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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来自地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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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两个多小时，小队四人一直穿梭在罗根市的废弃居民楼和商业大厦里，搜寻潜在的线索。然而直到天黑，他们也没有再找到和地铁里那种吸光涂料类似的东西，对于地上种种衣物的穿着者突然消失的谜团也毫无头绪。
埃迪隐约察觉到，在这种种离奇事件的背后，应该存在着一根将它们串联起来的绳索，但是这根重要的绳索却似乎已经迷失在了历史的尘埃中，让几人徘徊在当年罗根市的真相大门前不得进入。
在返回梅特镇的途中，埃迪收到了来自帕特里克的短消息：“最近过得怎么样，玩的还开心吗？”
这让他意识到今天是自己离开雅努斯的第六天，然而每天生活的精彩程度都不亚于过去在学院的经历总和。
“谢谢爸爸关心，最近这些天我过的很好。探路者小队的成员们都是非常有个性且友善的人，与他们一起在外冒险的经历也都十分有趣。我现在暂住在梅特镇一位叫曼德尔·佩利的调查员家中，他很热情，也很健谈，最重要的是做的饭菜也很好吃！”埃迪打字到这里停了一下，下意识的，他没有谈及曼德尔的那位幽灵室友。
短暂的停顿后，他继续写道：“不久之后我将前往更远的南方城市蒙特伯格，那里有着被叫做猎人的古老职业，想必城市的整体面貌也会与雅努斯有很大不同……总之，我很期待接下来的旅行。对了爸，你一定记得要少喝咖啡少熬夜，我最近终于体会到，睡眠不足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点下发送按钮后，埃迪又想起了早上那两杯来自队友的热心饮品，胃中一阵抽搐。
过了几分钟帕特里克发来回复，一如既往的简短：“好的，注意身体。”
受到来自亲人的关心，埃迪对于谜团的纠结顿时被冲淡了不少，维持紧绷状态的大脑随之放松了下来。白天他一直依靠咖啡和汤药的效力保持精神，被压制住的疲劳和困倦感直到现在才缓缓袭来。
“睡会吧，回去的路我已经熟悉了，不导航也没关系。”一旁的雅各余光看见他犯困的模样，善解人意的说道。
“谢谢队长，那我睡会。”埃迪说完将座椅向后倾斜些许，闭目陷入了浅眠。他本没指望能睡多久，毕竟这两天坐车往返的颠簸路面几人已深有体会。然而今天的回程行驶却意外的很安稳，等埃迪再次睁开眼，他们已经回到梅特镇内了。
……难道我真的有这么困吗？还以为自己中途就会被颠醒的埃迪产生了些许怀疑自我的迷茫。
在曼德尔家里用过晚餐，小队四人又回到车内的会议沙发上进行罗根市调查的交流总结。阿尔文负责罗列线索，并将这些线索平面展开在投影上，用一条条或虚或实的线将它们串在一起，做成一张尚未完成的推理导图。
这张导图中还有几处等待被填补的空缺，面色已恢复平静的佛里德也由此开口：
“接下来我要讲的，是一段从未被人类所记录的远古文明历史，它出现的时间远早于地球上任何一种原生爬行动物……是的，我的意思是，这个文明不可能诞生于地球，它是从外界移民到地球的。我在某个特别的梦境中遇见了它的城邦，城里几乎所有的建筑都是用黄金堆砌而成。而在城中心，有一座祭祀建筑，里面画满了记载它们文明历史的壁画。”
说到这里，佛里德停顿了几秒，她放在桌下的右手不自觉的用力，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腕，那是心中怀有恐惧的外在体现。
“这个文明的生物自称斯厄，它们的科技相当发达，在定居地球之后更是到达了几乎完满的境地。然而，就算是拥有如此智慧的斯厄也有无法解决的难题，那就是死亡。崇尚科学理性的斯厄社会中开始流行宗教信仰，而其中的一些极端狂信徒最终引来了至高存在的注视，而那位至高存在也回应了信徒的许愿。祂分出一个化身来到斯厄的城市，并许诺带领斯厄文明越过死亡的门槛。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斯厄有着深入骨髓的贪婪本性，当它们亲眼目睹了神祇降临的奇迹后，滔天的贪欲就吞噬了斯厄们所有的理智。它们杀死了神的化身，流出黑色的神血如洪水般淹没了整个黄金城，斯厄们却因此欢呼。那天，所有的黄金城居民都来到街道上，它们共饮神血，分食神体，将神的骸骨做成圣器。自此，斯厄文明超越了死亡。”
埃迪嘴巴微张，眼睛瞪大，他惊呆了。虽然还不太明白佛里德为何要讲这样一个似乎与罗根市毫无关联的神话故事，但那些言语里所藏匿的冰冷疯狂无疑对他的灵魂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哪怕是再狂热的人类信徒也无法想象，还存在着这样的一个民族会将自己所信仰的神明亲手杀死！
会议桌对面，佛里德仍在继续着她的陈述：
“杀死一个至高存在的化身自然会带来惩罚，至少斯厄们是这么认为的。当黄金城的居民们开始一个接一个化为无定形的黑泥时，斯厄知道，神罚来临了。它们修建起城中心的那座恢弘神庙，企图取悦神明以宽恕自己的罪过，壁画到这里就结束了。”
“它们不该喝……那血液就是原罪本身。”阿尔文声音低低的，不知是在说给谁听。
佛里德赞同的点了点头：“在我看来也是这样，那不是什么神罚，而是斯厄们被自己饮下的神血所吞噬了。”
