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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七夕儿女情长时,暗流涌动风将至(上) ...

  •   五月的鸣蝉一晃,就到了六月的精阳,骄阳不落暑热,可今年的云州天气却怪得很,就好像是龙王爷忘了收走这里的雨与热,都到了七月流火的时候,这气温怎么也不见回落,白晃晃刺眼的日光、肆无忌惮地落了云州满城,赤脚踩在石板上如同炭上烤肉,逼得人只能贴着路旁的阴影行走。

      一连过了接近一个月的安生日子,没有生活愁心,没有官府追究她杀人的事,也不见侯九上门报复,江流画的病就在叶寒的陪伴和劝慰下,一点点好了起来。

      积压了这么久的绣品订单,让她一天天忙得充实,也让她忘却了过往的不快,有时,甚至都有精力和心情教导叶寒的女红,害得叶寒现在见到她就躲,生怕被她拉着,又是一顿《女诫》之类的洗脑。

      不过今日,叶寒却一反常态主动上门,一袭水碧抹胸的及地襦裙,梳着一简单的垂鬟分肖髻,下方变成长发散落及腰,再在青丝云鬓中、点缀上一挂雪色圆润珍珠,少女的俏皮活泼,尽显无疑。

      今日七夕,叶寒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主儿,自是不会放过凑热闹的时候,这天下繁华的云州城,不知今夜又是何种千灯照碧云,笙歌彻晓闻之景?

      “流画,你快收拾下,要不然等会儿就来不及了。我听说今夜有不仅有舞龙舞狮,而且远江上还会有烟火表演,我还听说,今夜各青楼画舫上还会选七夕娘子,可热闹了!”

      江流画真是被叶寒的玩心给弄得哭笑不得,哪有未出阁的少女去看青楼花魁的,但也知道叶寒有分寸、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便也没多担心,只是她实在是抽不出空来,只能婉拒道:

      “小叶,我和奶娘还要赶制江水帮于夫人的云水图,时间真的太紧了,而且算日子,萧夫人不足两月就要临盆了,我还得缝制一些布兜小鞋,送到云州府去,这七夕节真去不得。”

      可不是,自从流画好了后这一个月,她与秦婆婆日日夜夜、就一直忙着完成未完成的绣品,都没见她们二人休息过,她也是想趁着今日七夕、拉着她们出去放松一下,怕她们劳累过度,不过见流画如此认真模样,她也实在不愿强行干扰,毕竟这是她们的求生之本,她没立场干预。

      虽然有点遗憾,但叶寒还是在青川和花折梅的催促中离开了。许是七夕,连空旷孤寂的西城,都难得挂上了几方明艳的大红灯笼,一向空荡荡的大街小巷,也穿梭起几抹稀疏的人影笑声。

      由于在江家耽误了片刻,等叶寒三人到了元宝街时,这里早人满为患了,街上耍把式的引得人团团围观,一旁店铺小摊或卖着乞巧花卉,或俏丽的衣帽扇帐,沿街叫卖的蜜饯瓜果、时令瓜果更是琳琅满目看不过来。

      人来人往的元宝街,成了一条几乎凝固不动的人潮河流,人流流动缓慢,叶寒三人就在这其中、艰难挤动前行着,不对,准确地说,应该只有花折梅一人在前面开路,她和青川两人紧随其后,没办法,谁叫他最年长,长得最高最壮呢?

