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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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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一样的水泥地,燕城的机场似乎都比苏城更冷硬霸道。
姜沅说南瓜马车已经在机场门口候着了,郭青跟季淮东在到达大厅分道扬镳,领着两个崽从3号门出来。
酸奶和郭小盖手着牵手,各自拉着一只卡通小皮箱,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郭小盖穿着骷髅图案的黑色卫衣,橄榄绿色短裤,短寸头,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看起来很是漂亮。
酸奶则比他还要更漂亮精致几分,嫩黄色格子的小裙子,头上的白色渔夫帽歪了一点点,露出左耳边一撮自来卷的头发。脸白白净净的,阳光都不忍心晒着她。
当初走得太不体面,好几年没踏足这个城市,走出机场大门,看着眼前熟悉中透着几分陌生感的城市,郭青的心虚又被感慨万千取代。
最近教郭小盖念古诗教得上头,此情此景,她不禁诗兴大发,想吟诗一首。
“啊……”
可惜文学素养有限,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屁来。
最后愉快地喊了一声:“——我的故乡!”
她话音刚落,后头一个稚气的童声跟着愉快地喊道:“啊,妈妈的故乡!”
郭小盖很捧场。
“走,妈妈带你们见识见识我们伟大的首都!”
郭青豪情万丈地一挥手,推着两只大箱子往前走。刚一抬脚就被身后乍然响起的一道怒吼吓得一个趔趄。
——“你还有脸回来?!”
跟刚才梦里一模一样的台词,郭青条件反射地迅速一个猫腰缩脖,现场表演了一个“在逃通缉犯”被认出时该有的做贼心虚。
她的脚刚特么沾到燕城的土地还没一分钟这么快就碰上熟人了???
靠她的动作为什么这么猥琐明明是要回来收复失地的你怂的哪门子啊喂!!!
现在直起腰还来得及吗……QAQ
转瞬间已经有长达八千字的复杂曲折心理过程,在郭青心里奔腾而过。
结果回了头发现——
一个扎着丸子头顶了天二十出头的小妹妹正对一个身形高挑但单薄的少年施展“小拳拳捶你胸口”拳。
少年一脸心疼加自责地任她捶打,沉痛道:“对不起,宝贝儿,我应该早点回来的。让你等了我二十分钟这么久,等急了吧?下次我一定不坐晚点的航班。”
小妹妹嘤嘤嘤地扑进他怀里。
“…………”
郭青揣着心里头一万头羊驼,悲愤地直起腰。
我诅咒你们以后飞机都晚点!
这时,停在站台的出租车开走,一排黑色劳斯莱斯车队想低调但根本低调不了地缓缓停靠。
犹如早年弯弯偶像剧的霸总闪亮登场,车队右侧车门同时开启,一双双锃亮的黑皮鞋迈出。八个平均身高190、穿统一制服式黑西装的男人动作整齐划一地下车,关车门。
然后在四周围观人群吃惊的眼睛或摄像头注视下,齐步朝郭青走来。
为首那两个长得还挺酷,绷着“我很专业我面瘫”的一方一圆两张脸,用接待国家元首级别的恭敬郑重向三人齐刷刷鞠躬:“郭小姐好。郭小少爷好。郭小小姐好。”
郭小姐的脸逐渐变形成一个懵字:“……哈?”
郭小盖眯着谨慎的眼睛盯着来人,神色严肃地思考:他的钢铁侠手套放在哪个皮箱了?
这时候智商的优越性就体现出来了,一家三口只有酸奶hold住了这个场面,乖巧礼貌地向对方回复:“你们好。请问你们是来接我们的吗?”
“是。三位这边请。”方圆二脸侧身弯腰做有请的姿势,后面的小弟立刻过来不由分说将他们的行李箱接走。
酸奶彬彬有礼地点头:“谢谢。”
然后拉着郭小盖,率先朝停在前方的劳斯劳斯车队走去,还不忘提醒她没出息的老妈:“妈妈,走吧。”
郭青这才反应过来,迅速跟上。
圣母玛利亚作证,她上车之前分明听到围观的人堆里有个声音问:
“这是在拍豪门总裁剧吗?”
“现在还有这么玛丽苏的剧吗?”
“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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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斯莱斯马车队一路风驰电掣、引人注目,用最高标准的公主待遇,将郭青三人送入小区。
方圆二脸受老板娘的命,亲自将三人的行李搬上楼,亲眼看着三人进家门。随后严词谢绝郭青请他们吃饭犒劳的好意,功成身退。
季淮东帮她租的这套房子在都水公馆,高档住宅小区的地段环境都不错,前房主有钱有品位,装修得很合设计师出身的郭青的口味。
四室两厅,母子三人一人一间卧室,加一个工作间,工作台和绘图电脑季淮东都给配了新的。
郭青的家当不多,统共两大两小四个行李箱,大部分是崽的东西。其他不紧要的都打包好了用邮寄,过几天就到。
快刀斩乱麻胡乱把行李收拾好,她呼了口气:“终于弄完了。”
往沙发上一瘫,理直气壮地打开外卖软件:“今天来不及买菜了,我们吃外卖好不好?宝贝你们想吃什么?”
“雪糕!”
因为吃雪糕闹到拉肚子发烧上医院,已经被禁食雪糕一个月的郭小盖立刻在他的卧室里喊道。
“要不我把你扔冷冻室,看看你能不能冻成一根雪糕。”郭青冷冷说完,转向另一边,“酸奶呢?”
