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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 God is a gir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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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报纸吗,就这几张了?“老板向等着结账的男子推销。
“烦死人了,没见我心情不好。算你的帐。“他抱着一箱啤酒,冲着老板吼。
听起来像是抢劫,气势也足。老板收帐的手哆嗦起来,顾客们的心紧起来,女孩们的眼神扫荡过来。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见所有人都低下头去,才满意的接过零钱。
门口有两个人挡道,tnn的,“走开!”
“在赫?“来人小心翼翼的招呼。是那个总是彬彬有理的抑郁症。
“别理他,每个月总有那几天,习惯就好。”旁边是熟悉的女生冰冷的话语。
在赫觉得快气爆了,永杉,整个晚上都是你在折腾我!
“喂,徐永杉,你说什么呢!“
“我只是说你的*前期紧张综合症又发了。”女孩盯着那比自己还美丽的脸,挑衅的说道。
今晚真是不爽,找个人来吵架也好。
“yaxi,俊浩也是,你也是,都不想活了是吧,没见过我发飙是吧“在赫猛的放下箱子,把永杉逼到墙角。
他的眼里,没有戏虐的成分。是真的在生气。
律感到不寒而栗,忙拉住在赫“别这样,怪吓人的。”
完全不同以往友善的态度,在赫转头狠狠的盯着律,“你这小子,你这小子。”
话撂下一半,重新抱了啤酒,扭头就走。
“莫名其妙吧”被逼到墙角的永杉缓过神,笑了笑,尽量轻松的安慰着被眼神狠狠鞭挞过的律。
“他怎么了?”那样的暴戾,出现在如花的脸上,着实吓得律不清。
“老毛病了,习惯就好。”永杉装作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走出便利店。
又降温了,感觉比刚才还冷,风一个劲往脖子里灌。
“回去吧,很迟了。”永杉缩着脖子,活像只企鹅。
“嗯”律才开口,她又插话道;“生日的事要好好准备啊,彩京。。。说不定是为了你的生日特意回来的。“
为了我?相片上拥抱的两人已经证明,我,永远是旁观者。心里还是发酸。
“你和俊浩,。。。还有在赫,你们比较重要。”犹犹豫豫的说出了这样的话,永杉你相信吗?
胸口被一记重拳,女孩笑颜如花,“知道了,一定会去的。加油!”
“加油!”握起拳头,重复刚才的动作,感觉到身体恢复了些气力,律缓缓的踩下油门。
看到新闻时,全身的力气就像被抽光。
记忆,应该被深深埋葬在坟墓里的那些甜蜜与悲伤。
以100米/秒的速度从被落叶与残花覆盖的地底,回到眼前,鲜活的就像不曾离去。
刹那间,所有的坚强,所有的努力,化为乌有。
律还是律,还是那个只能在樱花树下遥望幸福的孩子。
无声的任泪水滑过脸庞,因为即使哭,也不会有人听见。
有些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眼前出现永杉用力握拳的样子。
“加油!”
律要加油才对。
嘴角微有了些笑意,律现在不是一个人,我有朋友了。
不该让朋友担心啊。
黑色的奔驰绝尘而去,永杉立刻向男生宿舍奔去。
啤酒在赫的脾气 。。。还有俊浩
敲开公寓的门,在赫臭着脸,靠在门边。见到永杉有些惊异,向屋里指去。
扑面而来的温热的酒气,不是眼前这个家伙发出的。
室内没有开灯,倒映着对面楼的灯火,有人窝在沙发里,地上是半打空啤酒罐,
听见声音,也不回头,“在赫,是谁啊”。
没有听到回音,就转过头,一下子僵住。
永杉站在影子里,俊浩就那么看着她,什么也没说,隔了好一会,
他咧开嘴,“永杉哪,怎么来了也不打招呼,演恐怖片呢?”
“俊浩哥”听见满是关怀的声音,想起来,很久没听她叫哥了。
闭上眼,掩饰有些潮热的眼睛,永杉哪,再这么关心我可不行啊。
“我没事,只是想喝酒而已。别听在赫胡说,不是因为你才这样的”
对面的女孩迅速低下头,脸红了吗?
“俊浩哥,不管因为什么,别喝那么多,对身体不好。”
“嗯,多谢小妹关心。”借着酒劲搭上她的肩膀,就一次,让我任性一次吧。
俊浩的肩膀不是很宽,却很温暖,那个可以靠上去的女生,一定很幸福吧。
“哥,哥”轻声的呼唤,回答的是轻轻的呼噜声,睡着了吗?