已经喝进肚子里的血还能吞噬自身？但饮下血液也让斯厄文明获得了不死的力量啊，这难道就是雅各之前告诉我的，神明的祝福与诅咒？感觉挺像一回事的，不死是祝福，最终变成黑泥是诅咒……
埃迪自觉神学常识不如其他三人，便反应极快的在脑中分析起他们对话所隐含的信息。毕竟如果在这种时候打断佛里德，提一些浪费时间的常识问题，他也会感到很不好意思。
“所以斯厄文明最后因为那种血液而毁灭了，对吗。”雅各神色平静的问道。
佛里德点了点头，接着，她终于说出了这个线索会议的重点：“我曾在梦里数次到访过那座黄金城，城里幽暗却不乏照明，但我从未见过在那见过天空。因此我推测，斯厄文明的黄金城就位于地球表层的地壳深处。而罗根市的灾难源头，正是来自地底世界的某种生物污染。”
她说完这些，阿尔文便立刻将其记录总结成几条新的线索放进导图里，而埃迪则在心里严谨的分析推理着：
斯厄文明的壁画故事虽然被概括的很简短，听起来却没什么疑点，但佛里德是怎么将黄金城和罗根市直接联系起来的？是因为那个漆黑的地铁站吗？如果黄金城真的就在地底深处，而地铁站的洞穴又恰好真的通往黄金城，这结论也勉强说得通。最重要的是，她有什么证据能断定罗根市的灾难是源于“某种生物污染”，而且所谓的生物污染到底是什么？
阿尔文抬起了右手：“我想问一下，那个文明的生物们最后是全都变成黑泥了吗？”
“至少在某一段时间里面是这样的，但它们的文明太过久远，在这样漫长的时间里，变成黑泥的斯厄们很可能已经演变出了新的生命形态。”佛里德表示了肯定，她翻转左手，凝视着自己的掌心，“毕竟它们喝下了神血，而神血是不朽的。”
“嗯，我大概明白了。”阿尔文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将手指移到如树枝般交叉纵横的导图投影上，“那就来大胆假设一下，斯厄文明被神血吞噬之后就一直困于地底，直到罗根市施工队在地铁工程里挖穿了地下世界的天花板，因此带着神血污染的斯厄黑泥涌上了地铁站，将所有墙壁和地面都染成了黑色。”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划过小队在地铁站内拍摄的几张照片，“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埃迪找到的洞穴深不见底，而且整个地铁站里都是那种奇特的黑色涂料了。”
接着，阿尔文又指向了商业区废墟的照片和相关新闻：
“被神血污染的斯厄无疑是疯狂没有理智的，它们突破了地底世界的限制之后一定会向地面逃逸。而当时的罗根市政府发现状况后大致有两种选择，一是用武装力量压制斯厄并将它们赶回地底世界封锁，二是在无法压制的情况下封锁整片受灾区域，当然也有第三种可能，就是人类根本来不及反应，疯狂的斯厄就已经涌进了商业区的建筑。旧时代的政府对于突发灾害都有完整的应急预案，罗根市政府毫无疑问会选择一边疏散群众一边派出军队镇压，但不管过程如何，整个商业区最终还是坍塌了。罗根市在商业区坍塌后并没有发布预警让所有市民远离商业区周围避难，而是将这场事故解释成一次有计划的爆破拆除，因此可以推断，当时的政府认为他们已经成功镇压了来自地底的不明生物。但各种证据表明地底的污染并没有被真正清除——散落在地面各处的人形衣物，在7月5日之后戛然而止的通讯记录。在与斯厄们近距离接触后，罗根市的人类很可能被它们所携带的神血污染了，并最终导致了整个城市在一天之内的迅速覆灭。”
一旁认真聆听的佛里德表示赞成，并默契的接过阿尔文的推理接着说道：
“长期生活在地底的生物一般都会本能的畏惧阳光，地面上强烈的紫外线很可能会重伤它们。如果人类被斯厄感染，有可能就会被传染上这种特性，并在接触阳光之后整个蒸发。但那只是小几率事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可以解释罗根市民的整体消失，那就是神血的诅咒。神血具有比生物特性更强的传染力和侵蚀力，普通人类根本无法抵抗这种侵蚀，一旦接触很快就会像斯厄们一样化作黑泥。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类的衣物掉在地上而尸骨却不见踪影的情况了。”
“那罗根市那些被感染的人最后都去了哪里？”埃迪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如果真如佛里德和阿尔文所推测的那样，小队在调查罗根市的时候应该至少能发现一点市民被感染后留下的痕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无所获。
佛里德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可能性很多，或许是跟随斯厄们回到了地底，也可能是已经被其他力量给消灭了……总而言之，在相关线索不足的情况下，胡乱猜测他们的去向也没有意义。”
“可是我的无人机在那个洞穴里就因为未知力量的影响而丢失了，这难道不能证明斯厄他们最后回到了地下吗？”埃迪仍然有些不解。
“如果斯厄和被感染的人类们最后一起回到了地下的话，我们在地铁站里弄丢的可能就不止是一架无人机那么简单了。”雅各笑着解答了他的疑惑，而这回答让埃迪不禁寒毛直竖。
如果斯厄和人类黑泥确实一起回到了地底，那今天下午对情况毫无了解的小队四人在爆破地铁入口之后，恐怕立刻就会遭遇来自地底的恐怖生物袭击……
探路者小队的调查风险，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就是很后悔，为什么要把主线搞那么长……我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