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圣盖聂2》晚睡学生

12、公孙无恨

　　嗖！两枚透骨镖如流星般掷飞出去。
　　震九州是个身沉腰重的中年人，浓眉大眼，老脸沧桑，可是此时这个人脸上，就是像夕阳下的老树，枯枝上的昏鸦，饱经风霜，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
　　想打他的正是逍遥一通。
　　震九州看着掷来的透骨镖，看着镖飞到眼前，大叫：“逍遥一通！”
　　这一声叫囔仿佛倾尽了全力去吼出来，他被激怒了！
　　可是他绝没有想到在躲过两枚镖后，另有一枚透骨镖在耳旁出现，又在空中转了个弯，竟飞向他的耳朵，他连忙将身子一倒，镖从他耳旁掠了过去。
　　震九州身子又立了起来。
　　逍遥一通哼了声，阴冷冷一笑，双手又夹起六枚镖，全掷了出去。
　　嗖！嗖！嗖！嗖！嗖！嗖！
　　六枚透骨镖在空中疾转，盖聂瞪大眼睛，看见这一幕时，耳边响起震九州的话：
　　“人固有一死。”
　　“说不定哪天我也死了。”
　　“你虽然打不过我，可是我也未必打得过你。”
　　六枚透骨镖在空中分开来！
　　三枚往震九州左胸飞去，另三枚往他右胸飞去。
　　盖聂身子跟着纵了出去，他试图伸手去接透骨镖，可他耳旁还在回响着震九州的话：
　　“我若是个小偷，你又怎么看？”
　　“我跟你说这番话，只希望你不要看不起我，不要憎恨我。”
　　“因为我总是看错人，小盖啊，记住九州叔的话，这世上谁也不能信，除了自己。”
　　“不！”盖聂感觉手指一冰凉，已单手抓住了其中三枚镖，接着听见一声惨呼，震九州突然倒下。
　　风，静止了。
　　那三枚透骨镖就插在震九州左胸口，他睁着眼看着夜空，看着就笑了，笑的时候，嘴里流出了淡淡的鲜血，余光里看见盖聂站在离他三步远处，也在看着他。
　　盖聂右手夹着三枚透骨镖，手指间淌着血，他的手臂在发抖。
　　震九州道：“你一定听进了我的话，傻小子。”
　　盖聂道：“是。”
　　“是非曲直，你心里一定已分得很明白。”
　　盖聂道：“是。”
　　震九州道：“务必保管好你娘的东西。”
　　盖聂：“是。”
　　震九州道：“你娘喜欢海棠花。”
　　盖聂心中一口气提了起来，疑惑的看着他。
　　震九州却沉着一口气，把目光投向了逍遥一通，他看着逍遥一通，什么话也没有说。
　　逍遥一通却变了脸色，震九州又得意的笑了。
　　这么样一笑，突然就没了声息。
　　盖聂手掌一松，砰！三枚透骨镖掉在地上。
　　他一步步走向震九州，就像一个刚交到朋友的孩子，突然又失去了朋友，步伐也变得沉重起来。
　　一步，两步，三步。
　　耳旁笛声又响了起来，逍遥一通盯着他，道：“我杀人的时候，绝不允许留有第三个活口。”
　　盖聂道：“那就先杀我！”
　　他显然已怒了。
　　“你怒了，你怒了！哈哈哈！”逍遥一通在笑。
　　他笑的得意洋洋，笑的十分张狂。
　　“盖聂，我看你就是个废物！”逍遥一通凶光又盯在了赵谬儿身上。
　　赵谬儿急忙闪避，果然，又是三枚透骨镖！
　　不过这三枚发的太急，打在一株茉莉花树的身上。
　　逍遥一通没有打中，气得又连发三枚镖，他绝不允许失败，可是今晚也不知怎么了，明明每一枚镖都使出了绝劲，镖的力量却大不如前，有经验的人却一眼可以看出每枚镖都是致命的。
　　这三枚镖并没有打中赵谬儿，逍遥一通有些急了，接着，有一条蓝影一闪，如风一样到了他眼前，一个飞脚踢出，只不过轻轻一踢，已将他踢飞了出去。
　　咚咚咚！逍遥一通被盖聂的脚力一震，连退了好几丈，等他站起来，突然攀墙点瓦，人已消失在了夜空中。
　　盖聂急忙走向震九州，震九州手指伸长，指着那把匕首，身体已冰凉了。
　　盖聂慢慢的替震九州合上了双眼，这双眼睛里充满着懊悔和悲伤，盖聂早该看出来了，他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时，赵谬儿去拾起匕首，把它交给了盖聂，她看着盖聂自责的样子，却不知说什么。