轻轻的把放在肩上的头卸下,拿枕头垫上。
“知道吗?哥,我心里,装了三个人。姜俊浩,徐在赫,李律。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永远的朋友。”
“对不起,我的心里没有爱人的位置了,因为都被他们占满了。”
“所以,请不要难过,你们难过我会更难过。”
“为什么说这种话?”站在门口的在赫皱着眉头,
“随便选一个就行了,说那种话,你要作老处女吗?”
昏黄的灯光下,模糊看见永杉的微笑,
“那个,在赫啊,下周是律的生日,他请我们三个参加。”
“知道了。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优柔寡断的人。“
优柔寡断?连选择权都没有,怎么选,怎么断。
模模糊糊的听见永杉和在赫在门外说话,俊浩却什么也听不清楚。
门卡的关上,在赫大摇大摆的走到沙发前,力道十足的拍下他的大腿,“她走了。”
俊浩慢慢的撑起身体,“在赫,头好痛。。。“
“哼,还有更头痛的。“被喝光的啤酒,一定要你十倍的还回来!“我根本没跟永杉说你为什么喝酒。”
“。。。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有了一丝清醒,随即自嘲的笑道“呵呵,反正是没戏。”
“你们怎么样我不管,不过律可能就要被流放到英国。下周他生日,请我们三个去。”
律要走,这个总是站在身边默默微笑的孩子,要去英国?
永杉,是因为这样,所以一个也不选吗?
灌下剩余的液体,不留神,酒流进气管,俊浩剧烈的呛咳起来。
好容易恢复了呼吸,“在韩国最后一个生日是吧。”
“就要回英国,你说,那件事要不要告诉他”
俊浩就着在赫耳语一番,在赫听完脸色立变:“绝对不行,只是猜测而已,万一查出来怎么办?”
“难道你愿意看着律带着遗憾离开这里?”
“可是?“在赫仍在犹豫。
“他可是我们的朋友啊。”俊浩叹道。
“好吧,不过,得让永杉来说,而且,决不能提到我。”
私自影印病例已是违规,何况是皇族的病例。发现秘密的时候的那种兴奋,
在意识到可能永远也说不出口的瞬间消逝,剩下的,只是煎熬。
要说出去吗?悄悄的说出去,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吧。
少年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
依旧是去年的古堡,律的生日如期举行。
大厅吊顶的4层水晶灯,闪耀着橘黄的光。律仰头眯眼看着,并没有想像中的刺眼。毕竟,这不是阳光。
彩京和信如约而致,加上他们的一帮狐朋狗友。大厅热闹的就像高中的走廊。使律产生时光停滞的错觉。
他们还在哪里,而我,只能站在这里。
有一条无形的线,割裂了所有的联系。
彩京夫妇有意掩饰小别之后的热情,彩京的hc朋友还是管不住奔流而下的口水,却没有再像往常一样逗他玩。
不由的向窗外望,天已经黑了,他们,怎么还没来。
“在等你的朋友吗?”信凑了过来,律看了他身边,彩京不在。
“嗯,迟了点。”只是半个小时而已,“只要不迷路就好。”律像是解释的补充道。
“女孩子?”偷听了慧明和孔内侍的谈话后,已经知道最近和律在一起都是些什么人。姐姐拜托的人,信也很想见见。
律回头看见信狡黠的微笑,叹了口气。
银色的切诺基,大大方方的驶了进来。律看见坐在驾驶室的俊浩和旁边的在赫。
急忙迎了过去。车子停稳后,冷不防后座的门打开,一团蓝色的棉球从后座滚出来,差点撞到律身上。
裹在厚厚棉衣里的女孩笑咪咪的站直了身,“成功到达!。。。。。“又立即缩成团,
她斜着眼嘟哝着“不过,律,这里还真冷啊。”
在赫和俊浩下车后从后座抱出行李包。
四人这才聚齐。
“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迷路了。”律看着裹成粽子的某人,说着只有她才听得懂的话。
俊浩呵呵一笑:“对不起啊。”
“都是因为永杉!”在赫及其不满的看着穿的比任何人都厚的圆球,
“啊,人家怕冷嘛~~~“用的是完全小女生撒娇的语气。
如果是不认识的女孩子,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从完全野蛮粗鲁无耻厚脸皮的永杉嘴里飘出这样的语气,
结果是三个大男人的突然冷场,然后控制不住狂笑起来。
“呀!笑什么笑!”永杉显然没有料到偶尔示弱会以搞笑收场,有些气急败坏,“不许笑!”
