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城双煞》郑蔷薇

67、忆雨瑶的秘密

　　“好，我今天就顺着你，等到下个月我们呢大婚之时···”弘文这么说着，看来无蝶的死已经让他失去了一些理智，现在的忆城城主好像有些走火入魔了。

　　霍妾妃躲在房间的一角，紧紧的握住那个小瓶子，如果城主在这样对自己，霍妾妃该怎么办。只有忆无煞能就救自己。

　　他可以的吧。

　　就像自己在外面那样，他可是忆无煞，没有人能对付得了他。

　　弘文喝了很多酒，现在有一团□□在心中难以发泄，但是当她落泪的那一刻，自己又不敢强迫她做什么，她梨花带雨的哭泣太像雨瑶了，自己怎么能强迫雨瑶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弘文拿着酒壶就走了出去。

　　一边走一边对身边蓝阁楼的一个守卫说着一些什么话。

　　而在霍妾妃蓝阁楼的走廊上，站着很多守卫，今天开始霍妾妃比之前的软禁更严格了。

　　城主到大婚之前是绝对不许霍妾妃出什么意外的。

　　而等城主走了以后，其中一个守卫突然将头抬起来，他不是别人，他正是忆无煞。

　　而站在他不远处的一个守卫打扮的人稍稍抬起头，正是霍真。

　　这时，忆无煞在走廊上撒了一把粉末，而霍真也早就知道屏住呼吸。

　　差不多顷刻之间，他们便都昏倒了过去。

　　而霍妾妃在房间里也好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霍妾妃向着门口走去，听到一声很轻的敲门声。

　　这声音很熟悉，就像是爹那么温柔的敲自己闺房的门，霍妾妃一定是刚刚被吓到了，总之那么一瞬间，会想起爹来。

　　而开了门以后，却是真的看到了这样一个熟悉的面孔。

　　霍真！

　　是爹出现在了霍妾妃面前。

　　这是霍妾妃怎么都想不到的。忆无煞站在他身边，他们都穿着守卫的衣服。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爹···你怎么来了···”霍妾妃的眼泪就这样流下来。

　　“忆无煞，你是在搞什么鬼，是你们水分舵的易容术吗？”霍妾妃也算是个忆无煞闯荡了半个江湖了，突然想到的会是易容术。

　　霍真眼里含着眼泪，却微笑的摇着头，“孩子，爹对不起你···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你也好像变成江湖女子了，还知道易容术。”

　　“你们进去说吧，别站在门口了。”忆无煞这么说着。

　　······

　　“无煞，谢谢你。”霍妾妃拉住忆无煞的手，当然在这个时候，承认自己和忆无煞的关系也不会在乎爹怎么看了。

　　“忆无煞告诉我的时候，我本来是不相信的，我以为他是用了什么妖术迷惑了你。”霍真还有忆无煞，霍妾妃围坐在小楼的竹桌处。

　　忆无煞看了一眼霍妾妃又看了一眼霍真，没有说话，只是稍稍低下了头。

　　“但是你确实让我很意外，我本以为忆城双煞抓走我的女儿会对她怎么样，没想到你一路并没有欺负她，让她现在还是完完整整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本来以为我根本不会在见到妾妃，更别说她现在的笑脸了。”霍真这么说着，深情的看着霍妾妃。

　　“我也不知道这次任务对我来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忆无煞顿了顿，“但是我很开心能和霍姑娘在一起，我也为之前我对霍家做出的一切表示深刻的歉意。”

　　“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不过，我确实觉得很谢谢你，将我带来这里，告诉我妾妃现在的处境。”霍真这么想着，“那如果我没有来，你们有什么办法？”

　　“我不会让他娶霍姑娘，我们已经决定好一个刺杀计划。”忆无煞这么说着，“当然，这也是唯一能摆脱我不在身不由己的命运。”

　　“有胆识，就像当年的北岘王一样，即使面对的对手是那么强大的敌人，也能做出霸气的决定。”霍真笑了笑，不过笑容又僵在了脸上，“这个弘文简直这么多年一点都没有变，没想到现在禽兽不如的想要娶雨瑶的女儿。”

