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朕心》杳杳冰敲月

41、出征

　　几日之后，战事起，寥国与西厥国联盟，在寥国与宋骊国的边境集结军队，夜袭燕州台。许湛将军奋力反抗，幸好保住了燕州台，但形势很不妙。

　　燕州台危机！京中收到这个消息之后，明宣帝召集大臣紧急上朝，众臣商讨很久，最后是钟离舒自告奋勇，决定亲征。

　　不少官员提出反对的建议，太子殿下贵人真龙传人，亲临战场太过危险；但也有部分官员认同，觉得这是太子殿下锻炼，以及博得百姓爱戴和名声的好机会。

　　钟离舒并不管他们说了什么，他只是为了守护国家和百姓，而不是为了登基做好准备，想在百姓心中留下个好印象。亦或是贪生怕死，都非他的作为。

　　当许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寄汀苑内看书，猛地站了起来，“太子殿下可不是那般虚伪又贪生怕死的人。”

　　她微微眯眼，心里有了决定。等到许霆浩下朝回来，许泱拉着他问东问西，主要是想知道太子殿下何时出发。

　　许泱故作天真道，“太子殿下真的准备亲临战场？万一出事可怎么办？”
　　许霆浩也露出一丝担忧，“是啊，确实令人担忧，不过殿下已经决定了，整军黄昏之时出发，刚好能在最近的驿站住宿一宿。”

　　许泱哦了一声，又继续和许霆浩说了会话，然后打起了哈欠，以瞌睡为借口回了寄汀苑。前脚刚到寄汀苑，她就开始翻箱倒柜。

　　一边的素馨不明所以，问道：“小姐，你找什么呢？”
　　许泱应了一声，“你可记得珠儿那时候定做了几套合身的男装，放在哪里了？”

　　提到珠儿，两人均有些伤感。素馨愣了一下，连忙打开衣柜，打开倒数第二个抽屉，“小姐，在这里。小姐，你要男装做什么？”

　　“出行。”许泱神秘地一笑，朝素馨挤了挤眼，“素馨，我们下江南玩去。”
　　素馨一听，开心地拍手：“小姐，是真的吗？”

　　然后，许泱朝她嘿嘿笑了一下，素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说不上来是哪里。用过午膳之后，许泱拉着母亲话家常，提及江南如今正是出行的好地方。几乎是十句话中九句不离江南二字。

　　柳冰雁聪慧，自然听出许泱有所求，转着眸子道，“泱泱，你有话直说，别和娘在这兜圈子。”

　　许泱嘿嘿一笑道，“娘，我想去江南游玩，可以吗？”
　　柳冰雁蹙眉想了一会，继而露出笑容，“也好，出去散散心，娘陪你一起去。”

　　“不不……”许泱连忙打断了她的话，握着娘的手说，“娘，我想自个去江南逛逛，到时候就让素馨陪着我就成。再说了，外婆家就在江南，还怕我出事不成。娘，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好好好。”柳冰雁拗不过她，但却是洋装生气道，“如今真是长大了啊，开始嫌弃娘了。”

　　“才没有呢。”许泱抱着她，一阵撒娇道，“我要一直陪在爹娘的身旁。”
　　柳冰雁握住她的手，“好了，你既然想去就去罢，也顺道探望下外婆。”

　　许泱猛烈地点头，开开心心回了寄汀苑，准备和素馨收拾包袱。下午的时候，安排的马车已经到朱门，许泱和爹娘告别之后，就带着素馨上了马车。马车开始缓缓行驶。

　　只是，她着前脚刚走，钟离舒后脚就翻了院墙，可到了寄汀苑却没有看见许泱。他就要出征了，少则一月多则半月，本想临行告别，却连面都见不上。他叹了口气，原路返回。

　　寄汀苑不远处的阁楼，柳冰雁和许霆浩看着从院墙外翻入的钟离舒，又失魂落魄地离开。柳冰雁不禁叹了口气，“你说，这太子殿下和我家泱泱，到底什么关系？”

　　许霆浩也满脸疑惑，“我怎么知道？况且这种事，应该你这个做娘的问清楚。”
　　柳冰雁哼了一声，“你有本事就一直不问，到时候你女儿嫁出去，你想见一面都难。”

　　“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都是女子，方便交流……”惧内的许霆浩就差当场跪下，开始各种讨好夫人了。

　　这时，许泱的马车出了绍安城，来到郊外之后，却并没有朝着江南的方向而去，而是来到十里坡。十里坡那正等着一名小哥，那小哥牵着一匹马。

　　许泱下了马车，只见她已经换了一身墨绿的男装，然后她递给小哥些碎银，那小哥就将马屁交给了她。

　　马车内的素馨也下来了，不解道，“小姐，你要着马屁做什么？我们不是有了马车吗？”

　　许泱点了下头，俯身在素馨的耳边说，“素馨你听着，我不去江南，你去江南看望我外婆，顺便买些江南的小吃和名品。若是我通知你回来，你再回来。”

　　素馨愣了一下。许泱轻轻推了她一下，连忙问，“素馨，你听明白了吗？”
　　素馨摇头，“小姐，我听不明白，你不去江南，要去哪里？”

　　“这是小姐自己的事，你就别多问了。”许泱看了眼天色，连忙将素馨推进马车内，“你照做就是，时间不早了，我得先走了。”