“好好好,不笑。”律强忍住脸部不自主的抽动,带三人进了城堡。
进了屋,暖气很足,永杉把厚重外套脱去,和俊浩在赫一起去看房间。
律靠在楼梯的柱子边,听在赫和永杉的还在不断的拌嘴,不放心的嘱咐,“别着急,慢慢来。”
身边一阵香甜的微风,可爱有甜蜜的声音响起:“律君,你刚才笑的好开心啊。”
回眸的刹那,有一丝的慌乱,律的笑容有些僵硬,“彩京啊”。
丝毫没有注意到律的笑容有异,彩京凑近律耳边,指了指楼上,故作神秘的问:“律,那个是女朋友吗?”
“哪个?你是说那个漂亮的,还是那个肉肉的?”律一本正经的问。
和在赫相处,发现他被误会成女孩的机会不是一般的多。
本就生的秀气,又喜欢粉色系的衣服,总爱搂着俊浩的臂弯逛街。
被人误会是常有的事。更关键的是,他丝毫不介意被误会。
吓走搭讪的男生也是生活的乐趣,他说,何况还能顺便气气越来越胖的永杉。何乐不为?
于是,律也学会在被问及女朋友时,会问清楚指的是哪一个。
“当然是漂亮的那个!”彩京毫不犹豫的回答。
光荣榜上再次增添新名字,律不由的感叹世道的混乱。
“彩京啊,那个,是男孩子。”律公布答案,饶有兴致的观察彩京的反映。
眼睛,圆圆的眼睛瞪的很大,唉,可惜还是没有在赫的大。
嘴巴,张成大大的O型,“啊?”,可惜,音量不够,如果是某人,应该可以达到130分贝。
“律在开玩笑吗?”彩京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男人比女人漂亮的问题,开始纠结。理所当然的忘记信拜托她打听律的女友的事。
“待会会好好介绍你们认识的。”小小的插曲,使律放松下来,轻松的呼吸起身边香甜的空气。
设想过无数见面的情景,没有一次不是以尴尬收场,如今,就那么简单的开始。
在外面过的还习惯吗?生活,学习有意思吗?
彩京打开憋了许久的话匣子,劈里啪啦往外倒。
在海外留学生活的经历,信没有表现出任何好奇,总是说,那个地方就是这样,没大惊小怪的。
但是律不一样,他会认真的听她说的每句话,会微笑着点头赞同她,会好奇的看着她,会轻声的安慰她。
倾诉是会上瘾的,特别是遇到这么优秀的倾听者。
远处,信端着鸡尾酒,和姜仁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孝林去了奥地利,
她说她喜欢一个人走在空旷的街道,
她说她喜欢一个人在广场喂鸽子,
她说她喜欢一个人听街头的艺人拉琴,
。。。
姜仁看着面部表情几乎没有一丝变化的信,
好像他刚才讲的是葡萄酒的温度没保持好,味道偏酸这样的琐事。
灯光下,依稀看见院子里是满是枯黄的草皮,稀稀疏疏,萎萎缩缩,露出同样泛黄干裂的土地。
“草都黄了。”
“春天不就绿了。”信皱了皱眉,感到这个问题的无趣。
这就是野草的命运,因为顽强的生命力,被认为是不需要呵护。
姜仁想了想,还是不打算告诉信。
孝林对他说,她还是不喜欢一个人。
男士换上西装燕尾服,女士穿上华丽的晚装,这次的晚宴,没有假面。
既然已经知道彼此的心意,就不必借助面具这样的东西来隐藏什么。
没有暗淡的灯光,暧昧的音乐,在光亮的大厅,人与人直面以对,可以清晰的捕捉对方的神情。
律穿梭其中,感受来宾不同的态度,有小心翼翼的怕触到他痛处的,有谨慎的问及他近况的,有好奇又胆怯的不敢接近的。
所幸,还有彩京明亮清澈的坦荡,但那也只是背对着信的时候。
有道视线火辣辣的停留在律身上,律感到后背阵阵发热。想是有什么东西出洞了。
忘记自己穿着是优雅高贵的晚礼服,永杉没有任何形象的盯着律流口水,哗啦啦,哗啦啦。
于是,律看见一朵闪耀着迷人“露珠”的蓝色桔梗花。
俊浩和在赫正被彩京的花痴二人组缠着,装作不认识永杉的样子。
实在看不过去,直勾勾盯着别人又能浑然不觉,这事只有永杉做的出来。
律曾怀疑过永杉决定和自己交朋友的动机,是猎奇,或是怜悯。
但很快,这些猜测就被永杉数次当众流的口水所淹没。
只要是美型,男生也好,女生也罢,看见了就会呆在当场,华丽丽的流口水而不自知。
接近自己,恐怕也是这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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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是为了这个缘故才肯接近我的吧,律问。
半躺在床上的女孩没有回答,企图用呵呵的傻笑逃避问题。
“就知道用傻笑骗人。”
现在完全才了解你的心意,对不起。
要是当初能坚持相信你就好了。 (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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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上万伏高压烧到也没办法,律修整了下领口,悲壮的走向洪水发源地。
看着身着黑底,领口紫边的燕尾服帅哥向自己走来,
永杉急忙收起濒临脱臼的下巴,艰难的说出今天晚宴的第一句话“律,今天好帅啊。。。”
