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朕心》杳杳冰敲月

68、结尾

　　钟离瑾身着黑色的战袍，策马扬鞭独行在前，身后的人随之攻入皇宫中，直驱而入。他手起刀落，将前来阻拦他的人斩杀于马下，带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魄，朝着御书房而去。他要亲眼看看钟离舒的的尸体。

　　御书房的必经之路上，凌子韧带着兵马在等钟离瑾，不过钟离瑾丝毫不把凌子韧放在眼里。就在他和凌子韧对视的时候，不远处莫言霏以长剑架着许泱走了过来。

　　“娘娘，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太危险了，快快离开！”凌子韧一边注意着钟离瑾，一边还要看向许泱和莫言霏。

　　许泱立刻朝凌子韧呼救，“凌大人，快救救本宫，言妃娘娘疯了，她竟然要杀我！”

　　莫言霏紧了紧手中的刀，冷喝道，“闭嘴！”然后，她架着许泱，慢慢地朝钟离瑾过去，停留距离他在大概十步远的位置。

　　“王爷，你听我说，这一切都是许泱和钟离舒的陷阱，王爷你现在必须立刻退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言妃娘娘？你为何这么说？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许泱此刻还在演戏，然后她看向三王爷的眼神真挚而热烈，好像在说“王爷，请你相信我啊，凌子韧在场，所以我不敢乱说话”的表情。

　　钟离瑾自负甚高，一旦认为莫言霏背叛了他，便会这般认定，所以莫言霏现在说的话，不过是为了骗他而自圆其说。

　　“救我啊！”许泱嗷嗷大叫了一声，一下就推开了莫言霏持剑的手，而莫言霏的长剑很快就要刺进许泱的身体内。一记飞刀，从钟离瑾的手中飞去，将莫言霏刺中在地。

　　飞刀沾着毒，莫言霏当场毙命，口吐白沫，身体直直地倒地，倒地的瞬间，眼睛瞪得老大，直愣愣地看向钟离瑾。到死，她地口中都在念着钟离瑾地名字，到死她都不后悔自己爱着钟离瑾。

　　可惜，钟离瑾连一眼都没有看过莫言霏，冷漠如斯，便是他。许泱连忙将莫言霏地身体拉到一旁，看着她，仿佛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

　　莫言霏的死，丝毫没有引起钟离瑾的怀疑和在意，他继续看向凌子韧，满脸的傲气，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只不过，许泱拖着莫言霏下去之后就不见了。

　　过了一会，来了一个着实戳痛钟离瑾眼睛的人，她就是杜梦。

　　毫不夸张，钟离瑾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和人脉，怎么也找不到杜梦！这个人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杜梦突然出现在钟离瑾的眼前，他一定要把她解决了！

　　“三王爷！真是看不出来一向闲云野鹤的三王爷，你的野心可真是不小啊？带兵杀入宫中，意图杀害陛下，谋权篡位，你以为百姓没有眼睛吗？”凌子韧手举长剑，冷冷地对着钟离瑾。

　　钟离瑾勒紧缰绳，嗤笑一声道，“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写的，你以为本王会蠢得写自己如何谋朝篡位，名不正言不顺吗？钟离舒如何祸国殃民的，本王早就制造好了证据，就等着他人死，到时本王当了皇帝，你们都是历史上的罪臣。本王却会成为一代明君，流芳百世。”

　　“听明白了吗？”

　　“是吗？”杜梦也嗤笑了一声，颇具嘲讽，“王爷就这么自信吗？王爷觉得自己能赢得过我们的陛下吗？改写历史？呵，王爷也要有这个机会呢。”

　　钟离瑾看向杜梦，恨不得立刻将她的斗笠给摘下来，狠狠地羞辱她一番，压下涌上来的怒意，冷冷道，“哼！你们的皇帝都死了，还硬撑着做什么？若是你们现在向本王求饶，或许本王还会饶了你们！”

　　“求饶？”凌子韧和杜梦对视了一眼，皆是鄙夷地一笑，“求饶，是绝无可能的！”

　　“找死！”

　　钟离瑾一踏马镫，飞身跃起，长剑划破高空，稳稳落地后迎上杜梦和凌子韧的攻击。杜梦一剑长龙直驱刺向钟离瑾的胸口，钟离瑾了立刻闪躲，长剑从他的腋下而过。凌子韧的长剑像是灵蛇般绕着钟离瑾的脖颈，被他的长剑抵住。

