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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束花 ...

  •   许原一早被饿醒,毛毛凌乱地炸开,像是没睡醒,眨巴着眼睛给自己翻面,把肚子上披的小毛巾压在身下。

      他趴了会,朝床的方向蠕动,停在盒子边缘,前爪放盒上,头压住肉爪,盯着还在睡觉的岑立柏发呆。

      一周前,他们见过面,比现在的距离更近,一伸手就能碰到对方,但又像是很远,他连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地看都做不到。

      许原啊许原,你怎么一看到他就怂了呢。

      昨晚以前,他都以为他们之间永远只会是萍水相逢的关系,等岑立柏搬家了,最后的联系也会断掉,没想到峰回路转,他成了岑立柏的小猫咪。

      许原爪垫合十在空气中晃了晃,心里默念:“感谢月老提供机会,我一定不负众望,早日追到岑立柏。”

      “就让怂包许原消失在昨天——”

      许原没忍住喵了两声。

      岑立柏迷迷糊糊听到,半睁开眼,看到床头立起来快栽倒的小猫,把它提溜进怀里,从喉咙中咕哝声:“别吵,让我再睡会。”

      音色低沉,夹杂未睡醒的沙哑,苏得许原腿软,化成猫饼滩在温暖的怀里,心满意足地砸吧嘴。

      追求第一步,给岑立柏一个抱抱,状态:已完成,再接再厉。

      说实在好奇妙,原来岑立柏也会睡懒觉啊。
      之前遇到的时候,看上去凶凶的,眼神凌厉得像是能杀人,手臂上的肱二头肌看起来好能打,和他说话时痞里痞气。

      反正绝对是和“赖床”两个字沾不上边。

      下一秒,岑立柏翻身起床,捏着它的肚皮叹气:“算了,你这肚子都饿瘪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虐猫呢。

      许原两只爪子按住肚子,看了他一眼,心里偷偷反驳:“还有东西,你可以再睡一会。”

      岑立柏提着小猫,用手掂量两下,迟疑道:“怎么觉得比昨天重。”

      看上去也更蓬松。

      “猫长得有那么快?”

      许原对自己的体重变化一无所知,乖乖地垂着爪子任由摆弄。
      如果不是短尾巴一摆一摆的,和仿真玩偶没两样,精致可爱。

      可惜在场唯一能欣赏的人类,心不在焉,完全无视这份可爱。

      岑立柏抓着小猫去厨房煮奶。

      回头买个秤,长大了该丢回去让它自己长。

      他没有养猫的打算。

      **
      一阵秋雨一阵凉,H市近段时间的温度,让人纷纷拿出长袖、外套。

      今天要带猫去宠物医院做检查,岑立柏特意选了件口袋大的。

      小猫进去后,连它的耳朵尖都被遮住了。

      路过那束花时,岑立柏掏出小猫,勾勾被压扁的铃兰让它看。

      许原看了眼,这是他要带回家的花。

      岑立柏对上它疑惑的眼神,对它进行审讯:“是你把花压坏的?”

      许原水蓝色的眼睛无辜地看向他,心虚地摇摇尾巴,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小动作。

      岑立柏掐去一朵半生不死的白晶菊,别到它耳朵上。

      香瓜大的猫头顶小白花,后脑勺垂下绿枝绕颈,有种猫比花娇的感觉。

      “小坏蛋,闯祸了。”

      许原动动被风吹过的耳朵,痒痒的,好想伸手揉揉。

      身体比想法诚实,圆润的爪子伸过去了,把刚带上的白晶菊拍到地上。

      岑立柏拨动它柔软的耳朵尖,把花放在它眼前给它看。

      “年龄小脾气大,花都被你踩坏了。”

      “喵呜~”

      新生、细小的绒毛擦过手背,低头便对上一双水蓝色的眼睛。

      岑立柏一愣,把它塞回口袋。

      **
      面对医生,岑立柏一句“昨晚捡到的”,终结了接下来的大半问题。

      医生诧异道:“它的毛干净漂亮,长得也肥嘟嘟的,完全看不出是流浪猫。”

      岑立柏见桌上的猫动了,爪子埋进软软的肚子,蜷缩成一团。

      害羞了?

