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小读物》扶风之亦

2、相逢即是离别

　　我曾遇到过它，那个我以为只存在于书中。我看见过它，在我十几岁时，曾桀骜不驯年少轻狂，遭人怀恨，中了圈套沦落此地。

　　初遇到它时是在一条溪畔，它是只小鼠，白色的耳朵白色的嘴巴，就如同我在书中读到的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它异常小巧，惹人怜爱。它未通人智却似乎能看懂我的悲惨境遇，在我受伤行动不便无物充饥时，它寻来野果为我饱腹，听我诉说我的苦楚，陪伴着我度过这漫长又煎熬的艰难时刻。

　　不久后我身上的伤养好了，也是时候向曾经对我痛下杀手的人一个反击，在向它告别时，它听懂了我的话因为我走时回头发现它一直注视着我。我走的时候一直在想等我安定了，我一定回来找它。在回到了那偌大的皇宫后，凭借着杀伐决断的手段镇压了那些顽固派包括曾经的敌人对手，一路腥风血雨，终于登上了帝位——成为这个天下最尊贵的人，但却再也没有曾经那种简简单单的惬意。

　　但我一直记得我当时的愿望，当我回到原来的地方一切我熟悉的景物都不在了，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溪流也不见踪迹，似乎那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场梦那里究竟是桃花源亦或是真实存在，带着这种疑问。我就这样找了它数年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一份新消息，说是有人在弇州发现了它们的身影。我快马加鞭赶到此地，却一无所获，这让我些许挫败又有些怀念。

　　我记起来很久以前我养的一只猫，当它不知道藏在哪里时我努力找它，在我已经放弃寻找它时，它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舔舔我的手心，蹭蹭我的手臂，它总是明白我在想什么，总是在我情绪低落时默默陪伴着我。当时的我天真认为它可以陪伴我的一生。可是我忘记了任何生命都是有限的，尤其是动物。

　　在一个冬天，它没有熬过去。我是在一个花园的雪地里找到它的，当时我找了它很久，据说通人性的动物会在它逝世前独自离开，悄无声息，就像一阵风随之飘舞。我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直到我瞥见它浑身雪白的和雪地融为一体。
　　我明白了动物也是有灵性的。

　　它不想给人带来负担只想单独离开。

　　那个时候我仿佛成长一样，懂得没有谁可以陪伴谁一生，任何人无一不例外。心如磐石，好像没有任何生命或者事可以撼动我。我就这样度过了前半生。即使是这只小鼠，对我来说，终究也是会在一天离开我的。我一直这么想。

　　直到我再次遇见它，满身伤痕的出现在我的眼前，看见我后，它像是明白我的想法，伸出小爪，轻挠我的头发，在安慰我一样，这时我才明白，我一直是那个雪地里疯狂寻找我的猫而惊慌失措的孤苦伶仃的少年，过了这么久，我以为已经不在难过了，不再为任何事掀起波澜了，但是在那一刻我的防线突然溃不成军，我想笑，笑我自己，想哭，我没有放弃找它，但是它却满身伤痕出现，尽管我没有目睹它的遭遇，但我可想象它面临的是什么。

　　当一种传说的物种‘堂而皇之’出现在人们面前，可想而知，它的结局。

　　传说中它祸国殃民，使百姓兵戎相见。

　　但传说是由后人书写的。

　　我不信这些。

　　对我而言它是祥，是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对我的陪伴与友好。
　　人生难逢知己，它不是人，却胜似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