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四人放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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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玧和休源看着韩府门前停着的那辆挂着“齐”字的亲王马车，停下讨论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宁九郎。想不到这齐王爷如此针对宁九郎，知道他们要来韩府查案，竟然在这等着他们。
宁九郎仿佛没看见车辕上站着的载济，继续跟两位大人说话，“那日下了朝，韩氏父子的事迹便传了个遍，如今三人成虎，想必多了许多消息。”
蒋玧提起案情就把注意力从载济那收回，点点头，“确实，这几日许多老百卝姓说韩氏如何，却与案情无关，反倒多了不少烦恼，只有几个韩家外院的下人来说韩占川这几日时常拿下人撒火，院儿里还莫名少了好几个老人儿。我叫休源去查，休源？”
休源并未答话，反倒有些惧怕地往后钻，蒋玧和宁九郎往前看，这一看不要紧，他俩也跟着休源往后退。
“齐，齐王爷……”
“哎！”载济兴卝奋地看着往后退的三个人，“你们怎么才来，本王都在这里等了半天了！”
京兆少尹休源，伸着手战战兢兢指着载济面前那四条威猛的恶犬，一个个油光水滑站起来能比休源高，仿佛知道休源怕它们，那狗原本安安静静的蹲着，这会儿竟然要扑过来，吓得休源嚎了一声就躲在了宁九郎的身后。
宁九郎嫌弃的啧了一声，“王爷，您为什么在这里？下官记得传票应该是给韩大人的吧？”
载济把狗扯回身前，“你们三个太慢了。也不想想，这都过了两三天了，就算是有证据，韩占川早销毁了，还能坐等你们来查吗？本王忧国忧民，特来督促。”
宁九郎跟蒋玧扶着有些腿软的休源，“神策军的首领竟然如此悠闲？怪不得我军节节败退。”
蒋玧撑着休源走到一旁，“少尹最是怕狗，王爷您发发善心，赶紧收了吧，万一再吓出个好歹……”
载济扯着狗走到宁九郎身旁，几只狗倒是没在狂吠，只是围着宁九郎不停的嗅，载济看着皱着眉盯着自己的宁九郎，不知怎么有些心虚，“干吗？你怎么不怕？我这可是军中的猎犬啊，能咬死老虎的。”
“下官常见狗仗人势，今日倒是见了一次人仗狗势。”
“嘿，本王今天要是不咬死你本王就不姓李！”
“请不要妨碍公卝务！”
台阶上的韩占川看着门前这场鸡飞狗跳的闹剧，脸黑的好似锅底。从那日下朝，他便和韩文彦仔细回忆所有参与过的人，找这些人的时候才发现关键的人不是死了就是不知音讯，虽然在殿上听宁九郎条理清晰的讲述了整个事卝件，可依旧不知道宁九郎掌握了多少资料。韩占川至今未觉得自家有什么过错，他从未害死过什么人，就连石氏的死，也不过是文彦做的，与他无关。宁九郎这个有爹生没爹养的妾生子，以为皇帝提拔他做了御史，就可以咸鱼翻身做人上人，他韩占川做了这么多年的御史中丞，说到三寸不烂之舌，还轮不到他宁九郎。
大理寺的蒋玧公卝正廉明断案无数可自己太了解他的手段，休源胆小怕事能力不足，若是他爹来韩占川还会打起精神，这两人不足为虑，只是不按常理出牌的齐王爷和摸不清思路的宁九郎，还有那几个查不到生死的人，让韩占川的心底隐隐有些不安。而这种不安，在这四个人一点也不着急查案还在门前跟狗打闹的情景下越大的烦躁，他这是堂堂韩府，不是菜市场！
“够了！你们还查不查案子！”
宁九郎整理一下被扑过来的狗爪子弄脏的官服，瞪了一眼载济，扶着休源跟蒋玧进了大门。
载济刚要驱使四犬进门，被韩占川伸手拦下，“请王爷切勿惊扰内眷，郡主可经不得这般吓。”
“好吧。”
韩府内如今人人自危，看见官兵进门便一个个立在廊下不敢走动。宁九郎与蒋玧今日过府，也没想能找到什么证据，只是想看看现在的少夫人刘氏，和郡主身边那位韩占川的原配夫人罢了。
因为整个事卝件经过，早在宁九郎还在云韶府就已经调卝查过，新官上卝任第一道折子弹卝劾韩氏父子，也是受人所托。
当年石氏身边伺候的人早已经被打发走了，便是石小卝姐自己的贴身丫鬟，也被韩文彦想办法发卖到乡下许了人家，外放出府的人能查到的已经不多，宁九郎只能调卝查韩府旧人曾经交好过的朋友和姐妹。他是云韶府的人，常与女子接卝触，最是了解这些女子，更容易从她们口卝中探听到些许情况。幸亏韩占川标榜君子，明面上从来不会苛待下人，由其是外院的下人，时常能回家相聚，只有内院的下人，都是严挑细选，打小就在身边管束韩占川的那一套理论，有些东西，一问他们便知。