　　素馨连忙拉开车帘，却被许泱推了进去。许泱连忙朝车夫交代了地点，并将钱塞给了他，令他尽快出发。马车开动，素馨撩开车帘，虽是不情愿又疑惑，可只好照做。

　　许泱立刻上马，一路朝太子府狂奔。
　　若是这个时候混进太子府，应该来得及混进下等青布甲士兵中，神不知鬼不觉跟去边境。去边境还能见到二哥和木紫，想想竟有些激动呢。

　　只要在出发前别被钟离舒发现就成，若是到了边境，钟离舒也没辙了。

　　因为太子府就靠近许府，许泱对太子府的构造了如指掌，知道从哪处的院墙翻入会没人察觉。于是，她利索地翻墙进入太子府，找到马厩附近，果然看到了驻扎的军队，士兵们都在磨刀整装，等待出发。

　　许泱迅速地钻进一间房，幸运地找到一件青布甲，看起来不算太大，她迅速地套在自己身上。略微显大了些，但是并不影响。

　　此时，她穿着青甲衣，来到马厩前的广场。

　　一名士兵的首领走了过来，青甲布兵立刻排排站好，等待训示。许泱也连忙站过来，躲在最后一排，在这群强壮的士兵中间，许泱就显得弱小多了，十分不起眼。

　　首领训了几句后，一群人就一个跟一个地来到太子府门前，浩浩荡荡地排了两长列。许泱一直在最后面，从第一排往后看，压根看不到她。

　　不久后，钟离舒身着一身黑色铠甲，平时温柔如风地男子竟也能如此凌厉地时刻，仿佛能笑容冰雪地利刃，能给人最致命的一击。

　　许泱远远望去，眸光定住了。钟离舒觉得身后有什么，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乌压压的队伍，并没有看到什么异样。

　　他挥去繁杂的思绪，利索而帅气地翻身上马，大手一挥，“出发！”整军，浩浩荡荡出发，道路两侧皆是围观的群众，为出征的士兵送上祝福。

　　这一路行至边境，怕是要靠近一月的时间，所以晚上到达最近的驿站休整，第二天，钟离舒会先带部分兵力先行前往，而其余军队由副将领带队，随后跟上。

　　行军时，步兵是最受苦的，而跟钟离舒先行的那队人，虚是精英中的精英，因为他们的脚程要比另一队人快上一半，所以更累。

　　从绍安城到第一个最近的驿站，已是深夜，由副将领选出明天随行人员的名单，将士们纷纷散去。他们顾不得洗澡，直接倒床就睡，因为知道明天之后将要耗尽体力。

　　这个时候，许泱也顾不得这些，和他们一起倒床就睡，因为她也是明日要随钟离舒同行的。原本，她没有被选上，是花了重金才和别人换回来的，所以必须养精蓄锐。

　　夜里，她偏偏睡不着觉，许是床的原因，许是身侧躺了好几名大汉的原因……她翻来覆去，到了天快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才慢慢睡去。可就睡了一个时辰，她便要跑起来，开始行军路了。

　　“兄弟，你怎么这幅样子，看起来要生病了？”这名士兵和许泱走在队伍的最后，看了她一眼，关心地问着。

　　许泱朝他笑了一下，“昨夜没睡好，不过不碍事。”
　　那名士兵继续道，“你这小身板，是怎么被副将领选上的？”

　　许泱瞅了他一眼，只觉得脑袋嗡嗡嗡得，“兄弟，行军打仗并不是全靠蛮力，我靠的……”说着，许泱指了下自己的脑袋，又道：“是这里。”

　　那名士兵不以为然地讥笑了一声，“你可真逗。”
　　他突然拍了下许泱的肩膀，嗓门粗喊道，“我叫曾鸣，小兄弟你叫什么？”

　　被他这么一拍，许泱还没消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许大肚。”

　　曾鸣大惊，“啥？你就是军中盛传那位，出行被夫人强迫带着肚兜的那位？”
　　许泱翻了个白眼，“不巧，正是在下。”

　　“不过，你到底在哪里当值？我怎么找遍了军营，都没有找到你呢？”
　　“诶，你怎么不说话了？”
　　……

　　许泱的太阳穴疼。
　　曾鸣见许泱不回应，一个人狂说个不停也没劲，便住嘴了。

　　正午，日头很盛，就着手头有什么吃什么，一行人用了餐，队伍没有稍作停留，继续出发。

　　许泱流了一后背的汗，脑中犹如浆糊一般，全身被拉扯得疼，特别是脚，走了一整个上午，她的脚已经出了泡。

　　曾鸣看她不太对劲，“许大肚，你真的没事吗？”见许泱摇了摇头，曾鸣又道，“可是，可是你的脸色苍白，满头的汗，你真的没事？”

　　许泱抬头，勉强一笑道，“没事。”可她刚说完这句话，人就倒了下来。

　　“许大肚，我就看你不对劲，这下好了！”曾鸣连忙赶到队伍前头，找到副将领，副将领停住后，队伍也停住。

　　副将领颇为不满：“发生什么了？”
　　曾鸣抹了把额头的汗，“有有人昏倒了。”

　　副将领一听，更不满，“昏倒？是谁！本将是怎么吩咐的，让你们注意身体，别乱吃的，就有人不听话！”

　　曾鸣的声音很轻，“他叫，许大肚。”

　　话音刚落，曾鸣又没好气地凶了几句，可是突然感受到这烈日下的一阵风，带着灼烧般的感觉。

　　那阵风，是钟离舒。他再听见“许大肚”这个名字的时候，风一般下马，往人昏倒的地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