      脸皮好薄的一只猫,夸它两句而已。

      一套检查做下来,医生感慨道:“难得碰到这么配合的小猫。”

      “是挺乖的。”

      岑立柏摸着小猫,问道:“能看出它多大吗?”

      医生掰开许原的嘴,给他看:“门牙长好了,乳牙冒出尖,估计三四周大。”

      刚冒出的雪白牙齿像米粒,粘在淡粉色牙龈上,让人想摸一摸。

      岑立柏伸手顺毛,看到小猫眼睛舒服地半眯时,食指伸进去勾了一下。

      小小的凸起,和猫十分配套。

      许原被他这一伸惊到了,前腿胡乱一通打,但又软绵绵的,看不出力道。

      岑立柏弯眼一笑。

      好短的腿,打谁呢?

      医生也乐呵了,顺嘴问道:“你以前养过这么大的猫吗?”

      “没有。”

      医生沉思,将喂养幼猫的注意事项和他交代一遍。

      岑立柏打开备忘录,简单地输入要点。

      许原趴在桌上,圆脑袋繁忙地转动,一会看向说话的医生,一会又看向岑立柏,乖巧伶俐。

      岑立柏视线扫过猫时,看猫不像猫,倒有些像一团会动的棉花糖,雪白色的,又甜又软。
      谁家的小猫腿会这么短?

      岑立柏眼底划过笑意,勾勾它揣起来的胖爪。

      许原颤颤爪子,有点想把它放在岑立柏手里。

      医生看到他俩的互动,被可爱到吸了一口气,恢复镇静后幽幽道:“它还小,可能没办法自主排便,需要主人的帮助。”

      岑立柏点头,昨晚睡前查过些资料,有了解,但还没上手试过。

      医生拿出棉签,沾了少许水。

      许原惊恐地看着棉签对着他屁股戳来,赶紧往前爬。

      岑立柏按住小猫,不让它从桌上掉下去。

      原本看着就不聪明的小猫,再摔一次说不定更笨了。

      医生眼疾手快,迅速往小猫的□□按去。

      “喵嗷——”

      一声凄厉的猫叫响彻屋内。

      岑立柏不明白猫怎么抗拒成这样,怕它喊坏嗓子,用纸巾擦完□□后,把它抱在怀里说好话。

      医生手里的棉签还没扔,尴尬地看着心情陡然变差的小猫,有种欺负了它的错觉。

      许原好伤心,难过地呜呜两声,小脸埋进岑立柏的手臂上,紧紧合上双眼,不理他们。

      他经历一只小猫无法承受的社死,心如死灰。

      这让他以后、以后要怎么面对岑立柏……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老天看不过去这场暗恋,故意设计社死场景,彻彻底底掐死这颗刚冒出芽的小苗。

      医生拿出一条布偶鱼,轻戳小猫弓起的后背:“给勇敢的小猫一条鱼鱼。”

      岑立柏接过鱼,塞进小猫怀里,让它抱住,学着医生的话:“你最棒了。”

      说出第一句,再说其他的轻轻松松。

      岑立柏对着小猫,无师自通了哄人诀窍:“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猫。”

      “没有比你更好的小猫了。”

      也不完全是哄猫,它确实是他见过最有灵气的猫。

      它像小孩子,会因为别人一个小动作发脾气的,但它生气的方式很乖,不吵不挠人,默默地躲在角落生气。

      明明没有欺负它,看到气鼓鼓的背影,也有种负罪感。

      一个主意突然冒出。

      岑立柏把小猫放回桌上,和它说:“不怕了,我帮你打坏人。”

      说着,岑立柏往医生身上轻轻拍了几下,医生配合着惨叫求饶。

      许原双爪捂脸,看不下去了,心里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想,反正谁也不知道他是谁,就这样吧,下回躲远点。

      呜呜,到底什么时候能变回人!

      岑立柏看小猫不那么气了,又和医生聊了几句,把小猫和送给小猫的布偶鱼放进猫包,离开宠物医院。

      猫包里,小猫趴在比它还长的布偶鱼,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短尾巴。

      岑立柏轻笑,真不记仇。

      似乎养只猫也是不错的选择。

      **
      带着猫,很多吵闹的地方不适合去。

      岑立柏拎着猫包在公园晃了一圈,不知不觉走到悠语。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姹紫嫣红的花,一束束立在两旁的架子上、花瓶中,亭亭玉立,能嗅到一股春天的气息。

      店员是个小姑娘,见有人来了,笑着迎来:“岑先生,来换花了?”

