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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可怜一溪风月,莫教踏碎琼瑶(下) ...

  •   听到叶寒离去,青川飞散开的心思这才渐渐回来,书房内也不知何时点上了烛火,明亮如昼不见黑夜,倒是议论纷讨不见歇,都全心专注商讨着东征长安一事,哪知一门之隔外曾有慈母稚子相伴笑,天伦温情那般好。

      姐姐……

      青川心里喃喃念着已经离去的叶寒,满是不舍,脑子浮现的都是她那张白净无忧的小脸,那双比水还要清澈的眼眸,站在开得正盛的蔷薇花墙下,忽然转过头来冲他盈盈一笑,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王爷,云州有萧铮急报。”

      花折梅仿若一缕无形鬼魅突然窜入书房,一室热烈讨论忽断,纷纷不由侧目望去,一时鸦雀无声。

      好梦中断,惋惜在所难免,只不过常年喜怒不形于色习惯了,这点“惊吓”还不致于能吓到他,面色平淡依旧,只墨眸一抬望向花折梅,幽幽开口,“拿来。”

      一张薄纸,三五行墨迹,寥寥几个字却关乎沿江几州上百万百姓性命,青川迅速一览便交由花折梅转、递给在座众人阅览,眉色凝重如霜。

      “南朝蛮夷粗鄙少教,竟敢趁着我朝陛下病重之际,在沿江水面集结重兵,实在是无耻至极!”魏达拍案站起,也不管所在场合,直接破口大骂道。

      眉心朱砂一动,玉佛忽生一笑,公孙释静坐说着:

      “世上争斗自古不都是如此,我朝先祖当年争夺天下,还不是趁着晋国内乱之际一举灭了晋国,这才建立了我北齐王朝,南朝众国今日也不过行之效仿而已,说不上谁对谁错,魏将军又何必忿忿不平过多指责呢?”

      北齐佛教兴盛,魏达受其母影响也自幼信佛,颇是虔诚,虽然他心中对公孙释方才所言、抱有不悦,但这貌若玉佛的公孙释,却有种让他说不出的敬意,很是邪门,让他不敢轻易冲撞对方,只好转而走向书房正中,下跪请命道:

      “将军,属下认为东征一事刻不容缓,越早越好,若是再推迟下去,恐怕这南朝蛮夷小儿都敢在我北齐头上动土了。”

      “我若出征,以何名义?”

      青川开口一问,瞬间便问住了魏达,也问住了在场所有的人,公孙释不由垂眸静言陷入沉思,朱老夫子虽张口一动,但还是最后没有说话。

      青川继续说道:“京城之中吴越两王虽趁着皇上病重相互、斗争激烈,颇有逼宫之势,但吴越两王毕竟没有真正谋反,我亦师出无名,若贸然东征,只会落天下人口舌,若是吴越两王再趁机倒打一耙,安我个叛上作乱的罪名,反倒得不偿失。”

      众人明白青川所言并非耸人听闻。

      虽然北齐局势里各方已深陷焦灼之中,一场大乱已是避不可免,但由于彼此几方都互有忌惮,谁都不敢冒然先行事,于是无形之中、各方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虽然脆弱易碎,但谁都不敢打破,因为谁也承受不了天下人群起而攻之的下场。

      青川一席话若一场倾盆大雨,瞬间浇熄了众人的盲目自信,理智回身若噩梦骤醒,后背皆汗意涔涔冰凉得吓人:

      方才壮志激昂布筹一切,什么都想到了,却唯独漏了这最简单的但也是最重要的“名正言顺”?果真权势能惑人心、能迷了人心智,还好王爷及时点醒他们,悬崖勒马这才没铸成大错。

      “如今天下形势多变难测,谁也不知明日走势如何,各位还是各司其职做好准备,静观其变便是。”青川一语若金钟落锤,定了今日事,也定了众人心。

      “皇宫乃天下权利汇集之地,牵一发而动全身,子英,你母亲乃中宗嫡次女,现虽只是皇族旁支,但毕竟也是皇室宗亲,进宫侍疾时,还烦请令堂多做留意皇上病情和宫中情况。”

      玄隐师叔来信宫城内最近森严起来,很多消息进不去也出不来,宫墙之内情况不明,青川也只能另想出此办法。

      公孙释拱手回道:“王爷所托子英明白,稍后回去子英便回修书一封送与家母,请她多留心王爷所托之事,定不会误了王爷大事。”

      在座众人虽心照不宣,但谁都明白公孙释口中说的“大事”,究竟是何等大事,一听就能让他们刚冷静下来的内心、又心潮澎湃再起,激昂难抑:历史洪流英雄战场,封侯拜相功成名就,笑看春秋,此等豪情壮志,谁不想成就男儿本色。