　　盖聂慢慢的将匕首接到了手中，当他观察匕首的时候，无意按动了匕首上的机关，整个心都提了起来，掌心也捏了把冷汗。
　　他皱着眉头，心中在想：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然而，震九州已无法回答他了。
　　有谁能让死人开口说话？有谁能起死复生？
　　盖聂盯着匕首，终于慢慢的从匕首里抽出了一张布条，皱着的眉头舒平，目光已垂落，他在看这张布条上的字：我震九州一生中从未对不起过谁，却对不起榆次聂村的魏家夫妇……
　　盖聂凝视着布条上的字，眼睛里带着很复杂的情绪——吃惊、难过和心痛。
　　“当年，为了得到广陵散真诀，我与叶贤弟联手毒害了魏剑师，偷走了魏剑师和钰儿的定情之物，即便如此，钰儿也不肯接受我这样的人，她居然跳崖殉情了，这许多年我一直隐居在苍漠，我千方百计派人打听钰儿的独子，听说他已被叶贤弟所收留，而叶贤弟也已在秦地隐姓埋名，成为秦地一带的名剑师，取名盖万叶……”
　　盖聂看到这里，动容不已，轻风如匕刃划过脸颊，迅急如闪，让他觉得难受起来。
　　“盖大哥。”赵谬儿喊了他一声，“发生什么事了？”
　　盖聂立刻把布条收了起来，他试图恢复平静，没有人能避开这些事，盖聂也没有闪避。
　　可是这些陈年恩怨，现在却如一把利刃一刀一刀的刺在他心头，只是眨眨眼睛，忽然已到了他的咽喉。
　　盖聂的脸色变了，赵谬儿的脸色也变了。
　　赵谬儿担心道：“盖大哥，你的脸色好难看啊！”
　　盖聂仍然没有说话，这惊人的变化竟似不在他的意料之中，突然间令他无法接受。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过了很久，才说了句话，可话没有说完，他突然轰然倒地。
　　“为什么……”
　　赵谬儿声音嘶哑而颤抖：“盖大哥！”
　　她用力摇醒盖聂，盖聂却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此时，笛声也消失了。
　　黑夜送来了一阵风，也送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黑色劲装，手里拿着一支笛子。
　　他从屋顶上飞落，他是几时来的？
　　赵谬儿当然知道，她瞪着他，警告道：“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来人正是之前在湖对面的那个年轻小伙——陵婆子的亲信——公孙无恨。
　　公孙无恨道：“怎么？”
　　赵谬儿道：“我不许你现在动手。”
　　公孙无恨道：“那么你未免太天真了。”
　　“你想干什么？”赵谬儿护住盖聂，“你想杀他？”
　　公孙无恨道：“不是我想杀他，是秦王想杀他。”
　　“我不许你动他。”赵谬儿十分坚决。
　　公孙无恨扬起了眉，冷笑道：“他死了之后，天下就太平了。”
　　赵谬儿眼中露出怀疑：“你到底是陵婆子的人，还是秦王的人？”
　　公孙无恨笑道：“你说呢？”
　　赵谬儿瞪着他，突然站起来，眼睛里露着吃惊，她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男人。
　　公孙无恨还是悠然笑着，连一点让步的意思都没有。
　　赵谬儿又问了一次：“没有一点余地？”
　　公孙无恨笑容消失了，过了一会，他也在看着赵谬儿，反问：“你为了他和我作对？”
　　赵谬儿笑道：“不然呢？我最讨厌有人欺骗我！公孙无恨，你就是骗子！”
　　公孙无恨点点头，满心的不爽，可他还是保持着微笑，忽然留了句话：
　　“想要他死的慢一点，天亮前让他滚出这里，还有那个孩子，一起滚蛋！”
　　赵谬儿追问：“什么意思？”
　　“十三剑客想抓的人，没有跑得掉的！”
　　“公孙无恨！”赵谬儿追上去。
　　公孙无恨已跃上屋顶，微微一笑，消失在夜空中。
　　赵谬儿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