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深情深邃的眼神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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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深邃的眼神啊
2009年7月16日 20：00 夜闷如热水的
爱情秘笈：谈理想、谈人生，主调要积极，三观要正确，别忘了带一丝迷惘
杨北和我走出健身房。
北京的夏夜并不清凉，白天的闷热还没有散去。我要使劲深呼吸一下，鼓起勇气问：“去哪里吃？”
杨北反问：“你说呢？”
我说就我说。“旁边不是就有肯德基和麦当劳吗？再往东坐两站地的车，有家麻辣香锅也好吃。”
杨北笑，露出白白的牙齿，灯光这么微弱都给反射得闪亮耀眼——莫非你装的是进口烤瓷牙？
他似乎拿我没折了：“都是垃圾食品。吃了你也白健身了。一个汉堡就得500卡的热量，有氧运动一个小时都不见得能消耗掉。对健康不好。”
是你让我说的，我说了又批我。
最后他也没什么好建议，说：“往那边走走，看看吧。”说完就甩开长腿走了。我跟在后边，紧跟慢跟，心酸地想：人家迈一步的距离，我这小胖腿儿得紧倒腾，三步顶不上一步。路人要看见，指不定怎么笑话呢：看这一对，筷子配肉丸。
他走了几步，回头，看见我一头汗，有些不好意思：“我走太快了。”
我翻翻白眼，很不满意：“你故意的吧？恐怕别人不知道你个高腿长窜得快。”
他这回走路慢下来，这还差不多。跟这么高的人同行让我很不舒服，问：“你多高？”
杨北说：“1米84。”
“这么高。怎么不去打篮球？”
“你怎么知道我不打篮球？”他挑衅，仿佛我侮辱了他似的，“我从中学起就是篮球队的，大学时还参加过大运会。来北京后倒一直没什么机会打球了。”
“跟队伍失散了？”
“嗯。再也没机会交党费了。”他居然也有幽默感，能接上我的话茬。
这个健身房设在公园的里面。往外走时，路边是公园的郁郁葱葱的树木。夜了，没人，高高的树木组成长而静的林荫道。我俩深一脚，浅一脚，摸黑边走边谈。
话说，这是我第一次跟他聊健身以外的话题。之前他总是一副标准职业TALK和LOOK。
我抓住他话里流露出的信息：“你不是北京人？老家哪里？”
“河北人。”
“河北人。太好了！”我高兴地说。他很奇怪：“河北人有什么好的？”
我语塞。我有个同学在华北石油工作，有很多河北同事。她说，河北男人特别好。据她观察，已婚男同事几乎都是模范丈夫：温柔、体贴、会做饭、会做家务、照顾孩子，很少有喝酒打牌聚众饮宴等北方男人常有的恶习。她还说，据她不完全统计，大多数河北男人长得都不错，小白脸的概率很高，皮肤也都不错，很少有长痘长疱长疖子等北方男人常有的皮肤问题。她的目标就是找个同在油田的、至少是科长的、河北男人当老公。她已经孜孜奋斗了几年了，据说最近有了眉目。
不过我总不能把这番话跟杨北说，只好转移话题：“你大学是学体育的？”
他的回答倒大出我意料。“我的专业是计算机。”
“啊？”我愣了，停住了脚步。他也停住，看见我的惊讶，说：“转行也没什么奇怪的。我大学同学转行的多了。还有在百脑汇卖电脑的呢。”
该刹那我心酸了。想到大学毕业转行的迷惘，我仿佛能深刻体会到怀才不遇的青年的酸楚：独自离家来到首都，本想追寻梦想，却被现实无情的打碎了梦境，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卖身卖艺……哦，我又想岔了。
汽车灯划出的亮光照清楚他的脸，多么年轻，多么英俊啊，透着那么种青春的困惑。我迷住了。
忽然间耳边响起刺耳的车胎声。杨北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拉过一边，一辆奥迪快速闪过。杨北说：“路这么窄还开快车。”
他低头问我：“你没事吧？”
他的手还扶着我的肩膀。大概是因为我又矮又胖的加菲猫造型，总有人喜欢拍拍我的肩膀表示亲切。我想他此刻也是同样的感觉，像拉着一个小妹妹。但我的感觉不同：一个我心仪的陌生帅哥的第一次身体接触。哦，在健身房摔跤那次属于非自愿接触，不具备参考价值。强上不等于嘿咻，这个道理我懂。
他的眼神表情带着关心——小狗过马路遇险你也会表示关心的。那眼神，额滴神啊，在黑暗的夜色中，瞳孔反射一点点光芒，显得格外深邃——我懂其中的科学道理是：瞳孔会在黑暗中放大，跟猫的瞳孔会随光线强弱变化一样。可是科学道理没有他现场演绎这么动人。
我霎那间脑海闪过在晋江看的那些言情小说中的句子。小说中的男主的眼神总是深邃和深情的。比如“他眸中的深情撞入我的心中”，比如“他的目光是那么深邃，那么深情，那样灼热，让我忘记了思考与反抗。”……
可是我反抗啥呢？我绝对不反抗！