      “青川,跟上,别走丢了。”叶寒回头拉紧青川的手,即使有几次人潮汹涌袭来,她也没放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青川弄丢了。

      青川才十二岁,虽然比同龄孩子要高要壮许多,但一进了这摩肩擦踵的人群,便瞬间矮了半个头,一眼望过去根本就找不到他,也难怪叶寒如此小心。

      云州城的七夕好像全城的人都出来了,拥挤的街,满街的人,热闹的夜,夏夜的热,手心相贴的蕴热出汗意湿润,久了,溢出的汗水还在增多,多了便是让人难受的黏腻。

      可青川却是说不出的欣喜,他喜欢这时的感觉,不用担心被姐姐知道,他可以放心大胆地握着她的手,紧贴在她背后,细嗅着她青丝间的茉莉香气,然后心里是抑不住的满满欢喜,笑意上脸不下,连带着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都看痴了。

      终于,在花折梅艰难的开山劈路后,叶寒三人比较顺畅地到了细柳运河边,当然不变的是,这里依旧是人满为患。不过还好,宁致远提前在运河边的梦梁楼订了位置,视野宽阔,远能观天街夜景,近能看画舫争魁,十分方便。

      本来叶寒之前的打算,是好好体验一番云州夜市,过过古人的夜生活,所以当宁致远这么一说时,她是直接一口拒绝了,可经历刚才这么一番下油锅似的拥挤后,叶寒真是悔得肠子都绿了。

      “姐姐,这边走。”青川拉着叶寒向前方大楼走去,花折梅依旧在前面开路。

      等看到“梦梁楼”三个金光灿灿的大字后,叶寒有一点懵,茫然地看着青川。难道青川也神机妙算,提前在梦梁楼订了位置,然后不由望了望黑透了的天空,难道老天真能听到她的心声?

      青川算着时辰,对叶寒说道:“姐姐,你先歇会,看下花灯。今夜朱夫子在楼上设有宴席,我去招呼一声,马上就下来。”

      原来是这样!叶寒收回自己跑到南天门的神游,让青川快去,别在朱老夫子面前失了礼数。至于花折梅,青川怕叶寒一人会遇到什么危险,便让他留下来陪叶寒。

      青川刚走,就有一人迎了上来,只不过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脸,丝毫不受外面七夕的热闹气氛影响。叶寒不禁笑着打趣,“于一,这七夕节你怎么还板着脸,也不怕把喜欢你的女子给吓跑了?”

      “吓跑最好,吓死更好!”

      于一直口直言,满不在乎,但冷冽的目光越过叶寒,一下落在她身后的花折梅身上,目光生冷,如月色发寒,而花折梅也是以眼还眼,两人互不相让,让夹在中间的叶寒好不尴尬。

      “于一,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叶寒出言化解尴尬,真不知道性格迥然的两人,怎么会一言不发就掐起来,只听说一见钟情的,但还真没见过一见生恨的,真是活久见了。

      被叶寒这么一提醒,于一想起主子的交代,极其不情愿地提前撤回怒视,“公子见叶姑娘也来了,想请您一起赏月观花魁。”

      “不行!”于一话音刚落,花折梅就直接否决了,“我们在等人,马上就走,没空去赏月观什么花魁。”

      两人说话都带有火药味,叶寒双眼在两人之间转动,不解着两人根本未见几面,怎么就会结下仇怨呢,难道这两人是相爱相杀?

      如果这两人知道叶寒脑子里的YY,肯定会两口大血喷出来!这两人彼此看不顺眼,其实都心知肚明,各为其主而已,对立即仇视。

      “等人?”于一轻蔑“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你等不等得到、你要等的人?”

      “你什么意思?”花折梅一怒。

      于一高傲偏过头去,不理会花折梅,任他如热锅上的焦乱蚂蚁,可却忘了一旁的叶寒,她听着于一话里有话,而且也是从楼上下来的,以为他定看到了什么。

      一想到青川可能会遇见危险,叶寒也连忙追问道:“于一,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是不是看见青川了,他是不是有什么危险?你告诉我好不好?”

