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念乔边红药》薜萝幽结

20、【8】

　　围炉夜话，炉火摇红，映照着神色各异的面庞。
　　桔梗倚靠我闭目养神，长发柔柔地垂下来，散着水莲花的清香。
　　她转世时，不知是因灵能强劲，亦或是执念难消，几缕残魂莫名附着在随葬的四魂之玉上，我从业已收集的碎片里剥离一丝魂魄，渡至莲藕塑成的身躯中，又以仙草灵药温养几日，终于使她苍白面容焕发出生气来。
　　贡献了半身灵力的阿篱吃了仙丹饱睡几日，此刻已恢复活力，正夹在犬夜叉和枫二人间，因身侧不虞的气氛而坐卧不安，“那个……要不我换到桔梗小姐身边去吧！”
　　二人同时按下她，一前一后道：“不准去。”“坐好了。”
　　我见阿篱脊背挺得笔直僵硬，轻声替她解围，“过来坐。”
　　犬夜叉只好悻悻地朝枫那畔挪去。
　　枫只是斜瞥一眼，似乎没心情与他多做争执，启唇话起了当年。

　　那时候，飞絮濛濛，春日温柔。
　　枫将肉汤炖得烂熟，又煨了半瓦罐的粥，一并装在食盒里，一路提到后山黢黑的洞穴前。
　　她拨亮灯盏，拿到自己跟前，放得离强盗有了段距离。
　　这人刚被捡回来时，烧得像一块焦炭似的，此刻也只得老实待在麻布绷带里。
　　“今天……是你啊……”鬼蜘蛛的目光顺着晃荡的火光和岩壁上的倒影，缓缓移到她身上。
　　枫向来不爱搭理他，只将食具一一摆在手边，空中弥散着熟食的香气。
　　“又出去降服作祟的妖物了吗，真奇怪啊，明明是个半妖，却意外对人类怀有悲悯之情。”鬼蜘蛛自顾自说着。
　　枫舀了一勺肉汤，送到唇边吹凉了些，方便入口。
　　鬼蜘蛛拨回话题：“小鬼，你很讨厌强盗吧，却坚持要照顾我，真是一样有趣的虚伪——唔。”结果被枫一汤匙堵了个干净。

　　接着下了连月的雨，好容易盼来晴光，犬夜叉把正在数爬山虎的鬼蜘蛛连人带铺盖卷了起来，扛在肩上，搬到草地上晒太阳。
　　鬼蜘蛛被日光刺得泪眼迷蒙，喉中发出抗议般的低吼。
　　犬夜叉这才后知后觉地将人移至树下，自己则在枝桠上拣了一片阴凉宝地，打起盹来。
　　春风孜孜不倦地扬起花叶，万叶阵阵响动如时涨时退的海潮一般，潮声中，一根白发迎风旋落。
　　枫提着午饭过来，恰好看见鬼蜘蛛奋力动着手指。
　　枫以为他在玩，没放在心上，只朝树上招呼道：“哥，吃饭啦。”
　　犬夜叉跳下来，笑嘻嘻地问：“今天做了什么？”
　　枫打开食盒，夹了一块鱼干喂给犬妖，犬夜叉大为受用地叼起酥脆的鱼干，一口消灭，鬼蜘蛛始终凝神盯着这幅场景。
　　“别想了，你的还是稀粥。”枫试图打消他的馋虫，“干货一不小心就会割伤你的喉管……哥你干嘛？”
　　犬夜叉磨碎鱼干，拌了一些在粥里，没所谓地说：“挺好吃的呀，让他也尝尝。”

　　枫奔进山洞，一面喘气，一面拧着淋湿的衣角。
　　鬼蜘蛛轻佻地打量了她一阵：“啧。”
　　枫极力克制自己将荷叶砸到强盗脸上的冲动，她用麻布仔细擦干小腿肚沾到的湿泥，却听见鬼蜘蛛悠悠开口。
　　“从前我同人喝酒，桌边陪的都是你这般大的姑娘，一看便令人没胃口，我更喜欢青年的，那种身材已经长开了，却仍待开发……说出来的话，摆出来的动作，都值得挖掘和品尝……”
　　“你闭嘴！”
　　鬼蜘蛛也不生气，满眼透着笑：“要是有个健康的身体就好了，然后……然后怎样呢？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枫涨红了脸：“做梦去吧！”她转身钻进无边的雨幕里。

　　“他真这么说？”犬夜叉懒洋洋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熟梨。
　　枫见他全然不当回事的模样，恼羞成怒：“你知不知道鬼蜘蛛怎么想你的？他——啊啊，好气！”
　　犬夜叉嚼着梨，提议道：“哎，一个强盗，口没遮拦而已，你若不愿管他，今日先饿他一顿吧。”
　　“这个主意好。”枫乐了，拍手叫好，“早该整治他，看他知不知悔改。”
　　枫果真歇了手没做午餐，而后天边垂下晚霞，暮色苍茫。
　　枫想：那强盗身上本就没多少好肉，指不定会饿成什么惨相。
　　她提着晚饭打了灯笼往后山走，远远望见一道乌烟腾起。
　　枫慌了神，灯笼和食盒都摔在地上，疾跑过去。
　　愈近火光愈盛，热浪掀翻洞口丛生的花草，她紧紧捂住口鼻。
　　洞内燃着熊熊烈火，像一张伸着饥饿舌头的血盆之口，枫咬牙，作势要往里钻，被及时赶来的犬夜叉一手拦住。
　　“你做什么，不要命了吗！”犬夜叉锢着小姑娘，心有余悸地斥责她。
　　“鬼蜘蛛！鬼蜘蛛还在里面……”枫眼眶滚落泪珠，一颗颗串成纵横的线，“要是我午间来一趟便好了，我每次都会帮他把油灯摆远，怕他碰倒了……我真没想过要他死。”
　　“是我。”犬夜叉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是我，都怪我，好吗？别哭了，咱们去找水来一齐扑了这火，好好安葬他。”
　　火熄灭了，满洞焦枯，原本鬼蜘蛛睡过的位置，只剩一捧厚厚的尘灰。

　　“有这样的事……”桔梗低垂睫羽，思绪纷乱。
　　“当时浓烟迷惑，我只是隐约闻见妖气。”枫分析道，“鬼蜘蛛心术不正，极可能达成了什么交易，化身作半妖……呃，当然也可能是直接被妖怪吃掉了。”
　　说着，她朝身侧瞥了一眼，“有人起初不以为意，莫名尝了那些苦果，怨得了谁？”
　　犬夜叉耳朵动了动，倔强地没吭声。
　　桔梗低声道：“犬夜叉，坐过来些好吗？”
　　犬夜叉犹豫着往她身边靠拢了些，桔梗伸手，转动他项上赭色的木珠。
　　“我帮你把这言灵消去吧。”她抬眼，眸光真诚，“犬夜叉，关于过去……我很抱歉。”
　　“咳。”犬夜叉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偏过眼，一时口讷，“没、没事啊！哎你们这些人类的女子真难理解，好一时又歹一时的，本大爷襟怀宽博，就不计较了，你……哇我又没说你们俩，别瞪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