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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冬眠 ...

  •   很难说清90年代的香港有什么令人驻足回忆的特点。是清晨灰蒙蒙雾气弥漫的天和丰盛的早茶,还是夜晚的霓虹喧嚣的繁华妩媚,巨大的LED灯牌闪烁着一个个渺小疲惫的梦。

      这座城市总是忙碌拥挤的。高架桥外的楼密密地紧挨着的,房间逼仄而难以落脚。外部的墙皮已经斑驳剥落,泛着陈旧的黄晕,很有些许古早的韵味在。

      太宰治就是在这么一个恰到好处的时候抵达了这个矛盾的城市。

      从日本横滨而来的飞机在轰鸣声中落地,凑巧撞上了香港风情万种的夜晚,是的,风情万种。川澄凛在航班的报纸上如此描述。太宰治并不知道她是何许人,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的报道让他对这趟远洋出差产生了一点类似于期待的情绪,对于这个被渲染的东方城市。

      他轻松地拖着行李箱穿梭在接踵而至的人流中,形形色色的街坊店铺泛着暧昧的光泽。太宰治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影子林立交错,随着嘈杂的人群缓慢移动。人们放松地交谈着,欢笑着来发泄一天的沉闷与压力。偶有光影转场,映在他空洞的眼瞳里。

      桌椅油腻的小餐馆里饱满多汁的卤肉饭香气扑鼻与街边烧烤略微刺鼻的烟熏味混合在城市的上空,勾勒出一副热闹的夜市图,洇着一缕似有似无的撩人烟火味。少年只是随意地走走停停,流连着,脸上却毫无留恋之意。

      “咔擦”一声脆响在耳畔响起,太宰治侧过脸,只看到了一个黑黝黝的镜头,他能从这个镜头里看到自己小小的身影,旁边的色彩与他格格不入。“打搅晒阿生,我依家取住景,可唔可以帮我睇一下影到点样?(打扰了先生,我正在取景,能帮我看看拍得怎么样吗)”女孩明媚地朝着面前的人笑,操着一口纯正粤语搭讪靓仔的她显然是高估了眼前人的语言天赋。

      少年只是眯起眼,勾起了一个微妙的笑容,一串日语慢悠悠脱口而出:“虽然大概理解小姐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是一个日本人,听不太懂小姐的话呢。”令他稍微有点惊讶的是,眼前的女孩只是好奇地挑了挑眉,就飞速接了下去:“既然如此我可以使用日语,请问先生,可以帮我看看我拍的画面吗,我只是取个景。”川澄凛暗地里头一次庆幸自己的中日混血,虽然父亲早就过世,但该教的还是一点不落,全部留给了她。

      即使她还带着点本地口音,但也足够应付交流了。

      川澄凛郑重地举起相机凑到太宰治的面前,相片里是一个少年站在灯火阑珊处,侧着脸看着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他的另一半身影藏在了影里,与光形成强烈的对比。

      “很好看,先生。”川澄凛夸赞到,也不知是在夸自己的技术还是在夸眼前的景。她头一回见到这快要化作实质的割裂感和孤独感,虽然只是一刹那的流露,也足以让她产生浓厚的兴趣。「他为什么要露出这种想要哭的表情呢……」她思索着,不死心地想更进一步探寻,却看到太宰治那张俊脸对她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拍得很好,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我的部下来接我了呢。”所以……她听出了话里的未完之意,“期待下次的遇见噢~”分明少年口中轻佻地说着期待,但川澄凛却听出一丝藏得很好的疏离与抗拒。

      不喜欢…吗,这张照片。

      她目送着少年潇洒地挥挥手,转身坐入停在外街边的车里,绝尘而去,才惊觉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没询问。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好期待下一次嘅相遇。(真期待下一次的相遇)”她见连车后灯也再看不见,便转身向灯火通明走去,与身后的暗相背离,融入了这座城市的汹涌人流。

      另一方,太宰陷入在柔软的坐垫,连接着被小插曲打断的思绪,筹划着接下来的行动。车使在川流不息的河流里,在不拥堵的大路上,只能看到一闪而过的道道残影。“太宰干部。”车前方的属下严肃地报告,“接到香港龙虎帮的回复,明早九点就能进行交洽。在他们的据点。”少年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看向窗外亮晶晶的夜。

      “嗯。”一声懒散的应答表示自己已经知道,沉沉夜幕下,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流涌动。

      —

      “三成利,唔得再高。(不能再高)”第二天大早,乌烟瘴气的据点烟酒味和檀香味呛鼻,里边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谈判。“港口黑手党嘅干部先生远道而嚟,我哋梗系表示欢迎(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先生远道而来,我们当然表示欢迎。)”

      叼着雪茄的中年男子盘起一条腿坐在老板椅上,敲了敲乌木制成的厚实办公桌,桌上摆着几个厚厚的铁皮箱。可与话语不符的是他眼底的不耐烦与轻蔑怎么也掩不去,“但一开口就系五成利系否太过小睇我哋龙虎帮了?(但一开口就是五成利是否太过小看我们龙虎帮了?)”