      叶寒几乎是快求着于一了,而花折梅等不及于一开口告知,直接转身向楼上奔去,转眼就不见了影子。

      叶寒也连忙提起裙摆望楼上跑去,可还没跨出半步,便被于一一手拉住,一脸轻松说道:“我见花折梅不放你走,随便扯了个谎而已,没想到他这么蠢,竟然当真了。”

      一惊一吓,一松一空,虚惊一场,叶寒来不及找于一算账,便被他一股脑送到了宁致远面前,当然余怒未消,叶寒把于一所有的过错、全算到了宁致远这个主子的身上,举起粉拳在他身上打到手软才消气。

      叶寒的力气在女人里算不小的,但对宁致远这种习武之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听着叶寒边打边抱怨的话,大概知道是于一骗了她。

      宁致远也不恼,任叶寒打了个痛快,等她打累了便抱着她走到房外的廊椅下,倚着弧形栏杆,窥看楼下长街十里,篝灯白炽、流光溢彩,河上雕廊画舫,如织浆影流波。

      坐在五层的高楼上,一览云州城辉煌夜景,听楼下喧闹人间烟火,烦躁过后的心也逐渐平静,微热湿润的夜风一过,叶寒看着宁致远脖颈处的红痕,方知自己刚才做得太过,低头惭愧说着抱歉。

      宁致远才不会生气,平日里大多时间都放在家国大事上,两人少有见面,今夜七夕就让他暂时把一切放在一边。

      他有他所爱所心疼之人,他就想这样实实在在把她抱在怀里,把她疼到骨子里,说着情人间的缠绵情话,做着情人间该做的事。

      “傻丫头,你我之间哪里还需道歉。”宁致远轻啄了叶寒一口,满是温情蜜意,“你放心,青川没事,他跟朱老夫子在一起,最多只品诗论道一番,不会有危险的。”

      刚才于一也解释过了,不过听了宁致远重复一番,叶寒才觉得心安,可能这就是她喜欢跟他在一起的原因吧,同为浮萍之人,才懂如何安慰彼此到心安。

      楼下的人声鼎沸又翻了一个阵仗,原是运河上各个画舫,开始竞选今年的七夕娘子(也就是花魁),不过声音逐步递减到楼上,这音量便小了一半,并未有多吵。

      这样的人声喧闹刚刚好,不吵也不闹,叶寒趴在宁致远怀里,闭眼享受着这一刻的惬意时光。

      宁致远搂着叶寒,也是一脸的满足,看着半趴在自己怀里的叶寒,他不由笑意绵绵,只求时间在夜色中走慢点,把这段时光拉长一点。

      朦胧间,叶寒感觉到发间一动,茫然睁开双眼,手摸着发间多出来的一只簪子,“这是什么?”

      “喜欢吗?”宁致远反问着。

      叶寒把簪子拿在手中把玩,看得入神——这是用云白薄纱绸做的一支绸花簪子,点点浅金细蕊,朵朵莹莹雪白,成成花团锦簇,新绿细叶零星点缀其间,栩栩如生,恍若又回到了春风拂绿暖阳日。

      仅以绢纱绸缎为主,就做出如此巧夺天工之作,实在是让人惊叹。叶寒一向对美的事物没有什么抵抗力,看了一眼就彻底喜欢上了,双眼兴奋,追问着宁致远这是哪一银楼有卖,她还想去挑上几支。

      宁致远神秘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见叶寒满脸不信,宁致远笑着回想着,“记得那日我登门请你为萧南求情,而你就素发站在我的面前,青丝随意挽髻,一朵浅黄色细蕊白梨、在你云鬓发间生花,幽香如梦,甚是好看。”

      一边说着,宁致远重新把雪梨绸花簪子插在了叶寒的发间,双眼含笑,甚是满意,“初次在云台山见你时,粉杏在你发间闹着春意浓浓,但我还是觉得梨花更衬你,如清甜入喉,舍不得咽下,其中滋味,入骨更销魂。”

      听宁致远说情话是一种享受,那清扬的嗓音裹上一层柔情,一字一音都能惑得女人心暖身软,要不是叶寒两世为女人,对男人早有深刻认识,恐怕也会拜倒在宁致远的脚下,失了心肝。

      可叶寒一字一句听着,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梨花杏花衬不衬她,她从不在乎,倒是怎么她就成了清甜入喉,她又不是秋天的蜜梨,还滋味销魂入骨,真能扯!

