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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冬去春来红姜盛,叶家有女初长成 ...

  •   再轰轰烈烈的爱情,也会有平静如水的一天;再精彩绝伦的好戏,也会有曲终人散的时刻。

      刚才还人群聚集的西城大街,现在又回归到最初的空空荡荡,就好像人出现在这儿,就是一种极其违和的错误,只能误当过客才能说得过去。

      到最后,空旷无人的叶家门前,叶寒三人依旧站在门前台阶上,台阶下只有清丽女子一人,双眸含笑却清冷如常。

      见所有人都走了个干净,叶寒“啪”地一声坐在台阶上,一场差点酿化成兵戎相见的口舌之争,不仅消耗了叶寒太多的镇定和耐性,连着身体也是精疲力尽,累到如同被掏空一般,只能先坐在台阶上休息一下。

      “你怎么现在才来?”

      跟林弋居高临下地对视一会儿,叶寒才没好气埋怨着,她要是早点出现,自己至于跟一群官差理论这么久吗?

      林弋轻笑也带着清冷的味道,踏着莲步缓缓走近,轻语打趣着叶寒,“你这小没良心的!我刚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没句谢谢也就罢了,还倒打一耙反咬我一口。”

      叶寒可不吃这套,没精力跟她打太极,直接点明,“还想我谢谢你?你在旁边看了这么久的戏,非得等到我们快被官差砍了才出手,你如果是我,你会谢谢我吗?”

      林弋莞尔一笑,笑颜加深,“这不是更能体现我力挽狂澜,救你于水火之中吗?”

      自己乘坐的马车这么大一物件,叶寒早就瞧见了,说不定刚才跟官差刀枪棍棒相见,也是她故意为之,为的就是逼自己出来。

      真是个机灵古怪的小丫头!

      叶寒无聊地翻了个大白眼,本想站起来回屋,没想到腰身一酸,腿脚一软又跌回台阶。叶寒估计自己是坐久了,腿麻了,然后让青川扶起自己,颤颤微微地回到自家小院。

      别看林弋清冷如拒人于千里之外,见叶寒三人自顾自地进了院门,自己也毫不客气地提着明艳的石榴花色裙摆翩然而进。

      别看西城不如南北两城热闹,更不及东城贵气逼人,可一到了萧冷孤寂的冬季,特别是北风骤起大雪纷飞,人间再繁华之地还不是一座幽寂的孤岛;

      到时候对着同样白雪满街的东西两城,谁还分得清东城紫气西城灰,不过叶家小院可能是云州城内的一枝独秀,在满目萧条的隆冬里能见到一拢春色早来,能不稀奇吗?

      也不知是不是精力耗尽,叶寒总觉得全身软绵绵,腰身酸胀根本站不直身子,可见着小院中及膝的一田青绿姜叶,还是勉强蹲着,轻拂着红姜一叶椭圆,心里不禁后怕,刚才要是自己没坚持住,是不是这一方田田青翠,就真的在自己眼前彻底消失不见了?

      林弋自视见识甚多,却没想到在这么一不为人知的破败小院中,竟藏有多少贵胄人家都少有的罕见景色,好不惊奇,边朝姜田走近,边问着,“真没想到你家居然如此春意盎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春风早来只进了你家。”

      丹蔻玉指轻拂滑过姜叶田田,在这冬意浓浓、春意尚早的云城里,林弋也忍不住低头细嗅一缕春色入鼻,一解思春之愁,还不时向叶寒问道:“你这儿莫非有暖泉流过,要不然怎会在这隆冬腊月里,长出了一方春色绿意?”

      幸好你不知道什么是温室大棚,要是你见到了还得三观尽碎,叶寒心里暗暗想到,但看着红姜被盗的当天种下的新一轮红姜,如今已长成姜叶何田田之景,心里莫不安慰。

      “想知道这是什么吗?”叶寒逗弄着林弋,想替自己出口气,以报刚才见死不救之仇。

      林弋刚到双十年华,这年龄的女子哪有不爱桃红柳绿、彩蝶纷飞的,尤其在黑白灰成主调色的冬季里,尤爱春色俏丽,这也是当时她买下叶寒红姜的原因之一,连忙问道:“我后院也有一片空地,我也想种上一田绿意葱茏。”

      “那可不行,”叶寒直接拒绝,卖着关子继续说道,“你知道这一拢绿意值多少钱吗?”

