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初鹤先生

6、无头碎尸案（6）

　　江童提着皮箱走到地下停车场，十分利索的放进后备箱里，接着开车迅速赶到现场。

　　乌岚街十号，导航上面的准确位置是一家酒吧，平时人员流动巨大，两户商家中间有条小胡同，基本上是商户后门出口，垃圾箱也摆在门后。

　　经常有酒吧里的人喝多了到胡同里呕吐，垃圾和呕吐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真的不是什么好闻的味道。

　　江童到达后，现场已经封锁，黄白警戒线外仍然围了不少人，或许是那箱子里的东西令人恐慌，所有人都和警戒线保持一个距离。但也有不明所以的人探着脑袋往里看。

　　“借过。”

　　她推开人群，边出示证件边垮了过去。

　　另一边现场的警员则开始驱散人群，以免造成恐慌。

　　技术人员还在现场采集，刘盼棠坐的同一辆车，也提前到了现场，现在正蹲在一个淡紫色的整理箱前查看。

　　整理箱的大小类似于人们家里的放杂物的箱子，正好放下一颗头的大小。

　　在紧靠墙的一边，有个穿着时尚潮流的年轻小伙子，此时脸色发白，戴鹏正在做笔录。

　　“我本来喝多了想出来透透气，刚站着儿点了根烟就看见这么一个箱子，你说垃圾桶这儿有个这么新的箱子，奇不奇怪？”说着，男生狠狠拍了自己脑门一下，“我也是喝多了，平时谁会去动垃圾桶旁边的东西，完了我就打开看了一眼，卧槽！吓得我都快尿了！”

　　瞧见一米八大帅小伙吓得脸都青了，江童嘴角向上扬了扬，接着走到刘盼棠身边。

　　她一眼就看到那整理箱的头，已经开始腐烂，眼眶里黑洞洞的，原本的皮肤组织上生出蛆虫，表面发皮肤泛黄开始脱落，基本上被啃食的差不多，而整理箱底部也能看到一条条蛆虫在蠕动，打开箱子仅仅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有苍蝇来光顾。

　　这颗头颅已经成了细菌狂欢的乐园。

　　刘盼棠直接捧起头颅，腾空的缘故，粘在上面的蛆虫啪嗒啪嗒掉下来几只，她细细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笑容，“按照腐烂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大约在十五天左右，性别女，年龄大约在23-25岁左右。”

　　“那这很可能……”

　　“是徐茵茵的头！”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发现是计霖。

　　她大约是刚到的样子，一看就比较匆忙，头发还是湿的，从头发丝上还往下滴着水珠，发尾正好碰到肩膀上，搞得衣服都湿了一小片。

　　刘盼棠眨巴眨巴眼，“计队，你这头发还滴水呢。”

　　“嗐，别提了，什么时候打电话不好，正赶着我洗澡的时候，你瞅，”说着，计霖搂起一缕头发丝，上面还似乎黏糊糊的，“我洗发水都没冲干净，就跑出来了。”

　　闻言，江童心里难免觉得庆幸，幸好自己回家先吃饭，而不是先洗澡。

　　“你这衣服都没换，不是白洗了？”江童一看她衣服穿的都是一样的，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说起这点计霖就有些无奈，又白了她一眼，“幸灾乐祸，那有什么办法，不是急着赶过来吗。”

　　江童声音带着悦色，显得十分大度，“我带衣服了，待会儿借你一件。”

　　说完，她蹲下身子，“可能性有多大？”

　　她现在只盼望着这颗头颅和那具遗体符合，否则这就不是一件碎尸案，而是两件。

　　刘盼棠手指与空气相隔沿着颈部环了一圈，“很大，损伤处基本上能吻合。”

　　这一颗头颅的出现，让队里所有人又绷紧精神，技术组连夜赶了近百样现场物证。凌晨四点，天南警局又召开了第二次大会。

　　一个夜晚的通宵，让所有人都有些疲惫，靠着香烟来提神，会议室里顿时烟雾缭绕。

　　头颅和行李箱碎尸案的遗体吻合，证明是同一个人，技术组已经着手开始进行面部修复，进一步确认死者身份。

　　装着死者头颅的整理箱尺寸高度24cm、宽为45cm、深度33cm。

　　经过技术人员采集鉴定，从上面并未发现指纹，不过依然有发现，死者头骨上有一处明显的钝器击打，证明为生前伤，但不致命。

　　而在行李箱的衣物上，又寻找到了一条纤维，经过鉴定不属于其衣物中的任何一种，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来的。

　　之前技术人员在行李箱里发现了四根毛发，这两天的鉴定结果也出来了，这两条毛发其中三根属于同一人，而另外一条属于第二个人。

　　这一发现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发现三种DNA这证明凶手不止一人，可能还有帮凶。

　　会议结束后，计霖叫住前面的戴鹏，“徐茵茵男朋友那事查的怎么样了？”

　　“查出来了计队，”戴鹏手里正好抱着一摞资料，从里面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两份装订好的资料，给计霖和江童一人一份，“都在这儿了。”