      家里的花差不多枯了,但养猫后不适合养花。

      不说猫是闲不住的性子,光有的花对猫来说有毒这一点,身为临时饲养员的岑立柏,没考虑过再买。

      岑立柏提高猫包,让她看看里面的小猫:“刚养了它。”

      店员望着小猫,眼睛都盯直了:“这花、哦不,这猫太可爱了。”

      “小宝贝,看姐姐这里有什么。”

      许原看着江露拿手机上的吊坠在自己眼前晃,爪子痒了,想去把它扑倒。

      他努力克制住本能,干脆眼睛闭上眼睛不理江露。

      上班时间逗猫,扣工资扣工资!

      岑立柏以为它困了,将猫包放在桌上,走远些问江露:“你们老板在吗?”

      江露摇头:“今天不在,昨晚没说过要过来。”

      岑立柏不免失落。
      来这的目的,别人不知道,他自己还不清楚吗。

      买花从来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江露又说:“今天柳姐姐在的,如果急的话我去说声,毕竟是老顾客。”

      岑立柏道:“你帮我选一束就行,不用专门做。”

      反正他除了好看难看外,也看不懂。

      最终岑立柏选出其中最贵的一束,借用纸笔,在纸上写下“抱歉,小猫调皮,不小心踩坏你的花,此为赔礼”。

      纸被插入包装之中,留了半边,让失主好看到。

      许原看他刷刷刷得写下几句话,不知道写的什么,一颗心像是泡进了无糖柠檬汁里,不是滋味。

      那捧花束里的每一种花,花语都离不开“爱”,作为店里的经典款,很受小情侣的欢迎,即使价格昂贵,也有不少人来买。

      不知道谁这么幸运,能得到他的花。

      好羡慕。

      **
      岑立柏哪知道一只猫会有如此千回百转的心思。

      在他看来,这只是只吃完睡,睡醒发呆的笨蛋小猫,顶多偶尔表现得能听懂人话。

      买好菜后,眼见阳光转烈,温度升起来。

      岑立柏在昨晚放花的地方停住。

      花束还在那。

      娇嫩的花瓣微蜷,一叶兰没有手上这捧里的色泽光彩,有片甚至有折痕,成了一条发黄的印迹。

      岑立柏敲敲猫包:“小坏蛋,好好的花被你滚成这样。”

      许原正难过,分不出神留意他口中的花怎样,他想知道他手中的那束花,是不是送给女朋友的。

      他好蠢,一年前没有女友,能说明现在没有吗。

      小猫的头越来越低,到最后完全埋进了爪子里。

      低头不理人?

      小猫气性还挺大的。

      岑立柏失笑自语:“昨天见着挺乖没脾气,原来是只听不得坏话的。”

      哪有。
      许原心里忍不住小声反驳,冒出恶劣的想法。

      要不他在那束花上打滚,不让花被送出去。

      岑立柏从猫包里拎出小猫,上下打量了一番。

      “从医院出来一直没精神,哪里不舒服吗。”

      突然凑近,阳光下的挑染流动金属光泽,光彩溢目。

      哪有猫能抵挡得住这样的魅力,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思考,爪子飞快地往挑染上一挥。

      小短腿挨都没挨到头发。

      岑立柏笑出声:“还想挠人?”

      “腿长长点吧你。”

      许原瞪大眼睛,瞳孔里满是震惊。

      他不敢相信,岑立柏竟然有这样的一面,嘲笑还没断奶的小猫。

      幼不幼稚!

      岑立柏点点猫的眉心:“年龄小胆子大,不怕我打你?”

      许原不信。

      能记得半夜给猫喂奶,盖上小被子的人,不会欺负小动物。

      就算不知道,他也愿意相信喜欢的人,如松柏一样正直。

      岑立柏将两束花堆在一起,挪到更阴凉的灌木底下。

      能将花落在这的,对它想必不会太在意,但他养的小猫踩坏了别人的东西,还是得赔。

      他养了小猫,要对它的行为负责。

      此刻许原难以抑制欣喜,尾巴翘得老高,跟安了电动马达一样飞速摇摆。

      原来是送给他的。
      是他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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