      猛然,叶寒瞪大眼睛,看向笑意不止的宁致远,气鼓鼓说道:“你臭流氓!”

      说着,叶寒就动手,拧着宁致远手臂上的肉猛掐,疼得宁致远倒吸着一口口凉气,缓解着痛意。

      叶寒还不解气,因为那调戏她的“臭流氓”盯着她笑意不减,叶寒越看越气,心下一计,双手一把抱住宁致远的头,就直接朝着那方薄唇而去,唇齿纠缠。

      就在宁致远缠绵回吻时,唇角猛然一疼,入嘴满是铁锈的血味,原来这是叶寒的“报复”,一连被咬了五六下,每次必咬到出血才止。

      等叶寒咬够尽兴,宁致远早已是唇破,隐隐可见几丝殷红,尤其是下唇瓣完全都找不到一块好处。

      宁致伸出舌头,轻舔去新渗出来的血迹,破皮处有点针刺的痛楚,血的味道混合着愉悦的快感随之而来,欲罢不能,就如同叶寒对他一样。

      看着宁致远被自己摧残成这么可怜模样,而且还是满嘴见血,叶寒再大的怒气也就消了,然后伸出手抬起他的头,检查他的嘴唇上的伤处。

      “还好咬得不重,等会儿让于一给你擦点药止血,应该过几天就好了。”说完,叶寒又小声补充一句,“还有你的手,也别忘了。”

      刚才胡闹之时,偶然发现他手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针扎的,也有刀划破的,也有被烫伤的,叶寒当时看见一眼就明白了,这男人为了做一支讨自己喜欢的东西,真把自己弄得千疮百孔,心不由一下就软了。

      宁致远握着叶寒的柔软小手,宠溺笑着问道:“现在不气了?”

      “谁说我不气?我是怕你流血身亡,到时候于一还能放过我,不把我从楼上扔下去就不错了,你说……”

      叶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楼底下掀翻天的欢呼声给打断了,只见运河上,十几艘画舫连成一排靠在岸边,船头宽大的甲板上都坐了一盛装打扮的美人,岸边的人群纷纷朝船上美人扔花去,其中要属靠近梦梁楼、这艘画舫上的美人,得的最多。

      宁致远也随着叶寒起身,站在栏椅边看着热闹,“看来,今晚的七夕娘子,又是红豆馆的红绸姑娘了。”

      叶寒转头看向宁致远,笑得诡异,说得阴森,“看来宁公子也是惜花的良人,居然连各楼各馆的花魁都认识,不会跟你都是旧识吧?”然后,叶寒又继续补充反问一句,“你不会都是她们的入幕之宾吧?”

      “你这小脑袋真不知道想些什么?真当我是好色之徒了?”

      小醋怡情,大醋伤身,而对于叶寒着莫名其妙的飞醋,不管是大是小、是好是坏,宁致远都全盘接受,谁让他对叶寒放不下又舍不得呢?但又怕叶寒多想,还是详细解释,

      “兰麝馆同这些青楼同在长乐街上,进进出出多少认识,只不过在她们眼里,我只是寻欢客,却不知我是兰麝馆真正的主人。”

      大手握着小手,两个孤单的人就自然地连接在了一起,这世事好不奇妙。

      宁致远喜欢这样十指紧扣、牵着叶寒的手,好像只要自己不放手,她就永远都不会离开一样。

      两人就这样并肩站在栏椅边,看着画舫花魁竞投,有时叶寒看得入神、却被手指上传来的疼痛给惊醒,让宁致远松开或放松一点,都被好脾气的宁致远无声拒绝。

      叶寒只好忍着十指紧扣的疼痛,心里却有些纳闷,不知宁致远今晚怎么了,有点反常,好像生怕自己一下就不在了。

      梦梁楼内,一身匆忙的花折梅回到房内,立即面安身静,低声在青川耳边说着结果,“梦梁楼内没找到叶寒的踪迹,楼外人太多无处可找。”说完,便安静跪坐在一边请罪。

      青川端着酒杯的手僵了一下,面色如常,仰头一饮而尽,而对面萧铮只是随意眼角一瞥,把青川的细微变化全捕捉到了眼里,然后却端着酒杯敬向上席,“朱老夫子今日所托之事,萧铮谨记在心,定不负所托。”