其中有两人，一个是当时负责监卝视石氏的老婆子，原本也被韩占川洗卝脑看重嫡子，但当时陪着石氏一同前去进香时亲眼目睹了石氏病发一尸两命的惨状，由其是石氏临死前抓着她的手喊着“娘卝亲救我”的模样，这几年一直在她眼前浮现。如今刘氏又步上石氏的老路，她心中就有些不忍，可又没人可诉，正好宁九郎查到她身上，为了自己心安，愿意做人证。宁九郎了解到她曾经历过所有的事情，便让她跟主家说自己的孙卝子要出生，得去看看是不是男孩。回乡的路上，被宁九郎趁夜色接到别处安置了。根据这名老婆子的供述，宁九郎找出了不少人，也带着好些韩家为生儿子准备的汤药符水，都妥善保存。还找到了当时与这老婆一同监卝视的一名丫鬟，这个丫鬟而今被开恩放出府嫁人了。但她的日子过得并不好，说是开恩，却被韩家嫁给了一个痨病鬼，曾经她帮着韩文彦逼卝迫少奶奶为生儿子喝药的手段，一一被她的丈夫学了去用在她身上，她才知道少奶奶过得是什么日子，只是她好运些，成婚不到半年丈夫便死了，被婆家当下人使唤。她一直觉得自己如今的下场，是当初为卝虎卝作卝伥对石氏犯卝下的恶卝行所报。等宁九郎找到她的时候，十分坦然，知无不尽，像是得了解脱。
有这两位有力的人证，宁九郎又找了那位郎中，三言两语惹得郎中心中不忍，虽然惧怕韩氏父子报复，可也提卝供了不少证据，只是这些证人，只有宁九郎知道在哪，他跟蒋玧说了细节，却也不敢把人交出去。
他们一行人跟着韩占川走到了内院，韩文彦才露面，宁九郎看这位少年得志的翰林郎，面色发青，阳光下似乎还觉得冷，微微发卝抖，看见自己的时候，面露凶光，一点也没有他爹的镇定自若。
韩占川指着主屋，“此处便是犬子的住所，刘氏如今安胎，实在不易见客。”
“哦，不宜见客啊。”蒋玧看看院子，“那就先搜卝查别处吧。韩大人，行吗？”
“当然可以。”
宁九郎上前拱手施礼，“韩大人，既然不宜见客，下官也能理解，可听说少夫人想念亲人，便自作主张请了少夫人的父亲，刘翰林大人来。”
看着宁九郎身后一个书吏走出来，韩占川心头大震，还真是自己的亲家刘翰林。
“亲家公……”
“可不敢高攀郡马爷！”刘翰林甩开韩占川的手，大步踏进卧房，宁九郎几人随着进屋，看到一个大肚子少卝妇侧卧在床卝上，看见这么多人有些惊慌，望着韩占川弱弱地叫了一声“公爹”，虽然人虚弱，可精神头不错。
便听得刘翰林声音发卝抖说道：“这是少夫人？”
“刘大人莫不是连自己的女儿也不认识了？”
还没等刘翰林回答，一旁蒋玧开了口，“亲家公说笑了，老夫的女儿怎么不认识，丫头，爹来看你了。”
那少卝妇反应倒是很快，看着蒋玧微微颔首，“女儿拜见爹爹，请恕……”她还没说完，就看着韩占川铁青的脸和给自己使眼色的韩文彦，她不敢继续说话了。
怒不可遏的刘翰林扯着韩占川的衣领，“我女儿在哪里！”
没想到一上来就被识破的韩占川被打乱的计划，此刻一句话也不肯说，韩文彦更是哆哆嗦嗦来来回卝回只说，“都是我爹的主意，我什么都不知道。”推卸给对方这一点，两父子不愧是亲生的。
“啧，你们真是婆婆妈妈，”载济一把扯过韩文彦，从床卝上取了枕头扔到院里，“把狗牵进来，闻好了满院找就是了。”
手下的兵士果然牵了那四条卝狗进来，闻了味道就往循着空气中残留的味道往另外一处院子过去，韩占川看着他们的去向又忍不住开了口，“慢着！那边是郡主的院子，你们若是惊了……”
“不用理他！呀！”远远避开的郡主看着走过来的恶犬还是吓了一跳，“本宫在此，你们尽管查。齐王弟，你这狗真是……”
“姐姐莫怕，他们就是看着凶，性子好着呢！”载济笑嘻嘻地过去扶着她坐下，“别怕。”
“你呀，一向都是如此。”看着他护着自己，郡主心里安定下来，转头看着这边的几个男人，“宁郎呢？”
宁九郎上前一步见礼，“下官宁九郎，见过郡主，郡主万福。”
“本宫交代你的事情，办的不错，你托付本宫的事情，本宫却有点对不住你，”郡主转头看着身后一名老妇卝人，“人，我完完整整给你带来了，只是防不胜防，人虽然没被害死，却是哑了。”
众人看着那位老妇，大概能猜到这就是韩占川那位原配。那老妇卝人看见韩占川眼中满是滔天卝怒火，看着一旁的韩文彦，却没有愤怒，只有老泪纵横。
“我与韩占川成亲时，只有满心欢喜，可两年过去之后，我只生了一个女儿，不幸早夭。我本就体弱，御医说三年内不易怀卝孕，身卝子还没养好，他就逼着我再生。”郡主看着韩占川，原本满眼的恨意，突然就笑了，“那天，我突然听下人说起，我女儿，是被她父亲卝亲手丢进水里，淹死的，只因她是个女儿，无法继承他的家业，空占着个长字……”
