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慢·小段》紫叶四时歌

23、奴婢2.0

　　太阳照常升起。

　　宁九郎没睁开眼睛，感觉了一下身底下黏腻的感觉，再看一眼昨晚自己绝对绝对挂在屏风上但现在没有取而代之是一件下人褂子的时候，叹口气，认命的翻身起床。

　　我保证我昨晚看的《梨园春鉴》都可温情了！

　　穿上褂子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那位爷，不知道那东西留在体内我不仅不会怀孕还会有副作用吗！要不是你长得跟我家王爷一样我绝对掐死你。这是披着载济皮的混账小魔头，只能当顺毛驴摸着，自己的日子还能好过点，然后等着一觉醒来回到载济身边。

　　心态放平和，这辈子不是当主子就是当奴才，宫里伺候人的太监他见得多了，没有我宁九郎过不去的坎儿。

　　然而话不能说的太早。

　　感谢老天，现在是夏季，不然还不知道这人会不会让自己大冬天穿件绸衣给他表演一下什么叫楚楚动人。

　　“站那么远做什么，能有凉风吗？”

　　“用力扇，没吃饭是怎么着？”

　　宁九郎翻个白眼，活动一下自己酸软的手腕，两只手握着蒲扇一阵用力。

　　“咳咳咳，你想把爷扇着凉是怎么着？”

　　“连个扇子都不会扇，”齐王爷回头瞪着他，“还有你，见天儿饭也没少你一顿，怎么就不见长肉？睡觉抱着都硌手，王爷我天棚鱼缸石榴树都有了，先生肥狗也不缺，就缺你这个胖丫头，赶紧给我长肉！”

　　嘴上应着是，心里想你吃饭从来都不管我，你吃着我看着，再貌似恩宠的赏些我不爱吃又没有温度的大油大肉，能吃好才怪。

　　就比如中午。

　　今天中午小厨房做的糖醋鱼，是九郎喜欢的，可他吃鱼，从来都是王爷仔细剔了刺放在他面前小碟中，这位爷说这道菜赏了他，他拿去偏房，对着面前的半只鱼眼泪就滴进碗中，一定是自己平日不好好吃饭，老天才这般惩罚他吧？如今哪有人照顾他，夹起几粒米，便再也吃不下。

　　看着他低眉顺眼柔柔的答应着，齐王爷很是满意，坐回藤椅里，顺手又捏着银叉子取了块西瓜。

　　啪嗒，掉在自己脚上。

　　他嫌热，早把鞋子踢到一旁，光着脚踩在地上，这回算贡献给西瓜了。

　　不是自己的王爷，宁九郎可一点也不心疼，嘴角还勾起一丝弧度，却被齐王爷瞧个正着。

　　“宁卿过来，你扇风辛苦了，这块爷赏你了。”

　　“谢王爷赏。”

　　宁九郎跪在地上先把地上摔成几瓣的西瓜拾起，转过头吃下，又取了帕子打算给他擦脚。

　　“慢着，你那帕子也不知道擦过什么，舔干净。”

　　抬眼看了他一眼，齐王爷被他眼中的轻蔑慌了神，不过也就是一瞬，下一刻就轻佻地捏着九郎的脸，“怎么，爷使唤不动你了？”

　　“不敢，奴愿意尽心伺候王爷。”

　　说话间已经跪坐在他脚边，两只手捧起沾着西瓜汁的那只脚，尊贵的大清王爷，一双脚也细嫩白皙无比，宁九郎微微低头，伸出舌尖轻轻舔去上面的汁水，齐王爷看不见他的眼睛，可看得见他鼻尖微微的汗珠，看得见他粉红的舌尖，还看得见他觉得舔的不净，抿着唇仔细吸吮着……

　　一阵麻酥酥的感觉从脚心直冲脑门，然后再汇聚在下腹。

　　“宁卿，再来。”

　　宁九郎轻笑一声，抬起头看着他。

　　“王爷您是作践奴呢？还是作践自己？”

　　啪一巴掌，眼见着半张脸红肿起来，嘴角那血珠嘀嗒一下，滴在了齐王爷的脚上。

　　“哎呀，又脏了，奴与王爷舔干净。”