      朱启明满意点头,矍铄的眼里甚是清明,萧铮,他果然没有看错,感触叹言,“老夫替青川,谢过萧大人。”

      随之,青川也再次举杯,气势盛然,谢道,“若他日我得志腾云,定不忘萧大人今日之恩。”

      萧铮拱手一礼,“殿下严重了!能尽绵薄之力以助殿下成大事,是萧铮之福之幸,不敢妄想回报。”

      今晚之宴,萧铮终于得偿所愿,也不枉这段时间对萧南的软禁责罚。如今,他已选了队,无论成败如何,他必定奋力一搏。

      下楼时,李书亭恭敬弯腰在萧铮身后走着,一一说着刚才外间之事,“花折梅刚才好像是在找什么,但都被人刻意挡回去了。”

      在梦梁楼的热闹喧哗中,萧铮步履沉稳下楼,“可知是谁?”

      “这人,大人也认识,”李书亭小步上前,悄声耳语,“是宁公子的贴身护卫,于一!”
      于一?

      萧铮浓眉一凝,脑海中依稀记得那是一冷面冷目的护卫,不善与人交往,行事只听宁致远一人,而殿下让花折梅所找之人?

      萧铮突然回头一望早已不见的房间,顿时明了,吩咐着,“叫几个人把宁致远的护卫引开,记住,尽可能把人引远一点。”

      “是!”李书亭还是有点担心,“大人,这样做可能成效不大。要不我从府里叫一些高手帮着一起找人。既能表忠心,也能卖给殿下一个人情。”

      萧铮摇头,话轻,但成竹在胸,“若花折梅连这点事都做不到,殿下要他有何用!”

      再说,凭殿下的绝顶聪明,怎会不知是他暗中在相助。低调做事又能让上位者无形中知道,满意而不生讨厌,这才是为臣的最高境界。

      只是,他有点好奇,这叶家孤女,怎么突然跟宁致远扯上关系?这事情,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临出梦梁楼,三声巨大的铜锣响声响起,萧铮侧目,望向远处的拥挤人群和看不清的画舫,黑眸另有深意,“其它的事,可安排好了?”

      李书亭也听见了远处传来的谁家花魁胜出的报喜声,平稳回着,“大人放心,刀已上手,必中恶鱼!”

      萧铮走后,青川与朱老夫子又商讨了一些事,才送走了朱老夫子,而花折梅再一次寻人变得异常顺利,那兜着自己乱跑的于一不知跑哪去了,几下就找到了叶寒所在的房间。

      青川匆忙赶到,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推开了房门,但……房内没人。

      原来在这之前,三声铜锣响,红豆馆的红绸姑娘以花积满船,又成为今年的七夕娘子,然后并以五千两的天价被人包下七夕一夜,引得叶寒一阵感叹,自己得卖多少年的红姜才能赚到这个数呀!

      叶寒被勾得好奇心起,于是站在栏椅上,想看下究竟这红绸姑娘到底有多美,一晚居然值五千两银子,而叶寒站的地方,刚巧处在房门打开后的死角里,这也是青川推开门没见到人的原因。

      为了看清楚,叶寒不顾形象地探出身子望去,反正也没人看见,而宁致远从花魁竞选开始,就三番两次想拉着叶寒进屋,但叶寒怕万一两人独处一室、没把持住,若被青川寻来让她怎么解释呀,所以死活不肯进去,宁致远扭不过她,只好无奈作罢,反正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然后把她扶住扶稳,生怕她真掉了下去。

