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思考 ...
-
因为用力，祝程锦的手心被攥的发疼。他低头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地慢慢松开了来——这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做。不过他现在没空思考这些，将身子倚在小巷墙壁上，他专心致志的听起了墙角。
元胜意则是直接被这句告白弄懵了，他没想到伍清语约他一起放学是因为这个。热意猛然涌上了脸，元胜意觉得自己脸颊滚烫，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脸红透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如此直接的告白，不由得结结巴巴地说：“···啊？谢，谢谢。”
但伍清语显然不满意他的回答。她嗔怪地看了眼元胜意，等着他的下文。
与此同时，元胜意的大脑飞速旋转。显而易见，他清楚的知道他并不喜欢伍清语，他也不知道伍清语怎么就喜欢上了自己。所以他压根就没想着接受，而是正在努力思考如何拒绝才会不那么过分。
小巷中，祝程锦悄悄偏过头往外看了一眼，内心已然清晰元胜意绝对不会同意了。不知为何，他觉得心情猛然轻松，嘴角也带上了若有若无的笑意。接下来，就是看学习委员如何拒绝痴情小女生了。祝程锦巴不得高兴看好戏。
而另一边的当事人伍清语显然会错了意，她还期望着元胜意的回应——接受她的回应。但过了好一会，元胜意还是没再说话。伍清语有些不安，她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再次开了口。
“元胜意，你可能不知道，我从高一军训就开始关注你了。你说你高三才认识我，可我早就认识你了。”她看着他，眼里好像有泪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眼就注意到了你，然后我开始默默打听你的名字，你的一切。”
元胜意看着她，装作有在认真听的样子点点头，内心仍然在思考如何拒绝她比较委婉。
“我记忆里最深的一次，就是我去办公室时在走廊上与你相遇，你朝我笑了一下。从那一刻起，我对你就从好感上升到了喜欢，一直到今天。”
元胜意有点尴尬，他真不记得有这码事了，他不觉得自己会随随便便朝一个陌生女生笑，十有八九···是伍清语误会了。
但他又能怎么办呢，难不成还要告诉人家我压根不记得这件事，是你自作多情？元胜意只能假笑办从容。
那边伍清语看他还是不回应，内心明白元胜意恐怕是要拒绝她。眼泪在眼眶里盈满流出，又滑过了脸庞。她轻啜一声：“我本来没有这么优秀，但知道高三要分小班后，我知道以你的成绩肯定能进。为了你，所以我拼命学习，终于实现了和你同班的梦想。”
“知道我和你一个班的那个暑假是我最快乐的时候。我原以为开学后便能有更多的接触，可是到头来我们平时几乎连话都没说过···”说到这里，她低头用袖子抹了下满脸泪水。
元胜意掏掏口袋，果然没有带纸。他也不忍心小姑娘寒风里哭成个泪人，说不定对脸上的皮肤也不好。他觉得还是快刀斩乱麻比较好。
想了想，他犹豫道：“真的谢谢你。很高兴我能帮助你变得更好。你真的是个很好也很优秀的女孩子。但是···”
听到这里，伍清语哪里还能不明白元胜意的拒绝之意，但她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忽然抓住元胜意的手，她哭着说道：“你可以不用现在就回答我，我也没想着现在就在一起。我们，我们可以约定高考后再在一起的。”
祝程锦正偷偷摸摸又探出头来，就看见伍清语死死抓着元胜意的手。他眸子猛然一暗，连带着周围气场都瞬间变成了低压。
感觉到莫名杀气的伍清语有些惊慌的松开了手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见有什么人后回头对着元胜意又哭哭啼啼了起来。
祝程锦实在烦躁，他也不知道伍清语怎么这么多事，人家都明摆着不喜欢你还要纠缠。还敢上手抓人，都不懂得矜持的吗？手开始无意识地在墙上轻叩，表明了他的心绪不佳。
那边元胜意也被刚刚伍清语突如其来的上手举动吓了一跳，好在她很快就松开了手。
也不管这么多了，元胜意觉得还是不要再拖延了好，不然伍清语万一又来什么过激举动···
他知道想要最快速脱身的办法就是骗伍清语他愿意高考后再考虑。但元胜意不会这样做，因为他知道他高考后也绝对不会和伍清语在一起。
他只能语气尽量轻柔的说：“对不起，但我无法给你承诺。我不喜欢你，我和你···只是同学。你会遇见更适合你的人，但绝对不是我。抱歉。”