“那个,永杉,hc也是要讲场合的。”律低下头,企图掩饰嘴角的抽搐。
“现在不行吗?”露珠闪闪的桔梗花抬起头。。。
律无语,一副被你打败的神情,决定暂时不要理她。
走到大厅的前台,律鼓掌示意大家安静。有些话,是一定要说的。
“感谢大家今天能抽出时间参加我的生日。”人群识趣的鼓掌。
“特别是太子和太子妃夫妇,谢谢。”信微笑着举高手中的酒杯,彩京也学着他的样子,举了举手中的水果串。
“今天,要向大家郑重介绍我的新朋友。”下面数位女生的眼睛亮了起来。
“姜俊浩先生,金在赫先生,还有徐永杉小姐。”听到介绍,三个人极有默契的站在一起,向陌生的人打招呼。
“感谢你们,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给予我的温暖的友谊。”律的眼睛有点热。
“不管在哪里,我都会记得。。。谢谢”感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律深吸气,平稳了下情绪。
“我很快就会回英国,这也是我在韩国过的最后一个生日,再次感谢到场的每一位朋友。今天的一切,我都会牢牢记住,谢谢。“
人群中再次响起掌声,律睁开有些朦胧眼睛,发现永杉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瘪着嘴,看着自己,神情是说不出的严肃。
律看着她,无声的笑了。
生活,是拿来面对的。
晚宴进行的很顺利,
如果没有看见藏身在阳台深处女孩哭泣的脸。
是彩京。
律不知所措的看着彩京慌张的擦去脸上的泪花,
对他报以惨然一笑“我没事。”
远离花园的大厅另一侧,信靠在窗边,和姜仁聊天。
他怎么能那么悠闲!?
“又是信吗?”
彩京垂着头,分明是又红了眼眶。
胸膛里浮起一阵酸楚,涌进喉咙,泛上嘴角,律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心,好痛。
如果在你身边的是我,你现在又怎么会一个人哭泣。
如果,又是如果,该死的如果,全部都是如果。除了如果,什么也做不了。
律恨恨的咒骂起自己的无能,眼前哭泣的女孩勾起他所有的记忆。
一次又一次,在粉红的樱花树下的女孩的眼泪,流进他心里,渐渐的,将心整个填满。
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心是空的。
可是,已经不能像过去一样安慰了,不是不爱,是不能爱了。
现在的李律除了罪孽,一无所有。
律呆呆的站着,突然,逃一样冲出阳台,穿过大厅的偏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彩京一惊,也跟着从阳台出来,厅里,仍是和乐融融的景象,靠在窗口的信,此时正冷冷的看着自己,嘴角边挂着阴阳怪气的笑。
彩京停住脚,回瞪过去,转身回到阳台。
别墅的主人喜欢原始的山林,除了铺设石板和配备必要的照明,别墅后面的山几乎被原封不动的保存下来。
没有固定的方向,顺着石板路,律只想走向树林的深处,在暗黄的灯光中,他看见路边上有一株巨大的榉木。他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树下有种熟悉的植物的气味,他就那么蹲在树下,把头埋进膝盖,低低的抽泣起来。
小时候和尚宫们逗着玩,就喜欢藏在树后面,等他们来找,太子李律总是很快就会被着急的尚宫们找到。
后来,有一天,他又想玩捉迷藏,在树下躲了许久,却没有人找。“太子陛下,太子陛下”他听见尚宫们忙碌的叫喊声从大殿那边传来,那是信搬回宫的第一天。
那以后,律再也没有玩过捉迷藏。
石板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律啊,李律!“来人轻声的呼唤,声音不大,像是怕惊醒睡梦中的森林。”律~~~“声音中断了下,又开始呼唤,越来越近。
女孩就那么走走停停,终于,看见不远处树下站着的人影,
”律?“迈着迟疑的脚步靠近。
“永杉啊”男孩带着轻微的鼻音回应道。
“哈哈,律,我找到你啰~~~”
忙不迭的跨下石板,永杉踩空了,身子一晃,就要向前倒,律一个箭步上前扶助她。
几乎被抱在律怀里的永杉,抬起头:“律啊,我找到你啰~~~”
少年不好意思的吸吸鼻子,“嗯”
坐在树下的阴影中,远远的看着路边的灯,聆听山路的寂静。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两个人,看不清对方的脸,却同样感到安全。
“律,很难过吗?”永杉轻轻的把左手搭在律肩上,少年刚刚平静的身体又微微的颤抖起来。
”没事的,觉得难过就哭出来。“
像得到允许,律把头靠在永杉肩上,低低的抽泣起来。
”永杉啊,为什么心会那么痛,为什么我还是忘不了她?“
圈住在怀里因哭泣不断颤抖的孩子,永杉不断的用手轻拍他的背,过了好一会,缓缓开口道:
“律啊,为什么要忘记彩京呢?要好好记住她才是。”
“。。。 。。。”律有些诧异,缓慢的抬起头。
“她带给你多少痛苦,就一定给你多少快乐,只是你忘记了。”
“没有黑暗也就没有光明,只是人总是健忘。”
“律,好好想想,彩京曾经让你很快乐吧?”
