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Chapter 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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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平浪静的日子又过了几天，幸雾夜倒是找到了机会放开了手上密密麻麻的工作，好好过了几天惬意的日子。
她专心地在家练琴、写谱，闭门不出。
樱莩道上的那间别墅，空关了这么多年，略失了些人气。她便索性找了家有名的装修公司，将它整个改头换面了一番，只是这一来工程便浩大了些，夜琢磨着短时间内是回不过去了，但又因为东邦的再三嘱咐，还是多了个心眼。
George委托的私家侦探在几天后就传来了答复，伊藤姐弟那几天出人意料地非常低调，甚至到了闭门谢客的地步，但是幸雾夜却很清楚，越是这样才越是反常，那两个人，怎么看都不是息事宁人的性子。
至于迹部这一家人，在她上次别有深意的医院一摊后，仿佛是没了音讯，她也不着急，需要的股份也已经到手，祈扬在中国的市场也终于和迹部集团顺利地续了合同。
然则夜比谁都清楚，这看似波澜不惊的海面下，该是何等的波涛汹涌，各种各样的可能都潜伏在平静的假象之下，就等着那一个机会，蓄势待发。
只是这没有证据的猜测，夜倒也无暇多想，倒是在音乐大赛第二轮比赛前一天傍晚，有出乎意料的客人拜访了她。
接到中岛千秋电话时夜稍稍愣了片刻，好在她当时一个人在宾馆，略微犹豫了下，便将碰面的地方约在了底楼的咖啡吧里。
等待着的时候，她闲极无聊翻阅起了杂志架上的音乐杂志。中岛少年找她的理由不用猜都知道，自从第一轮的音乐比赛之后中岛美惠就没有再找过她，这种的意味不言而喻。中岛美惠其实也很为难，一边是自己的弟弟另一边是好友，她能按捺住没有因为她弟弟的事情来找她已经是极限了，只是她没想到，作为当事人的中岛千秋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等了没一会儿，中岛千秋就出现在了宾馆的门口。
少年方踏进五星级宾馆的大厅，就看见了那个背对着他的正认真翻着杂志的单薄身影。他顿了下脚步，随即迅速小跑着过去。
“Night老师！”那少年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就是一个深深的鞠躬。
夜顿感无力，他伸手无力地抚额，顺手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她有一百多度的近视，只是度数不高不碍日常生活，故而也没有随身携带眼镜的习惯，只是今日她恰好在房间里看着公司的文件，下楼时也忘了摘下来。
美人终究是美人，带了眼镜也不会减去丝毫的魅力，只是这平白多了几分的冷峻，却威慑得作为后辈的千秋少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她淡淡开口，“坐吧，不用叫我老师。”说话间她已经打了个响指，叫来了服务生。
虽说她幸雾夜是纯粹的日本人这不假，但自从懂事以来便是在美国生活，受到的教育也全是西式礼仪，就不免觉得这日本的礼数未免拘谨严格了些。
中岛少年尚犹豫着不知从何开口，夜已然悠悠合上手中的杂志，抬眼望着他，“少年，有问题想要问我？”
她虽然用的是疑问句，却已经确认得十足。中岛少年会知道她的号码必然是得益于其姐，中岛美惠的脾气她很清楚，若不是万不得已不会将朋友的隐私公布出来，想来是被这个宝贝的弟弟折腾得够呛。
“Night老……呃，Night小姐，我的确心存疑惑无从解答。”千秋少年年纪虽小，懂得的人情世故却未免比有些成年人少，上一次的比赛，他虽然对结果有些怨念，却很清楚地知道Night并非有意刁难，尤其是她最后的那一番话，实在是想要提点他一些什么。
他回去也想了很久，却总觉得少了那一个关键的线头。
从他姐姐的分析来看，Night的不满是因为自己想用投机的方法来取得高分，是因为他没有对小提琴的尊重，但是技巧方面，他虽然能将碟里的演奏技巧模仿得十成相似，却偏偏无法产生那样的效果，无论是现在站在维也纳顶点的老一辈小提琴家，还是现在风头正茂的Night，即使是五年前的维也纳铁三角，那和他现在的水准都是天差地别。
“我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技巧，同样的曲子，效果却是截然不同。”
幸雾夜轻笑，这个少年，和以前的她是何曾相似，他们都追求成绩，追求技巧，却不知，音乐的真谛从来不是来自于技巧方面的无人匹敌。
“你知道吗，在五年前，有人说过Night的音乐，是缺乏灵魂的。”她轻轻抿了一口红茶，不紧不慢地说道。也罢，去年前海费茨先生的那一番苛责点醒了她这个梦中人，那她也未尝不能做一次识别千里马的伯乐，“那个时候我已经拿过诸多国际性的小提琴金奖，而那样的斥责对我来说无疑是晴空霹雳。”
