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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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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容给了广城一个眼色,示意他先下去,广城面色一动,悄悄离开。
他很少有面对这类人的经验,但清楚自己的身份,若还想翻身,必要忍一时之苦,随即道:“这里很吵。”
胖子一怔,反应过来,拍手大笑,传人包房,他跟在后面,进屋后,习惯性的先落座,执起一杯,道:“你看过剑舞吗?”
胖子也坐下,讶异:“剑舞?无声小筑的新特色?”他的目光被吸引了,流露出贪婪的欲望,看着席容的目光那样的龌龊。
席容轻笑,随意将一旁挂着供人取乐的长笛拿起,身姿阙动,柔中带刚。
脚尖点地,伸缩自如,动作华丽流畅,仿佛置身于江河湖海之中,凌绝飞动,欲升而起。
窗边的风吹到袖间,丝丝寒意,浑身作痛,他咬着舌头,硬是撑着一口力气继续使剑。
席容眸中复杂的情愫一闪而过,脑中不断回避着各种画面。
外面下雨了,檐上雨滴噼里啪啦如豆子一般落下,声音清脆,他脑海中逐渐浮现当年林中微雨,他被罚习,手执剑,水墨色的衣裳被淋得湿湿的,师父狠心,必要他在一天内学会剑法,那时天真享乐,因为有席暮的陪伴,并不枯燥,结果一下午的练习,剑法没学好,倒是自创了一套剑舞。
最后一刻,身体落地停下时,席容被缥缈的幻想打回了现实。
然而,胖子已经死了。
眉心一点红,一击必中的手法,除了他还能有谁?
自己赌对了,以席暮的脾性,怎么会允许只给他欣赏过的事物再给别人看呢,应该是从开始表演的那一刻,此人就已经死了。
席容缓缓落座,手里拿起刚才喝一半的茶杯,手中轻晃,明明是最普通的茶水,硬是凸显出一种琼浆玉液的妙曼来。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席容默不作声的侧门而立,心中暗道不好。
他猜到会有人来这里救他,席暮清除的只是无妄山内的,山外之人如今还无暇顾及,所以广城的出现让他确定了心中所想,然而此刻保存实力最为要紧,谁知真有人蠢到闯无声小筑。
席容立刻将手中笛子横甩出去,众人看向他,他装作要逃走的样子,引起众人注意,以求为他们争取时间逃脱。
他尽力了,能不能逃走是他们的事。
明知道席暮是趁此事给自己一个机会,而他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席暮虽未现身,但至少杀人时却表明在暗处,如此一来,反而让他心中更慌。
但令人诧异的是,虽有人紧追其后,但无声小筑却让他出的异常容易。
有问题!
席容看眼远处,听着身后的叫嚣声,不再走动,心中越来越紧张,当听见有人出来喊他容主儿时,仰天闭眼,颇为悔恨。
席暮走的很慢,一身锦衣,看不出表情,腰间别把短刃,他身后还跟些人,皆是无妄山中顶级高手。
席容眼睛一眯,凌锐的劲风扬起,将准备带自己逃离的几人锁喉而亡。
没有内力不代表没有能力。
他们若是落在席暮手里,必定会被施以酷刑,倒不如自己给个痛快。
直至现在,他才明白,以席暮的占有欲,怎么会将自己送到无声小筑这种混乱不堪的地方,他疑惑过,只以为席暮是玩够了,又创出个新折磨人的法子,却不知道原来是因为无声小筑人龙混杂,各色人等都会出现,将他扔到这里,勾引山外之人前来相救,趁机再勾出一批人来。
席暮不动声色的把玩着短刃,灵活的操控在手中,短刃寒冷的锋芒让人一看就后背发凉。
此刻寂静的连呼吸声也能听到。
“禀山主,共剿三十余人,活捉三人。”之前的馆主躬身禀报。
活捉的三人被带了上来,其中就有之前的广城,三人刚被带上来,其中一人就口吐鲜血自尽了,馆主立刻命人将其余两人口齿缠上布条,席容一静,听着耳边挣扎的支吾声,宛若被打入谷底。
本身已停的雨又开始淅淅索索的下了,滴在人身上钻心刺骨。
席容体力不支,能抗到现在也的确勉强,冷风一吹,胸前一闷,捂住唇前不断咳嗽,咳到连站都站不住,只能半跪在地上。
席暮怜悯的看向席容,漠然:“你又输了。”
席容冷冷凝视。
席暮道:“若是你在我这个位置,你认为以你的心机能坐稳?能保无妄山安宁?”
席容冷声:“不论怎样,你终究是欺师灭祖之徒!”