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自由自在的生活的蒲公英女孩,
在他刚进学校时,教他新新的人类用语,她,是那么新鲜有趣。
在他受伤时,被血吓到不断叫着他的名字,她,是多么善良。
在他游走于沉闷的宫廷是,不断的给予他微笑,她,是多么可爱。
回忆带着鲜花,欢笑,活了过来。
原来,她带给他那么多快乐,
原来,自己那么快乐过,
原来,是自己忘记了。
“因为过去太快乐,所以现在才会特别的痛,我了解。“
律停止了流泪,安静抱着膝盖听着。
“所以律也要理解彩京。”
“刚才看见彩京哭了,律难过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才跑出来的吧?”放在肩上的手加重了力道,
律点点头,
“让彩京哭的人,律也知道吧。”
“会让彩京哭的人,”永杉说了一半,律接上了下半句:“也会让她笑。”
“呵呵,正确。”
“我明白了,她在乎信,所以才会哭,但是只有信,能给她幸福。”律站起身来,擦去残留在眼角的粘糊糊的东西。
有些幸福,是不能替代的。
守着完整的回忆过日子,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走吧,夜里凉,小心感冒。”律伸手去拉蹲在地上永杉,
“哎呀”女孩费力的站起来,踉跄的走了两步,龇牙咧嘴的吸着凉气。
一定是刚才急着追过来扭伤了脚,律不由的内疚起来,
女孩却是没心没肺的样子,“高跟鞋在排斥我。它居然敢排斥我!”
走到女孩的前面,背对着她,“上来吧,我背你。”
“啊?~~~”永杉几乎是尖叫着跳开,“太夸张了吧!”
“有必要那么激动吗?”
“怎么跟偶像剧一样,好土,好土,中国电视剧就没那么恶心。”
天气,又阴转晴,暴晴。
“不然怎么办?”律已经有些挂不住,这家伙用“好土”这个词拒绝自己的好意。
“怎么办?”趁这家伙发呆,好机会。
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永杉拦腰抱起,
真是奇怪,看起来肥肥的,其实一点也不重。
耳边是杀猪般的尖叫,“救命啊。”
“背的很土,这个就不会了吧。“
”是不土,是非常土!"
“再说我放手了。”
“不要啊。”永杉慌忙用手环住律的脖子。
“还土不土?”
“三个字,有点土。“
“什么?再说一遍?“
。。。 。。。
守山的老人们靠着炉火喝茶:”最近山里来了野猪吗?“
”没见着,新来的吧?“
踏在坚硬冰凉的青白石板路上,呼吸着混杂霜雾的空气,尽管手上抱着个沉甸甸的什物,心里还是比较轻松的。
“最难过的时候,总能遇见你,真的谢谢你。”
女孩顺势环紧手臂,靠在耳边,“这样的话,以身相许如何?“说毕哈哈大笑。
已经习惯她的本质,却还是小小的紧张起来,“什么?”