他见我傻乎乎不说话，当真有点担心了。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我的脸，然后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什么递给我，说：“你真得没事？”
我随手接过，一看是一张纸巾。然后晚风吹得我嘴巴凉飕飕的，我一擦：刚才傻看他犯了花痴，口水都流出来了。
天哪！
我赶紧收拢心神，用擦了口水的纸巾在额头脖子等处再擦一擦，若无其事的说：“天可真热呀。汗都流满脸了。”心里祈祷：天黑夜盲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的口水……
“是呀。很热。走吧。”
他本来靠里走的，现在不知有意无意，他转移到我左边靠车道一边。
我心里认定是因为刚才的小插曲，他担心我被撞倒，所以特意以自己的身体替我挡车——多么温柔体贴细心的男人呀。
河北男人果然名不虚传！
我不知不觉地哼起了歌“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细唱，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着芬芳 ……”邓丽君的《夜来香》，虽说应该穿开到大腿根的旗袍，卷发鬓边戴一朵大红花（不是抄袭娜姆大妈哦），身体暧昧地摇来摆去，这样唱出来比较有味道。但是这样美丽的夜色，这样缠绵的心情，我找不到更好更含蓄（更寒？）的表达方式。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大姑娘晚上跟在男人身后唱着酒廊歌曲，感觉很诡异，赶紧住口。
杨北说：“唉？你怎么不唱了？”
“不想唱了。”
“你唱得真不错。我也喜欢邓丽君的歌。唱吧。唱完了。”他的语气诚恳。
我就受不了人们诚恳的请求我唱歌。因为从小打大，在公共场合为了挣面子的就是唱歌了。要说我唱歌和英语都不错，这是有内在联系的——本人的听力好，语音模仿能力强，而且声音也不错。我想起《傲慢与偏见》里的倒霉的受人嘲笑的三女儿曼丽，她被两个优秀的姐姐压得永远被无视，舞会中只要有人赞她，就屁颠屁颠的弹钢琴唱歌——我很理解她的心情，并且衷心认为简奥斯丁不厚道——长得不漂亮的女孩就没有资格出风头吗？
所以，我继续唱歌时，心情不免有一丝凄凉。
“我爱这夜色茫茫
也爱这夜莺歌唱
更爱那花一般的梦
拥抱着夜来香
夜来香 我为你歌唱
夜来香 我为你思量
我为你歌唱
我为你思量”
多么真挚的爱情歌曲。唉，我又是在为谁歌唱和思量呢？
唱完时，我们也走到了旁边的步行街。该步行街新张罗不久，很多新开的店面。我俩随便找了一件饭馆，进去了。虽然是饭点，人不多。我俩找个位子坐下。一个女服务员走来招呼我们。憨厚的大脸盆子，腮上沾着面粉，看来是现从厨房出来的。点菜倒不费事。
他要了一个凉拌黄瓜、一个拌三丝、四两猪肉大葱包子和四两猪肉芹菜包子。我要了一碗雪菜肉丝面。
虽然环境远远不如刚才在黑暗的公园小道上，我还是继续对话：“那你的理想是什么？我指的是，嗯，你想以后做什么？”他玩着筷子，闻言抬头，认真看着我的眼睛，说：“为什么这么问？”
“嗯。你总不能一辈子做教练。”
他的笑容隐没了一些，分明是在认真解释：“如果我说，我已经在做我喜欢做的事呢？一个人，只要在做他喜欢做的工作，并且把这份工作做得最好。这不就够了？”
我哑口无言。却又迷恋于他说这话时那种严肃和认真——男人专注于事业时总那么有味道。
确实出乎我的意料。看来我刚才幻想他做教练是因为不得志完全是瞎猜。这个世道，这么出色的男人，怎么还会有怀才不遇呢？我反思：是不是在我心里，受世俗偏见的影响，下意识的把健身教练打入“不靠谱”的职业中了？那么到底健身教练是不是吃青春饭的呢？我无从判断。
我只好说：“那我祝你实现你的理想。”他展开笑容，该刹那阳光灿烂，照耀着我。
这时，一个个子小小的男服务员冲过来，砰得放了一包东西在我们桌上。我俩吓一跳。服务员转眼就消失了。
我们惊恐地瞪着那包东西：一包塑料袋装着的包子，袋口敞着，冒着袅袅热乎汽。我只要叫：“服务员！”大喊了若干声，终于那个大脸女再次出现，还没等我们说话，她一把抄起塑料袋，火速离开现场。
我俩面面相觑。
等小个子男带着我的面条出现时，他表现得很镇定，对那袋包子的去向毫不关心。我不得不提醒他这宗奇案。小个子闻言立马抄起我的面条，又打算走。被我严肃制止，终于留下了面。
最后，一番交涉、调查、咨询后，我们吃上了饭。
美丽的气氛早就被那袋包子打破了。
回家路上，我对这一次约会总结了一下教训：一定要找个好饭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深情深邃的眼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