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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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
学生时代持续最长、却最快流逝的假期。
在邀请埃德加·爱伦坡来到家里做客之后，两位天才的关系有了长足进展。
他们虽然依旧没有在明面上做出表白，却默契地把对方改称为乱步和埃德加。而且除了惯例推理比拼，文学部长也开始试着传递一些情感类的纯文学作品。
天才们的头脑战终于告一段落。暑假在心照不宣与彼此邀请中逐渐迎来尾声，而当空气与情感都发展到最闷热的时候，情侣间最受欢迎的节日之一——夏日祭，在万众瞩目中如约到来了。
“苹果糖！”
“金鱼捞！”
“章鱼小丸子！”
“花火！”
文野学园公认的小学生兄妹穿着和服在鸟居前长长的楼梯下振臂高呼。埃德加·爱伦·坡仿佛练习过很多遍一样拿出照相机飞速连拍，看到他动作的学生会普通成员这才知后觉反应过来居然还能有如此操作，站在身旁一边为小女友鼓掌应援一边疯狂Line。
【请分享给我！】
【手机内存不够了】
【坡前辈，镜花酱的写真请务必分享给我】
文学部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为了这一天他可是足足准备了好几个全新设备，所谓天才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正是这个道理！
于是他在中岛敦震惊的眼神下从斗篷里拿出了多款知名数码相机，甚至还有一个单反。
“坡前辈？！？”
一直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家境普通而很有亲近感的虎少年深深觉得受到了打击。
现在马上就要到傍晚六点整，太阳即将下山，人头攒动。四人在石狮子旁坐着等待太宰书记和国木田，没过多久，江户川乱步接到了一个电话。
“国木田你居然迟到！”看清楚联系人名称之后学生会长毫不犹豫打开免提，开始先发制人地嚷嚷，“太宰又做什么了？”
“那家伙遇到了点麻烦，会长你们先去玩吧。”
他二人目前身处距离夏日祭神社不远的地方。挂满祈神符纸的某个偏僻古树旁，太宰书记笑眯眯地偏着头，一名看起来就很不良的陌生矮个子少年正咬牙切齿扯着他领子痛声大骂。
“凭什么每次撩完女人就给她们留我的电话号码？啊？你找死吗？！”
“这也是在为你创造和女孩子接触的机会嘛中也。”
“胡说八道！！我这么受欢迎还需要一条青花鱼来帮？？”
那一看就很有力道的拳头攥得死紧，充满不良特色的语气震耳欲聋，只不过在旁边看着国木田都觉得掌心握了把汗。然而当事人却只是轻松扯下了扼住脖子的手。
“所以我们小矮子蛞蝓现在脱团成功了吗？”
“……托你的福没有！！！”
“诶～～”
太宰书记捂住嘴噗噗坏笑了两声。所谓单身狗面前秀得更high，他就像在捉弄邻居家小弟弟一般，故意炫耀似的与国木田会计十指相扣。
“呀呀真是太可惜了，我现在可是幸福得不得了简直想把溢出的幸福都分享给你呢。”
“太宰？！”突然被捉住手，国木田会计忍不住耳尖微红。对面那位卷毛小个子少年脸颊也露出和他一样的颜色，只不过很显然是被气的。
他指着太宰书记鼻梁的手指抖抖抖，嘴唇颤动似有各国脏话浮动心间，却一个字也没憋出来。
“中也——！”就在空气焦灼的时候，不远处出现的某位洋装loli打破了这种尴尬氛围。
“爱丽丝小姐？”明明只不过是小女孩，然而看到她那一瞬间，名叫中原中也的不良却意外变得十分恭敬，“你会在这里也就是说……”
“林太郎也来了哦！”
“……”
刚才还一脸恨不得马上把人拽到桥下胖揍沉河的典型不良少年代表突然一改做派，抱起手臂哼了声。
“快滚吧太宰！趁我没改主意之前！”
国木田独步明显感觉到正在相连的手指被紧紧攥了一下。太宰书记听到那个名字后心情明显差了许多，但他很快就恢复如常，甚至还得寸进尺地捧着脸扭来扭去。
“谢谢中也～怀着这份感恩的心我一定为你介绍更多美貌的大姐姐～”
“不需要！！死青花鱼给我等着！再敢乱搞这事儿没完！！”
