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ou

8、8

　　过两个月，天渐渐冷了，攒下的钱，一人一套新衣服，她说等过年可能就贵了，这是去年的压仓货，划的来。今年物价涨的很厉害，我们都知道，谁都不提这头，提了烧心，鸡吃的太多，孩子闻见味儿就吐，于是我们都尽量的多吃鸡，把新鲜的菜留给他。
　　本来指望着过年能发点钱补贴，没想到中午的时候被经理叫过去，给我看封信，里面夹了张纸，上书我是抢劫犯，曾经在XXOO犯事儿，抓到号子里待过15天，还说我品性不佳，请我这种人迟早会出事儿。
　　经理面无表情的看我。
　　我……算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我低头鞠个躬：“对不起。”说完要走，经理喊住我说：“现在也不是说你一定有问题，不过有人来信，我们不能当没看到，对吧？你还是在这里做，我们商量商量再做决定，大家互相体谅，好不好？”
　　好，好，当然好，我这个月工钱还在你手里呢，我能不答应吗？
　　回仓库，想起这几个月干搬运累得身上这里那里疼，我吭都不吭，我为的什么？？？
　　不知道王姐她们知道了没有？按道理，估计话都懒得跟我说了。
　　垂头丧气的搬东西出去，她们本来说小话在，看到我，又都不做声了。
　　我没想到后面还有更倒霉的事儿。

　　回到出租屋，房东居然说有人来了封什么信，要我们赶紧搬出去。
　　“不是大姐，我搬出去，总行了吧，关她们什么事儿啊，您看您这样不是太……”
　　“搬就搬，有钱还怕找不到地方住啊~”她倒是挺坚决的，孩子没回来，利利索索的收拾了东西，我还想多说几句好话，被她扯住：“你走不走？人都把你说死了你还赖在这儿~！”
　　听了不光房东气，我也气，拽来拽去，站在马路上我就吼：“好好什么也不多说今天晚上睡哪儿？？？”
　　“你不是租了个地方吗？”她倒怀疑起我的智商了，
　　“……租是租了……可是……”
　　“没可是了马上学校下课，我们赶紧清东西~~啊~~~”
　　清就清吧，不过……

　　说是地下室，真的是地下室，灯一盏，勉强够照明，砖骡成打，放几块木版就是床，唯一的窗户还老高，够不到。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
　　“就这儿，反正你也交了钱的吧，我看挺好的，诶，这里还有厕所~不是挺好的吗？”
　　“哦那里啊，你上厕所的时候记得把两边的门都关上，然后走的时候把那边门开开，房东有时候也用这个厕所。”
　　“知道了知道了，先铺床吧~”
　　“你是不在乎，我当然也不在乎，可孩子呢？”我还是想拉她换个地方住，不过她说了，要是孩子不愿意，我们再找，而且既然是她的孩子，就能吃苦。

　　接孩子的时候，我用最快的速度把东西放正位置，好在东西也少，差不多完了的时候，人也回了。
　　“……怎么样？”她问孩子，
　　我开始有点紧张。
　　“不回去那里了吗？”
　　看吧，我说的，我翻翻白眼，后面孩子说：“我不喜欢那个奶奶，老逼咱们交钱，这里好黑，好玩儿~”
　　晕~黑就好玩儿啊？？？
　　我不放心，又问了几句，她就说我们先住几天，难得找个有独立卫生间（？）的房子，实在不习惯，再找。
　　晚上，三个人挤成团睡觉。
　　趁孩子睡着了，我说：“明天得弄个台灯回来，保护眼睛的那种，不然孩子读书眼睛抠坏了，以后就难了。”
　　“贵吧？”
　　“放心，我找超市买~进价~”说这话我心里也没底，万一超市把我辞了怎么办呢？
　　翻个身，底下的木版嘎吱嘎吱响，她说：“明天弄点好吃的，孩子也造孽。”
　　“……恩。”

　　灯也是钱，床也是钱，哪里都要用钱，手里又有多少钱？咬咬牙，我买了超市里最贵的那种护眼灯，大妈们还问是不是给小孩用的，我说你们怎么知道？
　　你总是去接他放学的嘛，我们都看到了~
　　……麻麻的，心里又不舒服起来，有种被窥探的感觉，超不爽的包好灯，回头理货我听到王大妈说乡下亲戚带了很大几挂肉来看她，心一动，陪着笑凑过去，等人少的时候偷偷问她：“王大妈，你看最近肉价涨的厉害，你内个肉，能不能卖点给我啊，我只要骨头，拿回去做汤，比市价便宜一毛钱也行~”
　　“……你要吃？”
　　“恩那~我要吃~”看样子有门儿，我忙点头，
　　“哦，那我回去看看。”说完她开始算帐，那样子……还是不行吧？
　　没想到，下午她来交班的时候居然提了一袋子过来，我看看，里面不少骨头上还带着肉呢：“这怎么行，这……这太多了，不行不行，您得把这肉刮刮~”
　　“算了，你一个人，还帮着带孩子，我不看你，就看那孩子，也不容易，我家内个大孙子，你知道吧，就是上次你半夜给送到医院的，说你内孩子，在班上可是成绩第一，我就当给孩子长身体吧。”
　　“……那怎么好，我算钱给你。”说着我掏钱，
　　“都说算了，你这人么这讨嫌？？？”大妈嗓子也高了，惹得其他人也看过来，“谁说你不好了？不好不好，载这儿几个月，难道我们看不出来啊？我们又不是傻子~！”
　　“您小点声儿》~《~！”叫里面的经理听到怎么办？
　　“我不怕，我家孙子好着呢，我也有退休金，好人坏人我分不清楚嘛？切~”
　　我知道大妈也是好意，上次她的大孙子生病，儿子媳妇都不在家才找的我，背着跑到医院，急性肠胃炎，医生说还好送的早，没想到她都记上了。
　　聊了几句，客人多了，我就退回仓库，看看袋子里的骨头，又看看门逢里透过来的光，走来走去的人，眼泪就这么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