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海里来的情人》扬天莲

9、第八章

　　她缓缓往吧台走去。

　　吧台很宽敞，大的陈列架上排满各式各样的甜点，每份甜点前标着，数字，对，就是数字，没有充满情调的中文名字，只有简简单单的数字：1，2，3.....
　　台柜上有牛皮纸印制的咖啡图册，每页纸上画着不同的咖啡，每幅咖啡图下配以文字，图文并茂，翻至最后一页，有一行英文字：Summer night。

　　这里叫做Love酒坞，在她看来，有些奇怪。酒坞里没有酒品，是指点单里面没有，然而，却是在甜点和咖啡中融入美酒。品尝甜点的时候，可以尝到甜点的温腻香甜和酒液的清冽冷香之完美结合；美酒加咖啡，也是一只甜曲，就如她呈上的爱尔兰咖啡。

　　她靠着吧台的外沿，擦拭台柜上摆着的瓷杯，细看，是在看他的动静。

　　他没有动，还是懒懒地坐着，一手搁在椅臂上，一手放在木桌上，望着落地窗外。窗外是露台，半圆的弧状，露台上摆着木制圆桌，桌旁坐着谈笑的人，天色墨黑，繁星点点。他看得十分入神，放在木桌上的手触到瓷杯，端起，浅酌一口。微皱了皱眉，似乎不满意咖啡的味道。音乐变换，是Don McLean的Vincent，书上常说Vincent不是快乐的歌曲，那在述说一个因为世界不完美，而自我毁灭的男子。

　　那一桌人说说笑笑，唯有他一人静静地喝着咖啡，纵然她觉得他不喜欢。手中的瓷杯擦得光亮，彩绘的小天使栩栩如生，眨眨眼，圣洁，带着俏皮的可爱。

　　她看他看得入神，自己也不知道原因，看着的时候心里什么也没想。

　　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合格的Waitress，也许是爱惜美味的Waitress。

　　希望自己可以通过“试下”这道槛。她不是个很积极上进的人，十分地喜欢且习惯安于现状，甚至于有的时候也会自己看不好自己，常常想，唉，就这样吧，一切随缘好了。

　　可是还是会忍不住叹气，对于生活，她实在是被动。

　　唉...这已经是她今晚第十六次叹气了，悄悄呼出，不惊动旁人，虽然常常告诉自己，不要叹气，因为那样会叹掉勇气，可就是控制不住。

　　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当她还靠着台柜一边擦瓷杯，一边叹气的时候，忽然想起退回的放在厨厅中的卡布奇诺和甜枣泥。走近厨厅，她四下看看，则看到一个专心致志制作甜点的身影。穿着毛衣，围着米白色的围裙，长发盘在同色的布帽中。是糕点师吧。

　　过了一会儿，等这位糕点师做好手中的甜点，才抬起头来。

　　她觉得有些惊讶。糕点师的脸粉白粉白，眼睛很大，大得有点惊人，乍看过去，那双眼会夺去人的一大半注意力。

　　这人见佳人脸带惊讶的表情，也没什么反应，似乎习以为常。

　　尔后又笑了笑，佳人看到在灯光的照射下，白粉粉四下飘散，纷纷扬扬，再看过去，那脸的白色减轻了一些。

　　那人看到她拿回的餐点，脸上竟带了委屈的神色。

　　“客人不喜欢吗？”

　　她摇摇头，不知道，还是不喜欢。

　　那人咬咬唇，拿起小勺，吃了一口，叹道：“味道很好啊。”

　　她也跟着拿起小勺，吃了一口，回道：“我也觉得很好吃。”

　　有些口渴，端起咖啡喝了一半，看了看，索性全部喝掉，又说道：“我觉得真的很不错！真的！”

　　那人笑笑，带着被夸奖后的得意神色：“咖啡不是我煮的，甜点才是我做的。”

　　她点点头：“我知道，咖啡师我煮的。”