      “将军,那集结在沿江河面的南朝军队怎么办?”说了这么久,魏达仍对南朝那群无耻蛮夷念念不忘,欲杀之而后快。

      青川随意回道:“你急什么。这江南五州可是吴越两王的钱袋子,放心吧,南朝各国来袭他们比你更着急。”

      武将直率,魏达如实回道:“王爷运筹帷幄属下自愧不如,属下只是担心江南五州生灵涂炭、南朝蛮夷乱我北齐河山。”

      “魏将军一向忠君爱国,心存百姓,实为难得。这样吧,本王在此许你一诺,若南朝真敢来犯,本王便命你率我沧河水军,沿江东下直袭敌军,卫我北齐河山。”青川墨眼不动,郑重许诺道。

      将军一诺千金难换,魏达自是欣喜谢过。

      彼时虫鸣渐弱夜更深重,议事也结束了,青川便不再多留众人,膳房备有晚膳可用完再走,但魏达与公孙释都婉拒了,倒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朱老夫子,静坐在席未走,似有与青川两人秉烛夜谈打算。

      夜深越静,偌大空空的书房只剩青川与朱老夫子两人,无他人打扰,可安心谈两人才可听之言。

      长者为尊,青川开口主动问道:“夫子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朱老夫子望着自己一手教出来的爱徒,不解问道:“青川,方才你为何要一再推迟东征之事?”

      “想必方才夫子也已听到我所言缘由,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师出无名,不好贸然东征,以恐成为众矢之的。”青川随即回道,好似对朱老夫子有此一问、并不意外。

      “你知道这对你并无影响,你本就是名正言顺!”

      青川所言其中真假,朱老夫子最是清楚,方才因顾忌他人在场才没有多说,

      “当今圣上自幼多病身体羸弱,先帝早留有遗诏,恐有一日北齐江山后继无人,命你持遗诏继承大统,这事肃老王爷当年来并州时已告知于你,你为何这般……固执?”

      话到嘴边,不知如何评判青川此举,思忖想想。也只能无奈吐出“固执”两字,朱老夫子看着面无所动的青川,拿他甚是无法,但亦心知这怪不了他。

      当年瑾妃暴毙身亡就匆匆下葬,而没过多久,青川就以养病之由被先帝送出宫去,然后再也不知去处,他也是在先帝临终交托遗言时才知晓,自己曾教导过的小皇子竟已在某个深山古刹、出家为僧了。

      至于缘由,先帝不提、他亦不敢多问,只遵循先帝遗命辞官去了云州,耐心守着一个也许永远也不会启动的计划,直到多年后他再见到被追杀、逃至云州的少年青川时,他便知先帝当年苦心布下的一盘棋,活了!

      青川知道朱老夫子误会了,平静解释道:“遗诏一事大伯父确实曾与我说过,但说真的意义不大。

      虽说大伯父为皇族族长,德高望重,他持遗诏是能让人信服,但皇权争斗不是你生便是我死,即便有遗诏在手,在他人眼里也不过废纸一张,谁会听从?”

      青川所言不假,对他有此反应朱老夫子也并不意外,但听后心里仍忍不住溘然生出一声长叹——当年的事,青川终究还是不肯原谅先帝,宁肯深陷险境,也不肯接受自己亲生父亲恩情。

      这般倔强固执,真是像极了先帝!

      唉,罢了,朱老夫子及时止住自己不合时宜的多想,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东征一事上,沉思片刻忽提议道:“若陛下亲下御旨,命你回京勤王继承大统,东征一事不就名正言顺了?”

      原以为自己方才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了,没想到朱老夫子依旧缠绕在“名正言顺”上、没出来,青川亦不急不恼,耐心把话碾碎说得更仔细明白:

      “夫子知晓古今,应比青川更明白自古天下纷争,争的从来就不是名正言顺。利字当头、性命攸关之际,谁会管你什么名正言顺,只有赢,只有不择手段赢到最后胜利,活着站在权力顶峰笑看天地臣服,这才是最重要的,与遗诏御旨、名正言顺没什么关系。”

      其实朱老夫子有此一想,青川并不意外。

      自从他那个皇兄病情加重以来,要传位于他的流言蜚语就没停过,而且还越传越盛,就连身在偏远西境的朱老夫子都心有所信,可想而知,京城乃至整个北齐、不知有多少人对此信以为真。

      毫无疑问,这招捧杀用得很是高明,无端就把他变成了众矢之的,杀人不见半滴血,真是好手段,但这也不是无计可破——

      只要吴越二王未叛,京城未乱,无论天下流言如何传,他都静守西境不出,绝不会让人拿到攻打他的把柄。

      不过,青川心里忍不住讥讽一笑,不知为何,他怎么觉得这事跟他那躺在龙床上、没几天活头的皇兄,脱不了干系。

      虽然他自己也没什么证据,可这般阴狠毒辣与他那位皇兄的手段太像了,但这也仅是一种直觉,一种很强的直觉而已,这可能也只有在见到那位皇帝陛下时才能证实,但也不知他那位皇兄能不能活着见到他。

      “既然如此,方才你为何还要以此为借口,推迟东征一事?”

