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贺文]安徒同归》肆喜

1、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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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遇见苏徒的时候刚满十六岁。
　　盛夏。
　　乡下外婆家的木制楼梯踩上去和着蝉鸣吱呀吱呀地响个不停。
　　安小明被吵得烦躁没头没脑的冲下楼撞了苏徒满怀。
　　苏徒皱了皱眉头没等安小明一句对不起说出口就径直上了楼。
　　似乎从未被打扰。

　　安小明在心里骂什么玩意儿，眼睛却盯着苏徒削瘦的肩胛隐没在楼道墨色的阴影里。
　　好像有纸张散发出的香气。
　　想起苏徒臂弯里夹着一摞书。
　　不知道他看的什么，有些好奇。
　　深深吸气，灼日蒸发出世间万物气息混在一起。
　　泥土、老屋、池塘里的水藻、院子里的香樟、还有那个少年。
　　通通都被呼吸进胸腔、血液再蔓延到神经末梢。
　　指尖有种被充盈胀满的轻微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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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线越过外婆的肩膀看到苏徒。
　　光落到地板上再反射到他脸上。
　　是只有用干净来赞美的平凡不过的少年模样。
　　却像是细细铺了一地的月光。
　　很干净。
　　并且温柔。
　　安静无声的存在。

　　他站在门外低声和外婆说着话，白色体恤架在身上显得清凉。
　　安小明知道苏徒在笑。
　　是那种从内心深处涌开的笑意。
　　也只有那种笑意才会把眉目晕染得发亮。

　　外婆提了一篮子桑椹进屋说是苏徒送过来的。
　　老太太滔滔不绝地讲起苏徒。
　　什么苏徒大安小明苏两岁苏徒第一个考上大学苏徒懂事能干心肠又好安小明都没有听进去。
　　他只听清那少年叫做苏徒。
　　方言念做“殊途”。
　　些许寂寞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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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徒喜欢猫是后来偶然才知道。

　　安小明坐在阳台边缘，把双腿伸到空中晃啊晃。
　　夏风拂过小腿也跟变戏法儿似的撩开了小院一角。
　　苏徒蹲在地上给一只白猫挠痒痒。
　　遮蔽了天空的香樟投下墨绿色的阴影不时被微风轻动。
　　光斑点缀其中如同漫天的星河。

　　安小明知道就算苏徒的眼睛被垂下的柔软黑发遮住他也是在笑的。
　　连同整片绿影被刻进眼眸里的少年纤长的躯干、扬起的唇角、拖鞋里露出的脚趾安小明都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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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记得是怎样和苏徒开始说话。
　　反应过来之后苏徒的长睫毛就悬在离自己不远的高处了。

　　苏徒有空的时候就骑车载着安小明去图书馆借书。
　　借回来俩人就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一看就是一整天。

　　苏徒身上很香。
　　植物拔节生长的味道。
　　安小明觉得有趣。
　　他想起以前在《神奇地球》里看到的红树。
　　无法被掩盖的夺目生命力。

　　苏徒什么时候能脱离大树独自旅行呢。
　　安小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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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的落了场雨。
　　苏徒站在暴风呼呼刮过的车站通道口看着安小明。
　　安小明惊觉苏徒的眼神像他喂养的那只猫。

　　苏徒冲他微笑，可是怎么看都难看得紧。
　　他把一个小包塞进安小明掌心里，然后用手紧紧包住安小明的。
　　之前都不知道苏徒的手这么大。
　　这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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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走前苏徒带安小明去平乐寺上香。
　　安小明笑他竟然有如此雅兴。

　　苏徒说他时常去上香。
　　最初求平安健康，到后来什么也不求。
　　只是静静跪在大雄宝殿上也觉得是好的。

　　原来。
　　苏徒死活不让自己看的在平乐寺里求的镯子是要戴在自己手上。
　　原来。
　　自己和苏徒求的都是一样。

　　都不过是镯子上“安徒同归”那四个字。

　　安小明摸着镯子上的刻痕。
　　凹进去。
　　然后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