　　许泱知道，凭她和凌子韧的功夫，并不是钟离瑾的对手，不过时为了拖延时间，给大哥许渊和陛下足够的时间，调兵遣将。

　　“本王这次，可不会再让你逃了。”钟离瑾想起曾经多次被杜梦给逃了，就心中气急，于是一掌狠狠地将杜梦拍倒在地。杜梦胸口一痛，被拍飞在地，嘴角溢出血。

　　凌子韧朝她看了一眼道，“我来！”他不希望许泱涉险，否则陛下和灵汐都不会放过他的。

　　于是，许泱灵机一动，换了一种方法来扰乱钟离瑾，那就是提及钟离瑾一生多多少少黑暗的地方，一些他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三王爷，其实你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不幸的命运。你的母妃无故病死，可你却以为是被先皇害死的，你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个秘密，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把你的野心装饰成是要为母妃报仇。你不觉得可笑吗？你觉得世人都不清醒，都没有眼睛的吗？”

　　许泱寻求了许久的关于钟离瑾那个上锁盒子的秘密，那里面就是她母妃真正病死的原因，就是普通的气血攻心，并不是任何人的阴谋。

　　可这一路走来，钟离瑾将自己伪装得很好，暗地里却是一个为母报仇，要谋朝篡位的小人。他无法相信母妃只是单纯病死，所以一直催眠自己，一直催眠自己，告诉自己他就是要替母妃报仇。仅此而已。那个上锁的盒子，也就成了他一直以为的心结和秘密。

　　“你给本王住口！”钟离瑾万万没料到杜梦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于是他发狠地受了凌子韧一掌，然后长剑一挥，刺向凌子韧的胸口，将他踢飞很远的距离。然后，他一个转身飞跃而起，长剑笔直地朝着杜梦的面门而去。

　　杜梦连忙闪躲，在他的攻势下，以小碎步快步后退，眼看他的剑尖很快就要划到她的鼻子，她奋力一个转身可腰间却受到钟离瑾的一脚，猛地口吐鲜血，被踢飞很远。

　　这时，凌子韧已经起身，飞了过来和钟离瑾重新打斗起来。

　　许泱踮起着脚尖想要站起来，却一个脱力导致膝盖落地，猛地摔倒在地，口中又呕出一口血。她隔着斗笠的纱布擦干净嘴角的血渍，重新站了起来。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地心中央，带着上一世对钟离瑾的恨意。

　　她往前走了几步，来到距离钟离瑾不远的地方，看着正在打斗的钟离瑾，冷哼了一声，然后慢慢举起手，“你不是，一直很想看看我长什么样么？”

　　“如今……”她的手慢慢放在斗笠的沿上，然后手指弯曲，用力抓紧边沿。

　　“便让你看清楚。”说着，杜梦拿下了斗笠，露出那张清丽却带着鄙视的真容。

　　“我叫，许泱。”

　　她将斗笠慢慢拿下，然后轻轻摔落于地，一脸鄙夷而冷漠地看着钟离瑾，准备看他发青和动怒的脸。一定很精彩 。

　　“噗……”钟离瑾瞧了一眼，直接喷了一口血，心里仿佛开了一道大口子，疼痛感伴着背叛感和杀意直接蔓延出来，化成一口老血，染红了一片。

　　接着，他仰天长啸了一声，一招狠狠地将凌子韧打倒在地，飞快地轻功夺步，来到许泱的面前，并没有以剑相对，而是大手狠狠地掐住许泱的喉咙，带着她逼向墙角，然后将她狠狠地撞在墙上。

　　许泱又吐出一口血。

　　钟离瑾面目狰狞地看着许泱，唇边的血染红了唇，泛着猩红的杀意，“为什么？你为什么背叛本王！为什么！”心里，仿佛有一股力量将要冲破一切而出！

　　“因为我，从来都是钟离舒的人。”许泱冷漠地笑着，咧开嘴笑着，仿佛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钟离瑾猛地用力，压着许泱的喉咙，双眸泛红，“你，从一开始接近本王，就是故意的，就是有目的的？就是为了，钟离舒！？”

　　“是。”许泱笑着，突出一个字。

　　钟离瑾又疯狂地叫嚣起来，猛地掐住许泱的喉咙，松开手后又是猛力地一掌，将她的身体拍飞出去，而许泱又是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像是短线的风筝被拍飞而又落地。

　　好像是生命残缺了一般。

　　钟离瑾看着她，心口的那股力量猛地就冲了出来，牵动了他的大脑，他疼得很，于是手捂着额头，想要去掉脑中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被拍飞出去的许泱，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好想休息一下。下一瞬，她感觉到全身一暖，好像落入了一个怀抱，很温暖带着她熟悉的味道。

　　不用睁开眼，许泱便知道是钟离舒，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哪怕闭着眼睛，她都能想到钟离舒是何等英俊不凡的天资，踏空而来，如同神人降临。