　　“爹，他和我讲过了你们的故事，为什么当初他要送娘来忆城治病，但是你却不答应呢？”霍妾妃一直都有这样的疑问，这个故事里的爹和自己认识的一点都不一样。

　　“他这么说的吗？可是这不是事实的真相。”霍真摇了摇头，“你娘啊，应该是典型的忆城女子吧，而那个时候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喜欢上一个魔教的妖女，还踏出了这一生不可思议的道路——”

　　“那是一个风和日子的春天，我和我的书童计划了一场四月份的踏青，我和我的一些诗友带了笔墨纸砚，准备去那开好满山遍野花朵的山坡上作画吟诗，我们准备了马车和干粮，一起出了姑苏城·······”

　　“少爷，这匹马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到了这片林子就不愿意走了。”书童这么说着。

　　“是吗？可是我们要去那边的山林啊，这匹马儿是怎么了？”年轻的霍真是个文雅的书生少爷模样。

　　而这时突然向外面冲出来一个脸上带血的男子，他的帽子外在了一边，血好像是从帽子是留下来的，他惶恐的跑着，向霍真马车这边跑来。

　　“救救我···救救我····”他对着霍真招手，而垂直向着这边跑过来。

　　“这····”

　　霍真太文弱了，一下子就被他推开，那个男子自己爬上了霍真的马车，将马车的帷幕都拉下来了。

　　“这位···少侠，发生了什么事情？”霍真打量了他，他身上还背着一把刀。看上去，是江湖人士。

　　“是忆城的人，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但是她将我们山寨所有的人都赶尽杀绝。”他这么说着，“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就在前面的树林。

　　而这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悦耳的铃铛，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给我出来 ，我已经看到你上了这辆马车。”

　　而这时，霍真打开了马车的帷幕，却发现自己的书童已经倒在了地上。

　　这个女子杀了自己的书童。

　　霍真有些害怕的从马车上出来，“姑娘，这件事···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

　　那个女子打量着眼前这个文弱的书生男子，他眉清目秀，穿着一件素色的长衫，头发整齐的梳子发髻，腰间挂着一块白色的玉佩，现在的他像是一只小白兔一样，和自己说话还在颤抖着。

　　“本姑娘就喜欢杀一些没有关系的人那又怎么样！”说完那个女子不知道是将什么飞镖从她的手中传过去，霍真只听到马车里面发出了一阵惨叫。

　　“姑娘···你···”霍真慌张的回头看了看马车里面那个人，又慌张的看了看这个女子。

　　还有倒在地上的书童，不知所措。

　　而那个女子笑了笑，走上前，将马车上的那人的尸体给扔了下去。

　　而霍真整个人已经吓呆了，现在的双脚已经不听使唤，根本都不动了。

　　“你上来。”那个女子这么说着。别看她长得如此漂亮，但是她的语气充满杀气。

　　霍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活下来，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离开，没有别的出路的他很听话的上了马车。

　　那个女子便驾着马车往反的方向走了，“我现在要去广陵，你也要和我一起去。”

　　“什么····广陵···我···我家在姑苏啊···我并不想··去···”霍真吞吞吐吐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是我一路上很闷啊，一个人没有人说话很无聊的，你不想陪我聊聊天吗？”那个女子这么说着，犀利的眼神看了一眼这个温柔的书生，问道。

　　霍真看了一眼她腰间的匕首，还带着血迹，紧张的哽咽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而马车依然向着广陵驶去······
　　霍真一路上不敢说话，眼前这个女子杀人不眨眼，简直是自己见过最可怕的人了。

　　霍真从小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父亲的爷爷是四品大人的师爷，在中道途中返回姑苏后，就在姑苏定居下来，而一向喜欢读书的世家当然是对诗词歌赋爱不释手，所以到了第三代霍真这里，他的父亲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而霍真呢，可谓是才貌双全的书生，不仅外表清秀，才高八斗，更是对画画情有独钟，而霍真最擅长的山水画，人物画也在姑苏小有名气，霍真的生活平日如此简单，不过是和几个贤友喝酒作诗，赏月作画，姑苏城的才子门是一个小圈子，霍真在这圈子里小有名气，再加上外貌清秀，温润如玉，在很多地主财团眼里是姑苏不可多得的乘龙快婿。

　　所以，霍真从小长大到一直都在这样一个温馨和谐的气氛中长大，遇见的人也是才子画家，这个眼前突然杀出来的一个女子，可叫霍真吓得不轻。这一路上，在马车里，霍真可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一想到跟着自己的书童惨死在这个人的手上，就不知道如何面对，胆小的霍真根本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等到了广陵之后，我会放你走的。”那个女子在林子里生了一簇篝火。看着还在马车上好像吓得发呆的霍真。