席暮不怒反笑,用短刃前端最尖锐的地方挑起他下颚,只见滴滴鲜血顺着雨水流在银光闪闪的刀锋上。
席暮问:“欺师灭祖也好,争权夺利也罢,我只问你,这些年,我可给无妄山带来半点灾难?”
他不答。
席暮的确保了无妄山的太平,他的威慑力在江湖上是数一数二的。
席暮冷笑:“我再问你,在你心中,是不是要以无妄山二百八十五户为代价来报你所认为的仇?”
席容脸色一变,怒喊:“我没有!”
席暮声音抬高,质问:“你没有!?勾结江湖之人围攻无妄山,死伤无数!这就是你想要的!?”
“你自诩君子法度,这就是你的君子行为!?”
“你凭心而论!如果无妄山被攻下,你有什么能力去保它不被江湖指染!?”
席容被一连串的质问逼的说不出一句话。
但心中怒意越盛,鱼死网破般的放声道:“席暮!我是做错了!可是是你逼的我一步步入绝境!你杀害师父,残害同门,这些都能做假!?你令我受塌下之辱!做你身下玩.物时……你以为我都能忘记!?”
席暮脸色越来越不好,其余人都感觉到了这股怒气。
“啪——”
只见席暮一巴掌扇到了席容脸上,席容嘴角流出鲜血,被打的直接跪都跪不住的倒在地上,席暮沉声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席容呼吸停住了,不是为了那巴掌,而是最后的那句失望。
他在倒在地上,又冷又疼,心中更是酸涩无比。
有暗卫飞跃前来,跪于地,正声道:“禀山主,清风阁以及四大长老前来请战。”
席暮眉间一蹙,立刻带了一批人前往山底,无妄山被群山环绕,进出口只有一处,乃先祖开辟,易守难攻,也是因此,江湖之人尽管知道如今无妄山由于席容引导的叛乱而实力大减,却也不敢轻易攻打。
清风阁在江湖上实力不容小觑,其阁主韩炀在五年前上任,一接手,迅速铲除异己统一江湖,如今江湖之人都以清风阁唯命是从。
至于四大长老……
席容心下一沉,推开准备带自己离开的方朝,道:“去山底,四大长老手里有席暮的致命弱点。”
方朝一惊,知道孰轻孰重,赶忙带着已经虚弱之极的席容去山下。
雨又停了,泥土的清香味挥散在周围。
山底,群树环绕,枝干上没有树叶,地上也是刚消的雪水,湿漉漉的,踩上去,溅一脚泥水,韩炀一身赤红衣裳,腰间别着一枚精致的盘龙玉佩,发髻束高,微微倾斜,额边散漫着一缕发丝,随风扬起,他就那样懒懒的靠在马车旁,嘴边噙着一根红丝线,眼角含笑,好不华丽。
旁边的姚长老看着远方,担忧道:“我们此时来无妄山,会不会太过冒险?”
宋长老将拂尘一摆,呵呵一笑:“无妨,如今是他们被动,想来席暮不会轻举妄动,只要抓住这次机会对无妄山重重打击,对日后一举攻下也是一大助力。”
两个长老聊得兴起,侧头看眼韩炀,问道:“韩阁主有何高见呢?”
韩炀打个哈切,疲惫的伸伸胳膊,笑道:“我没你们的雄心壮志,我就要个人。”
姚长老纳闷:“哦?何人能让清风阁阁主如此惦念,竟亲自前来要人。”
韩炀挑起眉梢,嘴角勾起,笑的动人,轻吐二字:“席容。”
两位长老一听,瞬间闭嘴,这江湖上谁人不知此名,听闻当年江湖上因为此人还闹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无妄山山主席暮夺得‘佳人’,可惜了,翩翩公子如今也已堕落,令人唏嘘啊。
韩炀回头一望,才知道自己身后这么多人,密密麻麻的,简直有种要包围无妄山之感,他有些苦恼道:“搞什么?都退出去!”
他身边侍卫上前两步,问道:“阁主,是您说准备好阵仗啊……”
韩炀扇子一合,拍到侍卫头上,怒道:“我是让你准备好迎人的阵势!你这是干什么?开战啊?”
侍卫脸一皱:“这迎人阵势也没问题啊,人数多实力高!挺好的啊!”
韩炀憋气道:“你见过哪家娶亲的像这样打打杀杀的!?”
侍卫怔住了,恍然大悟,咽口唾沫,立刻往外面走去,边走边喊:“清风阁所有人都撤离三丈远!还有你!去准备红绸和锣鼓!对了!还有喜娘啊!咱们今日要迎娶阁主夫人回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