      “多少钱?”

      叶寒伸出五根手指头,“五十两,绝不二价!”

      “五十两?”林弋美目一瞪,想起那日叶寒第一次到三元楼说的数字,然后低头看向及膝的姜叶田,面露惊讶,“这难道就是红姜?”

      叶寒点头肯定,但又突然改口,“林大掌柜如果你这次还想买我的红姜,恐怕五十两银子可拿不下。”

      “为什么,难道你这红姜还镶金戴玉了不成?”

      林弋站在一田青绿姜叶边,一身如火的石榴花长裙出落得明艳胜似春光,如果此时有人远远看见,也不禁心生惊叹,好一副美人倚绿娇红图。

      只可惜叶寒不是重色的男子,再加上有青川这么个倾城之色天天熏陶,早已对此美色免疫,于是跟林弋坐地起价,“我这次种的全是品种最好的雪姜,晶莹剔透浑如玉,你说,是不是多加五十两也不过分?”

      林弋这次真的被叶寒的狮子大开口给惊住了,虽说红姜稀罕,但终究不是人参鹿茸之物,六十两银子就算天价了,再加五十两,这价格还不捅破天了,她怎能接受!

      然后转念一想,心生一计,林弋替叶寒分析着当下时势,“今日出了德祥楼毒红姜一事,你觉得整个云州城内,还会有谁会买你的红姜,该有谁敢买你的红姜?”

      叶寒轻声一笑,对此并不担心,“在这之前我是担忧过这个问题,可是你一出现帮我解了围,在众目睽睽之下搬出了太守和太守夫人这两个红姜爱好者,你说,我还需要担忧这个问题吗?”

      上大学时叶寒就去旁听过广告营销的课,如何让一个商品快速成名众所周知,光是靠良好的推广计划和商品质量是远远不够的,相反如果有一件坏事发生,与此背道而驰,最后的广告效应却是出乎意料的好,用一个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恶意营销”。

      如果之前红姜只在三元楼卖,被人所知的就是只限于常去店里的贵胄人家,可出了今天这件满城风雨的毒红姜事件后,叶寒相信,现在整个云州城,无论是老是少、是有钱还是没钱,估计都知道了红姜这个东西,再加上太守一家最有信服力的免费代言,她还担心没顾客不上门吗?

      见林弋不回话,态度坚决不让,叶寒也不急,再悄悄加着一把火逼林弋就范,

      “就算你不买,我想慕名而来的人也不少。然后我就把人全聚集在一块,开个拍卖会,五十两银子起底,谁给的钱高我就卖给谁,到时候原本一百两银子能买下的红姜,你又得多花上几百两才能拿下,最后亏本的还不是你。”

      一个才十四岁的小丫头,居然能想出如此精彩绝伦的点子,不由让林弋刮目相看,却哪知叶寒身体住了一个比她还大五岁的成熟灵魂,斗不过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厢,叶寒已经站了起来,正准备离开,还不忘给林弋放上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买,不是吗?”

      林弋认栽了,在叶寒转身之际连忙喊住,“一百两银子,我买!”

      叶寒背对着林弋,所以林弋是看不见叶寒此时奸计得逞、的模样,不过站在叶寒对面的青川倒看了个清楚,也听了个清楚,黑炭抹面的小脸掩不住的欢呼雀跃,只听叶寒喊道:“青川,快去拿笔墨记下,要是等会儿林大掌柜反悔了,我们以后就只能以雪充饥了。”

      听见叶寒发令,青川哪敢懈怠,连忙从小书房拿了笔墨记下,让林弋签了字按了手印,动作迅速一气呵成,叶寒接过甚是满意。

      相较于叶寒与青川的忙得不亦乐乎,花折梅站在一旁觉得这幅画面极其眼熟,恍然觉得眼前清丽女子就是不久之前的自己,也是在心甘情愿下签下了卖身契,然后他就开始了每日城内城外两头跑的悲催生活。

      签完合同,叶寒不忘现代礼仪,伸手与林弋握手,林弋初识如此陌生礼仪,微微一愣,见叶寒满脸诚恳,还是缓缓把手伸了过去,然后就被叶寒握在手里摇了摇,好不奇怪。

      连站在旁边的青川和花折梅,对叶寒如此的握手之礼,也甚是觉得怪异,只是还好,叶寒握了几下就放了,然后一切如常。

      当同屋其他三人还处于半蒙半奇怪的状态时,叶寒腰酸又一阵袭来,比之前更甚,接着便是肚子隐隐作痛,绞痛难忍,一时没忍住双腿一软,就直接抱着肚子蹲坐在地上,面色苍白,双唇更是失了血色,好不吓人。

      “姐姐,你怎么了?”

