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中央公园 ...
-
人们从过去学到的唯一一件事，那就是人们不会从过去吸取教训。
‘这不是你一个人能阻止的东西。你会被战争的机器卷得渣都不剩的！’
一个人的能力是有极限的。
马嘶对此再清楚不过。
他曾试图叫停那场不义的赌博。
他曾试图阻止战争。
他曾试图劝说难敌，在还能收手的时候及时收手。
他曾试图在战争开始后尽可能保护身边的人。
直到那些他无数次想要保护的人一个个从他身边倒下。
直到迦尔纳被仇家以极其卑鄙的方式杀死。
直到悲愤欲绝的难敌彻底断绝了停战的念头。
直到……腿骨被打断的难敌用最后一口气，要他替自己复仇。
终于，在那场以自身为薪的火祭中，他变成了连自己也感到面目可憎的模样。
‘如果……我是说如果，哪怕是有千分之一的机会，可以阻止俱卢之战，改变难敌的死，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在眼前这个不自量力的后辈身上，他看见了曾经那个试图螳臂当车的自己。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想通了。已经……悔悟了。
可脱口而出的却是另一句话。
‘纵使拖着一身伤病，继续以你最开始见到的那幅面孔孤身流浪几万年，我也无怨无悔。’
明知道这样的回答对于那个傻瓜来说意味着什么。
---------------------------------------------------------------
“新出现的特异点时间在19世纪40年代左右……横跨大西洋。由于特异点距离我们生存的年代很近，任何发生在特异点的事都很有可能对现世造成影响。因此……折跃后请尽量隐秘行动。”
折跃即将开始，埃尔梅罗二世一脸严肃地交代了注意事项，随后率先走向了传送门。
迦勒底的御主原本并不想把阿周那也带到下一个特异点去。在特异点：俱卢，他再一次经历了生前最为痛苦的事，如今好不容易回到迦勒底，他甚至还未整理情绪就又要踏上征程。
可Archer的态度十分坚决。除了在上一个特异点迦勒底的从者伤亡惨重以外，御主知道，他并不愿意相信爱葛莎（第一部《战斗吧Teacher》里，伪圣杯战争中娜娜的御主）会是造成特异点的始作俑者。
他想查清真相。
这种时候，那位爱开怀大笑的名侦探还在就好了。
如果说前往下一个特异点之前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那当属罗摩（Ruler）加入迦勒底。这位婆罗多的圣君才刚被召唤出来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解释孔雀仙人在特异点：俱卢的行为和自己这个正儿八经的罗摩无关——像极了那位在慕尼黑特异点发生后努力挽回形象的金先生……
不过，当其他人提起特异点俱卢中发生在悉多身上的不幸，罗摩的神情相当复杂。他沉默了良久后回答说，对于发生在悉多身上的不幸，该死的人是他自己，他没资格迁怒于任何人。
还没来得及过多的寒暄，一行人就再一次匆忙地踏上了征途。
目标是19世纪40年代的大西洋……
漆黑的夜空下，璀璨的灯火如同群星闪耀，交织的流光将大地分割成规则的网格状……方正而大小不一的建筑有序又无序地排列着，凌乱交错的光影与色块如同一首《百老汇爵士乐》（Broadway Boogie-Woogie）。
迦勒底的御主经历过无数次时空穿梭……这是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大概还没落地就要像被穿成筛子或者碾成碎块……她们下方可不是什么可以缓冲的森林或者绿地，而是大片大片的高楼大厦和水泥地！
“马修……这下面还有绿地吗？！哪怕是降落在水域也好啊……”
“城市周围有水域环绕，中间是座巨大的矩形花园……”
巨大的矩形花园？
迦勒底的御主还来不及思索自己的着陆点究竟是哪里，达芬奇的声音便从通讯器响起。
“中央公园方向侦测到魔力波动……请务必小心。”
中央公园？！
这么说，这里是位于北美的纽约？！
随着城市愈发接近，迦勒底的御主甚至能看见车水马龙的街道，就像一张金色的网，渐渐将几人包围……
“管不了这么多了，就在中央公园降落！”
19世纪的中央公园曾一度衰落，杂草丛生，灰尘四起，树木无人维护，设备陈旧，走道杂乱无章，渐渐变得人烟稀少。直到这片区域在城市规划大师罗伯?摩斯（Robert Moses）的指导下进行一次重要的翻新后才焕发新生。
也幸亏公园“年久失修”，迦勒底的御主得以在一片草木茂密的无人区域降落……如果判断正确，几人现在正在中央公园的漫步区林地。
“御主，魔力反应就在你附近……”