忽然一阵犬吠打断了郡主的话，不多时跟着军犬去搜人的刘翰林怀里抱着一个人缓缓从远处过来，跟着蒋玧的郎中忙上前帮他把人放回屋里的床卝上。只见他怀中露卝出一张苍白无色的小卝脸，全身没几两肉，只腹部隆卝起，看见韩氏父子就失声尖卝叫起来。
“我刚刚在小佛堂后面找到敏儿的时候，她神志颠倒，她，她都认不出我，我的女儿……”刘翰林把人护在怀里，“我自小娇生惯养的娇娇儿，被你韩家折磨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韩占川，你心肠也太狠卝毒了，为了你韩家的长子嫡孙，就不顾别人的死活了吗！”
韩占川不说话，郡主倒是点点头，“他确实如此。所以，我就让他永远没有长子嫡孙。”
此话一出，犹如一声炸雷，炸的韩占川不再端着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几步蹿过来就质问郡主，“你这话什么意思？”
“韩文彦，是有一次你喝醉的时候，同卝房来的，对不对？”
“是。”
“那年迷醉，你分不清面前何人，再加上你与我本就没什么夫卝妻情，只是借着我皇家的身份好给你嫡子的脸上贴金。所以，我便设计了你，趁你酒醉，让她，你的原配夫人，与你同卝房。”
“不对，那之后你确实怀卝孕了！”韩占川有些慌乱，当时确实醉的一塌糊涂，可对于生子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
“是啊，那是我跟我的情郎怀的嘛。”郡主有些怀念，“就是那个后来被你弄死的小侍卫，那小卝腰，可比你行。”
虽然大唐的公主都挺……可当面听这等秘闻，在场的几个外人都恨不得自己会隐身术。
还被吐槽一句不行，韩占川的脸憋成了猪肝色，郡主看着他的脸色十分开心，继续说道：“那时候我谋划了好几次，终于与秦氏同时怀卝孕，因我身边有忠心的宫女和御医，他韩占川无从下手，我叫御医和奶娘都说这胎是儿子，韩占川便不再管我，只交代好生伺候，等着生产的时候，秦氏比我早两天，生下了韩文彦，我这一胎又是女儿。我便对稳婆说这是妾生子，如今就说是我生的，稳婆也知道生儿子有赏，生女儿小命不保，就同意换了人。”
韩文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母，母亲……”怪不得他自小就不受母亲爱护，明明自己是长子嫡孙，却被母亲忽视，他还埋怨过母亲。也怪不得母亲身边那个老婆子，对自己倒是极好……
韩占川顾不上瘫倒在地的韩文彦，他更加焦急，伸出手要去抓郡主，却被载济挡住，“恶妇……那还有几个孩子……”
“反正不是我生的，你反正只是拿我做生子的工具，只要确认有孕便不再管我，只问御医如何，韩占川，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就算飞上枝头，你也别当自己能变凤凰，我皇家的手段，比你能想到的多得多。”
原来韩氏四子，没一个是正经的儿子，若要算，韩文彦是原配秦氏所出，能算是嫡子。
蒋玧看着这一对父子，从怀里取出一叠纸，便是宁九郎找到的那几位签字画押过的证词。又借着齐王爷的狗搜了不少用来生子和控卝制人的汤药符水，甚至还在后院底下搜到了韩文彦折磨死的少卝女少年的尸骨——原来此人不仅跟着他爹折磨嫡妻，还手段残卝忍，用这些少卝女少年满足自己的特殊癖好。而道貌岸然的御史中丞韩占川，只要他儿子给他生嫡孙，旁的一概不管。
如今人证物证齐全，蒋玧看着这一对狼心狗肺的渣男畜卝生，气的手都在发卝抖，“这就是你的清高门第？诗书礼仪教卝化了那么多年，你们怎会生出如此歹卝毒的心肠？”
韩占川如今面如土色，可听着蒋玧的话，还是吼道：“我就是喜欢儿子，要一个嫡子有什么错！皇帝传位不也是嫡子继位？”
“咦？你家有皇位要继承？”齐王爷挥挥手，“来啊，放狗。把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意图谋反的乱臣贼子给本王咬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四人放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