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三两枝》弘零忘空

10、10

　　和梳子再见面是登台唱戏的那一天，他没看我，径直走去换了衣裳。
　　我想和他道个歉，却知道那一句道歉又怎么抵得上我对他的创伤。
　　我伤他太久了。
　　但我只能这么伤他。
　　我给不了他想要的。
　　给了他，怕是会伤他更深。

　　唱完戏，他刚要走，被我一把拉住。
　　“那天……对不起，说了伤你的话，我跟你道歉。”
　　梳子没回头，也没有继续往前走。
　　“嗯。”
　　他就答应了这一声，抽出胳膊离开了。
　　我只是看着他的背影。
　　他这态度，或许是不会原谅我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就像先前从未发生过什么一样，照常的跟我聊天说话，让我恍惚间感觉就好像一切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可师哥屋子的门紧闭着，叫我没法把过去的事情遗忘。
　　柳明嫣每天为师哥擦洗着身子，端茶送饭，不像曾经那个千金小姐，倒像是师哥的仆人。
　　我知道，柳明嫣是对我那天的话上心了，我是很不好意思的。

　　那天，正巧她端着盛水的木盆从我身边走过去，叫我拦住了，伸手接过了木盆，“柳小姐，这些粗活，我来就行。”
　　柳明嫣抱歉的笑笑，“别，这是我该给筱林做的事，他因为我……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您是大小姐，怎么把地位放的比我们这群戏子还低，以前给我们做饭是，现在照顾师哥更是。”
　　柳明嫣突然正了色，“筱林他……是我心尖上的人，那日没护着他，本就是我的不对，照顾他，理所应当。”
　　柳小姐表情严肃，让我吃了一惊。
　　柳明嫣把木盆从我手里抢回来，一言不发的走开了。

　　两个人爱到了骨子里。
　　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到像我是个外人了。
　　我自嘲的笑笑，却见梳子走了过来，在我身旁站定，“情真意切，倒显得你曾经为他做的分毫不值了。”
　　我看着他，带着微笑，“那些都是理所应当。”

　　小园子的人气恢复了些，来看我们唱戏的人又多了起来，来不及懈怠，只得加紧练唱。
　　每天园子里都有咿咿呀呀地唱戏声。
　　每天都能看到师哥躲在角落，眼底里流淌着落寞。
　　我想告诉师哥，你还能唱戏的，到时候你不会的词，师妹提醒你。
　　可是……
　　我摇摇头，撇掉那些不该有的念想，收神在自己的步伐身法上。

　　那一天看戏的人，有位大有来头的主顾，说是王家老爷。
　　师傅嘱咐我们好好唱，唱好了，那位爷说不定能多给些钱。
　　我们连声应和着，一个个上了戏台。
　　唱着戏，我不时地看向台下，确实有个大腹便便的老爷坐在台下。
　　这看一眼不打紧，脚步上却乱了节奏，眼瞧着要摔倒下去。
　　我赶紧一个翻身，落地稳住了身子。
　　只听得台下一阵叫好，我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把戏接了起来。

　　下了台，免不得师傅一通训斥。
　　这次自己确实错的大了，实在该打，也就受着师傅骂。
　　却没想，那位主顾竟因为我这一个错误，赏了园子一大笔钱。
　　师傅念在这次的将功补过，就不再罚些别的。

　　梳子走近来，问我，“怎么闹了这么大一个错误？”
　　我只是回答他走神了，他也没在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