伍清语有些绝望地看着他，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外掉，她有些激动地说：“为什么？我喜欢了你整整三年！我默默的努力，我的心意你都熟视无睹，而你跟祝程锦只用了一个寒假就变得那么熟络！”
突然被cue到的祝程锦瞬间聚精会神，元胜意也没想到她会搬出祝程锦。
他无奈地解释道：“这不一样，我们两个都是男生，是朋友···”
伍清语却是冷冷的看他一眼，半晌嘲讽地笑了声：“呵，朋友。”说完她最后看了眼元胜意，头也不回地骑上单车离开了。
从此以后，元胜意和伍清语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而现在，元胜意还有些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伍清语远去的身影，不懂她刚刚那句话里的含义是什么。但他也不打算深究，反正让她明白了自己不喜欢她就行了。
他松了口气，正骑上车准备回家，就听见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
“啧，学习委员这么冷酷无情的嘛，刚刚都不怜香惜玉一下。”元胜意惊得立马回头，就看见祝程锦单脚撑地骑在单车上，正一脸玩味的在身后小巷口看着他。
元胜意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结巴道：“你，你什么时候···你听见···”
祝程锦无所谓地耸耸肩：“一开始就在。”像是为了刺激元胜意，他将单车滑近，俯在元胜意耳边道：“真可惜，但我从头到尾全听见了。”
元胜意猛然扭头，两个人之间距离不过咫尺。他有些气愤道：“你根本就没早走，你偷听！”
祝程锦后退几步，吊儿郎当地说：“对啊，我就是偷听。”
元胜意原本以为他会死不承认，都想好要怎么噎他了，没想到罪魁祸首倒是这么轻易就承认了罪行。他张了张嘴，反而没话说了。最后，元胜意只能瞪了祝程锦一眼。
祝程锦知道元胜意压根就没生气，他伸手捏了下元胜意的脸：“还瞪我呢，怎么这么凶，我这不是为了保护你嘛。”
元胜意打开他的手：“去去去，别捏我脸。还有，谁要你保护？”
祝程锦就笑：“我这不是怕你被伍清语忽悠走了吗，万一你真要违反校规早恋怎么办？我作为班长当然有义务阻止同学走上歪路。”
元胜意看他一眼，无奈地撇撇嘴不想理他。祝程锦则被元胜意可爱的小表情逗得哈哈大笑个不停，气得元胜意又想不理他了。
一起回家的路上，祝程锦好奇问道：“说实话，你真一点都不喜欢伍清语？”
元胜意认真想了想：“真的一点点感觉都没有。想来也是，我对她连基本了解都做不到，又怎么可能喜欢上她呢？”
祝程锦意味深长地说：“可人家了解你。而且伍清语长得也不错啊，学习也还行。虽然跟你比都差了点。”
元胜意无奈：“这不是单向暗恋就能解决的事，也不是说好看的外貌或者一番动人说辞就能让我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喜欢上一个人。再说了就算我了解她也不代表我就会喜欢她，感情这种东西谁说得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祝程锦点点头：“想不到学习委员还对感情也了解的这么深刻啊。”
元胜意笑了一下：“我妈告诉我的。而且我觉得她说的很对。”突然，他好像又想起来什么，扭头看了眼祝程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祝程锦没回答，但那双带笑的眼证明他默认了。元胜意不禁好奇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祝程锦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道：“太明显了。从你发现奶茶开始我就感觉出来了。你后来还给我传纸条，好端端的你为什么不跟我一块走了？还只有一天，一看就是有人约你。联想到你收的东西，下课回来的反常状态，一想就知道了。”
元胜意有些意外：“推理能力这么强？”
祝程锦咳了一声：“主要是我被这样表白好几次了，比较有经验。”
元胜意猛然翻个大白眼，自己果然就不该觉得祝程锦是个好人！他忽然加快了车速，祝程锦在他身后连忙叫了起来，也跟着提了速。
少年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惊得枝桠轻晃。
经过路上伍清语和祝程锦的耽搁，元胜意到家时比平时晚了将近半小时。元妈妈正有些担心地坐在客厅，看见元胜意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才放下了心。