　　经过几次的撞墙，这次戴鹏学聪明了。

　　计霖翻看了一眼，眉间下沉，“去X大把赵翔带回来。”

　　江童在一旁没说话，而是拉住王闫明，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嗯…好，我现在去办。”
　　王闫明满脸疑惑，不明白为什么江童要给他这个命令。

　　大约上午九点，戴鹏把赵翔带回局里，江童亲自审，计霖则在监听室里通过单面镜观察。

　　她视线落在江童身上，就被她有些许傲气的坐姿给吸引过去，不过一想，人家也的确是领导没错。

　　按照舍友所说提供，徐茵茵男友，赵翔，X大在读体育系，年龄21岁，与徐茵茵同届。

　　标准的运动男，一身运动球服，新款球鞋，剃了一头毛寸，肤色偏黑，跟王闫明属于同一个类型，只不过此人面部微表情中有些许贼眉鼠眼的狡猾之意。

　　赵翔到了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面对江童，样子有些不可一世，丝毫不畏惧。

　　“警官，你们带我来这儿干嘛啊，我可没犯事。”

　　江童的坐姿和赵翔差不多，不过比他多了份从容和威严，而后者明显是强壮镇定。

　　“根据我们了解，你是徐茵茵男朋友？”

　　赵翔哼了一声，“是又怎么了？不过我们在一个月以前就分手了。”

　　“那你说说吧。”江童换了只脚搭在腿上，在赵翔即将问出“说什么”的时候，再度开口，“说说你怎么杀了徐茵茵。”

　　一听这话，赵翔瞬间愣住，环在胸前的手也打开了，腿也放了下来，人往桌上凑近了些，他瞪大眼睛，似是不大相信，“徐茵茵死了？”

　　紧接着他又赶紧摇头，把椅子往前挪了挪，“我可没杀她啊警官！”

　　江童垂眼，睫毛如薄如蝉翼，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片刻后扫了他一眼，眼底里有的尽是淡漠之意，“那你说说你怎么在半年之内还清二十万的。”

　　根据戴鹏提供的资料，这赵翔名下的信用卡在半年前还处于负债状态，总的估计来看，一共二十万。

　　这对于一个在校大学生是一笔不小的钱财，他的经济能力也不够偿还这些债务。

　　“二十万？”赵翔明显是没想到警方对他了解到这种程度，边说下意识边摇头，“那都是我勤工俭学还的债务啊警官。”

　　这一幕被站在监听室的计霖看到，忍不住笑出了声。身旁的董磊磊似是不明白她为何要笑，露出困惑的神情。

　　见状，计霖双手环在身前，伸出食指点了点，“你看他说话的时候，虽然第一时间做出了解释，但肢体动作完全是在告诉我们，他撒谎了。”

　　如果他在说话之前摇头，那还在情理之中。但他边解释边摇头，这是在微表情中明显的说谎表现。

　　董磊磊这才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江童自然也注意到这点，鼻间溢出一声笑，目光盯着赵翔，“我劝你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我们警方想查也能查到，例如可以从学校……”

　　说到这儿，她停了下来，之后的意思听上去像是在威胁。可能这种招数对别人不是很有用，但对赵翔这为了吹牛逼欠钱二十万的人来说，最要紧的就是面子。

　　如果江童她们真的去学校调查这件事，孰轻孰重，对他的名声都会有损。

　　果然，赵翔攥紧拳头，咬了咬牙，“……行吧，我说。”

　　总的来说，这赵翔就是个渣男，他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球鞋，但是自身家境不算太好，又跟兄弟吹了牛逼，为了面子就办了信用卡贷款。

　　他还是在校生，额度不会很高，所以这笔钱也很快就花完了，他又开始校园贷，甚至去开始借高利贷，渐渐的还不上了，就拆了东墙补西墙，最后成了个循环的大窟窿。

　　后续这件事被当时的女朋友徐茵茵知道了，用赵翔的话来说。徐茵茵特别喜欢他，就连知道这件事以后也没有说要分手，反而还想要给他还钱。

　　后续几乎每周，赵翔都能收到徐茵茵转的钱，多的时候有一万，少的时候也有几千。

　　直到一个半月前，赵翔把欠的债全都还完了，然后向徐茵茵提出了分手。
　　理由是不想拖累她，觉得自己对她的损伤已经够多了，所以想要分手。

　　这些都是赵翔的原话。

　　说到后面，计霖嗤笑一声，明亮好看的眸子里满是厌恶，忍不住唾骂道：“软蛋一个！”

　　“那你知道徐茵茵为什么请假一个月吗，她有没有跟你说过。”

　　江童仍然保持稳定的状态，尽管身后的王闫明已经开始捏自己的拳头。

　　这一行为把赵翔吓得又往前坐了坐，听江童问话忙点了点头，“有，她有给我发过一条信息。”

　　说着，他赶紧拿出手机翻找了一会，接着推到江童面前。
　　“就是这条，警官。”

　　【我要走了，祝你幸福。徐茵茵。】

　　十一个字，或许在寻常人眼里去看，这条消息或许是很简单的告别信。但这对江童她们来说，意思可不一般。

　　这很可能是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