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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祭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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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许家一行人前往烈士园陵祭拜祖父母,男眷、女眷分坐于马车内。自上了马车,许泱靠在母亲身侧,闲话家常,而许瑈在一旁安静地笑着,没有话题可由她插入。
这会,许泱和母亲说累了,正准备闭目养神之际,许瑈见机立刻开口道:“堂姐,一会祭拜完,可以去茶禅室了。”意思就是,她有机会见着钟离瑾了。
许泱瞅了她一眼,甚是疑惑道:“不是每次都会去吗?祭拜完后去茶禅室沐浴洗礼,聆听佛礼诵经,告慰祖先之灵。”
“是呀。”许瑈接下来的话戛然而止,从许泱的脸上看不出半分的端倪。
现在的许泱实在太反常了,一改以往的刁蛮任性也就算了,还被圣下封了第一次才女的殊荣。往年她总是吵闹着不肯来祭拜祖父母,嫌这没有斗蛐蛐好玩,可如今竟不需要许瑈的劝服,乖巧地就出发了。
到底是许泱隐藏得太深,还是有其他未可知的原因呢?许瑈猜度着,心里越发难受,就算她在皇后那多么尽心卖力地服侍,永远及不得许泱的地位,看起来也无法靠此嫁给钟离舒。
她只能想其他法子了。
转了下眼眸,许瑈看向许泱道,“不知会不会遇见三王爷呢?”起了这话头,她就没打算掩盖,既然许泱在她面前不肯承认她对三王爷的心意,那她就弄得人尽皆知,看她如何收场。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许泱此刻仍是唤她一声妹妹,只因她并不把她这不入流的小手段放在眼里,若有一天她和许瑈撕破脸皮,想必许瑈的归宿好不到哪儿去。
许瑈笑得柔和,道:“以往每次都能在茶禅室遇见三王爷,堂姐你都是极开心的那个,藏不住的笑容呢。”
“不过是巧合,遇见了三王爷自然是要笑,那不成给王爷摆脸色吗?说起来每次倒是你拉着我巧遇三王爷,难不成是你人为安排的?”许泱接话。
许瑈打哈哈一笑,道,“那自然是巧合,只是相比妹妹而言,堂姐你看见三王爷的样子,笑得不太一样。”
这话听在柳冰雁耳朵里怪怪得,她连忙问,“泱泱,你和三王爷又有何瓜葛?从未听你提过。”
“没有瓜葛呀。”许泱摇摇脑袋,无辜且天真地说,“三王爷是皇亲国戚,又是长辈,我能不笑得灿烂点讨好他吗?”
“许瑈,你别再说些令人误会的话了,否则……”许泱挺胸,一副我饶不了你的样子,语气仍煞是稚嫩,道:“你知道不知道乱嚼舌的人,会被割掉舌头的。”
她还做了个手势,许瑈猛地一哆嗦,仿佛许泱说这话就是为了吓唬自己,仿佛她……真的做得出来。有些后怕,许瑈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道:“堂姐,我以后不说便是了。”
就这样,马车内一路沉默,一行人相安无事到了烈士园陵。许霆浩为首,身后跟着妻女,而许誊翔及许瑈落于他后方,嫡庶有别而分明。
许泱第一次露出这般真诚的敬意,她的腰背挺得比谁都直,一小步一小步带着对祖父母尊敬的分量,走得煞有其事。她跟在父母身后,从上香到叩拜等步骤,一一不含糊地应下。
眼前这个人,哪还是去年那硬是得有珠儿和素馨拉着才肯有动作的人?
总听外人道许泱变了,许誊翔没放在心上,可现看到许泱这般,才知事情果然反常。他眼睛一眯,脸上立刻挂起笑容,道:“泱泱今年真是长大懂事了,幸好啊幸好。算起来明年也十五了,若是总不肯来祭拜祖先,怕是变成家门不幸啊。”
“女儿,父亲对你耳提面命的话不能忘记,可得一直保持啊。”许誊翔这话的意思就是,许瑈一直懂事便好好保持,而许泱十四岁之时才稍微懂事。
许泱看了父母一眼,心里微痛,只见他们毫不理睬许誊翔的话,似乎是习惯成自然,以前的她确实不堪,父母无法反驳什么。
可如今却不同了!许泱侧目看了许誊翔一眼,慢悠悠道:“二叔的教诲,许泱谨记在心,只不过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对不对?”