至于元胜意为什么晚回来，她并没有询问。元胜意也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只是说路上耽误了一下不小心回来晚了。元妈妈没有说什么，如常地让他去洗手吃饭。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只有三个人知道在放学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元胜意内心确实没有任何波澜，他照常用过晚饭回到卧室写作业，直到九点半的闹钟响了才搁下笔。收拾收拾书包，元胜意伸了个懒腰，去卫生间洗漱了。
回到卧室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元胜意划开手机屏幕的第一眼就看见了伍清语的消息。
他点开消息框，看见伍清语发来一段长长的自白。大致说了她曾经如何真切地喜欢元胜意，对他的感谢以及对她今天行为的抱歉。
最后，她写道：“真的谢谢你出现在我的青春里，我不后悔曾如此为你不顾一切。祝你我今后各自灿烂。”
元胜意静默片刻，打下回复：“谢谢你，抱歉。你一定会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发消息，但元胜意清楚，这也是最后一次。
退出和伍清语的私聊界面，元胜意正想再看会朋友圈就睡觉，祝程锦的消息发了过来。
前程似锦：“伍清语是不是又最后给你推心置腹了一番？整了个小论文什么的？”
万事胜意：“你是不是在我手机上安了偷窥软件？”
前程似锦：“是啊。”屏幕这头的元胜意看见这么没皮没脸的回复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万事胜意：“······不跟你扯没用的，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猜的？”
前程似锦：“不跟你说了吗，经验丰富而已。这个真没骗你，就是这个原因。”
元胜意的好奇心被激发了起来，他不由得问道：“所以女生一般都怎么做？你经验多丰富？你前任是谁？你最喜欢哪个？你还喜欢人家吗？”
这次换祝程锦头疼了。他看着元胜意叮咚叮咚的发来一串问题，且还有不停的架势，深深悔恨自己刚刚嘴欠个什么劲。打字说不清楚，他干脆拨通了语音电话。
那边元胜意被他突如其来的语音邀请吓了一跳，但想想自己一个人在二楼也没什么人偷听，犹豫了几下，元胜意找出耳机带上，还是接了起来。
接通的一瞬间，元胜意就听见祝程锦在电话那边的低笑：“学习委员同学，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问问题？”
元胜意有些不适应的调整了下耳机，这个感觉跟平时不太一样。就好像···就好像祝程锦贴着他耳朵说话一样。他慢吞吞地说：“我平时也挺爱问老师问题。”
祝程锦还在瞎扯，元胜意不得不发出警告：“你快点回答问题行不行，我这都要睡觉了。”说到这，元胜意还真觉得有些困意。
他只留下一盏床头灯，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只露出脸和额头在外面，轻轻打了个呵欠。祝程锦听出来他是真困了，也没再绕弯子，絮絮叨叨地跟他讲了起来。
元胜意知道祝程锦受欢迎，平时暗恋他的明恋他的光元胜意知道的就得四五个，但他没想到祝程锦这么受欢迎。
听着祝程锦大致估算的这么多年被告白的次数，元胜意实实在在的吃了一惊。但更让他惊讶的是祝程锦居然还没有初恋。
元胜意有些不敢相信：“你被表白这么多次从来没答应过？”
“没有啊。”祝程锦在那头老老实实地回答，“真的没有我喜欢的。”
元胜意有些好奇：“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这么多女生你都不喜欢。”
祝程锦罕见地沉默了。过了一会，他才闷闷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唉，反正等我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他的。”
元胜意点点头，然后他想起来祝程锦看不见他点头，只好又回应了个“哦”。
祝程锦还在那头嘀嘀咕咕地说什么，他声音有些低沉，语调又十分温柔，困意越来越汹涌，元胜意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他缩在被子里闷声道：“我困···你挂了吧，我不想伸出手挂电话了。”
祝程锦有些无奈地笑了下：“好，你睡，我挂电话。晚安。”
“晚安···”元胜意彻底沉入了梦乡。
那边祝程锦神色莫测，他拿着手机听着元胜意均匀的呼吸，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他才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