　　宁九郎也不知道那天触动了这位爷的哪根筋，一天天变本加厉的缠着他作弄风月，扇扇子能把他的爪子扇进自己衣服里，捏肩捶腿能滚到床上，哪怕是唱上一折不相干的《三娘教子》，也能换来一句“宁卿到底宫里调教出的尚书郎，这身段，这气口，倒是与人不同。”总之就是扯到那事儿上。

　　眼见着这人不仅没长一两肉，下巴反而尖了不少，还没有精尽人亡的齐王爷终于克制了几分。

　　有了精神头儿的宁九郎又被不疼爱他的老管家派去除草。不顺眼的白菜还没锄掉几颗，又把那人招了来。

　　“你一边儿歇着去。”

　　拍拍腿上的土，宁九郎笑的十分开心，“你一个王爷干的，我一个唱戏的干不得？”

　　齐王爷双肘支着锄头打量这位捏着锄头仿佛要唱黛玉葬花，却下锄头锄菜极狠的人，摇摇头，“你不行，是什么人，干什么事。从来只有牛耕地，哪有地犁牛的，你这块宝地还没让爷耕完呢，一边呆着去。”

　　宁九郎没说话，急忙转过身掩去眼角的泪。

　　载济，他为何长的和你一般无二？

　　载济，我好想你……

　　半夜的时候，九郎见那位爷终于沉沉睡去，怀里揣着托佟升买的香烛纸钱披着褂子出了门。

　　还没有到后院，就碰见了福晋身边的大丫鬟。

　　这位对自己是一向不待见，平时见着总要挖苦几句，今夜也不例外。

　　“哟，这不是王爷的爬床丫头么，这么晚不在王爷屋里，在这后花园偷偷摸摸的，等着会哪位情郎呢？”

　　“等着会你啊。”

　　他穿着白色中衣，平时暗沉的褂子披在肩上，都知道宁九郎长得好看，可也太好看了些——月光照着，嘴角笑着，好像真是苦等自己不来那位风姿卓越的多情郎君，大丫鬟的脸倏地红了。

　　“啐！果然是狐狸精，哪个与你幽会！”她色厉内荏的指着宁九郎的鼻子，“我们福晋身体欠安，能替我们福晋伺候王爷是你天大的福分，还在这里污言秽语，还不赶紧回去！”

　　宁九郎摆摆手，“这天大的福分给你你要不要啊？”

　　想想王爷爱折腾人那样，大丫鬟还是匆匆走了。

　　宁九郎悄无声息走到后院一处枯井，将香烛插好，恭恭敬敬冲着枯井磕了三个响头。

　　“今日是老福晋忌辰，九郎今年没能跟王爷一起给您烧纸，您多担待。”

　　他怕把人招来，赶紧把怀里这两沓麻钱和自己亲手叠的金元宝在枯井前烧了。

　　“额娘，您保佑我早点醒来回到载济身边吧，要不您给他托个梦，想个法儿把我弄醒吧……”

　　齐王爷见人就夸他府上的福晋有多知书识礼有多好，可福晋对王爷很是冷淡，从不见王爷宿在福晋的琴苑，更不见福晋过来看看王爷，最多就是在琴苑的月亮门那等着王爷说两句话，混世魔王不管不顾的齐王爷竟然对这位福晋极其俯首帖耳，福晋说出的话，他摘星星摘月亮也都会想办法满足，福晋不允许的，他也绝不敢越雷池半步。

　　宁九郎笑笑，颇有些载济对自己的样子。

　　“你笑什么呢？”

　　“笑您跟福晋相敬如宾令人羡煞。”

　　齐王爷听着心里怪怪的，“你不吃醋？”

　　“奴应该吃醋吗？”宁九郎头都不抬，继续煮茶。

　　“也是啊，留你在身边也不过你与福晋有几分相似罢了。”

　　闻言诧异非常的九郎转头看看月亮门那站着看鱼的福晋，手中玉碗便脱了手——这福晋的脸！

　　面上那厚厚一层雾散去露出真容，也不怪九郎吓得连碗都扔了出去，他唱过四郎探母坐宫，他知道自己穿上旗装踩着花盆底是什么样子，若是不上妆，不就是月亮门下那人？

　　虐九郎一时爽，一直虐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