酸奶蹲在自己的小箱子前,正在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东西。
是个非常勤快独立的小朋友了。
她没说话,瞅了瞅郭青,弯腰拿起一样东西,一双黑曜石似的眼睛澄亮地望着郭青:“妈妈,你忘记爸爸了。”
郭青扭头一看,她抱着一座乍看让人心头一跳,仔细看相当粗制滥造的红木牌位。
下方金色隶书字体写着六个字——
贤夫慈父之位。
这小祖宗啥时候把牌位装进去的,她怎么没看见?
郭青心里叫苦,干笑两声说:“不好意思哈,妈妈太忙了给忘了。来来来,咱们把爸爸摆起来!”
新家的电视柜旁边没有杂志柜,郭青审察一圈,唯一能放的位置就是餐厅的餐边柜。
这个斗柜的高度和以前的杂志柜差不多,刚好够酸奶看到。唯一的缺点是正对着玄关,一进门就能看到。
郭青把原来的艺术装饰画拿掉,牌位放上去。
就这儿吧。
挺好的,小偷看见估计都不敢靠近。
镇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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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新地界,郭青先带着两个崽去巡山,熟悉小区及周边环境,顺便检查了一下儿童园区游乐设施的安全性能——挺好的,撑得住成年人的体重。
周一早晨把俩一起送去新幼儿园,还没来得及跟老师多说几句话,就接到季淮东的电话。
“酸奶小盖到学校了吧?”
“刚到。我正要跟老师聊聊他们俩的情况呢,这俩兔崽子太不让人省心。”
被骗回燕城一件事已经耗尽了郭青对季淮东的多年情谊,以后需要从头培养了。郭青冷酷道:“你要没要紧的事赶紧挂,别耽误我发挥母爱。”
“他们的情况我已经跟园长说过了,你的母爱先省着点,以后再发挥吧。我这有急事需要你。”
郭青立马一脸警惕:“干嘛?今天你不是带vivi去见大老板吗,她惹麻烦了需要我去擦屁股?”
“这次你可冤枉她了。”季淮东说,“聊了几句大老板就知道她不是设计师了,说想跟设计师本人聊。这方面是你的专长,你还是亲自过来一趟吧。”
郭青啧了一声:“这位大老板还挺识货啊。”
字面是表扬,却被她说得有那么点像阴阳。经过多年革命友谊,已经十分清楚她本性的季淮东完全确定,她就是在阴阳——阴阳vivi。
“我把地址发给你。”他看了眼手表,“你得快一点,最多半个小时,他们快到了。”
燕城的路堵得像消化不良的大肠,好多地方的格局都变了,郭青对路况半熟不熟,好歹凭借着二十多年扎根在这片土地的直觉,卡着半小时的点到了。
但这种有钱人消遣用的高尔夫球场相当地大物不博,从停车场到找到季淮东,她少说跑了三里地。
结果并没看到大老板人。
“走了?”她喘着气坐下来。
“在打球。”季淮东朝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远远只见几人手拿球杆的身影。郭青刚扫了半眼,季淮东把一个蓝色文件夹递过来。
“本来是给vivi准备的材料,你赶紧看两眼,别一会儿聊起来对人家一问三不知。”
本着老板就是天的打工人原则,郭青翻开准备虔诚阅读,视线刚落到第一行便是一凝。
“beauté?”她吃惊地念出声。
季淮东意外地看她一眼:“法语不错啊。发音还挺标准。”
郭青罕见地对他的插科打诨无动于衷,眼睛死死盯着手里的材料,表情有点怪。
三魂七魄像被太阳晒化了,往四处泄流,胳膊上的汗毛一根一根倒立起来。A4纸张上的中文字在眼前模糊不清,她突然一个字都不认不出,神经变得迟钝,唯独能辨认出大段文字中,不时出现的法语字符。
beauté……
Visez la beauté……
《Visez》是时尚圈四大权威杂志之一,名号响当当,但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全名是《Visez la beauté》。
郭青深吸一口气,把自己遍地飘零的三魂七魄吸回来一魂二又三分之一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收购我们的是Visez杂志的beauté集团?”
“别冤枉我。”季淮东不接受她对自己的污蔑,信誓旦旦澄清,“beuaty时装集团表示这个意愿的第一时间,我就告诉你了。”
“……那是你发音不标准!这是法语,念beauté。”
郭青的样子跟平时很不一样,仔细看眼神有点阴森,话像是从牙缝里磨着牙釉质艰难挤出来的。
季淮东终于察觉到她的异常:“你怎么了?”
“没事。”郭青的声音虚弱而飘忽,温柔地对他说,“就是想把你的头拧下来,一脚踢到百货大楼。”
季淮东:“……”
郭青再次深吸一口气,想把剩余的两魂四又三分之二魄收回来,失败。
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一字一字地问:“这个beauté,跟《Visez》的老板是同一个人吗?”
季淮东开口刚要答,目光忽然落到她身后。
郭青刚刚解除倒立状态想要放松的汗毛,在0.01秒的时间里骤然绷紧。
那一瞬间,她本能生出一种非常细微的、不妙的预感,小到可能最先进的脑电波仪器都检测不到。
她没回头,面色冷静,在季淮东越来越莫名其妙的表情中说:“我上学的时候短跑很厉害,运动会拿过金牌的。现在我想要表演一个百米冲刺,希望你不要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