　　“我···根本不认识路。”霍真吞吞吐吐的样子，好像总觉得这一幕有些过于熟悉。

　　——

　　在竹桌前听到这里的忆无煞和霍妾妃，相互对视了一眼，霍妾妃笑了笑，原来忆无煞也听出来爹说的这些故事和自己遇到忆城的人的场景如此相似。

　　“总之，我们一路上一起去了广陵以后，算是认识了你娘，也就是雨瑶，但是雨瑶并不是你刚刚说的那样，她在忆城的善良和单纯，都只是她的伪装。

　　“之后一路上，我们便成为了朋友，不得不说雨瑶是我见过笑起来最好看的姑娘。”霍真停了下来，看了一眼身边的霍妾妃，轻轻伸出手，握住了霍妾妃的手，“一想到她和我在一起还有了你的这个女儿，你知道我有多幸福吗？”

　　“爹···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起过有关娘的任何事情，以前我也问过您，但是您从来不愿意回答我。”霍妾妃问道，这是霍妾妃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关于自己娘亲的故事。

　　“因为我要怎么说呢，我根本不想你涉足江湖上的事情，我也根本不想你知道你娘是忆城里的人。”霍真这个时候又看了一眼忆无煞，微微笑了笑，“但是千算万算也不如老天爷会算，我们霍家的人啊，可能和忆城的人结缘了吧，不然你又怎么会在赴你爹的后程呢？”

　　忆无煞看了一眼霍妾妃，又将视线与霍真的视线里移开，一向并不太懂得人情世故的忆无煞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有些含蓄起来。像是一只小白兔被人投递了一根胡萝卜，有些想要但是又有些害羞，稍稍垂下的发穗被窗外的风温柔的抚摸着，不管从什么地方看过去，又好像现在的忆无煞才是真的忆无煞。有心有情有人性的忆无煞。

　　霍妾妃看了一眼身边的忆无煞，也稍稍低下了头。

　　“看到你们这么相爱，我真的感觉又是意外又是幸福，你知道爹一直希望你幸福，当初希望你嫁给北岘王的小王爷也是爹希望你能找一个像是北岘王那样的人，天不怕地不怕，敢于对抗所有邪门歪道的正道之光，虽然说我对忆无煞并不了解，但是我看得到，你身上，眼睛里，都似乎有当天北岘王的气魄，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也算是了结了我的心愿，我很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你。”霍真突然这么说。

　　“霍老爷···”忆无煞有些受宠若惊了，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容易的得到霍妾妃父亲的同意，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

　　毕竟，忆无煞一直觉得忆城的人太过江湖，也许根本不适合女子家托付终身，但是没想到霍老爷竟然会这么轻易的将霍妾妃许配给自己。

　　“爹···”

　　“怎么，你们不愿意？”

　　“不是啊···”

　　似乎是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着。

　　“哈哈哈哈哈哈。”霍真爽朗的笑声在蓝阁楼里传开，这个阁楼似乎从来没有过欢笑。

　　而当笑容停滞下来的时候，霍真突然注意到霍妾妃头上戴着一支龙凤发钗。

　　“这不是雨瑶的吗？”霍真这么说着，轻轻的将霍妾妃头上的发钗取了下来。

　　“对了爹，你还没有说，为什么忆城的主人要这样对你们？要这样对我们霍家呢？”霍妾妃突然想到，好像关于娘的故事，还有讲完。

　　“这个弘文一直都不知道雨瑶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你娘在忆城的很多时候，都是在伪装，她并不是像弘文说的那样，像是一只单纯的小白兔。我曾亲眼见她血洗了一户农家，只是因为他们不让我们借宿一宿。”

　　——

　　“你···你为什么要杀他们？连小孩子也不放过？”霍真吓坏了，这是第一次见到忆城的人做事。

　　“我给过他们机会了，是他们自己不珍惜。”雨瑶快速的收起剑，瞟了一眼霍真，“你知道我不杀你是对你多大的宽恕了？我杀你简直就像杀死一只蚂蚁。”

