来地出现，除了不解，倒没有感到威胁。

　　教皇大人显然对处于这样一个危险的环境丝毫没有危机感，举止优雅的品着红酒和五分熟的牛排，安静的吃完晚餐。可是在餐后，他提出了要和阿夏单独商议的请求，众人皆不以为然，而阿夏默许。

　　见面时间很短，仿佛他们刚刚进入书房没多久，教皇便出来，然后携阿加西离开。莉莉最先沉不住气，进入书房对着出神的阿夏皱眉道，“那家伙说了什么？你不用担心，有我们呢，总能想到办法对付他。”

　　环视一圈，苍隆、柏斛还有莉莉，这都是她最亲近和信任的人，“如果不消灭血族，那么，世界会灭亡，所有生物都会在寒冷和黑暗中死去。”

　　“怎么可能？！”莉莉从来没想过这个局面，她以为阿夏有力量，只要阿夏倾向于血族，成为女王，血族就不会有事。而另外两人之前已经讨论过，所以并不意外。

　　“你知道，当初为什么女王创立了血族，而战败之后，上帝并没有让其消亡么？”阿夏淡淡的，仿佛说着别人的事情，而已经知道她身份的两人听来，多少有些悲凉，只有不明就里的莉莉追问。

　　“上帝创造了人类，而人类对上帝渐渐失去敬畏，普通的天灾已经不能很好的警示人类不要忘本，于是，当新的族群出现，又以人类为食，无异于给人类制造一个天敌，有了这个无法抗衡的天敌，人类必然对教会和神派下来的天使和圣骑士言听计从，让上帝重归无上荣光。”

　　柏斛他们已经明白了，可是莉莉仍然流露出不解的神色，阿夏便耐心的继续解释道，“可是，你知道现如今的情况么？表面上看起来对立的几方早已互相勾结，毫无节制的追求奢靡的生活，让这个世界的消耗已经超过了自身的创造，用不了多久，整个世界的崩溃将成为必然。血族在教会的口中，被称为‘吸血鬼’，可是，在人类眼中，一切吸取民脂民膏的人，以剥削他人所的享乐的都是吸血鬼，这已经超越了种族和表面的涵义。”

　　“就算如此，消灭血族有什么用？”莉莉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们三个，“虽然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血族，但是，我不会看着母亲一手创建的血族被消灭。你刚刚不是说了么，血族可以起到震慑的力量。其实，血族的数量很少，能消耗多少呢？每千年的圣战，只有最强大的血族可以生存下来，总数不到人类的万分之一啊。阿夏，你当初不是因为想要挽救血族才成为其中一员的么？如果你要毁灭血族，那么你和苍隆，不是也会......”

　　“这涉及到当初莉莉丝女王和上帝的约定。如果血族无法证明他们的存在价值，就要被消灭。”

　　“也就是说证明了血族的价值，就可以，对吗？”莉莉迫不及待道，可是看着其他三人的表情，知道自己的想法或者过于天真，忍不住抱怨，“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什么，为什么不说出来，大家也可以一起想办法。这个事情，总不至于没有回旋余地的。”

　　柏斛犹豫的道，“我失去了好多以前的记忆，但是我的脑中一直清楚的牢牢记得，圣女出现就是为了裁决血族的罪恶。”

　　“这个不是神留下的就是前血族女王留下的启示。”苍隆也皱眉，“当年女王创建血族的时候，有些混乱，单纯是为了对抗神力。虽然她号称血族一定会比神创造的人类更适合主宰这个世界，但是我们都知道，如果没有人类，血族的生存会非常艰难。你指望这些为了生命和强大法力的人在月夜下劳作么？你能想象他们去捕捉动物，以那些骚腥的血液为食么？食物链里面，血族是站在最高处，可是，没有人类，将无比狼狈，因为这个世界，是以阳光下的作物来创造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明白了什么，看向阿夏，对方正在看他，回他以一个淡淡的微笑。然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最初最初的争执，是什么，似乎是神喜爱亚伯供奉的肉食，而对自己献上的黍米不睬。

　　难道，当年，莉莉丝创立血族也是有这样一个含义么？让神知道，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依赖着阳光下最低等的植物，虽然他们是生物链的最底层。最卑微者，往往拥有最强大的力量，因为一旦失去这些基础，将无法维系。

　　可是，骄傲的莉莉丝，强悍的莉莉丝，为什么从来没说过，当初与上帝的赌约，究竟还包含了什么？为什么阿夏不肯承认自己是莉莉丝？脑袋里突突作响，或者，很简单，她不过是想摆脱这一切之后，和自己重新开始罢了。血族或者不会存在，但是以她的力量，总有办法给他们一个生存缝隙，哪怕一切消亡，也还有他们的女儿见证着一切。他过去怎么没想到呢？

　　骄傲如她，怎么肯用过去那些靠近他，仿佛是回来索取，仿佛是等待回报。他该知道的，她从来都是自己去争取，从来都是不按常理出牌。心里顿时就盈满喜悦和平静，就算世界就此消亡，也不再畏惧分毫。

　　柏斛仿佛也是明白了的，空气中的氛围悄悄改变，那两人即使不说什么，也看得出此刻是真正的心心相印，心有灵犀。

　　只有莉莉仍然懊恼，“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一定要这样么？我们可以在血族进行改革，可以改变过去的方式，可以为善，可以监督教会和人类，不好么？”

　　阿夏带着浅浅的笑意，“毁灭是必然的，如今的血族如同寄生虫一般，并无建树。不过，这不意味着结束。”

　　苍隆忍不住走过去牵起她的手，“我听你的。”

　　柏斛有些黯然的拉着仍然想问什么的莉莉离开。

　　“为什么不让我问清楚？”莉莉有些恼怒，“这都什么时候了，不能由着他们来。”

　　“莉莉，你还看不出来么？阿夏早就有了计划，过去只是不说罢了。”

　　“你是说，她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苍隆。”

　　终于开窍了啊。他回望那个紧闭的门缝，一直都是如此，她想要的，不过是那个人全心对待，而她想要的，从来没有失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