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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落地仪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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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甜醒来的时候,身体仍然不能动弹。一边骂着花椒哥你又把我送到了医务室,一边艰难的睁开了眼。
同样和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脸上,慢慢的滋润着视觉恢复正常。
眼前的景象从模糊逐渐清晰:
前方,开阔的套间,古典的圆弧型雕花门框外是一张小巧的圆桌,内房里四处放置着精美古典摆件。
左右两边,青色的幔帐被细银钩挽起,里层是薄透的白纱。
下边,依然青色的锦缎上放着一个青花绣白云纹方枕。
…………
有位一身青衣的男子躺在她面前,一手枕着头,一手却放在她身边,目光不变的仰视着她。
恬甜看着这名容貌颇为清秀端正的少年,奇怪自己身在何处的同时有些疑问,为何眼前这人整体身型比例比自己大上许多?视觉差?
正怀疑自己还在半昏半醒之间,忽然感到什么巨大的物体摸上了自己的脸,转睛一看,居然是一只硕大无比的冰凉手指尖。
恬甜心中一抖,大惊失色,此指乃是出自眼前少年之手!天啊,她怎么变得这么小了?做梦吧!
可少年并未注意到恬甜的表情,他只是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指尖一路下滑……
流氓!恬甜腹诽。
那男子巨大的指腹有一层凉爽的薄茧,抚过皮肤的感觉僵麻而恐惧。
“流氓!”
人体的潜能果然是靠身心的被摧残来激发的,恬甜恢复了声带震动能力。
男子的脸一下子惊异的凑了过来。
恬甜吓得眼睛一瞪,由于小镜子效应对方的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在看着我?”他忽然这样问她
“二公子!”窗外有人呼道,“时候不早了,轿子早备好了。”
俊美少年便从恬甜所立的床上翻身而下,对着她挥挥手。
“美人儿,晚些时候再来见你。”说罢就出门而去
……
恬甜不知自己站了有多久,一直到她无意间伸了伸脖子。呀,居然能动了。使劲儿一转,嘭的一声,仿佛汽车打开安全气囊一样,头弹了出来。
眼前的景象一下子恢复成了正常大小比例。
恬甜觉得这脑袋异常沉重,低头一看。
哇啊————!!
一声穿天惊叫。
这不能怪恬甜大呼小咋,要怪就怪——她、她、她居然没有身子,唯独一颗脑袋挂在一张纸上!
正此时,只听咝啦一声不祥之响!那薄薄的白纸承受不住脑袋的重量,挂钩拉破幔帐。恬甜的头颅就应声落床,脸先着陆,摔得眼睛鼻子都变型。
她疼得全身都要抽搐,却听得嘭嘭嘭嘭几声,手脚都像打满气的皮球同时从那纸上弹了出来。再按住那纸双手一撑,嘣!
整个人就滚落下床,一连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身。
又听见哐当一声巨响,恬甜的身子无意碰到了墙边的一个博古架。那架子一抖,稀里哗啦的,满架子的碗儿瓶儿全都如大雨般倾盆而下,又震动到一旁的其它架子,多米诺骨牌般的连倒一地。
恬甜吓得忙狼狈的用手护住脑袋,可身上还是被打得疼痛不已。
等好不容易架子倒完东西掉光没了动静,恬甜才有空从下面里钻了出来,心有余悸的把这机关重重的屋子看了一遍。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埋头,发现自己装束奇怪,一身红绸纱裙。摸摸脑袋,窸窸沙沙的扯下一把珠钗艳花。恬甜瞪目咋舌,这样子,不成了古装小影楼外面的兼职模特吗?
回头再望了望床上那张白纸。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
我,呵呵,应该不会穿越了吧……
这之前,不还在儿童村,吃花椒哥给的麻辣肥肠粉么?一眨眼的功夫,穿了……
这是一间精致古典的房间,如果没有满地碎瓷乱瓦,倒也十分整洁清爽。
朱漆雕花的门窗死锁,任凭恬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打不开。
恬甜初来乍到的,还不确认自己是否真是遇上了穿越,也不敢大吼大叫。只能回去看着这富丽堂皇房间里的一地渣滓发呆。
拿起一块摔成两半的碗盖,上面花纹粗劣,恬甜心想:这样的货色,大市场上跳楼价吼着卖五毛钱一只。
地上一摊黄土,好像是什么破烂的俑人,恬甜摇头:哪里来的劣质沙包?
裂碎的花瓶片扎入一捆捆书画里,割得脆弱的宣纸满目疮痍,恬甜叹气:这就是命啊!
……
总之,这屋里之前摆设的各类瓷器字画三彩陶器,除了青铜饰物太过结实而实在无法摧残以外,大部分都由于恬甜小盆友轰轰烈烈的下地仪式而香消玉殒。
不过恬甜很没心没肺的耸耸肩:这些东西,都是垃圾赝品吧……
与此同时,恬甜忽然听见门口有人声传来。
“原本昨夜就想请尔等前来欣赏的,可惜天色过晚。今日就让大家看看,何为绝世秘宝。”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恬甜在那一刻乱了方寸。
传说中穿越世界的甲乙丙丁就要出现了,女主这时候应该以什么姿态什么神情出现在群众的面前呢?