　　“那···那现在你杀了这么多人，要在这里住下来吗？这么多血，这么多可怕的尸体，你要在这里住一夜吗？你不害怕吗？”霍真转移了话题。

　　“怕？我呢，从小就是睡着这样的房子，我会怕吗，这个世界上，我谁都不怕，不然在忆城怎么活这么大？”雨瑶坐在了农户家的桌子旁，将一只脚踩在了凳子上，过于霸气的坐姿，不愧是忆城的女子吧。

　　她在桌子上拿起一壶酒，直接往嘴里倒了下去。

　　这个雨瑶好像和弘文的故事的版本不是一样的，或者说完全就是两个人。

　　雨瑶在对待忆城里的人和忆城外的人完全都是不一样的。

　　这就是忆雨瑶。

　　而今天，霍真见到了这样一个真实的雨瑶。

　　“我可睡不着，我去外面了。”霍真这么说着，去了外面的草棚子处，和牛住在了一起。

　　忆雨瑶笑了笑，摇了摇头，向着霍真这边走过来，“好啦，我叫人来清理，我们忆城可是有专门的人来清理这些东西的。”

　　忆雨瑶这么说着将手里的一个小瓶子打开，信息素向着土分舵的人发出去了。

　　霍真看了一眼不知道忆雨瑶在搞什么鬼，所以只是白了眼她。

　　“喂，你难道为什么不好奇，我为什么不杀你吗？”忆雨瑶这么问，她也向着牛棚这边走过来，霍真靠着牛棚处的柱子席地而坐，而忆雨瑶则是蹲在了霍真的前面。

　　“你不是没有人说话吗？”霍真天真的问道。

　　忆雨瑶笑了笑，好像是天上瑶池里的仙女那般美丽，她浅笑梨涡里，倒影了一个即将开始的故事。

　　“傻瓜。”这是忆雨瑶伸出手，突然抓住了霍真的脸，“因为你啊，很特别。”

　　“什么特别。”霍真两边的脸颊被忆雨瑶握住了，所以这个时候的嘴巴被嘟起来，说话听上去都不太清楚了。

　　“你娶妻了吗？算了娶了也没事，娶了我就杀了她。”忆雨瑶不愧是忆城小妖女，好像忆城所有的小妖女都没有什么好心的。

　　“你···”

　　“怎么，我不是你喜欢的样子吗？”忆雨瑶这么问道。

　　霍真移开了他的视线。

　　但是他们的故事却在那个夜晚开始了。

　　一个月后，忆雨瑶便是提出来了一件事情。霍真那个时候根本什么都听她的。

　　“所以，你要回忆城偷取那本神功？”

　　“对，我们之后在广陵见面，但是如果我身边有其他人跟着我的话，我们不能相认。”雨瑶这么说着。

　　“但是···你偷了神功，忆城的人不会找你吗？”

　　“当然不会了，我已经想好了一个绝妙的计划，忆城的人根本不会发现我失踪了，等我们得到神功以后，我们就找个高价把它卖了，从此我们就离开江湖，去过我们的日子。”雨瑶这么盘算着。

　　“但是···如果··你确定你可以从忆城平安出来还没有人发现你吗？”霍真当然开始担心这个瑶池仙女了。

　　“当然，我是什么人？”忆雨瑶笑了笑。

　　而计划之后的事情，就是弘文告诉霍妾妃的故事了，只是她遇到的霍公子并不是第一次遇见，那个时候的雨瑶就已经是他的人了。

　　那次的花灯会其实是演出来的不认识而已，这些只是为了骗到所有人。

　　所以就算是弘文现在这么爱雨瑶，他却从来喜欢的不是真的雨瑶，他也似乎不会知道真的雨瑶是个什么样子的。

　　“那为什么···娘生病了你不让她回忆城呢？”霍妾妃问道。

　　“那不是我不让，是你娘自尽了，她害怕她回去会让神功失传的那件事有破绽，她本身已经作为一个在忆城消失的人离开了，所以她另可死在外面都不会在回去。”霍真顿了顿，“这才是雨瑶，她要做的决定，没有谁能阻挡，就算是我，也不可以。”

　　“所以到头来都是一个误会吗？并不是爹你想害死娘，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霍妾妃稍稍叹了一口气。

　　这场误会里，没有人是对的还是错了，

　　除了在这场误会里，让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认识了，相爱了，奇迹一般的结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