于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纠纷就这样戛然而止，中原中也他们要去的其实是附近的另一个更大型的商业街会场，所以国木田会计的夏日祭计划得以照常进行。
去神庙的路上，太宰书记频频看向身旁搭档，等待了两分钟，终于还是忍不住说。
“喂喂，国木田君，你都不好奇的吗？”
“好奇什么？”
“比如转学之前的事呀，爱丽丝酱和那个林太郎呀，还有中也——”
其实是好奇的。外表不动声色的国木田会计实际上正在花费半数精神努力抑制自己的好奇心，又把另一半拿去管理因为对方靠得太近而快要绷不住的表情。
但他很清楚有些事不应该强求。人的真心尤其如此。
“你过去是什么样我不在乎。”于是他开始说一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对方所需要的鸡汤文学，“和我共事的是现在的你，那么我就会只看着现在的你。”
“你的人际关系也好，爱恨情仇史也罢，都不属于受我管辖的范围。当你自愿说出它们时我会听，但除此之外，我并无权力询问和干涉。”
“当然，这不等同于我对你全无兴趣，仅仅只是人与人之间交往的本分——在我看来，太宰，唯有你愿意分享自身秘密时别人才有权力听取，否则他无疑是错误的。”
“所以我只是在尊重你的选择。”
太宰书记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越说越真心的国木田会计这才发觉这些话过于羞耻和说教，于是他又干巴巴补了两句。
“……不过，倘若过去那个太宰能比现在更认真对待工作，我倒是很想见一见。”
“诶～冷酷的工作狂国木田君。”
原本心情好转的太宰书记拖长语调抱怨起来，松开他的手往前先走了半步，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国木田独步一瞬间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但是直感却告知他这样做并没有酿成大错。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沉默地来到了庆典会场。国木田会计向江户川乱步大致汇报了一下方位，接着就看见不远处某摊位上正陪小女友捞金鱼的学生会后辈中岛敦。
那位少女好像是…中等部风纪委的泉镜花？
“敦君，镜花酱——！”见到熟悉的后辈，太宰书记又恢复成了往常的人来疯模式。他面带笑容地注视这对小情侣，“让我看看，捉到几条了？”
“零。”双马尾少女平静地举起手边至少二十几个的破洞纸网，“但是没关系，敦的话一定没问题。”
“镜花酱……”虎少年羞愧地快哭了。
太宰书记蹲在旁边围观他再次成功地漏掉一条，拿起旁边完好无损的纸网观察了一下，随手尝试般轻轻在水里舀了舀。
“啊，成功了。”泉镜花睁大眼睛。
“好厉害！太宰前辈以前经常玩这个吗！”中岛敦崇拜地望着他。
“不不，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夏日祭。”太宰书记摆摆手说。
国木田会计毫不怀疑他说的是真话。因为作为搭档他最了解，这个人是如何拥有着鬼才般的学习能力和处事经验，做什么事都简简单单就能成功。
在后辈们崇拜的背景音环绕下，他默默地看中了一条白金颜色的小鲤鱼。是像如今的太宰一样耀眼、却懒洋洋待在鱼群最密集的地方，难以被捉住的狡猾家伙。
对付这种家伙就需要特别措施。
“老板，请给我五十个鱼网。”
“好嘞！”
会场另一边。
腰间挂着数不清的金鱼口袋，左手苹果糖右手章鱼烧的江户川会长，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快速往前走了几步。
“我要那个！”
埃德加·爱伦·坡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标着射击的看板旁赫然摆放着几只成年男子身高的巨型抱抱熊，脖子上挂着“特等奖”。
只是一眨眼功夫，江户川乱步就已经跑到摊位边询问起来。
“老板，兑换那个要多少分！”
老板打量了一下他瘦瘦小小的体型，自信地伸出三个手指。
“原本需要连续射中5个9分内，不过小哥的话只要3个就可以哦。”
“好耶——！”
把身上物品全部塞到文学部长手里并换了一大堆游戏子弹，文野学园的天才会长兴奋地握住木塞手_枪，学着电视里面正热播的大正名侦探角色摆出帅气姿势，砰砰砰三声。