还没来得及拍掉一鼻子的灰，通讯器中又一次响起了达芬奇的警告。骑士王与马修迅速护在了御主身边，然而下一秒，她的神情就变得异常惊愕，像是察觉到了似曾相识的气息。与此同时，听觉更为敏锐的神射手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马蹄声……
“19世纪40年代的北美……马车应该已经很少了吧？”
他迅速拉开甘狄拔，隔着茂密的林地对准了不同的方向，随着箭支穿过叶片的脆响，迦勒底的御主听见了金属落地的声音，但此起彼伏的马蹄声却并未消失……
“敌人在这边！骑士们，随我来！”
通过千里眼，阿周那看见一名身材魁梧，白袍银甲的男子正带领一众骑士向自己的方向驶来。他手持一把闪耀的白色长枪，一看就不是凡间之物……然而还来不及猜测对方的身份，他就必须迅速转移位置——几名弓骑兵已经拉开长弓，对准了他射箭的方向！
“怎么会是他们……”
Archer传回来的消息让骑士王的脸色更加难看，但她还是亮出了誓约之剑。倘若她的骑士像慕尼黑一战那样被什么邪恶势力控制，那么她会亲手处决他们！
“真是悲伤啊……吾王……想不到这一次的重逢，我竟再一次站在了如此卑劣的立场上……”
熟悉的琴声响起，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几股风刃就剃向了几位还未站稳脚跟的不速之客……
“前辈，小心！”
马修下意识挡在了御主身前，然而那几发裂空的魔箭竟不知为何产生了偏移，迦勒底的御主回头一看，几棵无人打理的老树已被拦腰斩断……
“别怕。他的箭伤不到你们。”
罗摩指了指脚下，众人这才发现地面上隐约有一个赤色的符文若隐若现。迦勒底的御主记得，这正是吉祥Shrivatsa的印记。
“原来如此，吉祥天乃是幸福与财富的化身，凡是站在结界中的人将避开不幸……除非对手能使用黄金回旋——”
还没来得及为这件因果律武器感到惊叹，强大的魔力波动就从另一个方向袭来……
“固有结界？有趣……但这一次可不会失误了。”
隐藏在黑暗中的红发猎手缓缓睁开了眼睛，当他撩拨起竖琴般的弓弦，喧嚣的夜风仿佛也受到了波动，发出刺耳的悲鸣。
“歌唱痛苦、奏响哭声。『痛哭的幻奏（Failnaught）』！”
“很遗憾……你已经无法使用宝具了。”
忽然，嘶鸣的疾风停了下来……幽暗的林荫小道中，迦勒底一行人瞥见一抹赤红的光芒，好似驱散寒冷的篝火……好似点亮黑夜的太阳。
赤色的流焰冲向幽暗的丛林，竖琴的旋律在交叠的树影中回荡，随着一声惊弦，迦勒底的御主隐隐看见一个红白交织的身影从林间闪过。
“既然你们已经到了，我也不必继续隐藏。”
阿周那万万没想到……他竟会再一次踏上这片土地。
更没想到的是……才空降到这个鬼地方，竟又双叒叕遇到了迦尔纳……
当那位身披金甲，手持日轮枪的男人再一次出现，阿周那下意识地挡在了御主身前，警惕的模样让并未经历过俱卢特异点的金色枪兵有些意外。
“你来了，阿周那。”
察觉到那双青蓝的眼睛里并没有敌意，阿周那才暂且收敛了剑拔弩张的架势。
“你……是啊，久违了，迦尔纳……”
“这份战意值得赞赏。只可惜，现在还不是你我了结恩怨的时候。”
“了结……”
望着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虽然不愿承认，阿周那心中竟升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眼前的人，正是他最为熟悉的迦尔纳。这才是他认识的迦尔纳……
可是，自己竟会为他没有俱卢特异点的记忆而感到沮丧。
命运究竟给自己开了个怎样的玩笑？
既然那个出现在特异点的迦尔纳并非他所熟悉的迦尔纳，为何又要让他们成为盟友，并肩作战……
既然他们最后还是如同既定的故事一样成为了敌人，为何又要在自己才刚刚赢得那场卑鄙的胜利后，让自己立刻再见到他？
这到底是什么天杀的孽缘啊……
“Archer，南丁格尔？还有那个自称诸葛亮的英国人……你们都回来了……”
除了Lancer之外，迦勒底的御主竟还见到另一位有些眼熟的男人。那是一位高大的巴伐利亚壮汉，或许是为了便于隐藏，他特意用黑色的防风帽将他灵光的脑袋罩上，但阿周那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此人正是在慕尼黑之战中迦尔纳的御主。虽然没有任何魔术天赋，但却凭借对战局敏锐的判断和强大的交涉手段生存到了最后。
“埃尔梅罗……你叫这个名字，对吧？”
这位和他的老伙计一样不善言辞的中年男子并没有和几位熟人客套，而是神色严峻地看着那位将众人带到这个特异点的人。
“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孩子本来好好的……怎么跟你去了时钟塔以后，就出了这种事，还整出了……这种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中央公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