“怎么可能！Night小姐的音乐……”少年惊愕，从他学习音乐以来，Night就是他心目中的偶像，也是他一心想要超越的目标。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少年。”她看着他，难得的认真和严肃，“永远不要不认为自己的音乐是无懈可击的，因为，没有人能登上音乐这座高峰的封顶。”
她看了一眼犹自沉思的少年，轻叹一口气，干脆将话挑明了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所忽视掉的很多的东西都有可能成为音乐，山川，河流，森林，甚至是最普通的马路，其实都在演奏着它们的音乐，若是你能领悟，那便成为你的，若你不能领悟，那它们就还是最普通的风景。”
中岛千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似乎有些明白夜想要告诉他的道理，却又似乎不是很明白，若是按照她所说什么东西都能成为音乐，那岂不是说所有人都有可能成为音乐家，那他们那么多年的苦心练习又算什么？
幸雾夜也料到眼前的少年必定还存在疑虑，她随后拿起银勺敲了一下咖啡杯的杯沿，“铛——”问，“这是什么？”
少年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于是她继续解释，“这就是音乐，由于碰撞而产生的音乐，如果有心，你可以将它理解为在某个时刻，杯子和银勺相遇了，于是两者碰撞出热烈的火花。”
少年只觉得对方的话越来越玄乎，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围，顿时眼神里便充满了大大的问号。
夜佯装又不知情，她又拿着银勺敲了下杯身，“咚——”声音稍稍沉闷了一些，她扬着唇角，“可是杯子已经有了杯碟，所以犹豫着踌躇着却不得不拒绝。”
中岛千秋眼底的神色已经从疑惑变成了震惊，他一直不明白，原来杯子和勺子还是能谱写出一段恋情的，这个认知让他嘴角抽搐，不能自已。
夜又拿起咖啡杯，放下的时候碰到了杯碟，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于是，杯子和杯碟的生活还在继续，勺子能够作为调味，却无法成为主角，它们看似是普通的茶具，在音乐家的眼里，却可以变成一段感人肺腑的乐章。”
千秋少年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头，喃喃道，“所以说，关键并不是存在的风景，而是音乐家善于发现的眼睛和化景为乐的才能？”
幸雾夜不由地眯起了眼睛，唇角则不自觉地微微上翘，这孩子，有前途……
“音乐是什么？”幸雾夜轻声问道，随即自己便给出了答案，“没有人能作出回答，只因为对于音乐的理解因人而异，但唯有一点，却无人能够否认，只有能够感动人心的音乐，才是真正的音乐。”
她轻轻敛起笑意，异样严肃，“若是不能发自肺腑，连自己都无法感动的音乐，是绝对不可能感动别人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饶是再不济中岛少年也明白的她话之所指，他空有一身好的技巧，却只懂得技巧，而缺乏令人感动的“心”。
他的音乐，因比赛而产生，因名词而拉奏，这样的音乐，动听只是局限于表面，却无法触及听众的内心；这样的音乐，燥而无味，永远无法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若他真的只满足于这样的音乐，那就真的完了……
“对不起……”少年唇间微开，颤颤地说道。
“你要道歉的不是我，《暗夜》不过是一首曲子，你对不起的是你的小提琴，更是你的听众……”
而她遗憾的是，一个有潜力的苗子却很可能选错了路，白白糟践了一身的才能。
好在，为时未晚，他也即时醒悟。
也只有这样，明天的比赛，才尚有看头。
“我明白了，只是……Night小姐，您能收我为学生吗？”
这一回，愕然的便轮到了宠辱不惊的幸雾夜了，谁能想到这个少年会突然来一个急转弯，吧话题引到了一个诡异的程度。
Night自出名到跻身大师行列，不过短短数年的时间，何况她年纪尚轻，虽说也有后辈想借着她的名气得利，却每每都是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掉了。
只是这一次，她却有些犹豫。
一来这少年的确有才气，本身也肯努力，懂得虚心求教；而来他姐姐的情面也在她顾及的一方面。
稍稍想了片刻，她淡淡回答。
“若是你能拿到这次比赛小提琴组的金奖，我便考虑下这个提议。”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Chapter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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