【一分/脱靶/脱靶】
“……”
“……”
“那个…吾辈或许也可以试试……”埃德加·爱伦·坡心虚地说。
“算啦！”江户川乱步撇撇嘴，“我们两个明明就半斤八两嘛。”
对自己和身边人心里都十分有数的学生会长给国木田打了个电话，在埃德加·爱伦·坡和谷歌地图的引导下顺利跑到金鱼摊位前，左右环顾了解了一下状况，然后二话不说刷刷捞起那条国木田努力许久也没成功的白金锦鲤。
“太宰，过来帮我打枪！”
“请交给我，会长！”差点儿用完捞网终于如愿以偿的国木田会计提着他的鱼跃跃欲试，“虽然已经退役，但在国中时期我也曾经加入过弓道部。”
“…那你们两个人都来！”
中岛敦和泉镜花对视了一眼，也跟在后面。
看他又拉来四个文质彬彬学生的老板乐开了花。
“几位小朋友也是只要射中3发9分内就可以拿到奖品哦！”
“还请您不要太小瞧我。”
国木田会计严肃地推了推眼镜，眉心手腕枪脊三点一线，笔直射出三枪。
【九分/十分/八分】
不愧是练习过弓道的人，准头比起两个头脑天才好上了不止一星半点。只不过就算是玩具手_枪也具有一定后坐力，而叠加几次之后这种力量会大幅度影响手感。
“嗨呀，太可惜了小哥，就差最后一分。”
“…可恶！太宰，你来！”
太宰书记随手接过玩具枪，并没有特意摆出什么姿势，反而耍帅似的将枪转了一圈。
“只是3发实在有些欺负您了，按照规矩，5局。”
这如同电视剧一般的话语和动作散发出的男性荷尔蒙吸引了许多围观少女。不想看到丢人现场的国木田会计小声提醒他。
“喂，太宰！这个可没那么容易——”
文野学园的鬼才书记回以他稍安勿躁的眼神，缓缓抬起手。晚风吹起他的额发，国木田自灯火阑珊间凝视着他的脸庞，似乎望见了那双眼瞳中少许忧郁和冷酷。
“对不起哦老板——”俊美少年帅气地说着，五发10分应声而落。
“kya!!!”四周传来陌生迷妹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怎么做到的，太宰！”国木田会计激动地把他持枪的手看来看去，“手腕和枪脊呈几度？入射角呢？”
“你这样当然不行呀国木田君。”笑眯眯放下枪，太宰书记又开始了他的忽悠，“只有不把目标放在眼中，靶子才会主动朝向你。”
“真的吗？”
“嗯嗯，快记下来～”
记录到半途，总觉得逻辑不通顺的国木田会计顿了顿。
“……其实你以前练过吧。”
“诶～有没有呢。”
太宰书记玩世不恭的表情从来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假，不过鉴于今天遇见的那个不良少年，他有充分理由认为搭档存在着加入□□进而接触枪械的历史。
不过他并不想以盲目猜测作为推翻一句话的论点。太宰确实成功打出了五个满分，只要对方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在说真话，他还是愿意先去相信试试。
“老板给我那个！对，就是头上戴着黄色蝴蝶结的——”
学生会长吵吵嚷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国木田会计想起对方最初求助的内容。
“等一下，所以说不找我而特意指名你……会长！原来你早就知道太宰射击很强了吗？！”
“埃德加你来说！”一旁拿到奖品心满意足的江户川乱步抱着比他还高的浅粉色毛绒熊，“这是胜负！”
“好、好的！就让吾辈来猜猜乱步君…乱步的想法…！”
文学部长脸上露出被肯定的兴奋笑容，他礼貌征求了太宰书记的意见，得到同意后认真地打量了一遍他，开始从肉眼可见的地方逐步进行分析。
【对不起！蠢作者要开始瞎掰了！不想看十流推理就直接跳过这段吧！】
“太宰君的身上和手臂缠着绷带。这样做很明显违反了校纪校规，但作为学生会一员他却没有被任何老师勒令取掉，说明一定存在必须缠绕绷带的理由。”
“嘛、确实有些不想被看到的东西。”
“那么出于什么原因会大面积包扎呢？吾辈认为一是火灾导致皮肤大面积灼伤，二是因斗殴导致刀枪或枪伤等容易引起学生恐慌的疤痕，三是比绷带影响更加恶劣的某些纹身。”
“加一分！”
“如果是火灾幸存伤疤，按照太宰君的性格，他并不像会用绷带遮掩的类型。吾辈仅仅通过不足一学期就能得出的结论，想必乱步一定更加了解。所以范围缩小至二或三。”