      最先发现叶寒异常的人是青川连忙扶住她快后倾倒地的身子,将她抱在怀里,见她面色煞白双唇紧咬疼得满头是汗,可姐姐不回话,他又不是大夫,一时间除了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心里又急又怕,甚是恨着自己的无用。

      其他两人也被叶寒的突发状况给吓了一跳,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人,怎么一转眼就倒坐在地上,一脸苍白无力,疼得半生半死。

      林弋是女子,所以无需顾虑男女之别,伸过手直接在叶寒身上探知着她疼痛的地方,想知道她的病情。

      可手刚落在叶寒捂着的肚子,叶寒下/身就立即流出一滩鲜红的血来,让离叶寒最近的青川一瞧,瞬间大惊失色,“血!姐姐,你流血了!!!”

      见叶寒出血了,林弋也是一阵着急和不解,本想走近叶寒替她再详细检查一下,却没想被青川用力一推,若不是花折梅在身后及时扶住,她可能真的会撞到地上血溅当场,心里也不禁纳着闷,这么瘦小的孩子,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青川扶着虚弱不堪的叶寒,急得眼眶通红,指责林弋不安好心,“都是你!我姐姐本来好好的,要不是你乱按,她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刚才也肯定是你使的阴诡法子,才让我姐姐中毒倒下的!!”

      只见叶寒头靠在自己肩头,气息越发虚弱,疼得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然后眼泪就这样不受控制从眼中流了出来,炭黑色的泪水染满双襟,抱着叶寒在怀担心难掩,“姐姐,姐姐,姐姐……”

      叶寒下/身的血还在扩大,林弋想再次走近检查叶寒究竟怎么了,可情况依旧如此,还未走近,就被青川一阵怒吼给吓得不敢靠近,此时的青川就像一只被惹怒的小狮子般,不准他人靠近。

      林弋无法,花折梅只好上前劝解,可还是无功而返,也差点被青川推到地上,就在花折梅和林弋苦口婆心地劝解时,叶寒终于幽幽醒来,微微张开双眼,让青川叫林弋过来。

      “姐姐,不行,她不是好人,就是她害你流血的……”

      青川只想一心保护好叶寒,可面对叶寒的要求,即使再不愿,他还是让林弋靠近,只是双手还是紧紧抱着叶寒,双眼警惕盯着林弋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又做出伤害叶寒之事。

      林弋对青川诡异的力气心有余悸,也小心防备着,刚走近就听见叶寒小声叫自己过去,然后听着她在自己耳边悄悄说着,连青川也听不见叶寒说了什么。

      顿时,林弋眉头一松,如醍醐灌顶般,立刻指挥着让青川把叶寒扶回房间躺着,然后自己也出了门,让丫头小灵回三元楼取点东西,这才转身回了叶家小院,回到叶寒的房间,还把花折梅和青川都赶了出去。

      本来青川是死活都不愿离开的,可是被林弋威胁一声“如果你真想看着她流血而亡,你就继续在这儿待着”的话,最后还是不得不让步,心不甘情不愿被花折梅硬拉了出去。

      见房内只有她和林弋,叶寒这才放下心来,在林弋的帮助下换上干净的衣物,丫鬟小灵回来得也及时,把林弋要的东西全都拿了过来,整一个小包。

      “你这是初潮来了,没什么担心的。”

      林弋帮叶寒在下身垫上月事带,还兑了一晚热腾腾的红糖水,让她喝下暖暖小腹,还给她讲解着女子月事时的注意事项,以免信期受凉受冻留下病根。

      一碗热红糖水下肚,躺在床上的叶寒终于感觉到舒服了许多,小腹中的绞痛也在减轻了许多,这才想起刚才自己满地红的窘迫样都被人瞧见了,不由眉眼一垂,羞臊不已。

      可能是这具身体营养不良,在过去的几年里自己一直未见初潮,她还以为是古代女子发育晚,谁知今日经历了一番惊心动魄之事,反倒催促着月事来了。

      这让她自己也颇为意外,自己在现代时第一次来月经哪有今日“血崩”之景,还疼得肝肠寸断,差点还以为自己又要穿越一次。

      见叶寒有点失神,林弋提高音量,“教训”着叶寒,“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林大妈!”