“算了,便宜你,亲一下就好。”然后永杉就那么向着脸部靠过来,
呼出的热气吹到律脸上,律的脸痒痒的,
要拒绝吗?手却一动也不敢动,只好僵硬的闭上眼睛,任她宰割。
过了许久,却没有动静,圈着脖子的手复又松开。
“啊,律真是笨蛋,再不放手我真吃你豆腐啦,快放手。”
前面已经可以看见别墅的灯火,就要到达目的地,怎么能轻易放手,律不为所动继续前进。
“永杉哪~~”有人在呼唤女孩的名字,是俊浩的声音。
“快放我下来,被他们看见会被笑死的”永杉也听见了。
“可是。。。”
“快点啊!”永杉不安份的挣扎起来,律没办法,只好把她放下。
脚一沾地,律见永杉用力的咬住下唇,控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很痛吗?”拉着她的手,穿过肩部,把她架起来。
被架着走的感觉不是很好,永杉急于摆脱这种被人协助的姿势。
刚才被抱着的时候感受到这个男孩用力的心跳,还有他身上那种清爽的气味,随着体温蒸腾出来,有种蛊惑的味道。
永杉在刹那间几乎就要失去控制亲下去,失控了吗?她厌恶失控。
还好救星就在前面,
“俊浩~~~这里!”永杉急切的呼唤俊浩来解开她尴尬的处境。
听到召唤的人,迅速向声源跑来,
“永杉。。。你们。。。”见到两人亲密的靠在一起,俊浩的声音像被冻住,但很快反应过来。
他抖开挂在手臂上的大衣,给永杉披上。“脚扭了?”
“一点点”,永杉松开律的手,改拖着俊浩的手臂,半跳着前进。
律才注意到,永杉没有穿外套,夜里风那么凉,她是怎么咬牙坚持下来的。
看着极有默契的两人,律感到心里的温度随着永杉手的离开,一度度下降。
右手被紧紧的抓住走了几步,俊浩感觉此时的永杉就好像小孩,担心放手就会被抛弃。
那么急于逃离的,是身后的那个人吗?
“律,怎么了?”
“没事。”似乎在发呆的男孩一回神,快步跟了上来。
整条路上,永杉几乎是挂在俊浩身上。
脚确实是很疼,如果不急着追出来就不会扭了,
如果刚扭了就采取些措施,而不是陪律这小子在树下吹冷风,情况会好许多。
如果用背着回来,不走那么多路,就不会加重。
有那么多机会可以避免伤害,
可惜,比起身体上的痛苦,永杉还有更惧怕的东西。
她害怕律的温柔,律的微笑,律的善良,
那都是会让人沦陷的东西。永杉不要。
律前脚刚进被华灯装饰一新的后门,就立即吩咐下人拿医药箱过来,俊浩小心翼翼的扶着永杉上楼,进了房间。
阳台那边的彩京看得真切,飞快的跑了过来。
“没事吧?怎么扭的?”一连串的问题打的俊浩措手不及,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知道。”
“呀,怎么能那么不小心呢,永杉可是律君重要的客人呢。”彩京的关心确是发自内心,听在俊浩耳里却有完全不同的意思。
俊浩用力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算是回应。现在的自己,真的成了局外人。
大概是刚才说错话了,彩京想打破这种冰冷的局面。习惯性的唠起家常”刚才,和信君吵架来着。“
低头无语的永杉抬头看了她一眼,彩京想,看来话题找对了。
“他总是无视我的感受,好容易趁放寒假回来,原以为会他对我好一点,
可是不管我说什么,他总是摆出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
还总是嘲笑我没见过市面。今晚最过分,他还当着朋友的面取笑我,我气不过,就跑到阳台。”
“原想,偷偷的哭过就算了。”彩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可是被律君看见了,我什么都没说,他就明白了。我见他的眼圈也红了。
他总是这样,看见我哭,比我还难过。”
永杉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问:”以前,经常这样吗?信把你气哭了,律就来安慰你。“
“是啊,律君真的是很善良的人。他会唱歌给我听,陪我逛游乐园,他从来不会取笑我,比信好多了。”彩京想起过去的时光,有律在身边的日子,即使会受伤,也总能很快康复,因为有律这样温柔体贴的朋友。
“是啊,律君真的很善良。”永杉直起身子,用她黑色的瞳仁盯着还沉浸在回忆之中的彩京
那是无比犀利的目光,像是要被看穿,彩京莫名的恐慌起来。
“律真的是很好的朋友,永杉你别误会。”
永杉冷笑起来,她几乎要被笑死了。
误会?这怎么会是误会,把律对她的爱视作理所当然,受了伤就来寻求帮助。
伤好后,说一句,你真是我的好朋友,然后就拂袖而去。
律会陷的那么深,原来是有人不断的祈求,请安慰我吧,我需要温暖。
于是残破的蜡烛毫不犹豫的点燃自己,一次又一次,流着泪,用全部的身心去温暖那个受伤的人,一次又一次。。。
燃烧殆尽也没能等到那人的一次回眸。
悬崖上碰到的律,苍白的脸,憔悴的几乎要倒下去,没有任何理由就感觉悲伤的无以复加。
那个时候,律差点就要死掉。
他是那么的爱面前的人,却只能在人迹罕至的荒野选择悄然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律是那么痛,为什么面前的人还能若无其事的说出,我们只是朋友?