“而且最重要的，”文学部长看着逐渐不说话的学生会书记，不自觉流露出一点命中谜题时得意的语调，“虽然将自杀作为爱好，但是却一次也没有因为意外而真正丧命，这是十分渺小的概率。如果是没有习惯于将反暗杀融入日常生活的人，实际上很难做到。”
“所以综上所述——太宰君曾经是立派的□□不良！”
“什么？！”虽然早就有了预感，真实听到这个结论还是会感到震惊的五讲四美国木田会计忍不住扭头大吼，“你果然练过，可恶！”
“好厉害…！能从那种地方全身而退，太宰前辈好厉害！”
“嗯。敦说的对。”
发觉他们的关注点意外不在曾经加入□□这里，已经想好一大堆理由辩解的太宰书记反而如释重负。
“嘛、嘛～我也没有否认呀。”
“干的不错！”自觉给这二人留足空间，拉着泉镜花到另外一颗树底下分享章鱼烧的江户川乱步看了看乖巧模样的少女，塞给埃德加·爱伦·坡一根苹果糖。
“那么再来学校里猜猜还有谁加入过那个组织！”
埃德加·爱伦·坡花费了一点时间才理解到他的意图。
“唔——那位保健室贵公子…吾辈是指，芥川君？”
“诶？！”默默听着八卦却被这个消息吓得破音，莫名成为芥川龙之介头号眼中钉的虎少年不敢置信地重复道，“那个动不动就吐血的芥川？！可他他他不是风纪委的人吗？！”
“风纪偶尔也需要强权来维持嘛！”
“……”
从小学习善良友好公正法制的中岛敦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怀疑了起“风纪”这个词的真正意义。
“还有——”埃德加·爱伦·坡的视线转了一圈，看向从话题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双马尾少女。
“bang。”泉镜花偷偷比了个手_枪。
“——。没什么了。”
对不起乱步君，作为一名绅士，吾辈只能辜负了你的期望！
在他选择掩埋真相的那一瞬间，和服少女的手_枪变成了V。发现这个动作的江户川乱步鼓着脸在她头顶轻敲了一手刀：“不许欺负埃德加！”
“这是自卫。”双马尾少女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抱住脑袋不服，然后又被敲了一记，“…知道了。”
她面无表情地抬头，语气十分平静。
“请接受我的道歉，坡前辈。”
“…。”埃德加·爱伦·坡心情微妙地点点头。虽然被乱步君保护有点开心但是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在欺负国中生。
——不，就是在欺负吧。
“？？”不清楚女友与上司之间的斗争已经转过一轮。这个时候，整个事件导_火_索中岛敦还沉浸在和□□分子作对那么多次是否会被暗地杀人灭口的惶恐中，开始上网搜索起最近的射击速成课。
“敦的话，不用那些也没关系。”泉镜花轻轻拉住他的和服衣摆，“你已经很厉害了。”
“镜花酱……”虎少年感动的热泪盈眶，心灵获得了极大的慰藉，理智却仍怂，“但是这样的我还不够强！至少无论如何…无论发生了什么危险，我一定要保护好你！”
“我也是。”人偶般娇小的少女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也会保护敦。”
她注视着把自己当成普通女孩，保护发表宣言的可爱小男友。
“为了不要让镜花酱担心，我会拼尽全力的！”
“嗯！”
“其实芥川君并不擅长打枪——”在这逐渐粉红的氛围里，江户川乱步补充道，“嘛、充其量也就是和敦君肉搏的程度。”
“真的吗！”
听到这句话之后中岛敦终于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他握住小女友的手，更加自信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变得更强，只有这样才能在未来可能发生的危险中保护你！”
“我相信你，敦。”
“镜花酱！”
“敦！”
“……”
江户川乱步受不了地捂住一只耳朵，抱着熊跑到正在退还枪支的埃德加·爱伦·坡身边。
“这群笨蛋！适可而止一点喔？！”
……
今日的胜负，
江户川会长领导下，学生会全员的胜利。
果然，夏天是恋爱的季节呀～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