      青川前后矛盾的话、着实令朱老夫子费解,依他对青川的了解,青川此举必有深意,可现下局势却让他不得不质疑青川的做法,

      “玄隐大师前几日从长安传来的消息说,吴越二王正暗中酝酿拿下禁军控制宫廷,你若不出兵由着他们得逞,一旦陛下出了什么不测,无论吴越二王最终哪一方胜出,都可抢占先机操控朝臣、率先登基,到时再昭告天下大局已定,你再出兵长安便一切都晚了!”

      天下局势多变,时机往往转瞬即逝,若抓住了便是龙跃九天,若错过了便是万劫不复,成王败寇往往就是在这一瞬之间,

      可青川的反应却太过安静,他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一久征沙场的常胜将军,静坐不动面色如常,根本在他脸上找不出一丝波动涟漪,好似这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

      朱老夫子越发看不懂一丈之遥、那端坐在上的弱冠少年,好似在云州再次见到他时,自己便没看清楚过他。

      “夫子所虑青川明白,但夫子可曾想过,我若现在挥师长安,北齐的最终局面会是如何?”青川耐心听完朱老夫子说完话,特意等他歇了几口气、去了脸上急色,这才开口平静反问道。

      经青川这么随意一问,朱老夫子忽觉脑子精光一闪,顿时半口凉气倒吸入喉,面生惊恐,心下大道一声好险,胸中余悸久久难去,面色黯淡无光。

      青川一瞧便知朱老夫子已明白自己话中深意,点明道:“京城未乱陛下尤在,我若现在出兵,无论有无遗诏御旨,大敌当前,吴越二王必定会放下争斗结盟为友、与我血战到底。

      而方才夫子也听见了,现下南朝众国已集结重兵于澜江江面,而北方戎狄一直以来就对我北齐虎视眈眈,更别说包藏祸心的东海西境诸国。

      一旦我挥师长安,即便我能在与吴越二王的争斗中胜出,但这场内斗下来,我手中军力也会大为削弱,到时众寇趁机来齐、再乱我山河,我拿什么与之抗衡?

      到时山河破碎风雨飘摇,社稷岌岌可危,难保再重蹈前梁亡国覆辙。夫子,这样的胜利不是我想要的,而这样的结果,想必也不是夫子您想看见的。”

      确实!青川的话确实是说中了他心中软肋处,朱老夫子闭上了眼点了点头很是认可:

      他生于国弱,长于忧患,年少见寇虏入齐逼至长安,泱泱大国竟卑躬屈膝割地求和,实为国耻难忍,于是愤而入仕,助仁文二帝复北齐中兴,无奈天行无常,仁文二帝早逝,北齐中兴昙花一现,朝政再陷混乱,复兴难在,委实可惜。

      本以为就此抱憾终生,可当天资聪颖远胜仁文二帝的青川、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沉寂似死灰的壮心又重新复燃,于是倾尽他的毕生所学去栽培青川,一如追随仁文二帝时、尽全力去助青川完成大业。

      如今,到了成败最关键的时刻,绝不能因一时心急图快,而将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功亏一篑。他已年过花甲,日暮西山尽,他再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够他重来一次了!

      师生多年,青川怎会不知他这位老师的心思,一生为国从无私心,毕生致力所求为的不过是见北齐强盛,开万世太平。

      这么多年他无怨无悔追随自己、辅佐自己,为的并不仅仅是完成对那个人留给他的遗命,更多是将他未能实现的抱负与遗憾、都寄托到了自己身上,他要通过自己的宏图伟业,看见他心中的盛世太平。

      夜静无声,沉默却有语,朱老夫子心中早已反省千回,颇是惭愧道:

      “老夫一生风雨沧桑看尽,原以为已修得一颗平常心,能平和待人看物,没曾想老了老了、也生了糊涂,只贪着眼前小利忘了全局大势,一再催你出征,差点害了你险些酿成大祸,老夫惭愧。”

      青川摇头回道:“夫子淡泊睿智,今日有此一乱也不过是太忧心于我,一时关心则乱罢了,无妨。不过青川还是想劳烦夫子等会给玄隐师叔回信一封,将今夜你我所谈之言尽诉转送于他,恐怕您也知道师叔,不喜我按兵不动,畏缩不前。”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许是在京城那个乱局中身处太久,玄隐大师看事也变得浅了,所以才会一再来信催促青川出兵。其实他有何颜面评价玄隐大师,自己不也一时眼小心迷,犯了与他相同的错误。怪只怪天道太深,尘世凡人又有几人能真正参透,好在青川是其中之一,他没有看错自己这个徒弟。

      朱老夫子点头应下,“你放心,等会回去我便修书一封与玄隐大师,说明其中轻重要害,劝他莫再催促于你。你的性子为师了解,你既然对吴越二王暗中凑备之事、如此不急,想必早就想好了万全之策,

      为师也不多问,东征一事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为师还是要提醒你一道,凡事即便再有把握、也不可掉以轻心,还是要多做准备为好!”