      坐在谈判桌旁的少年太过年轻且瘦弱,周身还缠着奇怪的绷带。

      最开始在听说港口黑手党要与他们谈判时确实提起了几分兴趣,但在看到眼前的少年时难免会有一种被轻视之感。不过是一个中二期的小鬼。“最近阿sir查嘅严,我哋生意也唔好做啊,好心啦你。(最近警察查得严,我们生意也不好做啊,体谅一下啦。)”对面老大苦恼地皱起眉头,仿佛真像他说的那么回事。

      而太宰治只是轻笑一声,不可置否。

      不再与他在这方面做过多的扯皮纠缠,只是自顾自地向翻译开口“换利四成,这是底线。我们很体谅您的帮派,但我们黑手党也要吃饭的呀。”他做出困扰的表情的样子明显比对方老大熟练好看得多,看起来都挺像那么回事,“更何况,六合组与你们最近争纷颇多吧,如果我们换个目标怎么样呢,说不定到时候片区最后的赢家落在对家,那就不太好了。生意人讲究利益至上,相信六合组也不会拒绝我们港口Mafia的好意呢。”

      听着这一番轻柔却夹枪带棒的威胁,翻译不由得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胆战心惊地翻译成本地话。生怕自己老大一个不乐意,就捞起桌上擦得铮亮的手枪给自己脑门来一下。

      这番算得上是挑衅的话语像一枚落入沸腾锅中的石子,激起了爆炸式的反响,“扑街仔,你老母生块叉烧好过生你啊”,“小鬼仲系回家揾老母饮奶去吧!(小鬼还是回家找妈妈喝奶去吧)”纹着花臂的混混们哄笑着,举起了手中的棒球棍和铁棒,“惊嘅要死就赶紧滚回大本营喔啦仔(怕的要死还是赶紧滚回日本比较好哦)”

      他们的老大呲开一个称不上善意的笑容,咧着一口被烟熏过的黄牙盯着太宰治看,默许了手下的放肆。

      其中一个混混吊儿郎当地扛着铁棍走上前,想要用夹着劣质香烟的手拍上他的黑色外套。只是一个晃神,天旋地转之下他滚到了地上,还没反应过来,漆黑的枪口抵在了他的后脑勺,散发着森凉的冷意。一如身后的少年。

      “敬酒唔食食罚酒。(敬酒不吃吃罚酒)”太宰治含糊地咬着字,学着他们本地混混的腔调,嘎嘣一下,踩断了他的脚踝。冷冰冰的手枪拍在混混的脸上,疼痛和后怕令他的冷汗从背后缓慢渗出,有种抓心挠肺的痒意。

      他抬头也像对面的老大裂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只是那无机质的眼神令人胆寒。缓缓起身,少年随意地收回了枪,“现在,能好好谈谈了吗?”

      —

      这场谈判从清早持续到黄昏,最终得到了相对满意的结果。太宰治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向门外走去,他当然没有错过对方老大呼出的烟雾中一闪而过的狠厉,但那又如何呢?他嗤笑出声,摆了摆手拒绝了部下送他回酒店的建议。

      少年眉眼皆是桃花,生得一副好皮囊。只是无所事事地站在街边,惹得路过的靓女小声议论纷纷。更有大胆的,蠢蠢欲动地想要上前推销自己。

      太宰治不过向他们微笑点头致意,就引得阵阵娇羞的惊呼,少女脸上的染开的红晕可以赛过天边火烧的晚霞。

      川澄凛便是在这时偷偷摸摸拐出了交易据点的大门,一抬头却看见了昨天夜里的少年。被惊得一个趔趄,她的眼睛骤然亮起,想要抬脚朝他的方向走去。川澄凛本是听同事说今天有□□交易才特地过来蹲点,或许能取得什么大的爆料。可惜只听到了断断续续的一点,待她到时,交易早就只剩一个尾声。

      就在想要灰溜溜地捏着录音笔离开时,却发现了意外之喜。

      “阿生(先生)可是找不到回酒店的路?”夕阳给面前人绵软蓬松的黑发染上一丝神性的光辉,她拐着稍微有点转不过来的脑子开始推销自己,“我对这里很熟,不妨让我来当先生的向导。或许先生想去维多利亚港逛逛吗?那可是香港著名的景点。”她一连串地说完,气都不喘,眼里亮晶晶的,燃烧着对生活的热爱。

