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米煮成熟饭》红*T

38、小米童鞋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2009年8月10日
　　MSN签名：汇报工作就是夸大困难，强调挑战，突出智慧，展示成果。

　　秦吉姆的著名微笑突然出现在我的隔板上方时，易晓晨正在倾诉对他的花痴，骤然见到偶像出现，她蒙了。秦吉姆优雅的向她问早安，然后对我说：“Do you have a second?”我特不明白他为嘛总这一句开场白，按中文直译，这句话可以翻译成：你有一个老二吗？汗……我连老大都还没有呢，按照计划生育，老二是不能有的。他让我有空去趟办公室。领导的事永远排在优先级最高处，管他三七二十一，干脆利索得答应下来再说。
　　望着秦吉姆的背影，易晓晨突然凑过来，抓着我的手说：“看着我的眼睛。”
　　我吓一跳：“你干嘛？你不是只看耽美吗？难道要转性？”
　　易晓晨不屈不挠：“你说实话：为什么秦吉姆总叫你去办公室？这一个多月来，我一次都没被叫过，你都去六七次了。”
　　我骇笑：“天哪！你数这个干吗？！”真是没有最八卦，只有更八卦。领导叫我去几次办公室她都会记下来，她不当狗仔队真是浪费人才。
　　易晓晨撇嘴哭丧个脸：“小米，你快教教我怎么才能被秦吉姆召见吧？我也想跟他私下见面。”
　　我略一回忆每次在秦吉姆办公室发生的故事，不敢说汗水哗哗的，也差不多远了——那些也叫私下见面？根本就是丢人大全。
　　根据我多年来对付我妈的绝招——对八婆不能搭理，不能给她们任何刨根问底的机会，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我赶紧掐灭她的念头，坚决予以彻底否认：“领导不是谈工作就是批评，能有啥好事？瞧你说得跟被皇上召见似的，真有好事我会舍不得让你不知道？”
　　“得了吧。有没有好事你自己最清楚吧？”有人从隔板对面冒出脑袋来，插了一句，居然是马丽俊，我吓了一大跳，她啥时候流窜到这里的？隔墙有耳，古人诚不我欺啊！
　　马丽俊嘻嘻笑：“最近大家都说你跟领导走得近，很有手腕。真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
　　她的表情不能说是有恶意，可也绝对谈不上是善意，多少带了些酸溜溜。她这话一出口，我登时感觉很不是滋味。我嗅到了阴谋和八卦的危险气味——被马丽俊盯上的人跟被宋祖德盯上一样，绝对没有好下场。
　　我只能嘿嘿干笑几声，连说：“人格担保，绝对是谣言。谁再说这话我跟他急。”然后抬屁股就撤，冲向秦吉姆的办公室。
　　亲爱的老秦同志以标准的秦式微笑迎接我，依旧是他那句很没有创意的问候语：“Are you OK?”
　　我应着，转头想把门关上，忽然瞟到马丽俊的半拉脸浮现在隔板上，就差把狗仔队的标准配置炮筒子架起来了。而旁边，易晓晨小心翼翼躲在一瓶枝繁叶茂的水插富贵竹后面。我很想建议她选择科技含量更高的偷听方法——她咋不拿片日本狸猫的隐身叶子顶头上呢，据说淘宝有售。
　　我终于还是没有关门。如果马丽俊期待着话题，那我一定要小心；而如果易晓晨认为这能证明她偶像的清白，那我就满足她。其实领导办公室的墙是玻璃的——现在流行这种领导和员工互相监督式的开放格局。但是关门总让人在心理上感觉你有些见不得人。敞开门说亮话嘛。
　　秦吉姆的第二句问候：“How’s your weekend?”
　　周末加班来着，活活加了两天，跑会。此时正是表白忠心，展现我一心扑在事业上的劳模形象的大好时机，我赶紧深入浅出地汇报了工作，简单得说，就是夸大困难，强调挑战，突出智慧，展示成果。
　　秦吉姆大喜，说：“Michelle,谢谢你的努力工作，你是个优秀的记者。”
　　我矜持地表示谢谢，具体仪态请参考英国女王接受万民朝见。
　　他又说：“非常遗憾地是，Carrie要走了，今天是她的Last Day。中午我们一起吃饭，你有空吗？”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而且私下请过丁宇佳吃饭。虽然我跟丁宇佳的交情不限于办公室，不过我俩的友情属于地下情，怕不利于丁宇佳领导其他记者。
　　办公室的不成文规则之一就是：辞职的人不许声张，只能在最后一天给大家发给邮件道别。为了表示尊重这条规则，我得表演全套情景：一位懂事的下属是如何对待上司的离职。我假装大吃一惊，象征性地表演了很surprise的样子。然后我顺势表扬了丁宇佳，对她的工作表示了肯定。开始这只是礼节——办公室的不成文礼仪有一条是：不说离职同事的坏话，要多赞美。这是好合好散的意思，“离婚了就别再来找我”这种斩草除根的做法不适合和气生财的职场小圈子。不过说着说着，我就想起了多年来丁宇佳像大姐一样的教导和帮助。她曾经帮我争取过加薪，帮我争取加班倒休，提醒我专业发展的机会……说着说着我眼睛开始发涩，声带发紧，说不下去了。
　　秦吉姆的神情颇为感动。他深表同情：“我们都喜欢Carrie。她的离开是本报的一大损失。”他就差没和我抱头痛哭了——说起来丁宇佳确实是他手下的一员干将。秦吉姆的温和和绅士态度常常被某些人视为软弱，常有些故意挑衅。他有时想推行自己的想法并不顺利，而丁宇佳总是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默默以实际行动支持他。一个领导手下没有一两个这样忠实而能干的下属等于没有手臂。