      “夫子教诲,青川谨记在心。”青川认真回道。

      收复人心唯他命是从,内忧已去,今日商议现在才算真正结束,青川上前扶起、欲起身站起的朱老夫子,即便朱老夫子身子健朗行走无碍,但青川还是恭敬扶着他出门、送他离去。

      门外此时夜深不知几时,深邃长空幽幽黑夜将一院盛夏深绿、都染成了一幅浓墨重笔画,画中除淡云疏月有一层蒙蒙乳白色,院中一切都由深浅不一的墨色构成,实物阴影难分,就连灯笼高挂的屋檐下,人站在下面也不过是两个浅浅的墨迹斑点,再难见竹林青翠、晚风过凉亭,更哪还有之前慈母稚子、天伦温情。

      陈福提了灯笼过来照明,朱老夫子站在门前停驻未动,忽记起方才议事时、依稀听见端王妃曾来过,于是转头问着青川,“对了,东征一事,端王妃可曾知道?”

      夜色漆黑掩人,即使咫尺之隔也看不清对方面上此时的神情,于是说出口的话成了判断对方心思的唯一途径。

      “这事,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

      青川的话穿过幽黑夜色很是平静,可朱老夫子却明显感觉到他手臂一僵,心下约莫了然他的担忧,还有些许逃避,轻叹一声劝道:“端王妃不是经不起风浪的小女子,你还是抽个时间与她说下此事吧,早说早安心。”

      端王妃安心了,青川便安心了,青川安心了,这整个西境乃至整个天下也便安心了。

      “嗯!”

      青川声音很轻,回答很是简单,一如往常说话一般,就像这夏夜里不知从何处窜过的一阵风,清凉一拂,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本抓不住,就好像它从不曾来过一般,根本探知不清他心到底是何所想,而这突然陷入的沉默,让朱老夫子也不知如何开口再问。

      穿过一院苍茫夜色,师徒俩就这样默契十足谁也没再说话,直至朱老夫子临走前,

      “……师父,”青川打破沉默突然唤道,“东征一事我会与姐姐说,还请您,莫要劳心。”

      坐在轿上的朱老夫子面色恍惚,有些惊愕:

      自云州再见至今,青川便一直对他只称“夫子”,方才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师父”,让他不禁想起了当年在皇宫时、为青川启蒙的那段日子,时隔多年青川今夜突然再次唤道,其中深意,朱老夫子自是明白。

      青川这是在“求”自己,不要再插手他与端王妃之间的事,毕竟去年夏州举国入齐一事、是自己考虑不周,擅自瞒着他让端王妃入夏说服宁夏王归齐,以至于他们夫妻二人不和险些分离。

      即便青川现在与端王妃和好如初,可一想起此事,朱老夫子还是心有所愧,自是无脸再行这擅自无礼之举,对于青川所求,自是无条件点头应下。

      送走朱老夫子,青川抬头望着天间淡云往来月疏疏,一阵风过云破月来,天地骤然生出几分雪色亮堂,可无论这月光多么皎洁如雪映地,这挂在天上的月依旧是一轮缺边少角的残月,难见圆满。

      青川低头忽生一抹自嘲,今日才刚过月初、离十五还早,这天间的月又怎会是一轮团团圆圆的满月,但心下又忽生一转,抬头望着那轮残月,觉得这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花好赏月圆,残月说缺事,若真等十五月圆夜、再说这些个伤人事,岂不是更伤人吗?

      可今夜……他又该如何开口?

      姐姐,天下?

      前者是他心之所爱,毋庸置疑,而后者……青川扪心自问道,这可是他心之所想?

      他望着天间淡云疏拢后的一角残月,皎洁月华瞬间暗淡了很多,却照样照得他心间一览无遗,显然,他的心中在很早很早就有了答案,只不过……他到底该如何开口?

      每每想到此,青川便头疼不已,这个问题牵扯了太多人和事,并不是简简单单二选一的抉择,纵是违心,也不得不做。

      天行无常,凡事哪能尽随人愿,青川望着不知何时已走到的合璧庭,停顿凝望片刻,最后还是踏碎一地朦胧月影,缓缓向屋中欢声笑语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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