　　就像是上一世，钟离舒像是神一般从天而降，将钟离瑾制服，只不过前世的她已经被钟离瑾一剑毙命了，只是灵魂看着钟离舒。

　　有体温，能碰触爱人的感觉真好。她贪婪地往钟离舒的颈间凑了凑，仿佛吸取了他的体温和味道之后，她就会有力量了。

　　落地后，钟离舒将许泱放在一旁，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还好朕及时赶到了，好好看着。”

　　许泱轻轻地点头，一旁的凌子韧来到许泱的身边，保护着她。然后，钟离舒慢慢转身，朝钟离瑾走去，“你的兵马和莫北萧的人都被制服了，许渊将军根本就没有离开。”

　　此时的钟离瑾抱着头，警惕地看着钟离舒，也慢慢站了起来，好像头痛欲裂的症状好了一些。他看着钟离舒，冷冷哼道，“你以为，就凭你的三脚猫功夫能打败本王吗？你有几斤几两，本王清楚得很！”

　　“是吗？”钟离舒一把抛起长剑，然后手握上剑柄，将剑鞘挥落，手腕灵活地转动，将长剑在手中转了一圈，灵活而巧妙。

　　“那就来试试。”

　　钟离舒和钟离瑾对阵后开始出招，两人的招式都直接上猛的，不敢轻敌，特别是三王爷长久以来练的流沙斩，放眼整个宋骊国，无人能破解。这也是为什么钟离瑾不将钟离舒放在眼里的原因。

　　两人的打斗从御书房飞到各个宫殿，而许泱和凌子韧立刻跟上去查看情况。从一开始的不相上下，到两人慢慢一点点开始脱力，明显是钟离舒占了上风，长达一个时辰的打斗，在钟离瑾被钟离舒击倒终结。

　　“你……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破了本王的流沙斩……”

　　这可是许泱研究整整十年才研究出来的破解法，这一世她的武功平平，自是练不了了，可钟离舒有办法练。许泱才不会告诉他，最好是让他气死。

　　钟离瑾猛地一口血倒地，又开始头痛欲裂，突然很多画面突然在他的脑中，就像是猛然塞进了他的脑中，仿佛要爆炸了一般。

　　最后，出现在他脑海的，是梦中那个少女的笑容和倩影。

　　在他脑中出现的所有画面都是前一世的他和许泱。前一世的他陷害许府勾结外敌，杀光了许府一家，唯独留下十五岁的许泱。他告诉许泱她的仇人是明宣帝和钟离舒，将她训练成最顶尖的杀人，令宋骊国闻风丧胆的黑寡妇。从十五岁开始，她的生活就是枯燥的训练，死亡和腐臭味。

　　后来，许泱按照他的计划进了皇宫，成为钟离舒的皇后，也一剑刺中了钟离舒。就在他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他杀了许泱。

　　看着她不解的眼神，钟离瑾说，“你陪伴本王这一路，本王很感激。可本王才是杀害许府的罪魁祸首，而你，代表了本王不堪的过往，是本王所有劣迹斑斑的罪证。你，必死无疑啊！”

　　思及此，钟离瑾又猛地吐出一口血。

　　上一世，就在他亲手杀了许泱之后，亲眼看着她死去的时候，他落泪了。他慌了，有种后悔莫及的感觉，好像觉得往后的半辈子，再也遇不到许泱这样的人，再也无法心动了。

　　直到许泱死的那一刻，钟离瑾才知道，他真正爱的人，就是许泱啊！

　　这一世，一直出现在他梦中的那个模糊不清的少女，就是眼前的许泱，和前一世的她重合在一起。他想起了前世的一切，前一世的他是如何利用许泱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如何在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再杀了许泱。可最痛苦的是，他在杀了许泱之后才知道心里的爱。

　　这一世，若是他能早点想起来该多好？为什么要他现在这一刻才想起来！为什么！

　　“许泱……是我，是三王爷，是我，我都记起来了。”

　　许泱被钟离舒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他，“记起来了？三王爷，也记起来是如何残忍地杀了我许府满门了吗？”

　　钟离瑾被她的话一呛，竟是说不出话，露出凄凉的神色，一阵气血攻心，胸腔猛地传来疼痛，又呕出一口血。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许泱，“本王……后悔，若是能……”

　　——如果有可能，如果有重来，如果有选择，本王一定不会再伤害你，一定会尝试去爱，因为本王再也遇不到第二个你了。

　　许泱……

　　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完就倒地死去，再也没有醒过来。钟离舒给他造成的伤害并不足以令他毙命，可他想起了许泱，这才是真正令他毙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