　　我伤心地点点头——我俩怎么跟遗体告别仪式上的对白似的，真不吉利。
　　他又说：“Carrie向我推荐你继任主任一职。我已经向高层推荐了你。让我们等待好消息吧。”
　　我大喜。
　　可是我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使劲绷住脸，走回座位。果然马丽俊和易晓晨双目炯炯，像一群饿急了眼的狼选派出的代表似的盯着我，期待我给她们一个解释。
　　逼的我只能编瞎话：“秦总让我汇报一下跟CAM公司跟进下一个采访的事。因为上次的负面标题弄得挺不愉快的。”
　　马丽俊还是盯着我，眼神透出怀疑和狡诈——具体请参考《潜伏》里的陆桥山，简直是形似加神似。她说：“咱们主编还挺有时间哦，亲自过问区区一个企业的采访，还问了好几次。奔驰给咱们投了那么多广告好像秦总也没怎么搭理他们呀。人家奔驰的公关头儿请吃饭，秦总都说没空，原来是忙着跟黄大记者开会呢。”
　　我的脸刷一下热了起来，被当众揭穿谎言，感觉很不爽，更不爽的是她的态度。我真想脱下鞋子拍在她那张刁嘴上，封印住她的八卦超能力，再让雷把她劈到唐朝当猪——我被自己的仁慈感动了：毕竟在唐朝，肥是美。
　　易晓晨在旁边也傻乎乎的追问：“对呀，为什么呢？”她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睛难得没有了花痴帅哥时的红心，换成了问号，非常典型的□□表情——就是可爱的卡通大脸上只有一对黑圆黑圆的大眼睛，里面套着两三个小白圆，闪来闪去，营造出一派无辜和纯真。
　　易晓晨一直保持着刚毕业的学生那种涉世未深的气质。我喜欢她的单纯。在这个办公室，除了丁宇佳，我就和她走得最近。我一直以为单纯是优点，但此时此刻，我才知道，单纯的代名词是小白——小而白痴。易晓晨居然没看出来马丽俊在严刑逼供，我处于绝对劣势吗？她居然搞不清楚战局，还站错队伍，帮对方打冷枪。
　　四只眼睛的注视下，一刹那间我后背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大脑居然一片空白——相信我，跟对你的情况了如指掌的人撒谎绝不是易事，除非提前打好草稿，紧急时刻想撒一个圆得完美的谎言太挑战思维极限了。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我的手机铃声是动画片《名侦探柯南》的片尾《转动命运之轮》。此时，名侦探柯南就如同在动画片里一样，总是在案件最关键的时刻踏着滑板车出现！我命中的英雄会踏着一只滑板车出现，我猜到这个开头，没猜到这个结尾。哦也！
　　我扑过去拿起手机，快乐无比：“喂！你好！我是黄小米！”
　　那边响起陈刚的声音：“什么事这么高兴，听起来精神振奋？”
　　哥哥你救了我的命啊，我能不精神振奋？我瞟一眼她俩，指指手机，边说边向门外走去：“呵呵……没啥。我每天都是精神振奋的。我不走忧郁路线。”我们办公室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接打私人电话都去楼梯间，以免打搅到别人。所以我就很自然地从八卦狼的包围中成功突围，逃出生天——这就是继《封神榜》中的“土遁”之后开发的高科技的“手机遁”。
　　楼梯间无人。
　　我心中藏不住事，高兴得向陈刚汇报最新战果。
　　陈刚笑：“太好了。进展很顺利。应该庆祝一下。”
　　我说：“有啥可庆祝的。八字刚有了一撇。我最多也就是被列上了名单，最终成不成还得大老板决定。找我有事吗？”
　　陈刚说：“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不欢迎我？”
　　他这话说得有些……轻薄？我有点被雷到了。通常很熟悉的朋友不会这么说，关系一般的人也不会这么说，总是半熟不熟的那种朋友才说，是一种进退两难式的试探。这一句话常常是很难回答。回答“欢迎来打电话”吧，字面意义是肯定的，但说出来总显得敷衍了事；不回答吧，莫非是暗示你真不欢迎对方，或者对方的电话吓到你了？
　　我说过我喜欢玩鸵鸟战术，一碰到搞不定的状况，我就会念着“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的神奇咒语，一逃了之。
　　这次也不例外，我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公司要开年会，我让广告部的同事也请你了。你收到邀请函了吗？”
　　鸵鸟战术很成功。陈刚接话茬：“收到了。所以才打电话问问你。你也参加吗？”
　　我说：“不参加啦。本来我们都有份。不过那两天我刚好出差。去不了。对了。这个年度舞会每次都爱搞得跟《泰坦尼克号》似的，穿正式晚装的。你可千万别穿了休闲装过来，会很丢人的。”
　　电话那边传来陈刚的笑声。挂电话时我想，为什么这家伙的声音那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