　　再一笑，亮出小白牙。

　　对方丝毫不被她的小白牙晃倒，一笑，白粉粉接着飘飘：“小鹿。”

　　她再接再厉：“佳人。”

　　两人对视，甜情脉脉，彼此是甜点知己。

　　的确，她没有猜错，这人就是C大酒坞中的糕点师，说是她做的甜点是酒坞中的大卖点之一，当然，她是相信的，毕竟，她没吃过这样好的甜枣泥糕点。

　　晚上近十点才离开Love酒坞，十点半是宿舍门禁时间，她一路疾走，周围还有很多人在校园中游逛，遵守门禁是新生该做的事。

　　很不巧，她就是新生。

　　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回想晚上的事情，有点像做梦，连接不起来，断断续续，竟不知自己到底具体做了些什么，一会做这个一会做那个，没有定性。

　　还是不要去想那么多，想得多，人会累，那就体会不到生活的乐趣，她去那里，不就是要让生活不再单调，充满趣味吗？

　　眨眨眼，心里的那点担心总是抹不去，晚上睡得不好。

　　第二天的课程有些多，也就没时间去担心。提着早餐就往教室赶，教学楼离宿舍甚远，途中要经过好几个C大食堂，穿过好几条街，再绕过西子湖，尔后再走走爬爬...

　　呼...终于到了...挪进教室...找到她认为的偏僻角落...缓缓坐下...呼出一口气...感觉，真的很累！

　　课程一节一节连着上，中午两小时的午餐休息时间，下午接着上，精神不济，困顿不堪，不过一到下课她却步伐轻盈地奔向酒坞。

　　她四周看了看，酒坞里没什么人，台柜那儿有个人低着头，她走近，原是昨天下午那位让她“试下”的人。

　　走过去打声招呼：“下午好！”

　　那人抬头，眉头紧锁：“你好！”

　　他总是眉头紧锁。好像有很多烦心的事。又没有人可倾述，可分担...她又开始想了...

　　“现在还没开始，你先到座位上等等。”他是不是当她是客人？

　　没有动，她看到他开始露出一点点不耐烦的神色，忙道：“我是昨天下午来应招的人。”

　　他皱眉看看，了然地点点头：“行了，就留下吧！”

　　一听，她觉得轻松起来。

　　他接着说：“认真做就好了。”

　　她点点头：“我会的。”

　　然后，坐在一旁，等待晚上，应该说是，等待七点的到来。

　　渐渐地，室内的灯一盏盏亮起，柔和令人舒适，乐台上有人弹奏钢琴，很古典的乐音，酒坞中的侍者开始穿行来去...她站起身，脱去大衣，露出藏蓝色毛衣，拿着围兜，系上，又是像梦一样的夜晚。

　　她觉得非常轻松，美妙的时刻总是如梦，外面夜色撩人。

　　客人开始多起来，坐在木桌旁言笑晏晏。她本担心又要自己冲泡咖啡，虽然昨晚也做过，但不代表她有信心。还好，那位眉头紧锁的人是咖啡先生，只需将点单报上，再在旁边等上一会儿，便可将咖啡呈给客人了。

　　《Close to you》，是Carpenters的好曲之一，靠近你，温暖我。
　　她站在一边想：温暖彼此，岂不更好？

　　随处看看，视线触及落地窗的时候便微微顿住，恩，又是那个人，不知道今晚他会喝什么咖啡。再看看，还是和昨晚一样，望着窗外出神，她几乎都要望着他出神了。

　　暗橘色毛衫，黑加米白的条纹围巾，黑色风衣，她低头看看，还有竖条纹长裤...呃，这就是C大图书馆风尚书屋中时尚杂志里描述的雅痞风格。昨晚是贵公子，今晚是雅痞...

　　她再偷看几下，他桌上没有飘腾热气的咖啡。

作者有话说

　　偶觉得
大学的时光是多么美好
上班的时刻是多么痛苦
撒花留评
给我慰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