记得电台里以前讲过,女主穿越之后遇见的第一个人,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会是男主,有百分之四十的可能性和男主有密切的关系,另外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性是路人X。
女主如果是身体穿越出现在荒郊野岭,就必须要充分展现女性柔弱娇小楚楚可怜扶干落泪的无助形象,以抓住男主、男主亲信、路人X作为男性想要怜香惜玉呵护娇花的心理弱点,激发他们豪气冲天的保护欲和自以为是的个人英雄主义,以求得穿越之后的第一口粥!
而女主如果是灵魂穿越出现在某某人的垮下,那么她就只需要极尽其能的和院中竹马搞好关系或者是耐心等待命中注定的某某。
女主如果是灵魂穿越借尸还魂……
……
额,貌似这些状况田恬甜都不符合。
她是从一张纸上长出来的……模样没什么变化,应该是身体穿越吧。身体穿越在别人的房间里且方式怪异,那就是——聊斋志异!
不过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况且一个人在几秒之内大脑闪现如此多的有条理字句,就好比某人坠崖之时回放人生经历,根据穿越电台讲述的穿越潜规则之死亡定律,那就是——时间放慢代表生命即将终结!
只有暂时躲起来啦,可是往哪儿躲呢?这屋子里仅有的几口大箱子大柜子全上着锁,拉开垂在床边的流苏,床下是封死的木料。
门锁响了,
恬甜一个激灵,蹦上了床,拉起那床青色的绸缎被子,从头盖到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恬甜捂在被子里听到的唯一一个连续被播放的元音。
“来人!来人!”
有一个男子发狂似的怒吼道,“全都给我死哪儿去了!我扣你们终身的饷银!”
悉悉索索陆陆续续的仿佛来了很多人,恬甜在被子里想象众人屁滚尿流跌撞而入的景象。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我的前朝御碗,啊!我的前前朝唱伶俑人,啊!我的海檀木宝匣,啊!我的画,我的美人图,我……呼,还好画没事。”
最后一句话预示这房间主人的情绪稍稍平稳了一点,恬甜纳闷,我怎么听着这些东西都很值钱的样子?
“你们都哑巴了?”男子的语调里没有了之前的惊慌与心痛,取而代之是一种阴鸷可怕的口气,“怎么不说话了?别跟我说你们谁也没看见过有人进来,瞎了眼了?”
众人以狗腿的沉默肯定他们哑巴和瞎眼的事实,恬甜听见一串上牙敲下牙的悦耳音律。
“呵呵,”入骨冰寒的冷笑声,“那么今天这里所有损坏的古物,从你们和你们子子孙孙的饷银里扣。”
“二二二……公公公公子,”重罚之下必有勇夫,终于有人为了他和后代子孙的人生而冒死开口,“下下下属一……一直严守四周,并并……没有看见任何可疑人等出现。”
一阵可怕的静默。
“你们呢?”
又是一阵可怕的静默。
“好,哈哈好,我养了一群废人,白白给你们每月那么多银两。”
这话结束之后恬甜突然感觉到自己被一团深厚的怨念包围。
【怨念的真相:大家伙在心里哭着——我们哪个月不被这样那样的原因扣点饷银?从来没拿过满工资。】
“二……公子。”又有某人弱弱的举手发言,“您,不是说得了一幅宝画吗?说不定……这是画上的美人跑了下来……给给……给你个惊喜……”
“哈,画上的美人跑下来,”男子讥讽的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编这些故事来哄我?”
这话结束之后恬甜忽然感到自己被难以名状的心伤包围。
【心伤的真相:发言的某人泪流——大公子说白纸里面藏着美人你就信,我说美人从画上下来你就嘲笑我,二公子你这是赤果果的歧视。】
“美人儿在哪儿呢?在这里?没有呀。”歧视正在进行时,“在这里?也没有啊?难不成在这里……”
恬甜忽然感到一阵清新凉爽的大风刮过,身体轻松不少,眼前豁然开朗。
被子,被人一把掀开了。
恬甜惊悚的把眼珠转过去。
身材硕秀的青衣男子正背对着她,无奈摊手状:“也没有啊?”
满满一屋子的家丁壮士倒抽一口冷气,同时握刀:“…………二公子……”
“叫什么叫?在哪里你们说啊?”青衣男子抄手,“可笑我堂堂青府,光天华日之下竟然发生如此大案,满府高手竟然只会抽刀呆叫我二公子!”
众高手,抬手指其身后:“二公子——”
“指什么指?我知道幔帐破了。恶贼一定盗画时拉破薄沙,可恶!这么明显的作案痕迹你们现在才看见,一群废物!”
众高手心力交瘁,扭头不忍视之,手指依然指其身后:“二公子——”
青衣男子一愣,随之猛然醒悟,手中纸扇一展,顿时转身,
恬甜那时正想偷偷从床上溜下来,被瞬间呼啸而至的杀气给劈了个寒颤,舌头一打结,落了个抽搐的傻笑配上句脑残的台词:
“呵呵帅哥,你喜欢吃花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