      这梦梁楼选的地方真好,临着运河边上建,这一低头就能把运河尽收眼底,连画舫上的人都能数清。

      可能是因为在河上,船高房矮,视野开阔,所以画舫上的人都没有关窗的习惯,这正好方便了叶寒正大光明地偷窥。

      只见一窈窕美人进入窗框,红衣裹身,极尽婀娜,一举手一抬足,媚态横生,虽看不清花魁真实面容,但就这身姿,也不枉与之共度春宵的那位大爷花的五千两银子。

      这时,窈窕美人突然转身,屈膝行礼,就见一只手伸进窗框连忙扶起,然后就见一华衣男子,不,应该是两个男子一前一后出现。

      这一幕,顿时让叶寒看得瞠目结舌,暗叹着这古人也忒开放了,居然玩三人行。

      这偷窥的刺激让叶寒欲罢不能,即使被宁致远劝了几回也不愿离开,只不过这古代动作片好看是好看,可看着看着,叶寒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画舫中的两人看着有点熟悉,特别是那墨蓝衣衫的瘦削男子,举止大方,书生气十足,一点也不想欢场中的寻欢客,他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华衣男子与红衣女子的激烈行欢,平静自然,就好像他们不存在一样。

      叶寒心中有了猜想,连忙拉着宁致远一起往画舫看去,有点求证地问道:“你觉不觉得那两人像张煜和兰若?”

      最后两字,叶寒说得十分迟疑,她希望自己猜错了,可是宁致远的无声沉默就是对她的猜想最有力的肯定。叶寒望着画舫中的人,迟迟不愿相信,“怎么会是兰若?他怎么会……”

      堕落至此?

      最后四个字,叶寒说不出口,从认识兰若以来,虽然他是烟花柳巷出身,但一直却是洁身自好,从不做坏礼伤风之举,可今晚……

      叶寒看向一脸平静的宁致远,大概也明白了一些,不禁问道:“你一直知道!那为何不救兰若出苦海?我看得出来,他并不倾心张煜那个混蛋。”

      叶寒的话有对张煜的鄙视,对兰若的同情,还有对他的小不满,宁致远不知如何劝说叶寒,只好无奈一句说道:“兰若从不曾是兰麝馆人。我多年前救他一命,他不过是为报恩,才助我打理馆中事务,至于他个人之事,你、我和他人都无权干涉。”

      垂头,叹气,叶寒自是说不出的低落,还有无奈,为兰若,也为千千万万在世间苦苦挣扎的受渡者。人生是一场修行,谁知道你碰到的是慈心的救人菩萨,还是吃人的妖魔鬼怪,愿众生皆能成佛。

      后面的画面,让叶寒第一次觉得断袖之癖是如此恶心,只见画舫上张煜玩完女人后,光着白条条的身体,又急色地压着兰若在圆桌上大弄特弄起来,最后叶寒实在看不下去了,直偏过头去望着一江月色清水,直到青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姐姐,你站在栏椅上干什么?”青川拉着叶寒下来,当着叶寒的面,不满地瞥了宁致远一眼,然后“教训”着叶寒,有点生气,“这里这么高,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了可怎么办?”

      本来是想严肃“教训”叶寒一下,没想到说到最后,青川居然红了眼眶,气鼓鼓着小脸盯着叶寒,好像无声说着叶寒让他担心了。

      叶寒最见不得青川哭鼻子,趁着还没水漫金山,叶寒就连连认错,并保证下次绝不做类似危险的事情。

      “真的?”青川半信半疑,手拉着叶寒不放,追问着,“那你刚才为什么站在上面,是在看花灯游河吗?”

      说着,青川歪着头朝栏椅外看去,连忙被叶寒一把拉住往房间里走,“外面除了一条运河还有什么?走走走,回家去。”

      一边说着,叶寒还一边用手蒙住青川的眼睛,生怕少儿不宜的画面教坏了他。

      运河的水总是那么静,潺潺似无声,幽幽若无,任两岸的人流交织、灯火闹尽繁华,也不曾扰乱它的冥思静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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