      这是太宰治看到的景象。

      「为什么她看上去那么幸福呢……?」他不由得心下升腾起些许排斥和好奇,愣怔地颔首答应了眼前女孩的建议,“我的荣幸。”太宰治笑眯眯地搂过川澄凛的肩,“那就劳烦小姐带路啦。”

      等到两人顺利抵达维多利亚港时,斜阳已经要落得差不多了。越临近岸边,混沌的热气铺头盖面而来,人流处声色犬马。

      他们艰难地川行在密集的人群中,所见皆是重影。直至最后一丝光亮被远山吞噬,对岸的高楼亮起属于夜的繁华。隔岸观灯火,却显得更加悠远绵长,使人回想起遥远时空中家乡独有的气息。夜幕低垂,在湖面上五彩斑斓地映着,缓缓驶过的游轮荡开溢出的波澜,自成一派抽象画卷。

      “待会会有烟花!”女孩支起手在太宰治的耳边大喊,吵的听不清楚,“先生你要看烟花吗?”她侧着头望向身边的少年。

      又来了,又是这种感觉。明明就站在她的身边,她却感觉到了虚无,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我现在更想找个地方喝酒诶,小姐有什么推荐吗——”太宰治学着她的样子弯下腰,在她耳边呢喃,湿热的吐气扫过她的耳垂,令人战栗。

      于是川澄凛带他跋涉出紧挨着的河流,七拐八拐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小巷子里。巷子深处只有一盏孤零零被点亮的温润油灯,和一个有些破旧的招牌。走进那家小小的酒吧,里面有一种令人不自觉放松的氛围。驻场歌手在台上轻柔地低吟着不知名的东方小调,昏黄的灯光映着吧台,无所事事的老酒保在台后边擦玻璃边抬起眼,向川澄凛打了个招呼。

      “哟Lin,带朋友过来了?”

      “啊,异国的旅客。”少女随意地在吧台前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少年坐下。

      “老规矩。”她眉眼弯弯地告诉酒保。

      酒精最会麻痹人的神经,与Lupin相似的氛围也使太宰治卸下了一丝防备。“我叫川澄凛,是一名记者。”女孩向太宰治正式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一个什么报道都写的边缘记者。”

      “太宰治。”礼尚往来,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对你很好奇,太宰先生。”女孩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为什么我从你身上感受不到生的欲求呢?”她咂了咂嘴,“明明还活着对吧。”遮羞布被酒精大咧咧地扯落,太宰治隐在阴影里的脸晦暗不明,“诶怎么会——凛小姐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们做记者的从来靠的不是眼睛,而是心。川澄凛神秘地眨眨眼睛,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将这句未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那我问你,人为什么要活着呢?”

      “……大概是为了世人所谓的幸福吧。”过了良久,太宰治轻声答到。

      “你看,你明明不能理解。世人为什么要去追求所谓的浅薄的幸福呢?我分明听到你在这么询问。”

      女孩带着酒气毫不留情地指出,“你不忠于自己,你的心在割裂式的呼救。”

      “你在害怕什么呢?”

      “你在担忧什么呢?”

      “被抛弃在未来,大声呼喊却得不到回应的滋味有多孤独呢?”

      “你想有人救你,又把人狠狠推开。”

      女孩的手指顺势戳上了太宰治的胸膛,“我听到它在哭。”又抚上他的脸庞,“可你一直笑着。好像一条丧狗(不要命的)可是又只是在对死亡好奇,说不定死后的世界比现在更空虚呢——我是这么猜的。”

      在偶然拍下那张照片的第一眼川澄凛就发现了,这个突兀的,与周边格格不入的少年。他像一个刚落地的孩子,不知所措地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只是被藏得很好罢了。

      “小姐你喝多了。”轻笑的声音在响起,太宰治顺势握住凛尚未来得及抽回的手。“说了这么多,凛还没解释对于你幸福的定义是什么呢。”

      他像酒保一样称呼着她,讨要着一个回答,像讨要着一颗糖。

      话匣子一开是收不住的,川澄凛迷离的双眼忽地就有了聚焦,她认真地望进太宰的眼里“生物不过是算法的合集。”

      可是——

      “人生不是容器,而是导管。流过的,经历过的,才是真正存在的。①幸福也是如此。一个有志的人是幸福的,因为有寄托,有信仰,所以灵魂不会游离,心灵不会蒙尘。”她有些答非所问,“幸福是内化的,是自己赋予的,一切外在条件最终转化为自己精神内在表现。所以一切都取决于人本身。”