      叶寒也无奈回应着,想着自己堂堂二十五岁的高龄,竟然被一二十岁的少龄训话,能不憋屈吗,但转眼一想人家也是好心,还这么帮自己,只好认命。

      女子都介意被人喊老,可叶寒这柔柔弱弱略带撒娇的语气,硬是让林弋生不起气来,就像是突然多了一个小妹妹,反倒让她笑出声来,“就你嘴贫!记得葵水未完之前,绝对不能碰生凉之物,粗活累活也都交给他们男人干,记住没?”

      叶寒“嗯”了一声敷衍了事,然后就听见传来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还有急切的问话声,“姐姐,你好了没有,我可以进来吗?”

      想着之前被青川“攻击”,林弋不由打趣着叶寒,“你快点让你家这头小狮子进来吧,要不然他又以为我在里面对你行凶,到时还不闯进来把我撕个粉碎。”

      叶寒甩了林弋一个无聊的大白眼,心想着我家青川可是个温柔乖巧的孩子,哪儿这么暴力,于是开口让青川进来,省得他在外面担心。

      不进来还好,青川一进来,就风一般跑到叶寒床头处,一头扑到叶寒眼前,却无端让叶寒吓了一大跳。

      只见青川眼中泪水不止,在涂抹着锅灰的脸上,划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泪痕,许是用什么擦过眼泪,脸上的锅灰深浅不一,白一块黑一块,这脸脏得就像只小花猫一样。

      这不,青川眼中还残留着几水泪花,趴在床边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说话还带着哭音,“姐姐,她没打你吧?对了,血止住没有?伤口在哪,我看看?”

      说着,青川拿出止血的金创药,正准备掀被子给叶寒擦药,就像以前叶寒给他上药一样。

      还好花折梅眼疾手快,连忙制止青川,林弋也立刻挡在叶寒前面,正色严辞,“青川,休得胡闹!!你姐姐不是受伤,从今天起她就是大人了,你不可以再像小孩一样黏着她,听见没?”

      本来青川就不喜欢林弋,被她如此横插一刀要分开他和姐姐,说什么也不答应,只是一向偏向他的姐姐,这次居然偏向林弋替她说话,让他听后心里好不失落了一会儿,连反驳林弋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平静了一会儿才说道:

      “我知道姐姐流血太多身体会变得很虚弱,我以后会小心地保护好她,就算是拉她手我也会很轻的,不会伤着她。”

      房内其他三人听着青川如此委屈的一番话,更是一阵叹气,青川还是没听懂,也是,他才十一岁,哪懂什么男女之别呀!

      “拉手也不行!”

      林弋是女子,自然知道女子的清白有多重要,直接把话说明,“你姐姐已经长大了,再过几年就可以嫁人生子了,你再这样毫无分寸地黏着她,你让她以后怎么嫁人!”

      话说到这份上,青川再小也懂了,刚才还是一威风凛凛的小狮子一下就焉了下来,毫无活力,刚止住的泪又齐刷刷地夺眶而出,就这样张大眼睛静静哭着,却一点哭声也没有。

      林弋挡在前面,叶寒看不见林弋的严厉、青川的泪脸,只能通过花折梅脸上的不忍和伤感,以及异常安静的气氛感知到青川的伤心,心下不由一软,叫了青川过来。

      青川听话靠近,深灰色小脸上又哭出一条又一条斑驳交错的泪痕,却还硬撑着一脸倔强,但在见到叶寒冲他浅浅一笑时,硬撑着的小脸再也坚持不住,然后一下就趴在床边,拉着叶寒的手大声哭出声来,好不可怜。

      看见青川这模样,林弋也觉得自己刚才语气太重了,但又知说什么才好,继续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于是便告辞出门,花折梅出于礼数,送她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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