扭伤的脚踝又开始新的折磨,头也痛,全身由上至下,像有团火在烧,停在胸口,就要爆炸。
永杉从床上站起来,走到彩京面前,双手绕过她的肩部紧握着椅子的靠背,她贴近她,眼神几近疯狂,她要好好的看看她,
是什么样的人,让律这么心痛。
彩京啊,知道为什么我不叫你妃宫吗?
不是因为你让他伤心而已
你给他希望又让他死亡
看看现在的律
他再也画不出完整的画
他再也不能轻松的微笑
他在黑夜中会偷偷哭泣
可是即使是满身的伤痕
他仍然坚持给你最阳光的温暖
担心你过的好不好
可是彩京你呢说是要做他的朋友,
却完全不能明白律的心
只知道像孩子一样的抱怨
你不幸福对他而言就是他不幸福
可是彩京居然不明白
还是只顾自己
彩京是真的把律当作朋友吗
如果是朋友
为什么不替他想想
为什么不能让他放开你
你和律
在我看来无法放弃的那个是你
离不开的律的迷恋吗
从律的迷恋中找自信吗
彩京
那不是友情
你在利用律
知道自己有多卑鄙吗
你在利用律!
你怎么能没有一点觉悟呢
“住口~!”信一把抓住永杉的左手,将她拽离椅子,彩京已经吓得发抖。
“你以为你是谁?!别以为我姐姐命令你照顾律,你就可以随便伤害彩京!“
右腕被信死死扣住,指压下的皮肤没有一丝血色,永杉任他抓住,对着信的视线,“放手,我数3”
“”我警告你,”----“1”
“不要插手彩京的事-------”2“
”你知道“---------------”3“
话音未落,永杉反手抓住信的手臂,迅速移动到信身下,并同时压低重心,
向前下方发力,
信被甩了出去,啪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啊~~~~”彩京大惊失色“信君,信君”
李信的脸色青白,已经完全被激怒,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扬起手就是一巴掌,
手扬在半空中,落不下去。
律握住了信的手臂,挡住了这一掌,他的手颤抖着,力道却不曾减一份,“信啊,她是我的朋友。”
信右手被牢牢制住,愤怒用左手推开律,带上涩涩发抖的彩京,甩门出去。
律虚脱的靠着墙,见永杉还是赤脚站在地方,便过去扶她坐下。
他看着她,她也在发抖,但律想知道,信刚才说的是什么,
信刚才提到姐姐了,是慧明吗?慧明命令她?
“永杉啊。。。”律看见她因激动而胀红的脸,她看着自己。
“没事吧?”永杉,你没事吧,你不是慧明派来的是吧。
像怕俊浩误会,永杉急忙冲他摇头,俊浩笑了笑,比了个手势,退了出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彩京还是不依不饶。
”没事,小意外而已。“永杉口气冷淡,她不习惯眼前这个女孩突如其来的热情。
准确的说,她不喜欢任何带给律伤害的人。
临时调过来的服务生不清楚医药箱在哪,律只好自己去找,在赫拦住他,问:“怎么回事?”
显然是自己的责任,律不打算隐瞒:“刚才找我的时候,扭伤了。”
“这样啊。“再次挡住急于离开的律,“别急,你打算怎么办?”
“在赫,我在找药箱。“
”不是药箱的问题。“在赫口气生硬的打断律的话。
偌大的客房内,永杉坐在床边,彩京搬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急救箱还没送上来,等待的气氛有些冷,俊浩出去后永杉就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音乐缓缓倾泻,流淌在车内狭小的空间,窗外开始飘雪,细小的,柔碎的。
律发现,这个女孩在坐车的时候,和平时是很不一样的,话很少,总是喜欢靠着门边往窗外望。
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她,是人前那个爽朗,粗线条的,还是眼前这个沉默,敏感的。
“永杉啊,不要生彩京的气,行吗?”像是祈求的口气,缓缓的,轻轻的。
车窗边的人没有回答,身体又向门边挤了挤。
“她不是故意的。她的直率确实给我带来很多困扰,但是都过去了,不是吗?”