      强撑着一口气说完,川澄凛便再也支不住瘫软的身子,在意识到最后,跌进了一个略带有凉意的怀抱。

      酒吧外烟花升空时的巨响传来,也听不到了。

      —

      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宿醉后的头疼欲裂使川澄凛有些疲惫。身下是软绵绵的触感,不像自己出租屋里的硬床板所能达到的程度。

      ?!她飞快地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香槟色轻飘飘的窗帘,厚重的毛茸茸地毯,还有身下洁白的大床。怎么看都更像是一间酒店的套房。昨晚胡作非为的记忆逐渐回笼,她慢慢煞白了一张脸。

      本只想是好奇与自己的价值观念完全不同的少年,可好像在喝得烂醉之后将人家冒犯得彻彻底底。略微一抬手,便触到了一个温热的物体。她火速收回手,滚下了床。

      原本凹陷的位置旁还有一个人影,躺着她这几天再熟悉不过的少年,闭着眼睛,晨曦的微光轻柔地包裹着他,美好得像个天使。

      川澄凛吓得蹦起,扯上自己散落的物品便落荒而逃,没注意到身后缓缓睁开的双眼。

      再之后,不知太宰怎地找到了她的住所,三番五次地不请自来。她也乐得对方不记得那晚发生了什么,只是多个不同的模板,川澄凛不介意多一个可以聊天的异国酒伴。抛去谁也说服不了谁的价值观念不说,太宰治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朋友。

      “凛当记者都会写些什么呢?”少年有一次在喝酒时这么问到。

      “生存状态,现实秩序,本能欲望和在困顿中的人类微弱之光。”她补充道,“姑且这么说我自己都不是很听得懂,大概是,苦难与死亡,暴力与性和人性与伦理的碰撞。”顿了顿,她接着阐述:“用最简单的话来说,我只是在写人罢了。就如同你追求别的,我追求的是人类这一范畴的自我价值实现。”

      挥了挥手中的文稿,她笑得像只狡黠的猫,“这是我一个人的朝圣路。”——所以川澄凛热爱着。

      光斑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握着的笔沙沙地写着什么。吧台上铺满了她的稿件和拍摄的照片。只是写到一半,她忽的抬起头来,抛出一个无厘头的问题。

      “太宰,日本是什么样的?”好奇的光跃动这在她的眼底,太宰治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描述不出来,凛想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少年笑眯眯地将手撑在桌面上,歪头无辜地盯着她瞧,“我也好奇很久了,为什么凛的名字不像是中国人的名字呢?更像是我们国家的姓氏噢”

      “因为父亲是日本人,追着母亲来的中国,就再也没回去过。”她沉默了片刻,不再多问什么,只是又顺口说了一句,“如果能坐船去看看也是好的。”川澄凛复低下头继续赶着稿件,轻飘飘的话落入酒中不见了踪影。

      “我还没去看过,父亲从小生活的地方。”

      —

      太宰治最后一次见到川澄凛,是在一场当地□□的纷争里。

      她本只是在前线报道,却为了救一个孩子被卷入其中。被找到时,她的手中还拽着破碎的文稿。雪白的文稿被一阵硝烟味的风刮过,落得纷纷扬扬,像一场初冬的大雪。

      少年本是要动身回往日本,公差结束了,他来找她道别。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别,却是面对着冰冷坟墓的永别。硬邦邦的石碑上刻着她的墓志铭,是凛最喜欢的作者加缪的一句话——

      “在隆冬,我终于知道在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

      “她将一生留在了漫天硝烟里。”社会上的人们如此评价她。受到馈赠的人们自发为她举办了葬礼,低低的呜咽此起彼伏。他们在缅怀着一位记者,一位心怀着人类的记者。花圈层层叠叠覆盖住了她的棺材,凛永远躺在了她所热爱的土地上。

      太宰治只是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他回想起某一次酒后女孩想要反驳他时说的一大段话。“你问我这么做的意义?没什么意义,我只是忠于我自己罢了。我啊,自认为不是什么厉害的人,但是,在追求自己的理想方面,我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做好自己,坚定着自己的信念脚踏实地向前,这就是我的幸福。我的前方就是一条只属于我的朝圣路。我会永远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个我深深热爱着的世界。”

      没有人比你做得更好。太宰治无声地念道,凛才是真正的丧狗。就这么睡在了漫天大雪的冬天。

      少年久久地伫立着,苟延残喘的人仍存于世。这一次辩论,是凛的胜利。

      —

      被撕得粉碎的纸张被风打着卷儿吹向了川澄凛的位置,依稀可以看清上面写着的HKtoYOK,大概,是张已经无用的船票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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