对不对?许泱看向二叔之时,眼睫轻颤,眸中带着探究和淡淡的逼迫,而那逼迫中仿佛带了一丝威严。许誊翔大骇,可当他再次看向许泱之时,全然是一副少女的萌态。
掩藏住心内的震惊,许誊翔大笑着结束了这次话题,思量起来。
一个时辰后,许家人祭拜完祖父母,来到茶禅室。门人将他们领了进来进,在入口行洗手礼后,再进入大堂室内,需在大堂室内听诵一炷香时间的佛法。这也是以前许泱最不愿意来的原因之一。
而今,她双膝跪地,双手合十,仰头看向佛祖的金身,耳边是一长串的佛音。她需要洗涤自身,为她上辈子的愚蠢和孽障,至于今世,她会靠自己扭转一切。
一炷香时间后,听诵佛经结束,各自回雅阁沐浴更衣,换下祭拜的衣裳,是为向神明祷告、求赎罪孽,最后洗心革面。
出了大堂室,许瑈上前拉住许泱,说:“堂姐,我们去雅阁罢。”许泱却是摆了摆手,说:“我嫌那边不够安静,刚才向僧人换了房间,不和你一道了。”
说完,许泱就挽着母亲的手,蹦蹦跳跳地去了另一方向的雅阁。此刻,她能想象许瑈憋屈的脸,怎么可能如她心意呢?况且,许泱在今天这庄重的时刻,并不想看见血仇贼人。
可谁知道,许瑈也跟了上去,央求着柳冰雁和她换房间,说是一个人害怕,而且习惯和许泱一个房间,姐妹俩好说说话。
柳冰雁一口就答应了,可许泱却很头疼,带着不悦自己进了雅阁,而许瑈随后跟进雅阁。
僧人布置好一切后退出雅阁。此时许泱和许瑈各自泡着药浴,中间竖着雕花红木的屏风,偶尔传来水流声,空气中的熏香令人神清气爽。这样的氛围,许泱只想安静地闭目养神,偏偏来了个跟屁话,三两句话得刺探许泱。
“堂姐,茶禅室虽不大,可遇见三王爷的几率却不大,你真的不想见他吗?”许瑈等了片刻,才听许泱淡淡道,“不想。”
许瑈蹙鼻,继续说,“你莫要欺我了,姐姐。我虽不懂你如今为何不肯承认,可你以前明明是爱慕三王爷的,你告诉我说……说你想嫁给三王爷那样的人。”
“我确实说过这样的人,谁不喜欢英雄豪杰?这就跟我说想嫁给爹那般的人物是一样的。况且,三王爷年长我那么多,可以当我叔叔了,有谁会爱上叔叔?你莫要再多说了。”
“你若是再多提,我会觉得你别有居心,告到姑母那里,你小心舌头不保。”许泱说完,另一头着实安静了下来,她也能静下心来了。想着许瑈不过十二岁的小姑娘,恐吓果然是有用的。
巧的是,就在她们隔壁的雅阁,青衫公子凌子韧刚沐浴完,一身熏香正打算离开,却看见了许泱,然后他在雅阁偷听了会墙角。心里思量着,原本不打算进宫找钟离舒,这下直接改变主意,进宫去了。
见凌子韧出现,钟离舒诧异了一下,又见他眉飞色舞地开始乱说一通,终于说到了重点,“殿下,你猜我在茶禅室见到了谁?”
钟离舒挑眉不语,等着他的下文。他用扇子拍了拍后脑,接着说,“我遇到了许泱,你那未来的太子妃。”
“你再敢胡言,本宫拔了你舌头。”钟离舒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未来太子妃这五个字,莫名令他易怒。
“哇,夫妻俩都残忍,爱割人舌头。”凌子韧夸张地向后退了好几步,又道:“殿下你也是奇怪,许泱是未来太子妃这件事情,明明就是你自己传出来的。”
“当着面告诉人家死也不娶,背地里却到处乱传,殿下你这似乎不妥罢?”凌子韧蹬了蹬头,颇为鄙夷。
“本宫是为了……”钟离舒一甩衣袖,惊觉自己的失态,淡淡道,“说重点。”
于是,凌子韧接着刚才的话题,将在雅阁听来的话原封不动复述了一遍,道:“殿下,看来你有戏。”
钟离舒瞪了他一眼,似乎在回味许泱的话。凌子韧接着说,“太子妃貌若天仙,气质出尘,当得宋骊国第一美女,我就不信殿下你不动心?”
“交给你的任务不去办,倒有心思八卦?”钟离舒警告般地看向他,意味深长,令凌子韧浑身一抖,立刻抢断他的话道,“别,我不去藩国。”
敛去玩笑话,凌子韧一甩扇子,露出扇面的美人,复又将扇合上,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有件事情,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爹、三王爷的生母以及许家祖父母皆在同一天去世,这当真只是巧合,还是人为安排?不过,许家祖父母乃战死沙场,应该不会是人为。”凌子韧的想法有些离谱,却似乎又有些道理。
钟离舒皱眉道,“你别忘了,许老先生和老夫人虽战死沙场,却是连夜收到急报,只带了一百兵马前往,陷入敌军陷阱,因而丧命。这其中,疑点重重,本宫虽一直调查,却无果。”
“殿下放心,当初建立牵机阁便是为了查清这些怪事,总会有结果的。”凌子韧勾唇,唇边晕开一抹苦涩,欲言又止道,“至于我爹他……”
“子韧,等查到证据,本宫定会给你爹、给凌府平反冤屈!”钟离舒看着他,桃花眼中满是认真,因而透亮,仿佛是天边的太阳,融人心神。
两人对视一笑,便懂何意。凌子韧不和他客套,接着说了几句便出宫,还得忙其他事情。钟离舒确实起身踱步,对许泱说的话念念不忘,心里甚是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