“知道了。“永杉完全心不在焉。
眼看谈话又有陷入僵局的危险。
律徒劳的寻找着话题,前面一个左转弯,打方向盘。
“信也不是故意的,他比较冲动,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改直道。
仍是沉默,律的心悬了起来,空荡荡的,没有依靠。他需要一个答案,什么样的答案都可以。
给我个答案,你不会让我失望,对吧。
“永杉啊。。。 。。。。信说的,都是气话吧?”
就这么继续沉默下去好了,律在心里祈祷。
“对不起”对着窗玻璃,永杉用低的不能在低的声音回答,在玻璃上呵出一片迷雾。
她的声音很小,但她确定律听到了。
“轮胎有点打滑,抱歉。“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永杉听,
“慧明确实拜托过我。”
刹那间世界天旋地转。
事情的真相,原来如此简单。
银灰色的奔驰晃了晃,便如一叶孤舟,停泊在了白雪皑皑的海上。
等趴在方向盘上的少年抬起头,脸上挂着灿烂如花的笑容,腐烂之至。
眼里却已是冰封千年。
依旧是彬彬有理的语气,温和的不带一点热度,
这些天,谢谢你的关照。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你做的很出色。
我这就去英国,决不会给皇室添半点麻烦。
现在,请你下车。
坐在车门边,永杉静静的听着,平静的令人毛骨悚然,律有些惊异她的泰然自若。
这任务是多么辛苦的事,能够离开,是不是正中她下怀?
保藏在蓝色桔梗花中的,是否真的有心。
阳光照耀下的,灿烂的,俏皮的微笑,能熔化心中的积雪的安慰。
终究不是真实的东西。
现在的自己已经到了连阳光也需要别人施舍的地步了么
姐姐不慧明女皇
连律的思想都想安排
原来律没有把握自己心的权利。
“抱歉,本想早点告诉你的,不过现在知道,也不算太迟。”
“律,关心你的人很多。。“
“请下车“近乎粗暴的打断了永杉的话,只是不想再听,
谎言被揭穿后,受伤的不应该是撒谎的人吗?
心里的疮疤被生生撕开新的口子,淡淡的血色就那么顺着咖啡色的痂皮,隐隐浮现。
像石油一样,助长着心头的怒火。
连你也是假的,为什么?
再这样下去,大概会崩溃。
“还不走!”拳头重重的落在方向盘上,长长的喇叭声很快就淹没在满天飞雪中,了无声息。
现在看来是无法沟通,等律平静下来再解释也不迟。
那时候永杉是这样想的,只要给一点时间他就会知道
但是她忘了时间的长度是有限的
她打开了车门,走进满天的风雪。
寂静的奔驰,cd机不厌其烦的replay
god is a girl
however you live,
do you believe it, can you recieve it?
god is a girl
she's only a girl,
do you believe it, can you recieve it?
。。。 。。。
10小时后,汉城机场国际候机厅的广播响了“10:10飞往英国伦敦的旅客请登机。“
律麻木的扶起跪在面前的男人,
不是因为金内侍的红肿的双眼,不是因为他悔恨的解释
“为了能够呆在大人身边才答应的。”
不是因为他的承诺
“只要能呆在大人身边,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只是感到累了,只是坚强了一小会,就感到累了。
就这样吧,在被人安排的剧本里,小小的任性一次,
此时的皇室,会怎样面对他如此合作的离去。
雪夜中回到别墅,吩咐金内侍准备明早飞往英国的机票。
却在收拾衣物时听见金内侍用焦急而谦卑的声音讲电话:”是的,陛下,永杉的事他好像已经知道了。现在律坚持要走。。。“
没有想像中的震惊,
律在金内侍身后微笑起来,看到金内侍惊恐的脸,他笑得更开心。
面对真实的世界是多么愉快的事,
妈妈,你说对吗?
10:10准点起飞
眩窗外是1万公尺高的平流层。
在空姐的提示下,关闭手机。
满满的都是短信。
1:50永杉
无论如何难过,答应我,不要伤害自己。
2:30永杉
律,有看到短信吗?
有重要的事,必须向你解释。
3:10永杉
明天早上老地方见,请一定要来。
5:25永杉
律,有收到短信吗?
7:10永杉
老地方,不见不散。
苦笑着,删去所有的信息。
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是慧明的意思?要留下我,等到时机成熟再走?
抱歉,这次让你难做了。
这是近一年来过的最真实的10小时,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监视,欺骗,皇室的体面。
幸福这个词,本就不属于我。
果然,我还是适合黑暗。