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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剧组风云(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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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江月寒出现在片场虞影的视线才有了落脚点,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今天是他和蒋云栋的第一场对手戏,蒋云栋穿了白大褂坐在办公桌后面,浅蓝色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留一双深邃的眼睛,场记板打下,那双眼蓦地生出一层冷然的薄雾,只一眼令人如临渊而立不免惊栗。
江月寒走进办公室,未待他开口,蒋云栋眼梢如锋刃,眉目间却是温和的,“你找我?”
“卡。”
导演在屏幕后喊道,“江月寒你眼神不对,要那种怀疑的,不确定,但不畏惧的感觉,这条再来。”
场记板拍下,蒋云栋气场再开,江月寒推门而入。
“你找我?”
“你好韩大夫,我是江桥派出所的民警何振。”
虞影遥遥注视着场内,虽说江月寒表现如常,但今天的NG相较平日要多,要说他不在意那肯定是假的。
今天的戏份拍完,虞影想要找他说上几句话,一晃眼他就同助理匆匆离开了片场。找到他又能说什么呢?安慰他?这时候安慰的话听着都是轻飘飘的,唯一有用的就是想办法化解问题,这些会有公司为他解决的。虞影有些丧气,好不容易觉得交到个朋友,可朋友遇到困难她只能在一旁观望。
“在发什么愣?”蒋云栋走过她身边,“上车了。”
“哦,好的,就来。”虞影慌忙地把东西收拾好,拎起袋子跟上他。
在餐厅吃完饭,乘电梯上楼,虞影跟在范一一身后走进房间,余光瞥见江月寒的助理拎了一袋饭盒敲开了江月寒的门。
“我有点事,待会儿回来。”虞影朝范一一扔下一句话,拔腿就往江月寒的房间走去。
助理正要将门关上,虞影伸手撑住,“我找江月寒。”
听闻声响,江月寒转过身来,“让她进来。”
虞影灵巧地闪进屋内,助理把饭盒一个个放在桌上打开盖子,江月寒拿过筷子掰开,头一偏示意她,“吃饭了吗?坐下来一起吃点。”
她摇摇头,“在餐厅吃过了。”
他夹了一筷子菜并着饭吃下,“找我有事?”
她一时语塞,对于要说什么好心里一点盘算没有,支吾半晌把心一横,直愣愣一句话,“我相信你。”
筷子悬在半空,他抬起眼望向她,带着惊讶的神色,只一秒低头笑出来,他笑得很开怀,靠上沙发靠背,拳头半握掩着嘴,等笑够了一点头,“谢谢你。”
在他开始笑的时候虞影只觉发窘,手不自觉背在身后,大拇指指甲深深陷在掌心里,熬到他笑够了,他的一句谢谢你暂且缓解了这窘态。
“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好好演戏,拜拜。”她逃似的钻出房间,反手关上门,正对上路过的蒋云栋。
“你干嘛呢?这么慌张。”他问道。
“没事。”她继续逃走,如一直受惊的小斑鸠一眨眼消失在拐角处。
蒋云栋把目光转向江月寒的房间,再看看虞影消失的方向,年轻人搞不懂。
虞影逃回房间,待平静下来,想起江月寒的那句谢谢你,心中轻松不少。
“你笑什么?怪渗人的。”范一一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继续低头看她的恐怖片。
“没什么。”虞影打开储物袋准备清洗保温壶,“咦?”保温壶不在袋子里,扒拉开另外的隔层也没有,不会是忘在片场了吧?
真想给自己一个爆栗子,一整天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再看时间八点半,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明天要拍外景,今天怎么说也得把壶拿回来。
“我去一趟片场。”她把手机往裤兜里一塞留下句话。
沉迷于电视剧的范一一也不知听到没有,只淡淡哦了一声。
从酒店到片场步行只有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大门口的门卫室亮着灯,但没有人在,电视里播着很多年前的小品,声音很大,走出一段距离还能听到声响。
内景搭在一个很大的类似于仓库的房子里,高大的两扇推拉门挂着锁,但没有锁上,她推开一道缝隙侧身挤进去,里面黑乎乎的,到处都是电线,根本找不到电灯开关,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小心地绕开道具设备。
找过白天里拍戏的“办公室”“手术室”都没有,虞影站在一片巨大的黑暗里挠头,高处窗户外的路灯透进模糊光线。
在哪呢?目光扫视一周落在深处的一间房间上,虞影咽了口吐沫,今天还拍了凶案现场的戏份,默默在心底念了句上帝保佑,她摸索着走进那间屋子。
道具组做得很逼真,这件屋子四周都是被烧焦的痕迹,烧毁的桌椅货架凌乱地摆放,正中间有一张崭新的手术床,床上一具假尸体用黑色裹尸袋装着。
苍白微弱的手机电筒光穿过杂乱嶙峋的货架,一眼就能看到中央的手术床,裹尸袋像一个黑色的蛹蛰伏在黑暗里,随着光线的抖动仿佛有了呼吸的起伏。
她僵立在门口,心里打起退堂鼓,要不明早再来吧,可来都来了就这么几步的事明天还要麻烦再跑一趟,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时间。
紧紧抿着唇,她迈开腿,那裹尸袋仿佛有一股魔力吸引着视线,只瞥开两三秒目光又不自觉落在上面,真是要命!
光圈所及之处银亮的金属光泽一闪,保温壶!这一刻悬吊着的心就要安全着陆了,她过去拎起壶。
咣当一声响自身后传来,只一瞬如坠冰窟,她没有立即回头,侥幸地以为是风吹倒了什么东西,直到拖拉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而来才惊惧回身,一道黑影撞开货架直直朝她扑来!
当人极度惊恐时是发不出声的,就这样呆愣地看着黑影扑上来,一阵馊臭的气味压顶而来,枯瘦的手爪撕扯着她的衣物。
一阵咣啷,她被扑倒在地,手机不知落到了哪里没有光线了,绝望如没顶的黑暗将她吞噬。虽然平时自诩不像女孩,但此时真正体会到什么是男女力量的悬殊,她就像一个布娃娃被任意拿捏着。
她挣扎,拳打脚踢,一只手被钳制住,还有一只手在奋力抗拒,双腿被压制,那人在慌乱中拉扯她的裤子。可恨今天穿的是松紧裤,一扯便扯到膝盖,虞影发疯一样用手捶打他,双手被制住,腿被可耻地抬了起来。
她用尽全力挣扎,越挣扎被压得越紧,胸腔里的气息一寸一寸碾压殆尽,她快没有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